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爭虎鬥,很是熱鬨。”
嘉靖帝淡淡的道:“朕一直在看著,看他們是動手還是不動手。動手不是壞事。”
黃錦不解。
嘉靖帝眸色蒼涼,“當年朕就盼著自己能有個兄弟,每日能有個說話的人。可卻難以如願。朕本想看著他們兄弟和睦,可那個位置誘人。
朕也想過立太子,想想卻心生怯意。二龍不相見,二龍不相見……”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裕王二人被帶到了一間偏殿內,裡麵空蕩蕩的,就牆壁上掛著一幅蔣太後的畫像。
二人跪下。
外麵有內侍在監督。
殿內沉默著。
太陽照在殿外,裡麵卻顯得格外幽沉。
“三哥。”
“說。”
“論做帝王,你不及我。”
“帝王千百種,為何我不及你?”
“你太蠢。”
“嗬嗬!你那不過是小聰明罷了。”
“你看看父皇,多年來和臣子爭鬥不休,你這等性子做了帝王,定然會被臣子壓製。”
“嗬嗬!”
“你彆隻知曉笑,當下的局勢你還沒看明白?士大夫們和父皇勢若水火。等到下一位……局勢多半也是如此。沒有父皇的精明和手腕,隻會葬送了大明。”
“我隻喜歡做,而你喜歡說。”
二人沉默。
“要不……”
“不行就……”
“你先說。”
“要不就各行其是!”景王把原先的話改了。
“各行其是就各行其是。”裕王彆過臉去。
半日,兩個皇子被人架了出去,依舊保持著跪著的姿勢。
隨即有禦醫為他們診治,舒筋活血一番。
盧靖妃叫人來問景王為何被罰。
“就是和三哥打了一架。”景王知曉此事最終瞞不過老娘。
聞訊後,盧靖妃身邊有人建言,“娘娘,裕王那邊……是不是可以出手壓製一番。”
盧靖妃搖頭,“我但凡出手,陛下從此再不會踏入此地一步。”
“這……不至於吧!陛下這般寵愛娘娘。”
連陳燕都覺得不可能。
“那不是寵愛!”盧靖妃歎道:“那是……情義!”
那是帝王的情義。
當帝王覺得你把他給的情義當做是工具時,反噬會讓你悔不當初。
“那景王那邊難道就坐視?”
盧靖妃點頭,“讓他們兄弟之間去鬨騰。其實……打起來了不是壞事。”
……
第二日,裕王沒法跑步,便在宮中散步。
不知不覺,他才發現自己走到了老地方。
他坐在台階上呆呆出神。
“我娘時常說,宮中就是個泯滅人性之地。”
“嗯!”
“可父皇是個例外。”
“我知道。”
“父皇也希望咱們能做個例外。”
“可你那邊的人咄咄逼人。”
“昨夜我責罰了他們。”
“我……我也責罰了楊錫他們。不過昨日你說過要各行其是。”
“三哥,你何時這般斤斤計較了?”
“你有娘,我什麼都沒有,就一個人在宮中宛若孤魂野鬼……”
“我有娘,可身邊都是一群想跟著我雞犬升天的蠢貨。包括那些把我看做是一塊肥肉的女人。包括那些所謂的母族親人……
每個人見到我都在笑,可笑意背後都是利益。他們都在等著我和你爭鬥,成龍升天,成蛇鑽草。”
“所以呢?”
“我最反感被彆人利用。”
“我也是。”
“哎!他們說今日有南方的雜耍班子在護國寺那邊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要錢的吧?”
“要,不過不多。”
“那就……去看看。”
“走啊!”
“你等等我!”
兩個皇子漸漸走近,不知是誰先把手搭在對方的肩頭,接著二人勾肩搭背,腳下還互相踹著對方。
隨後,偏殿側麵走出一人。
他看了一眼,急匆匆回去稟告。
“陛下,二位皇子勾肩搭背……說是去護國寺看什麼戲班子。”
盤坐著的道爺睜開眼睛,輕聲道:“昨日慶之和他們說了什麼?”
“昨日長威伯和二位皇子說,帝王就是個苦差事……許多人手握至寶,卻為了一堆垃圾而把它棄之如敝履……”
“帝王是垃圾?”嘉靖帝握緊了玉錐,“瓜娃子,黃伴!”
“陛下!”
“臘肉可是不多了!”
黃錦點頭,“奴婢這便去新安巷抄沒些來。”
道爺冷笑,“儘皆抄沒了,一塊不留!”
……
“誰做太子讓父皇來定,咱們依舊如故。”
“一言為定!”
宮外,裕王二人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