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玉鬆是寧海二弟寧湖的小兒子,從小調皮搗蛋,但在寧富國和他老婆馮盼兒眼裡,可是乖乖大寶貝,打不得,罵不得,沒得送來大兒子家裡就要挨打的道理。
寧玉鬆在家做慣了小霸王,正趴在桌邊,拿手指偷蘸他們吃剩下的翡翠魚丸湯,聽見堂姐說以後不聽話就要拿雞毛撣子抽自己,嚇得趕緊躲在了寧富國身後。
“爺爺,我不要待在這兒,咱們回家吧”
寧富國卻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似的,將水杯“啪”的一聲放在桌上。
“大人說話哪有你個小丫頭插嘴的道理,難不成你竟能做了家裡的主,”想到寧玉鬆剛才的德行,他老臉一紅,“玉鬆如今漸漸大了,也不像小時候那麼不懂事,都知道幫我卷葉子煙了。”
寧海哪裡舍得女兒被吼,也顧不上許多,對著寧富國說:“爸,寧文說的就是我們的心裡話,她是我們唯一的孩子,當然能做家裡的主,要是你舍不得玉鬆挨打,還是領回去吧。”
“好哇,如今你翅膀硬了,有了老婆孩子,被教唆得不認我和你媽兩個了,平時也不回家看看,現在寧願養彆人的女兒,也不願意照顧自家侄子了是吧。”寧富國漲紅了臉,顯然是氣急了。
徐夏本來在一旁默默吃瓜,沒想到自己突然被牽扯進來,不由自主地往文昕身旁縮了縮。
文昕一把將徐夏摟在懷裡,不停地輕拍她的身體。
寧富國突然站起身,將板凳踢倒在地,拉著寧玉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行,我這就去隊部找支書評理去,看隊裡允不允許你這樣忤逆不孝,不把你脊梁骨戳破,也要拿唾沫星子淹死你。”
寧海沒想到父親竟能如此黑白顛倒,失望地閉上了眼。
雖然一家三口搬出來了,但他逢年過節也沒少往父母家提東西去,這可都是自家三口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節省出來的。
文昕和他結婚這麼多年,也沒往她家裡送過什麼,反倒是文家老兩口心疼他們,每每寧文去,都大包小包地讓她帶東西回來。
他倒是不擔心支書會聽信寧富國的一麵之詞,隻是經曆了這麼多事之後,還對父母抱有希望,感覺自己真是可笑。
寧海暗暗發誓,以後除了作為兒子應儘的本分,再也不會多帶什麼東西上門,一定事事以妻女為先,斷不能讓她們跟著自己再受委屈了。
四人收拾完碗筷,合計了一下,打算明早還是讓寧海去隊部同支書解釋清楚。
次日,四人正在吃早飯。
“阿海,文老師,都在家嗎?”
支書寧富田竟然先寧海一步找上門來了。
解放大隊超過七成的人都姓寧,這支書寧富田不是彆人,正是寧海的親大伯,寧富國的親哥。
當初寧家三口子要從寧富國家搬出來,寧富田就不同意。
侄兒寧海是隊裡為數不多正經讀過書的,侄媳婦文昕不僅有文化,還是從大城市來的,放著城裡的好日子不過,自願到他們這窮鄉僻壤來參與鄉村建設,這是何等高尚的思想覺悟啊!
更彆說後來寧海和文昕看對了眼,還生了文昕這麼個會讀書的好苗子。
可惜自家二弟和二弟媳做事實在難看,竟然因為寧文是個女孩,就苛待這一家三口。
連收音機裡的領導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男女是平等的,重男輕女這個風俗要改”,這頑固不化的老二兩口子,思想也太落後了,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