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太子、辱罵、毆打弟弟……妥妥的皇宮禍害。
如果自己為朱楷立傳,樁樁件件都是朱標和朱楷弟弟們的血淚史啊。
尤其是那個叫朱棣的燕王殿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完全就是沾染了二皇子的惡習!
至於朱標也和朱楷同流合汙過……
這怎麼可能,朱標是太子,大明的儲君,他怎麼可以有錯呢?
都怪二皇子!
聊著聊著,聊到了造反的事情上,孟端在旁邊聽著,不由得再次閉上眼睛。
這倆不孝子,竟然討論起了朱元璋造反的事。
在皇宮裡,公然討論陛下,還說陛下腳臭……這,真是豈有此理!
可倆兄弟根本不在乎,反而越聊越開心。
然後,朱楷竟然歎了一口氣,對朱標說道:“大哥,說到造反,我身邊都沒個好人,都是造過反的。”
“羅貫中就不用說了,跟著張士誠那個鹽販子的。”
說完,指著孟端:“還有他,這更是個奇人,一個小吏,竟然敢斬都元帥,此等膽大包天之徒,誰人不畏懼?”
還有平時和他走得很近的朱棣,也是造反專業戶。
胡惟庸……也圖謀造反過。
毛鑲和蔣瓛……他們不是,他們是背鍋的。
“大哥,你老是讓我學好、學好,可我身邊跟著的人,你讓我怎麼學好?指望他們嗎?”
朱楷搖搖頭,“他們就算想教,我也不會學。”
“……”
孟端在旁邊聽著,不由得痛苦閉上了眼睛。
合著朱楷這個大明第一禍害,是因為身邊的人都是小人導致的……關鍵是我跟你半個月都不到,你特娘的從小就有惡名啊!
看著搖頭晃腦,控訴自己身邊沒有好人的朱楷。
孟端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話:這廝好不要臉。
……
朱標在朱楷這兒,得到了久違的輕鬆愜意,離開的時候,是孟端送的他。
兩人在路上,沒有多說話,隻是一直在向前走。
忽地,朱標詢問孟端道:“孟先生,您怪我麼?”
“殿下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我大明的儲君,是當朝太子,我又豈會怪你?”
孟端倒是看的清,反而對朱標勸說道:“殿下,您是不會錯的,陛下也不會錯,錯的是臣子啊,如果我知道了加重賦稅、荒田變成私田的事,您又怎麼會因此而生氣呢?”
所以,都是我的錯。
朱標卻搖了搖頭:“孟先生此言,倒是與我並不相同,是個人都會犯錯的,皇帝也是人,他也不例外,我也是人,我也會犯錯。”
“太子殿下,此等離經叛道之言,是二皇子說的吧?”孟端摸著胡須,微笑著看著朱標:“殿下,二皇子說的話,您聽聽就好,切莫當真,反正在我看來,二皇子是不會犯錯的。”
“怎麼可能!”
朱標當即表示不相信,“他一天不犯錯就堵得慌,我爹三天不打他,就會覺得像少了些什麼似得。”
孟端立刻反駁道:“那是因為二皇子身邊都是小人,他們帶著二皇子做的壞事,二皇子尚且年幼,不懂得其中道理。”
“呃……”
還能有這種解釋?
朱楷身邊沒有正直的人嗎?
有!
朱元璋、馬秀英、朱樉、朱棡,包括朱標自己,以及那些教朱楷的老師們,他都認為這些和朱楷關係最近的人,是正直的人……最起碼是不會主動犯錯的。
這麼多好的人,卻偏偏有朱楷這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豎子!
孟端繼續對朱標說道:
“就說二皇子殿下寫的《金瓶》大綱,雖然交給羅貫中去寫,但中心思想保留的還是二皇子的,可這本書上沒有寫二皇子的名字,就算所有人都認為這本書是《汙垢之書》,那也是羅貫中的罪過,和二皇子無關。”
書上又沒寫朱楷的名字,就算到時候被人抨擊。
把羅貫中推出去接受大家的指責就是,和朱楷沒丁點關係。
“呃……”
這下,朱標明白了:“孟先生是想告訴我,做的越少,錯的越少是麼?”
“沒錯。”
孟端抬起右手,先是一抓,然後鬆開:“殿下此行前往湖廣,可適當的把權力給下麵的人,您隻需要掌握用什麼官員,您的政令施行的如何,其他的讓其他官員去做,就算做錯了也和殿下您沒有關係,是臣子沒有做對。”
“這……”
朱標聽到孟端的話,隻感覺啞口無言:
“我,我身為儲君,有了過錯豈能讓他人承擔?”
孟端立刻反問:“那殿下您怎麼知道,他人不願意承擔呢?”
這……
朱標真的啞口無言了啊。
他突然意識到,孟端變了……他不是士大夫,他是忠臣,隻忠於朱元璋、忠於大明的忠臣!
他、他……
想到孟端的一席話,又想到孟端被罷官的事!
朱標突然意識到……孟端是在勸他,也是在說自己。
有些鍋,當臣子的是願意背的。
突然間,朱標感覺自己很幼稚,非常的幼稚。
也是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朱標有些頹唐:“孟先生,您也覺得,我不適合當皇帝麼?”
孟端直言不諱道:
“是!因為殿下仁慈,但是二皇子不想當皇帝,所以隻能太子殿下您來。”
仁慈沒有錯,錯在大明不需要仁慈。
而朱標呢?
他雖然是大明第一禍害,但大明就需要這樣的禍害。
聽完孟端的話,朱標無奈苦笑:“沒想到,那豎子的影響力竟然會這麼大,孟先生您這樣剛正不阿的人,都被他帶壞了啊。”
“誰說我討厭二皇子了?我非但不討厭他,而且還很喜歡他,隻不過二皇子之罪,罪在將來子孫,我甚至希望,二皇子能長命百歲。”
這就是孟端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他不討厭朱楷,但他擔心朱楷的子孫後代。
說到底,這種擔心的根本原因,在於朱標。
如果朱標足夠強大,那麼孟端的這些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
“我明白了,孟先生。”
朱標用力的攥緊拳頭,“我會經營好湖廣的,定不會讓期待的人失望。”
……
朱楷要過生日了,而且是在他們兩個過生日的時候,大家要在後宮齊齊慶祝。
這個消息傳出來,一眾弟弟們開始給朱楷準備禮物。
“三哥,朱棣那廝又在叫囂,他要我們把狗養的大些,說等二哥過生日的那天,要給朱楷燉一鍋狗肉。”
朱棡氣的攥緊拳頭,“如果不是靠二哥罩著,我一天打他三頓。”
“是二哥罩著也能揍他,大不了去找大哥幫忙。”
朱樉倒是沒在意這些,而是對朱棡詢問道:“四弟,東西拿來了沒有?”
“拿來了。”
朱棡把背包放在桌子上,“大哥,隻有一百多兩,我就這麼多。”
“我還有二百兩,打造一副鎧甲,應該夠了的。”
說著,朱樉露出很神秘的表情,把一個紅布包裹著的東西拿出來。
放在桌子上:“四弟,你猜猜這是什麼?”
“什麼啊?”
朱棡看著被紅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抱怨道:“包的這麼嚴密,我怎麼可能猜得到!”
“隕鐵!”
朱樉打開紅布,露出一塊黑黢黢的鐵疙瘩:“此乃隕鐵,韓國公之子李祺幫我找到的,正好給二哥拿來打造把趁手的寶劍。”
“隕鐵?”
朱棡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朱樉竟然這麼大方,看著隕鐵有些貪欲:“三哥,這麼大一塊隕鐵,都給二哥用了麼?我聽說,加一點就能讓寶劍吹發即斷。”
“當然是都給他。”
朱樉覺得很正常,然後說道:“你看他,長得像熊羆似得,用的劍自然也要配得上二哥的力道。”
忽地,朱樉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嚴肅的對朱棡說道:
“四弟,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覺得這些給二哥不好?”
“沒、沒說不好。”
朱棡趕緊解釋道,“就是這麼多,我也想要……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兄弟在家鬨得再狠,那也隻是在家裡鬨,一致對外不是麼?我豈能對二哥小氣?二哥平日裡照顧我們,前段時間在校場,二哥因為我們而發怒,打殘藍玉,手撕藍玉親兵,這咱豈能不知?”
“你能知道就好。”
朱樉看著朱棡,很認真的告訴他:“咱爹不喜歡李善長,李祺那廝接近我們,也沒安什麼好心思,你一定要謹慎些,彆中了招。”
“放心吧大哥,我又不傻。”
朱棡撇了撇嘴,對朱樉說道:“李善長鬥不過咱爹,二哥又能把咱爹拿捏住,二哥自然也能收拾李善長,我又豈會被這種人蒙蔽?”
“對!我們是皇子,他是臣子,我們用他可以,但他們不能給咱找事,否則這樣的臣子,也沒有必要要。”
李祺還在做能控製朱樉、朱棡的美夢呢。
殊不知,他隻不過是兩兄弟手中的棋子。
朱棡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朱樉詢問道:
“咱們給二哥送了禮物,不能厚此薄彼吧?三哥,我們給大哥送點什麼好?”
“大哥不是要去湖廣了嗎?我讓咱娘挑了些經驗豐富的民夫,到時候讓大哥帶走就是。”
朱樉忙活起來,把錢和隕鐵一收:
“走,四弟,去官坊,去找最好的鐵匠,給二哥做禮物去。”
……
生日這天,很快就到了,這一天,正好趕上了大朝會,但朱元璋依舊如常的上朝,雖然給朱楷朱標兩人慶生已經不是秘密,但朱元璋依舊不願意錯過每一次的朝會。
上一次不上朝……那是被朱楷給氣的!
都怪朱楷!
今天群臣也很懂事,想把時間留給朱元璋。
可朱元璋沒打算放過他們,直接道:“湖廣之地的土地已經丈量完畢,可供四十萬人進行遷移,太子告訴咱,準備用發放高產的土豆、地瓜、玉米種子為引,吸引百姓移民,諸位對此可有意見?”
“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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