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表哥的心意,從來都不曾變過。我們定了親,便該做一輩子的夫妻。我心裡沒有彆人,完完全全隻有一個你。表哥,請叫我愛你。”
她說著,伸手去握裴儉的手,想要往心口上放,臉上殷紅更盛,“不信你聽,這顆心都是為你跳動的。”
裴儉後退一步,並未叫她觸碰。
許宛歆臉色一僵,頓了頓又道,“我跟伯母說過,會一輩子對表哥好的。這句話,我永遠都不會忘。”
裴儉緩緩勾起唇角,聲音清冷,似玉擊罄,“我母親是不是很好用?”
這話一出,許宛歆臉上的笑容頓住,顫巍巍道,“你說什麼?”
那一年生辰,他在衙門裡忙公務,辜負了念兮的一腔心意。許宛歆遣人來請他,說想起一件裴母的舊物,要親手交給他。
裴儉不疑有他。
隻是公務實在走不開,便將那仆從遣了回去,隻說忙碌。
卻不料竟是他親手,將傷害妻子的利劍遞到許宛歆手中,給了她編織謊言的借口。
裴儉目不轉睛地看著許宛歆的臉,問道,“那邢郎君又是怎麼一回事?”
許宛歆麵色一喜,又朝前靠了一步,兩人距離很近,“那隻是我用來氣表哥的呀。”
她語氣中滿是鄙夷,雪地映照著她眼底的瘋狂,“我怎麼會喜歡那種人呢?我隻想叫表哥看到我而已。表哥,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去做,隻要你看到我,隻要你愛我。”
難怪,她前世不顧所有人反對,也要嫁給那個病秧子。
難怪,她剛死了丈夫,便跪在自己麵前,聲淚俱下地請他庇護。
難怪,她說念兮孤寂,勸他將過繼一個孩子給念兮……
裴時章啊裴時章,你當真是天底下頭一號傻瓜。
這一刻,裴儉隻覺得從頭到腳,冷徹心扉。
“我又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呢?”裴儉表情寡淡,聲音冷漠地重複許宛歆的話。
“你以為自己很特彆?早知今日,我連當初對你的一絲憐憫都不會有。今日我明確地告訴你,即便我母親在世,我也不會娶你,更不會愛你。”
他口中說出的話鋒利又刻薄,瞬間刺破了許宛歆臉上的笑容,讓她的唇角一寸寸下沉,最終停在半驚半恨之間。
瞪著眼睛,她睫毛微不可見地發抖,抬眼望著裴儉,半晌才擠出聲音:“你就這麼恨我?”
“恨你?你還不配。”
許宛歆做的那些事情,死十次也嫌不夠。
他本來還沒想這麼快對付許家,既然有人迫不及待跳出來找死,那便不用再等了。
許宛歆被他用言語一刀刀淩遲,心疼得想死,胸口憋悶到窒息,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為了一個溫念兮,你連你母親也不顧了?”
裴儉看著她扭曲的表情,隻覺得厭惡,到了這種時候,她竟還拿自己的母親當借口:
“等你去了那頭,親自去問我母親的意見吧。”
許宛歆幾乎是頓了幾息,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想讓她死。
她從小喜歡到大的男子,有一天會親口告訴她,要她死。
心痛到極致,反倒有種解脫的快感,她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裴儉,你彆後悔。”
然而回答她的,隻有他擦身而過,頭也不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