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應(1 / 2)

《他不可能那麼單純》全本免費閱讀

夜晚的山林更加陰森寒冷,月光幽微,多處伸手不見五指,鸞徊穿過那條延綿的山道,感覺腳踝常生涼意,甚至還能感覺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是錯覺還是真的,她都無心去分清楚。方才看見的神祇雙翼,已經足夠讓她心亂如麻。

她隻顧著往靈泉的方向走去。

夜間時,靈泉上的月光石愈發耀眼,光芒灑在地上時已經變成了柔光,被白玉石磚回映,像鋪了一層雲。

蕭吾靠在泉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鹿鳴哭得眼睛腫腫的,趴在他的身邊,委屈地攥著他的袖擺,也睡了過去。

這麼早?

鸞徊靜悄悄地靠近他們,蕭吾睜開眼,瞥見了她的雲頭履。愣了一會兒,又重新闔上眼入睡。

看吧!果然生氣了吧!這小鹿鳴,估計和蕭吾說了許多不該說的了。

鸞徊蹲下來,懷著心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蕭吾的肩。

他眼睫顫了顫,看來是感覺得到她的。

“蕭吾…鹿鳴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你彆誤會我。”

*

蕭吾自幼時就被父母藏了起來,關在一處院子裡。他身為人身,卻有通身的神骨,這是人身無法承受的。

這意味著,那些登臨神位的非純正神族,在換骨時所經曆的痛楚,他自幼便要每日忍受。

他沒有見過什麼人,他以為,所有人都是這般痛的。初時他會哭,會因經受不住而數度昏厥,又再度被疼醒。

這樣的疼,一直到他百歲成年那一日,終於終結了。

父親來尋他,說有辦法讓他解脫,再也不必這麼痛。

在這之前,父親對他態度一直意味不明,偶爾慈愛,偶爾冷漠。

但哪天都不如那一日的溫柔,眼裡有淚光,疼惜地撫過他的麵頰。

蕭吾感受著父親粗糙的掌心,笑道:“好。”

在他住了一百年的那個大院子裡,他看見了一個架子。十分簡陋的一個架子,但對他來說卻是新鮮玩意,給了他無儘的希望,父親沒有騙他。

你看啊,這麼新鮮的玩意,定能解決他的痛苦。

然後,父親將他綁在了架子上,一圈圈的縛仙索,纏得非常緊。按道理,縛仙索是對神族沒有用的,可是,蕭吾不是純正的神族。

更何況,他從未修習過,神力全無。所以對他用縛仙索,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夜色裡,他忍著痛強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父親,那份期許依然沒有淡下去,“父親,這樣真的能行嗎?”

“真的。”

火光慢慢燃了起來,摻雜著三分真火的火,從腳底開始攀上他的身子。

從前日日都是換骨般的痛楚,以為已是極致,卻不想血肉被點燃,也是這般的疼。

在這樣的火裡,他的血肉都太過於脆弱。大火很快就燒化了他的身體,纏上了他漫著淡金色的骨頭。

他一聲也沒有吭,父親說,他會好的。

可是,神骨不同凡響。血肉被侵蝕,很快又能重鑄回來,保護血肉裡的那些淡金神骨。

他的父親也很快發現了這一情況,又想到了另一法子,“等著,很快就好了。”

“好。”蕭吾說。

父親想到的新法子無疑是可行的,火光中,父親劃開他的皮,破開他的肉,特殊的刀刃刺穿他的掌心、胸腔,然後相繼將神骨從身體中生生剝離。

蕭吾當時想,人生這麼苦,可是為什麼經常聽見院外,那些弟子們開懷的笑聲呢?他們真的那麼強大嗎?一點都不怕疼嗎?

終於,蕭吾暈厥了過去,在最後一根神骨,離開他的身體的時候。

再醒來時,是一個夜晚,他看見自己透明的身體,和一方十分漂亮的靈泉。

真的不疼了。

他很開心,那天晚上瘋魔般靠在靈泉旁笑了許久。

這樣的笑聲,吸引來了鹿鳴,鹿鳴問他:“做鬼,有這麼開心嗎?”

蕭吾回問:“何為…‘鬼’?”

“就是死了的人。”

蕭吾的母親曾偷偷送了許多書給蕭吾看,蕭吾早就了解過何為“鬼魂”、“魂靈”,這一番相問,也不過是要個確切的答案。

“就是死了的人”——他已經死了。

心裡的開心並未因為鹿鳴的這句話消散。因為,隻要不必再日日經受那份折磨了就好。

第二日,陽光灑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發現,他錯了。

原來日複一日的痛楚,並不會因為他死了,就終結。

*

“誤會嗎?”蕭吾並未看她,低著眼,鸞徊讀不懂他晦澀的神情。

鸞徊隻知道,蕭吾定然是生他的氣了。她圍著蕭吾左瞧瞧,右瞧瞧,就在快把蕭吾瞧得有些繃不住的時候,鸞徊忽然道:“我…與你雙修,為你造出實體,可好?”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下定這個決心。

所以,像是不給自己留餘地一般,她既說出來了,就不能反悔。

蕭吾微微一愣,錯愕地看向她,“…?”

看到他有所動容,鸞徊趕緊收起了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感覺到氣氛因為她方才的話而變得有些緊繃和…詭異的曖昧,她忙解釋著:“我對你父親說那些話,是因為我有苦衷。”

蕭吾的目光淡了下來,歸於平靜,“所以,想要我原諒?”

“是。”

月光石光影斑駁,她隻盯著眼前的他,聽他在黯淡光輝中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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