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沒想到,最後的問題,會指向那位失蹤的劉先生。
“……隻有那位劉先生能臨摹所有人的字,借著晉王,他大概也非常了解各位王爺。”
看過尤氏,賈珍就趕來,跟他娘彙報情況,“皇上已令董大人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劉先生和晉王。”
一直到現在,他都感覺很不可思議,“母親,您感覺這位劉先生會是前朝或者北邊派來攪局的人嗎?”
這?
不管是不是,沈檸都敬他是位英雄。
退到黑山白水間的大清,跟羅刹人打得正厲害,大概是沒時間到大昭這邊攪局。
至於前朝……
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真是他們動手,計劃完全可以更完美些,動靜也能鬨得更大些。
“這事你就不要去想了。”
沈檸道:“皇上和董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今天動的是武將,明天會是誰?
沈檸生怕這事皇上也插了一腳,畢竟他算得利最大的一個。
今天禁軍和龍禁尉那邊,不管是太上皇的還是各位王爺的,該跳的都跳了出來。
解決了他們,以後的禁軍和龍禁尉基本就是他的人了。
“劉先生的事,也不必跟西府老太太他們說。”
這都是他們通過那個偷兒,猜出來的。
“倒是你,乾得很不錯!”
賈珍能第一時間趕到皇宮跟皇帝報信,在皇帝那裡就是忠心的表現。
接下來,不管朝局多麼動蕩,跟賈家都沒關係了。
“這是兒子應該做的。”
賈珍好長時間沒聽他娘誇他了,忍不住昂了頭,“皇上和董大人也誇了兒子,兒子一會就去祠堂給祖宗們和父親上香。”
他爹死了,他是一家之主,他得立起來。
親曆家族變故,又幾經生死的賈珍,已經漸知靠人不如靠己的真諦。
從前爹娘不在家,他的爵位又襲得低,他不自覺的想要依靠西府。
雖然政二叔隻是五品的工部小官,但他也是整個賈家族裡,唯一的實職。
所以,他捧著,族裡也捧著。
誰料政二叔會是那樣的人?
賈珍有時候回想往事,都不敢相信,這一大家子依靠政二叔的結果能是什麼。
幸好他娘回來了。
“母親!等忙過了這一段,您說皇上會賞我們家什麼?”
沈檸的眉頭蹙了蹙,“……你想進朝堂?”
“不不不!”
他在家挺好的。
蓉哥兒讀書、習武都很不錯!
賈珍可不想耽擱他兒子。
雖然說世家大族叔伯、兄弟什麼的同時在朝的也有,但是,那是絕對走不到高位的。
這也是爺爺在世時,他爹白衣輔佐沒有當官的原因。
“兒子散漫慣了,肯定不適合朝堂。”
他爹娘都是厲害人,瞅瞅他在他們麵前啥樣子就知道,就他這樣的到了朝堂,被人玩死可能還不知道咋死的。
“兒子就想著,經此一事,朝堂上大概又會倒下一批人,皇上賞我,若是給田莊什麼的就好了。”
他們家的收入,職田占大半。
但職田這東西,世襲的爵位在還好,不在了,那都要交還的。
雖然說很有些人家,早就借著種種侵占職田,但是經曆爺爺身死,父母出走變故的賈珍,感覺在你有能力侵占職田的時候,侵占是無罪的,但是,當你無力的的時候,曾經的罪,可累能都會變成刀,砍死自己砍死家人。
曾經的賈珍隨波逐流,甚至想過反正就這樣了,怎麼都逃不過,那就不掙紮了,先享樂了再說,可是如今……
他又要有娃了。
母親漸老,妹妹還小,兒子明年是孝期,成不了婚了,再來了孩子更小,做為家裡的頂梁柱,他得為子孫以後的生計多想想。
“皇上賞什麼,你接什麼,凡事不要想太多。”
對於皇上而言,簡單的寧國府繼承人,應該更合他心意。
沈檸也是無奈。
紅樓裡,賈珍也是一個有點才乾的人,但是行事太過荒唐。
如今……
沈檸在心中歎氣,“既然有人要倒黴,既然你想置田莊,那就等著,某些人被罰沒家產之後,田產什麼的,最終也會被官府放出來。”
這個時代,一個人很可能會連累一個族。
明天的京城,可能會迎來比今天更大的風雨。
事實上,今夜確實是個不眠夜。
無數心中有鬼的官員,在操心自己會被他們以前效忠的主子連累。
太上皇倒了,皇上想乾什麼,再也沒人能攔了。
在大方向一直支持皇上的一波人,明天誰倒了,該提誰上來。
深夜,皇帝拖著沉重的步伐到了坤寧宮。
他頭疼。
頭疼的時候,皇後給他
按按,總會舒緩很多。
“皇上……,您是不是在頭疼,怎麼處置敬王他們?”
那些反了的小股禁軍,可都是因為他們才拔刀的。
“是啊!”
皇帝已經不知道是該歎氣,還是該慶幸。
董孝全又送上來好些東西,真要計較,進宗人府的兄長們都得完蛋。
還有朝堂上……
曾經,他心心念念的想把他們全都按下去。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皇帝又躊躇起來。
製造這件事的劉先生沒找到,是他借著晉王的人手,自己乾的,還是說他的背後……另外還有都說不準。
他是皇帝,可是在這件事上,他好像要被動的變成彆人手中的一把刀。
“父皇在他們的吵嚷中二次中風,隻不孝這一條,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更何況還有其他。
雖說太祖遺訓,他並不能直接要了他們的命,但是這裡麵可操作的太多了。
史書幽閉之死的人也不是沒有。
“朕很想治他們,但那個藏在背後的人……”
“我明白了。”
皇後一邊給他按摩頭部,一邊道:“您主要是不放心背後的人。但不管放不放心,我覺著吧,機會難得,敬王兄他們,您該處置還當處置。
這不僅是給太上皇一個交待,還是給天下臣民一個交待,更是給您自己一個交待。”
“……”
皇帝歎了一口氣。
“不是早就說好,明年要開恩科嗎?”
皇後又道:“朝裡那些仗著誰誰,屍位素餐的,一點本事沒有,隻會四處點火的,還有那等自詡君子,說話老架著人,開口聖人言,閉口禮義廉恥的,比如那位鄭禦史……”
寶豐姐姐死了,他們夫妻為什麼啥都做不了?
皇後深恨那個人。
身為後宮之主,她並不能乾涉前朝,但姓鄭的,管皇家的家事,以太上皇壓他們……
“彆的人我不管,那鄭禦史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找不到什麼錯,您也找個理由,讓他回家吃他自個的,管他自個的家。”
“……哈哈哈!”
皇帝被她逗笑了,“聽你的。”
寶豐姐姐去後,他發過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