念兮去探望公主。
與她設想的悲傷淒慘不同,蕭南夕可謂是精神抖擻,紅光滿麵。
她先是問,“晏清大人如今怎麼樣?”
好稀罕的,念兮居然會從公主的臉上看到類似嬌羞的神色。
“他被劍刺傷,正臥床養傷呢。”
蕭南夕說話時,嘴角壓都壓不住。那個高興勁兒,叫人很難不懷疑公主的精神問題。
念兮眯著眼睛睨了她一眼,湊到耳邊問,“得手了?”
蕭南夕憋得實在辛苦,這會兒在念兮麵前,她也不再遮掩,重重點頭,咧開嘴笑道,“母妃說了,等晏清傷好了,就叫他做本公主的駙馬。”
看來是因禍得福。
蕭南夕喜歡晏清,可晏清礙著身份懸殊,一直克製守禮。
這回不論是誰要刺殺蕭南夕,總之這一劍,傷了晏清的身子,卻治好了晏清頑固不靈的腦子,蕭南夕十分滿意。
“這回的事舉朝震驚,陛下已下令徹查,相信很快能將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蕭南夕對這些倒不甚在意,母妃說了,一定不會放過要殺她的人,叫她這些日子都老實呆在宮中。
天塌下來總有高個子頂著。
蕭南夕才不想出宮,晏清多好玩。
她從前都沒發現,晏清那麼不禁逗,也沒說什麼,臉就先紅了。
念兮陪了公主一會兒,見她不像是受了驚嚇的模樣,心下放心。宮中多有不便,便行禮退下。
出宮時,正好看見裴儉站在宮門口。
他身形寬闊挺拔,氣質清冷似玉,佇立在一旁,任誰也忽視不了。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黑幽又深邃,看著人的時候,尤其顯得專注而認真,仿佛裡麵氤氳著許多要說的話。
念兮從他麵前經過,打聲招呼,“真巧。”
他們之間,也沒有老死不相往來的仇恨,見麵問聲好,是禮數。
裴儉微微低頭,眼中情緒濃重,他說,“也不算巧,我特意在此處等你。”
離得近了,她能看到他眼下的青黑,他生的白,便有些顯眼,她問:
“什麼事?”
有什麼事呢?
裴儉就是想要看看她。
明知道她每日生活依舊,他派去保護她的人也隻說安好,可他就是很想看看她,聽聽她的聲音,好叫疲憊的心能有些慰藉。
“我已經不飲酒了。”
裴儉忽然道。
念兮一怔。
從前她很討厭酒味。每次他有宴請,參宴回來,總要從裡到外換一身乾淨的衣物,連口都要漱好幾遍,否則她便不許他進內室,也不許他抱著她睡覺。
還會念叨他。
慢慢的,便是家中的仆從也知曉了兩人的習慣,會在郎君晚歸時早早燒好熱水,備好衣物。
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是上輩子的事了。
念兮仰頭看他,早春晴朗,嫩蕊花紅,一派生機中,裴儉顯得有些陌生,狼狽,風塵仆仆。
“你怎麼了?”她問道,“感覺你很累。”
裴儉低低笑了聲,不答反問,“你要回去了嗎?”
念兮點頭,嗯了一聲。
“我送你回去。”
他說完這話,想起什麼,又補上一句,看著念兮問,“行嗎?”
裴儉一直避諱在她麵前提及艱辛,可念兮知道,他不靠祖輩庇蔭,做到丞相之職,背後所付出的努力,一定非常人能及。
他們隻是人生目標不同。
如果說她想要的是生活,那他則渴望衝向權力巔峰。
“馬車就在前麵。”
裴儉之前在漳州,聽說文淑公主遇刺一事,這才馬不停蹄趕回來。
如今京中形勢複雜,太子封禪未歸,文淑公主的事如同序幕,叫他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想開分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