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站,啥事啊?”寧富田向來不是很喜歡孫站長的為人處世,平時遇到他都是能躲則躲,但這回剛同人家借了回收泵,於情於理裝聽不見都不合適,隻好客客氣氣地答話。
孫站長麵帶笑容,拍拍寧富田的肩膀:“老寧啊,你也知道,眼下雖然新雲大隊乾了這起子缺德事被抓了,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難保其他大隊不會有樣學樣。”
“我思來想去,咱們公社這麼多個大隊,就你們最老實,以後這加工乾貨的事,就你們乾吧。”
寧富田一聽這話,樂得眉開眼笑,往收購站交乾貨,這可是個肥差,不僅能把收購站挑剩下的小魚小蝦做成乾貨,而且一斤乾貨的收購價足足是鮮貨的4-5倍。
可惜這等好事從來落不到解放大隊頭上。
過去新雲大隊把孫站長巴結得到位,收購站一向都把加工乾貨的任務交給他們。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新雲大隊昧著良心乾蠢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本來乍一聽說這事是徐夏和寧文折騰出來的,寧富田還有些嫌她們多管閒事,得罪人。
沒想到多虧她倆這一折騰,反而把“肥肉”叼回了自己家。
寧富田不禁為自己那點私心而感到臉紅。
“不過醜話我得說在前頭,”孫站長見寧富田樂得嘴巴都合不上,正色道,“這乾貨你寧大隊長可得把好質量關,品相得好,鹽也不能過多。”
過去解放大隊每家每戶也會將收購站挑剩下的小魚小蝦醃製成鹹魚和鹹蝦,自己在家就著粥吃。
又不用拿出去賣,故而品相、味道都不大好,為了能長久的保鮮,大多都做得特彆鹹,大不了多喝幾口水唄,水能值幾個錢?
要不是食鹽還得用錢買,村民恨不得把鹹魚天天埋在鹽堆裡。
寧富田:“孫站,要不您受累跑一趟,給我們隊的人說個標準唄。”
孫站長雙手一攤:“我又沒上手乾過,你自己回家琢磨去吧,不過關的乾貨我可不收。”
啊?
寧富田笑容僵在臉上,眼睜睜看著孫站長上了他那輛小貨車揚長而去。
“支書大爺,不如咱們先上縣裡副食店買條鹹魚,那裡賣的可都是各個公社的收購站送來的,然後咱們再回去動手研究。”徐夏和寧文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寧富田想到又要花錢,忍痛點頭:“隻有這個辦法了。”
三人騎上車,急匆匆去副食店買了條鹹魚,便回了解放大隊。
寧富田從倉庫裡取出幾個竹筐,上隊裡轉了一圈,從剛打完魚回來的人家裡賒了幾筐魚,帶人抬到了隊裡的食堂。
徐夏和寧文在食堂裡則埋頭乾得熱火朝天。
隻見爐火熊熊,灶台上的鐵鍋被火焰緊緊包裹,不停地發出“滋滋”的聲響,大大小小的氣泡不斷地從鍋底冒出,鐵鍋裡的水“咕嚕咕嚕”地翻騰。
聽見寧富田帶人進來的動靜,寧文站起身,從灶台上拿起一杆秤,勾起一筐魚稱重:“4斤1兩。”
蹲在地上生火的徐夏探出頭說:“那就往水裡再加大約4斤鹽。”
“才四斤魚就加四斤鹽這麼多,能行嗎?”寧富田問。
過去解放大隊醃製鹹魚時,大約每百斤魚撒三十鹽,相當於四斤魚才放不到一斤半的鹽。
徐夏指著灶台上足足裝了百斤重水的鐵鍋解釋道:“看著鹽多,實際加到這水裡就沒多少了。”
寧富田半信半疑地說:“行吧,先讓你們試試,反正還有好幾筐呢。”
寧文將鹽灑入鍋裡,拿出鏟子攪和了兩下,雪白的鹽粒就消失在了水裡。
寧富田端起稱過重的魚問:“直接倒進去嗎?”
“不!不!讓我來。”徐夏連忙站起來,拿出兩把鐵鉤,分彆從兩邊掛住筐沿,端起竹筐小心翼翼地按進沸水裡。
剛才還翻湧的滾水立刻就沉寂了。
徐夏小心翼翼地握著鐵鉤,按照逆時針方向將竹筐在水裡慢慢轉圈。
隨著再次沸騰,水表麵飄起來了一層白色浮沫。
徐夏朝鍋邊的鏟子努努嘴:“寧文,快拿鏟子把浮沫打出來。”
待寧文從鍋裡將浮沫都打出來後,徐夏連忙將竹筐從鍋裡抬起來,將水在鍋邊瀝乾。
大約過了一分鐘,確認再無一滴水珠從竹筐裡漏出來後,徐夏端著竹筐便朝隊部院子裡走。
寧文早就在院子裡鋪了一層乾淨的塑料布。
徐夏將竹筐裡的魚傾倒在塑料布上,用手輕輕地將堆疊的魚體撥開,單層晾曬。
寧富田見她二人差不多處理完畢,迫不及待地拾起一條處理後的魚,掰了一塊魚肉,扔進嘴裡,砸吧了幾下,露出笑容說:“味道不鹹不淡的,外形也不比副食店買的那條差。”
沒想到這第一次嘗試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