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賤(1 / 2)

“這個小問題,就是他!”

順著張遠的手指,三位合夥人一同看向了身旁安靜坐著的沈藤。

沈藤:我也妹說話呀?

我就是個打工仔,怎麼還先拿我開刀呢?

張遠心說,就因為你是打工仔,所以才拿你開刀。

難道我還直接懟這三位老板啊?

一步一個台階,第一個台階,他選的便是沈藤。

“張遠老師,你並沒有看過我的演出吧?”沈藤也才從大學畢業,在軍藝四年,他都是天之驕子。

再加上長的帥氣,倒追的女生都不少,他自有股傲氣在身。

聽聞素未謀麵的張遠這麼說,他立馬反駁道。

“沒看過。”張遠笑著回道,一改剛才手指沈藤時的態度。

“哎呀,我瞎說的,彆當回事。”

他不是來打工的,是來分一杯羹的。

就和算命先生一樣,越擺架子,對方反而越容易相信。

小品《賣拐》中不也是這個套路。

趙本山是怎麼騙範偉的。

“沒你事。”

“應該告訴他,不告訴危險。”

“你也不能信,你走吧。”

“就這病發現就晚期!”

這叫欲擒故縱。

“藤,人家是客人,你乾嘛呀!”張晨瞪了他一眼,隨後回過臉來,笑容滿麵。

“您說說,他有什麼問題?”

張晨也是病急亂投醫,現在自己這兒都快黃攤了,甭管是哪家醫院的大夫,隻要開藥他就敢吃。

都下病危通知了,還在乎治療方案嘛。

“哎,算了算了,我就是一個外人。”張遠作勢就要起身。

“何老師的朋友,不是外人,是自己人。”張晨趕忙壓著他的肩膀讓其再次坐下。

張遠麵色微變。

對方壓他的手力道非常輕,顯然知道他不會離開。

“我倆旗鼓相當,都在做樣子。

“果然,會和稀泥的可都是人精。”

“好,那就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張遠看向沈藤,隨後開口。

“我聽何老師說了,咱們這部劇叫《想吃麻花現給你擰》,是部喜劇,對吧?”

“沒錯。”

“沈藤老師是男一號?”

“是的。”

沈藤聽到“老師”二字,剛有些不滿的情緒稍稍淡了些。

“是這樣的,咱們彆的不說,春晚小品史上,最出名的作品和人物都有誰?”

張遠沉著的發問。

“陳佩斯,趙本山,趙麗蓉?”張晨想了想,一一回道。

“沒錯,那你有沒有想過,說起春晚小品名人,為什麼你想到的是這幾位,而不是他們的搭當。”

“如朱時茂,鞏漢林?”

“這?”張晨是影視圈外行,看了眼內行的田有良和遇凱。

那兩位隻是輕輕搖頭。

“願聞其詳。”張晨愈發恭敬道。

“那是因為,喜劇這東西,要想讓觀眾發笑,主角所處的位置一定要低於觀眾!”張遠不緊不慢的說著。

“陳佩斯是陳小二,趙本山是趙老蔫和大忽悠,趙麗蓉是進城打工的老太太。”

“他們的角色,地位都遠低於台下的觀眾。”

三位合夥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再舉一個例子。”

“範偉在《賣拐》中的形象經典不,觀眾喜歡不?”

“那是當然,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夥夫嘛。”張晨對經典台詞張口就來,可見這節目經典到了何種程度。

“那為什麼《牛大叔提乾》和《拜年》中的乾部和經理形象卻沒有讓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呢?”

“哦!”這麼一說,兩位內行率先反應了過來。

“陳佩斯老師敢硬鋼央視,什麼氣節?”

“趙麗蓉老師不光是老藝術家,還是咱們國家首位國際A類電影節獲獎者,什麼水平?”

“趙本山能從農村走到春晚,什麼能力?”

“可強如這三位,在喜劇創作上,都將自己的角色放到了極低的位置上。”

“範偉老師也在角色下沉後,才獲得了觀眾的認可。”

“再看他!”張遠起身,來到沈藤身旁。

“明眸皓齒,清秀俊朗,站如鬆,坐如鐘,渾身上下都端著股俊氣在。”

“這形象氣質超過九成九的觀眾,演偶像劇合適。”

“帥成這逼樣,怎麼演喜劇?”

莫說舞台劇,就算相聲也是一樣。

說謙哥父親,媳婦,孩子,那都有好詞嗎?

可觀眾就是樂。

因為喜劇需要給觀眾營造一種居高臨下,俯視角色的感覺。

嘲弄,戲謔,鄙夷……這些便是大部分笑聲的源頭。

沈藤被他這麼一說,也很鬱悶。

可人家誇你帥,你又不好反駁。

“高了。”張晨立馬起身握手:“你說的太高了。”

“那該如何改善呢?”

張遠信誓旦旦,比出一根手指來:“就一個字。”

“賤!”

張遠伸手,將沈藤的頭發弄亂,劉海弄成全都往前,貼著腦門的憨樣。

又一拍他的後背:“搓下去,彆那麼挺。”

隨後又將他一把拽起,待其直立後,用膝蓋頂了頂他的膝蓋窩:“帶點彎,彆崩那麼直。”

揉了揉他的臉,再次說道。

“樂,直到眼角樂出褶子來為止。”

“彆裝帥,這裡又沒有大姑娘,氣質往下沉。”

“眼神彆那麼陽剛,中性一些。”

“中性聽不懂,非讓我說娘們唧唧是吧。”

五分鐘後,經過他一番改造,當張遠將鏡子遞到他麵前時,這位都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妖怪!”

“您三位瞧瞧,這樣是不是市井很多了,是不是看著就想笑。”張遠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三位合夥人全都止不住的頷首。

“這也太賤了!”

“我都想給他一棒子!”

“可我接受不了自己這種形象!”沈藤跟至尊寶似得,拿著鏡子左右上下來回照。

“那我問你。”張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要錢還是要臉?”

“要錢……”半晌後,沈藤糾結的回道。

“為了錢臉都不要了,你覺得自己賤不賤?”

“賤!”

“好的,保持住這種感覺。”張遠挺感動,到底是好演員,開竅就是快。

現在這個劇團患的是絕症,而他給開出的隻是一片止疼藥。

但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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