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琢君被傳到大理寺不久,便被下了大獄。
未證實他清白之前,薑琢君要一直關在牢裡。
消息傳回安鄉伯府,安氏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焦急地帶上兒子女兒,趕到大理寺去探監。
薑琢君罪名未定,還不是要犯,安氏提出要探視,獄丞收了好處,很快就她們進去了。
一看到薑琢君獨身坐在牢中,安氏就撲上了牢門,既心疼又激憤。
“老爺!”安氏帶著哭腔道,“他們為什麼要抓你?你還好嗎?有沒有對你用刑?”
“你怎麼還帶他們來了?”看著淚眼汪汪的妻女,薑琢君忙安撫了薑雲如幾聲,然後道,“我沒事,就是當年懷民縣一樁陳年舊案,有個流放犯逃跑了,他跟兩年前的軍器船案可能有關係,大理寺還在查,等查完了就放我回去了。”
“懷民縣?那都多久的事了,老爺,我們離開懷民縣好多年了,這個案子怎麼可能跟你有關係?那些大人,都不仔細查嗎?”
“彆胡說,”薑琢君製止了妻子的口不擇言,中肯地解釋道,“不管如何,逃囚案的確是在我的任下發生的,他們也是按章程辦事。”
大理寺傳他過來的時候,薑琢君心裡也嘀咕,他對逃囚案一點印象也無。
直到細讀了案卷,他才慢慢想起來,十來年前確實抓了幾個盜墓的小民判了流刑,當中逃了一個,之後一直沒有抓回來。
很奇怪,薑琢君不記得自己在緝拿這個逃囚上做過什麼,可這不是他的作風。仿佛冥冥之中,心裡明白這個人找不回來一樣。
每每他努力去回想到底是為什麼,都有一種挖不出來回憶的空虛感。
但他不想說出來讓妻女擔心,便道:“你們回去吧,我沒做過虧心事不怕查,查完了我就回家了。”
“虧心事……”
安氏喃喃,慢慢出神了。
薑雲如把衣物和食盒遞進去,對薑琢君依依不舍。
“爹,天漸涼了,您要顧好自己才是,我和阿娘哥哥還會來看您的。”
“好孩子,你們快走吧。”薑琢君叫住薑少謙,“你是長兄,如今大了,要照顧好你娘和你妹妹,可明白?”
“爹,孩兒明白。”
薑少謙把母親和妹妹扶起來,出了監牢,見安氏仍愁眉不展,輕聲問:“娘,您還在擔心爹?爹不是說沒事嗎?您放寬心吧。”
薑雲如這才發現安氏的不對勁,也摟著她,安撫道:“是啊娘,爹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還不清楚嗎?爹爹沒做過虧心事,不怕查的。”
“你們說得對,我隻是……”安氏低喃了一句,“怕有人故意要害你們爹爹。”
她說完,對上薑雲如迷茫的雙目,忙道:“不過你們說得對,你爹清清白白,不怕查!我們等他回來就是了。”
他們在家中靜待佳音,日日打聽著大理寺調查的新進展,本以為用不了多久薑琢君就會全須全尾地回家,不料隨著更多人證從原州帶回,薑琢君身上的嫌疑竟是越來越重了!
“薑琢君,禎和十九年,懷民縣沒有時疫,你為何以時疫為借口分開牢中囚犯?從刑徒流放出城那一日起,往後近半月,你的衙門,凡擊鼓鳴冤十二次,你未有一次升堂,本官問你,這段時間,你人在何處?在做什麼?從實招來!”
薑琢君已經褪去了一身官袍,換上了囚衣,跪在堂下,滿心彷徨。
那種腦海空空的空虛感又來了,薑琢君絞儘腦汁想挖出回憶為自己辯駁,可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時疫?把囚犯分開?”
這些字眼仿佛變成了看得見的景象,似有似無地撞擊著他的頭腦,他無論他怎麼敲自己的頭,逼自己去想,他還是想不起來。
“程大人,我記不起來,我沒有做過這些事。”
“沒做過?”
程良碩把一遝口供丟了下去,冷聲道:“與賈峻同牢的囚犯的口供,還有你在任時,縣衙胥吏的口供,你自己看看。如果不服,可要本官傳他們上堂與你對質?”
薑琢君抖著手,把口供一頁頁撿起,看到上麵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著自己在那段時間內的種種異常之舉,鮮紅的手印蓋在上麵,代表了這是他們認下的口供。
“不,這是汙蔑!”
薑琢君顫聲道,“程大人,十一年太久,我已經記不清當年的細節,但我敢對天發誓,我與賈峻沒有半點關係!更與軍器船案絕無關係!”
“本官並非天官,聽取不了你的誓言,你想證明你的清白,就老老實實招供,逃囚賈峻身上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放走了賈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