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經過那屋子時,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才問:“那是誰。”
“許是在那屋子打掃的小宮女,”雲裳解釋道,“大抵是身上臟,恐汙了姑娘的眼,便躲起來了。”
裴良玉點了點頭,可到底信了幾分,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姑姥宮裡還有這樣膽小的宮人,倒是難得。”
雲裳不敢答話,隻在離開前,皺眉看了身後一眼。
過了那院子,裴良玉便沒再同雲裳說話,連麵上的神色都疏離了幾分。
等兩人走後過了一陣,才有個粗使宮女打扮的從那屋裡出來,匆匆往外去了。
*
裴良玉被敗壞了興致,去了自己住的屋子,也隻是大略看了一眼,便又回了太後處。
見太後正和母親說話,裴良玉支開雲裳,說要和李嬤嬤敘舊,便把方才之事仔細告訴了李嬤嬤。
李嬤嬤又問了雲裳反應,方低聲回道:“無妨,那是彆人的眼睛,太後也知道的。”
敢在太後宮中這麼堂而皇之放人的彆人?
裴良玉都不用動腦子,便已有兩個稱呼落在了口中,沒敢出聲。除了皇帝和皇後,太後又何必對旁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今兒是太後特意吩咐讓她打掃那間屋子的,”見裴良玉若有所思,李嬤嬤又輕聲嫌棄了一句,“哪知道那是個這麼不經事的,反擾了你的興致。”
“多謝嬤嬤告訴我,等遲些我再去謝姑姥,”太後是什麼牌麵上的人,還管這種小人物打掃哪間屋子。這分明是借著彆人安插的眼睛,告訴宮裡她對自己的態度。
裴良玉是外臣之女,如今又大了,雖說是留宮小住,可她又沒有彆的心思,便有許多地方都是去不得的。太後這樣的安排,是變著法給她做臉呢。
李嬤嬤點點頭,看見了裴良玉手中的折扇,一時覺得眼熟:“這把……奴婢仿佛是見過?”
“嬤嬤也還記得呢,”裴良玉用扇子擋在唇邊,提醒了幾個字,“齊冬冬。”
李嬤嬤聽完一愣,又很快笑出聲:“彆叫人聽見了。”
“嬤嬤放心,這都多久的事兒了,我今兒就是想著能配我衣裳,才拿出來使的,”裴良玉將扇子展開,歪頭看著李嬤嬤,“嬤嬤瞧著如何?”
美人如畫,挑剔如李嬤嬤,也得讚一句的確好看。
裴良玉還待再說,就一名傳話的宮女走了進來。忙收了扇子,右手執扇尾,左手微扶,自然的擱在膝上。
李嬤嬤看見她下意識的反應,微微點了點頭,才問那宮女:“何事?”
宮女道:“太子身邊的薑內侍求見,說是太子知道三姑娘進宮,特意叫送賀禮來。”
上首太後聽見這話,就來了興致:“傳他進來,哀家也瞧瞧,太子舍了什麼好東西來做賀禮。”
宮女出去傳話的空檔,太後還同李夫人感歎了一句:“到底是一處玩大的。”
這話李夫人可不敢接,隻能回:“太子殿下是孝順您呢!”
兩句話說完,薑斤斤就領人從外頭走了進來,雲裳也借著這工夫從外頭站回了裴良玉身後。
薑斤斤從小在太子身邊伺候,裴良玉自然是見過他的,雖說後來見的少,可從記憶裡一比對,還是一副滿臉喜氣的圓臉,仿佛半點沒變。
薑斤斤一進門,就給太後行了個大禮:“奴婢給太後請安,太後福澤安康。”
老人家就愛看人熱鬨高興,太後自然也不例外。叫了薑斤斤起,便看向他身後宮人手中的托盤:“是什麼?”
薑斤斤又給李夫人與裴良玉見了禮,方讓捧著盤子的宮人往前走了幾步,好叫太後看清裡頭的東西:“是一套四時景的頭麵,並一把黃花梨的扇子和十兩銀子。”
除了那頭麵,餘下的扇子銀子都有講究,在座的主子們誰不知道太子和裴良玉小時候那點兒事,不消薑斤斤說,就都笑出了聲。
裴良玉知道自己容易臉紅的毛病,才覺得雙頰發熱,便用手中扇子半遮了臉:“我知道了,煩請薑內侍替我向太子道謝。”
裴良玉開扇子時,特意用了背麵的素色朝外,可薑斤斤還是一眼認出了她扇柄上的記號。
薑斤斤不由自主的看了托盤裡的黃花梨扇子,麵上堆笑,心中卻暗道一聲,這默契,絕了!他預備出門前可沒想到要加扇子、銀子。
薑斤斤把東西送到,也沒多留,直接回了東宮。得知太子在書房,便悄悄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