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太子齊瑄一抬眼,就看見輕手輕腳往這邊湊的薑斤斤,不由擱下筆,打了個嗬欠。
薑斤斤見狀,忙捧了茶去:“殿下累了,不如歇歇飲口茶。”
太子隨意點了點頭,饒有興致的問:“如何?”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若換個人,還未必能懂。見屋裡沒有旁人,薑斤斤便也半點沒避諱,將方才太後幾人的反應一一告訴了太子。
等太子點點頭,繼續寫字,薑斤斤才想起自個兒忘記說裴良玉那把扇子的事。但見太子正忙,不敢現在打擾,便又咽了回去。
又過了約半個時辰,便有鳳儀宮中來人,說是皇後想念太子,請他去用晚膳。
太子正好此時將事情處理的差不多,索性便與那宮人一道往鳳儀宮去。薑斤斤跟在太子身邊,可也不能當著鳳儀宮人的麵說裴良玉的事,自然得另尋時機。
“拜見母後,”太子行過禮,便在皇後身側坐了。
皇後問了幾句太子日常飲食起居,等屋裡人都被柳尚儀遣出去,方似不經意道:“今兒裴家三丫頭進宮了。”
太子眉心一跳,察覺到身邊皇後若有似無的目光,心內稍作斟酌,便答:“這事兒子知道,還叫薑斤斤提醒著我的。”
“哦?”皇後眸色稍銳利了幾分,麵上卻帶了幾分溫和笑意,“到底是青梅竹馬的情分。”
“不過是前些時候遇見了,”太子做出滿不在乎的模樣,“兒子從趙國公府回宮時,正遇上兩位裴夫人去汾陽王府接她回家。好歹是出火坑,兒子便叫薑斤斤在她進宮後提醒著,送份賀禮與她。”
提起趙國公府,皇後麵上神色微微一僵:“還真是巧了。”
“其實兒臣也不知道,頂多認出那是裴家的馬車罷了,”太子解釋了一句,“是遇上了汾陽王府的老二送她一程,問了兩句。”
“我兒重情義,”皇後這才滿意,再提起裴良玉時,麵上也多了幾分真心,“母後今兒見著三丫頭,倒覺得她還和從前相仿,若一定說哪裡變了,必然是長開了。”
太子低著頭,把玩著腰間玉佩:“母後若是喜歡,叫她多來陪你就是。”
“胡說,三丫頭進宮是陪太後的,我叫她來做什麼,何況我這裡人來人往的,也不合適,”見太子對裴良玉並沒什麼特殊之處,皇後才放下心,“其實母後今兒讓你來,還有一樁大事想與你相商。”
見太子有些好奇的看過來,皇後不疾不徐的開口:“太子妃過世近一年,雖出了趙國公府那樣的事,可選繼妃之事,不能耽擱。”
“母後的意思是……”太子心裡已經明白皇後的想法,可他還得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覺得三丫頭如何,”見太子低頭看著玉佩不說話,皇後繼續道,“她雖是二嫁,可前頭那是怎麼回事,你我都清楚。那孩子家世好,品格更是上乘,可堪配你。”
不用皇後多說,太子自己也知道他婚事上的窘境,要麼往下尋摸,但皇後看不上;若要往門當戶對的找,適齡的不多,且憑他現在的名聲,那些人拒絕起來,連個像樣的理由也不用找。
太子煩躁的扯了一下流蘇:“母後容兒子再想想。”
太子沒有一口回絕,在皇後看來就是有門兒,而他沒一口答應,還叫皇後顯得更為高興。
“你回去再想想也成,隻是你得先給母後個準話,反不反對這事,母後總得先和太後通個氣。”
“母後不再瞧瞧?”太子問。
皇後聞言沉默片刻,尋了個由頭:“不是母後心急,郡主和皇孫,總不能一直由白承徽看顧著,她不過是先頭太子妃身邊的丫鬟,便有幾分主仆情分,哪裡又有資格長期看顧皇孫們?”
提起兩個兒女,太子才說是不反對,但具體的,還是要再回去想想才行。
“這件事,隻怕還得先問問父皇的意思,”太子道。
“若皇上有彆的人選,自然還得以他取中的為準,”皇後說著,又笑起來,“是得先告訴皇上。”
太後極少反駁皇帝的話,若是皇帝同意了,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明日就是十五,皇帝按例是要來鳳儀宮的,皇後略做思忖,便擬定了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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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斤斤走後,不多時便有女官來提醒,出宮的時辰到了。李夫人起身告辭,太後雖心有不舍,卻也讓她隔日再來接裴良玉,到那時,自然還能再見。
裴良玉母女兩人進宮,卻隻有李夫人一人出宮之事,有心一打聽,自然都能得知。
次日一早,汾陽王妃便向宮裡遞了牌子,要給太後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