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一無所知。
他隻知道,現在對他來說就已經很超過了。
張湛活躍得近乎可怕,他大腿上那顆痣被嘬得泛著紫,腿根都差點要破皮。
如果這對張湛來說還不算是最後一步,那張湛的最後一步該有多恐怖?
青春期生理課上完全沒講,他之前平庸的性取向也不支持他了解相關知識。許言俞半知半解的,隻當是沒看到張湛的這條消息,也不回複,轉而在群裡詢問有沒有人有靠譜的黃牛。
鄭誌新給他推了個黃牛。
他悶頭詢問黃牛具體事宜,快速敲定並付了定金。
然後不動聲色遮住手機屏幕,打開瀏覽器點擊搜索,了解相關知識。
……
CPU迅速處理所有已知信息。
首先,他男朋友這些天對他的所作所為,乃至於剛剛的詢問,都證明他男朋友不可能是底下的。也就是說,張湛說的做到最後是指……
其次,他覺得自己完全不是男同性戀,隻是他喜歡張湛而張湛剛好是個男的,雖然他對他男朋友有欲望也願意滿足他男朋友的欲望,但他現在確實也沒辦法接受……光是想想臉都要綠了。
最後,他男朋友是有點天賦異稟的,就算他真的突破了心理那關,他也根本沒辦法用張湛這麼大的鑰匙愣捅鎖芯啊。
許言俞終於又打開和張湛的聊天頁麵,依舊隻當是沒看到他的消息,把和黃牛的聊天記錄發過去,高冷霸道:“鞋買好了。”
“作為回報,你要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下次爭取考第二。”
張湛麵無表情。
許言俞一方麵很敏銳的意識到他冷臉底下的失落,一方麵又有點抓狂他怎麼理直氣壯提出這麼恐怖的要求,被拒絕後還露出這種表情。
於是非常獨斷追問:“說話。”
張湛不甘不願:“知道了。”
=
可能是那雙鞋確實具有激勵效果,也可能是真實願望被拒絕後憤懣催促。
總之張湛一模後學習勁頭非常不錯,上課好好聽講自習課認真複習,還學著許言俞,放棄些一看就會的題,把更多的事情用來刷難題偏題。
他們很快就迎來了二模考試。
考完試還沒等到成績,緊跟著的就是勞動節小假期。
放假前一天李俊蕊開了個班會。先千叮嚀萬囑咐假期注意安全,在家好好學習彎道超車,如果實在要出去玩也要注意安全。又說假期結束後回來要進行的二模考試,要大家時刻記住考試不要玩瘋了弄丟學習狀態。
最後的最後,是即將到來的五四青年節,這一天學校會給大家舉行成人禮,學校已經給各位家長發了短信邀請,大家利用放假的這段時間準備成人禮的禮服。禮服沒什麼硬性要求,大方合體即可,如果不想費心準備也可以穿校服。
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終於放學。
下課鈴一響班裡就炸開了鍋,一邊飛快收拾著課本,一邊招呼朋友要不要一起去挑成人禮要穿的衣服。那天天氣怎麼樣,要穿什麼風格的衣服才更引人注目。
後門張湛專注做題,許言俞托著腮幫子看他做題,目光掃過他身上的校服。
那麼老土的白藍配色,肥大像麻袋的版型設計,穿張湛身上也板板正正的,襯得眉目剛正豐神俊朗。
郝宇星在前排上躥下跳打探其他同學的意向服裝,攥著第一手情報來到後門,問:“你們成人禮那天穿什麼?”
範子晉推眼鏡,思索:“西裝吧,我上學期參加比賽時我媽給我買的那套西裝,現在應該還能穿。”
孫巍然吐槽:“彆穿了吧,深藍色西裝還配領結,你穿上跟死亡小學生一樣。”
範子晉推推眼鏡,有些窘迫:“那穿什麼,我根本想不到還有什麼能穿的。”
“看看你們,思維固化了吧。”
郝宇星攥著剛剛從其他同學那邊打探來的消息,“能穿的衣服多了。”
孫巍然一唱一和:“穿什麼?”
“公主裙、小禮服、漢服、JK、Lolita。”
正在做題的張湛突然抬頭,看了眼許言俞,眼裡亮亮的,湧動著思索和驚喜。
雖然什麼也沒說,但這個反應把他的想法表露無遺。
許言俞額角青筋一跳,拍了他一下:“接著做你的題。”
張湛本來沒覺得這個成人禮多重要,但現在有了期待,好奇:“你那天穿什麼?”
“穿衣服。”
“什麼衣服?”
許言俞冷冷看他,咬牙:“總不會是公主裙、JK和Lolita。”
張湛嘴角翹了翹,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我也沒想讓你穿,那天人一定很多。”
許言俞:“那人不多的時候呢?”
張湛看他,眼裡像蘊了一片湖泊,無聲的泛著漣漪。
誰知道他在想什麼鬼東西。
許言俞又拍了他一下,煩躁:“彆看我。”
前麵三個人還在說話,郝宇星雄心壯誌:“我要穿漢服,這種,真龍天子,到時候所有穿漢服的男生都在我麵前俯首稱臣。”
孫巍然看了眼,被一片金黃色晃了眼,他無語:“雖然我對漢服不了解,但你這也不算漢服吧,小心到時候他們圍起來一人一腳踩死你。”
郝宇星毫不氣餒,又換了個商品圖:“這個呢?鎧甲勇士的皮套。”
“這合體嗎?你穿這一身保安都不讓你進來。”
接連被否定,郝宇星陷入糾結:“那要穿什麼?”
範子晉低聲誘惑:“和我一起穿死亡小學生西服吧。”
郝宇星拒絕:“不要!”
“那怎麼辦,是領結的問題嗎,要不我試著打領帶?”
郝宇星誠懇:“不會很像保險或者房產中介嗎?倒也不用這麼急著進入社會。”
孫巍然同樣誠懇:“我們承認吧,其實這隻是臉和身材的原因,就像校服都是一樣的,但有人穿著很搓有人就很好看。”
三個人一起回頭,看身後能把校服穿得很好看的兩個人。
張湛拿著手機,輕聲問:“不好看嗎?”
許言俞掃一眼,禮貌:“不穿我身上就是好看的。”
張湛眉心跳了下,聲音沉沉:“你覺得模特穿好看?”
“嗯。”
“你覺得模特好看?”
許言俞總能被張湛這種沒事找事非得吃醋的邏輯弄得哭笑不得,他無語:“我們不是在說衣服嗎?而且你覺得不好看的話乾嘛給我看。你要是願意的話你穿,我一定覺得非常好看。”
郝宇星好奇極了,站起來想看張湛手機屏幕:“什麼衣服這麼好看?給我也看看。”
但張湛手腕一擰,手機屏幕朝下,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更好奇了,看看張湛再看看許言俞:“什麼啊?”
許言俞驅逐:“去去去。”
郝宇星轉頭,抱怨:“你倆居然藏私,這麼怕我們和你們穿一樣好看的衣服搶你們風頭嗎?”
被譴責的兩個人裝聾作啞,範子晉推推眼鏡說公道話:“你們穿同樣衣服的話,你很難搶到他們的風頭吧?”
郝宇星也開始裝聾作啞。
後麵張湛和許言俞好聲好氣商量:“可以把那雙鞋換成這個嗎?我會更有乾勁。”
許言俞:“你自己穿?”
“你穿給我看。”
許言俞眯眼:“你確定隻是看?”
張湛滾了滾喉結。
許言俞假笑:“想都不要想。”
=
楊訪還在忙演出的事,但張湛爸爸會在忙碌的工作中抽出些時間來陪愛人和兒子。上周見過楊訪,這周就抽了些時間來關懷張湛,還有張湛男朋友許言俞。
這天接上他倆去吃飯,交流間提到即將到來的五四成人禮,又帶他們去買了衣服。成裝做出來不完全貼合身形,買完衣服又去找裁縫修。這麼一折騰,愣是晚上九點多才到家。
張湛跟爸爸回去了,家裡就他自己。
許言俞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了會兒,默默拿出手機。
大數據現在神通廣大,不僅了解他的動向,還能隔著設備了解他男朋友的動向,自動向他推送可能感興趣的商品——就是下午張湛拿給他看的那件。
許言俞掃一眼就覺得自己手也酸腿也疼,甚至就連某個張湛還沒開始碰的地方都開始不舒服。
他飛快點了叉,隻當沒看到。
張湛剛到家,應該要和爸爸聊會兒天,許言俞也沒發消息打擾他,給手機充上電,又把手機靜音模式關閉,這才去洗澡。
剛洗完打算吹頭發,就聽到手機在響。
他放下吹風機,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出來,看都沒看就接起電話,聲音懶散:“喂?”
電話那頭卻不是張湛,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放學了?”
擦頭發的手一頓,許言俞低頭看手機屏幕。
備注是“許女士”,他媽媽。
上次聊天還是過年那會兒。可能是不想在春節因為他的事心煩,也可能是根本沒想起他。大年初二才打電話過來。但那時候許言俞正跟著張湛在外麵玩,也不想因為她影響心情,就沒接。隔了幾天才打電話過去拜年,沒什麼想和她說的,也沒什麼好說的,胡亂說了下學習成績,沒兩分鐘就掛了。
現在隔兩個月,依舊沒什麼好說的。他應:“放學了,怎麼了?”
“明天勞動節放假,回家吃飯嗎?”
“不去了吧。”
許言俞一五一十說,“我又不認人,你家小孩不喜歡我,叔叔跟我相處挺尷尬的。就不去湊熱鬨了。”
“沒不喜歡你,你們也是兄弟。他那時候是小……他前幾天參加了個比賽,發現你之前在這個比賽拿了金獎,很佩服你。”
許言俞揣摩了下她這句話的含義,主動:“什麼比賽?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資料給他,讓他也拿個金獎。”
“不用,我給他請了老師。”
許言俞不理解了:“那你打電話來是?”
電話那頭的女人甚至沒有“我是你媽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嗎”的多此一舉,放棄寒暄,如實:“你們學校發短信過來,說你們五四辦成人禮,要家長一起參加。老師說和家長會不一樣,希望家長都去。但那天我有事,讓李助理去,行吧?”
許言俞:“不用。”
“那讓你爸那邊的人去?”
“不用。”
“那就你自己嗎。”
“之前家長會不都這樣。”
許言俞擦頭發,想到今天張湛爸爸給自己買的新衣服,頓了兩秒,神使鬼差,“也可能不是我自己。”
“我男朋友家長會來。”
女人愣了一下:“還沒分手?”
“不分,就是他了。”
“你現在還小,是不是趕潮流才學著和男的在一起當同性戀的?長大了就好了。你爸上次和我說,給你介紹了個女生,那不就挺好。”
“可能吧,但我趕潮流當同性戀。”
許言俞有點不想說了,他問,“還有事嗎?”
兩個人徹底沒話說了,沉默兩秒,女人問:“你錢還夠用不夠?”
“還有,給不給都行。”
“我再給你轉過去些。”
“謝謝。”
電話掛斷,許言俞盯著手機,兩秒後點擊搜索頁麵,查詢最近的初中生比賽。
五月四號,有個青少年演講比賽。
許言俞掃了一眼,按滅手機,去浴室吹頭發。
吹乾頭發又趴床上刷了會題,手機再次響了。張湛給他開視頻。
他點擊同意,把手機立在床頭,接著刷題。
張湛看他被枕頭擠出來的臉頰肉,還有眼裡凝結的煩躁,輕聲問:“怎麼了?”
“煩。”
許言俞粗暴點著屏幕,點到小屏的張湛時,動作停下,他悶悶問,“你想見我家長嗎?”
張湛反應過來,心裡一疼,斟酌著說:“你想讓我見他們嗎?”
“不太想。”
許言俞聲音輕輕的,“我也很久沒見他們了,上次見我爸是上高中那年,我媽是元宵節。”
“我上次見到她,壓根沒認出來。我們事先開了視頻,我截了圖,路上一直在看截圖,想更熟悉一點。但是真到了地方,我還是沒認出來。”
張湛更心疼了,緊緊盯著手機那邊的人,站起來。
許言俞止住他:“你彆來。叔叔剛回來,你今天在家住吧。我沒事,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之前都沒想跟你說。”
“不要不想和我說,我想知道。”
許言俞嘖了聲:“也不是什麼好事,煩得慌。”
“剛剛怎麼了嗎?”
“我媽打電話來,問我成人禮的事。”
說到這裡,手機響了下,銀行卡入賬提醒。
“她新小孩——我是說她再婚後和丈夫生的小孩,那天要參加比賽。她還特地打電話來問我。”
“之前家長會她都不會問的,可能這次是那個小孩需要陪,才想起來我吧。我說我不用,她就又給我轉了一筆錢。”
許言俞越說越煩,“我初中參加那個比賽,是因為想拿第一讓她注意到我,但是那時候她新小孩生病,她壓根就沒管我拿的第一。現在她新小孩不用拿第一,她就願意花時間陪著新小孩參加比賽。煩死了。”
張湛不說話。
許言俞臭著臉:“為什麼不說話。”
“我在想怎麼說。”
許言俞就盯著他,讓他想。
張湛想了半分鐘,語氣誇張:“寶寶好棒,拿了第一。”
許言俞:“……”
他臭臉兩秒,忍不住偏過頭去,抿著嘴角樂,“你也煩。”
張湛看他嘴角微微挑高的弧度,無聲鬆了口氣。
“那還要我陪嗎。”
許言俞看著他,抿了抿嘴,小聲:“要。”
第77章 第 77 章
張湛說要過來陪他, 但實在是太晚了,在許言俞的強烈要求下,張湛答應明天再來。
兩個人就這麼開著視頻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許言俞也忘了自己具體都說了什麼, 隻知道他們就那麼聊著, 困了就睡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迷迷糊糊聽到開門聲。一開始以為是睡迷糊了做夢,但隱約又聽到腳步聲,嚇了一跳, 馬上睜開眼。
對上黑暗裡張湛的臉。
他剛睡醒,腦子還有點不清醒,以為和前幾天一樣張湛昨天就在他家裡住,拽著被子看張湛:“不睡覺乾什麼?”
張湛俯下身抱住他,貼了貼他的臉:“睡吧。”
許言俞迷迷糊糊閉上眼, 往旁邊挪, 感覺到張湛也跟著躺下,抱住他。
閉眼接著睡。
意識再次陷入混沌,完全睡著前一秒,他唰得睜開眼,拉住張湛放在自己腰間的手:“你不應該在家嗎?”
張湛在他後頸蹭了蹭,鼻骨很硬,呼吸灑在他皮膚上,癢癢的。
“第二天了, 說了第二天來陪你。”
許言俞睜眼, 房間裡一片黑暗,他問:“現在幾點?”
“十二點半。”
許言俞:“……”
張湛把他往懷裡又塞了塞, 輕拍兩下他的胯骨,說話聲音很輕, 像在他耳邊吹氣:“再睡一會兒。”
許言俞又閉上眼。
睡了個回籠覺,徹底醒來時張湛依舊在他身後圈著他,呼吸悠長。
許言俞摸出手機。
九點多了。
有點想去廁所,但張湛還在睡,自己起來會影響到他。許言俞就忍住,玩手機轉移注意力。
他把手機亮度調到最暗,確定不會影響張湛,這才打開單機小遊戲。
僵屍大軍來襲,陽光和時間都不足以支撐他構建土豆牆,正無助的補向日葵拖住僵屍的攻勢,感覺到身後張湛呼吸聲漸沉。
許言俞微微回頭,什麼也沒看到,又馬上接著看遊戲,趁機補了個土豆上去。
張湛醒了,偏頭看他確定他也醒了,於是緊緊手臂把他抱得更緊,在他後頸蹭了蹭,又撐著肩膀,下巴貼著他的臉,問:“看什麼?”
剛睡醒,聲音微啞曖昧。
許言俞正把最後一排的向日葵鏟掉換成豌豆射手,告訴張湛:“植物大戰僵屍。”
“怎麼玩?”
許言俞往後搗手肘,張湛躺平。他變換姿勢趴好,把手機放在自己和張湛中間。等僵屍衝掉最後一批防線吃掉自己的腦子,就重新開啟一局,告訴張湛:“這裡,種向日葵收獲陽光,用陽光種這些有攻擊力的植物攻擊僵屍。土豆是盾。要種多一點向日葵才夠種其他植物。”
他語速越來越快,最後把手機往張湛這邊一推,“你試試,我先去個廁所。”
張湛拉了下他的手腕:“這個是什麼?”
許言俞已經很急了,但還是耐心回答:“地雷,等長冒頭了能炸死僵屍。”
“這個呢?”
“你自己試試看,”
他甩張湛的手,“我先去廁所。”
張湛隨便把地雷種上,看他:“很急嗎?”
許言俞確定:“很急。”
張湛突然伸手。
許言俞一把按住他朝自己肚子伸過來的手,惱怒:“想死啊。”
張湛翹起嘴角,心情不錯的樣子。
許言俞跳下床,去廁所解決個人問題,刷牙洗臉,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利利落落再出來,張湛還趴在他床上種向日葵。
他把燈打開了,房間明亮,他才發現張湛穿了件挺帥的黑襯衣,現在倚在床頭玩手機,肩寬腰窄腿長。
許言俞站在浴室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他看張湛玩遊戲,最後麵一排向日葵,兩排豌豆射手,一排亂七八糟攻擊性植物,一排地雷,一排土豆。僵屍被牢牢擋在土豆牆外,沒多久就死掉了。
怎麼把植物種得這麼有條理。
張湛看他:“還玩嗎?”
“你玩吧。”
“那現在吃飯嗎?”
“都快十點了,點個外賣當午飯吃。”
張湛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你看想吃什麼。”
許言俞接過,指紋解鎖後先盯著兩人合照的屏保看了一會兒,試著點外賣軟件。
但不太熟悉張湛手機圖標,不一小心就點到聊天軟件。
“小狐狸馴養基地”有人未讀消息,其他人正在詢問二模考試。
許言俞退出,找到外賣軟件,翻找一會兒點好外賣。把手機還給張湛前,還是點開“小狐狸馴養基地”的群聊,翻了翻聊天記錄,最後把手機遞過去,問張湛:“這個群。”
張湛看過來:“怎麼了?”
許言俞蹙眉,狐疑:“你的狐狸呢?我怎麼一直沒見過。”
上學期期末還想著給張湛買隻狐狸,但他說自己有了,許言俞也就沒買。但這麼幾個月過去,甚至過年時自己還去張湛家住過,根本也沒見到狐狸啊。
張湛握了下他的手:“這兒。”
許言俞反握住,還有點疑惑:“哪兒?”
張湛揉他的掌心,另一隻手撐在他的腿側,俯身親過來。
本來就在床上,身後是床頭,麵前又是張湛,許言俞退無可退,隻能仰著臉被親得喘不過氣,來不及吞下的口水含在嗓子眼,隨著張湛每一次深入挑撥發出細微水漬聲。手機被丟到一邊,許言俞撐著張湛肩膀把他推開一點。
張湛順從推開,但還是貼著額頭,輕喘著看許言俞。
嘴巴還張著,濕漉漉的,咕嚕一聲把口水全部吞下去。
怎麼這麼乖。
怎麼能這麼乖。
張湛控製不住又探過去。
實際上一點都不乖的許言俞微微用力保持兩人間的距離,蹙著眉追問:“哪兒呢?”
張湛緊緊看著他:“這兒啊。”
許言俞不太喜歡這種被困住的感覺,總覺得看上去不太強。又被張湛這麼看著,心跳快得他呼吸不暢,忍不住就推開,把他按坐在床上,反手撐著床頭櫃,把他困在自己和床頭間,就像他剛剛對自己做的那樣。
但張湛按住他的肩膀一壓,他重心不穩,跌坐在張湛腿上。
沒能站起來,張湛掐著他的胯給他調整位置,讓他穩穩坐好。
許言俞:“……”
還不如剛剛被困在床頭呢。
他臭著臉,看張湛:“你把我當寵物啊?”
張湛圈著他的腰:“不是。”
又傾身來親他,“我愛你。”
“當寵物的那種愛?”
“能給你當寵物的那種愛。”
=
被親得太久,喉嚨口好像還殘留著被舔舐的感覺,許言俞一下下吞著。
脖頸細長,喉結上下滾著,張湛看得眼熱,忍不住摸上去,又湊過來。
許言俞掰開他的手,聲音很啞:“彆親了。”
他被硌得有點難受,想從張湛身上起來,但手在空中懸了片刻,最後還是撐到床上,勉強屈起膝蓋。
重心不穩腦袋往張湛胸前倚了下,張湛很輕的又親了他一下,舌尖舔過他的嘴唇。
許言俞覺得有被挑釁到。
他煩不勝煩,乾脆又坐在張湛腿上,低頭親張湛。跟打架一樣,壓下張湛試圖反擊的舌頭,迅猛進攻。
親得下頜都開始泛酸,他這才退開,一邊平複呼吸,一邊盯著張湛,擦去他嘴角銀絲。
假裝沒看到張湛的反應,也假裝自己也壓根沒反應,他冷靜詢問:“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背後罵我狐狸精。”
張湛摸他的臉,手掌整個蓋住他的臉,再用指尖一點點摸過去:“這麼小這麼窄的臉,下巴很尖。”
被摸到的地方開始癢,好像張湛手指經過的地方都生出細密羽毛,癢得許言俞腦袋都開始木了。
羽毛最終長到眼睛,從眼尾開始。
“眼睛那麼長,狐狸眼。還是單眼皮,睫毛那麼直那麼長。”
張湛下結論,“就是小狐狸啊。”
許言俞沒說話,隻微微垂眸看張湛,想張湛和自己說過的所有有關小狐狸的話。
狐狸難養,高冷難馴化精力旺盛還護食,需要花很長時間教育磨合。張湛說他沒有在養,隻是陪著他,希望他能接受自己。
自己讓他好好養,他說——“我會多陪陪他,好好教他,好好愛他。”
許言俞的臉色變了又變:“一直都是我?”
“一直就隻有你。”
許言俞撇撇嘴。
張湛以為他會說什麼,但他隻是動作粗暴拉開張湛的黑襯衣,從緊繃的小腹一路往下摸。
張湛吸了口氣,下意識頂腰。
許言俞聲音帶著點刻意的高傲,但眼尾大片紅暈明晃晃昭示著他的害羞。
“恭喜你,馴化成功了。”
於是張湛環住已經被自己馴化成功小狐狸的腰,掀開睡衣摸進去。沒吃飯,肚子可憐的凹陷下去,皮膚柔軟微涼,後腰的弧度剛好可以把手貼上去。張湛的手在後腰轉一圈,最後往前,伸下去。
許言俞的呼吸也開始亂了。
也不知道誰先把被子撩起來的,最後兩人悶在被子裡,很熱,熱得好像要化了,所有布料都成了束縛。許言俞早就忘了正常呼吸應該是怎麼樣的,隻能張著嘴巴喘氣,黑暗裡什麼都看不到,但視覺外的所有感官都越發敏銳,他險些被逼瘋。
偏偏張湛得意極了,開始使壞。
自己的呼吸都亂得不成樣子了,還要嘶嘶抽著氣,告訴許言俞:“根本沒有寵物狐狸,所有人都知道是你。”
許言俞根本沒辦法思考。
張湛還要咬著他的耳朵,非要說:“他們都想馴化你,但你現在是我的。”
許言俞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最後一句聽懂了。
他把臉埋在張湛肩窩裡,低聲重複:“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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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賣超時了近半小時,外賣小哥送到的時候都快急哭了,敲門的時候還整理措辭,想先道歉,再告訴客戶今天假期第一天路上車多遭遇連環車禍隻能被迫改道才遲到的,最後央求對方不要給自己差評。
敲門沒人應時真的馬上要哭出來。
但兩分鐘後,門被拉開條縫,少年甚至沒完全出來,隻露出穿皺巴巴黑襯衣的胳膊。
小哥把外賣遞過去,剛打算道歉。對方留下句“謝謝”,門又關上了。
小哥:“……”?甚至還給自己說謝謝?
他恍恍惚惚走了。
而門內,張湛把外賣拆開放在餐桌上,去廚房洗完手回來,許言俞把餐具打開分好,正在看他的手機。
張湛繞到他背後一看,許言俞正在看外賣軟件。外賣送到,軟件提醒訂單已經結束可以評價。如果不是特彆好吃或特彆爛,許言俞一般懶得評價,現在點開頁麵掃了一眼,沒想評價。
張湛冷不丁:“給外賣員個好評。”
許言俞:“……”
是該給個好評,但凡早來兩分鐘,敲門沒人聽到隻能打電話……都會非常災難。
於是他爽快給了個好評。
好評後他把手機給張湛,拿起餐具:“吃飯。”
張湛明知故問:“你不想看看那個群嗎?”
許言俞:“……”
其實並不太想看,也沒有完全不想看。如果群裡沒有張湛,他可能完全就不好奇。現在雖然因為裡麵有張湛而好奇,但又擔心張湛會因為自己的好奇,腦回路一抽覺得自己在意其他人而開始吃醋。
他挑眉:“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加這麼個群。”
張湛回憶:“初中時候就建了,一開始在□□,我從校園牆裡加的。”
許言俞:“?”
他眼裡的疑惑過於明顯,張湛更詳細解釋:“那時候轉學了,校園牆和其他同學動態是我唯一了解你的渠道。看到有群就加了。一開始很多人,後來換了軟件,少了四分之三,但是後麵陸陸續續一直有人加。”
許言俞更不解了:“為什麼?”
“喜歡你。”
許言俞依舊不解:“為什麼?”
“你很好,很值得喜歡。雖然你完全不這麼覺得,但你就是非常,非常惹人喜歡。”
許言俞悶悶:“你對我濾鏡太厚。”
明明沒人喜歡自己,自己不記人對人很壞,根本沒什麼優點。
“你對自己誤解太深。”
張湛打開群聊,往上翻了翻,“這個是魏綠柏,她喜歡你。初二下學期你倆打賭期末考輸的那個人承包另一個人初三一整年的值日,結果你送我去醫務室錯過了考試。你沒考第一,但她更喜歡你了,覺得你正直善良。要不是高中去了外國語,可能還在一中和你內卷。”
他說話語氣越來越差勁,“那等我轉學回來,你大概都和她過戀愛兩周年紀念了。”
許言俞:“……”
他先堅決安撫張湛:“不會,她又不是你。”
又猶疑:“有幫忙做一整年值日這回事嗎,我不記得啊。”
張湛麵無表情:“我買通了你初三衛生委員,把多出來的值日分給班裡一個貧困生。每次值日給他五十塊,他甚至想把你本來的值日都幫你做了。”
許言俞哽了一下。
張湛麵無表情:“她本來就考第一,再三五不時提醒你記得賭約,你被這麼一激,絕對記得更深了。”
許言俞安撫:“現在不是沒事嗎,你把這個苗頭扼殺在搖籃裡了。她看我把值日外包,是不是很生氣就不喜歡我了?”
“不喜歡你為什麼還在群裡?”
張湛冷臉,“她覺得你聰明,不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值日上。知道利用優勢達到目的,跟那些輸不起容易被激怒的男生不一樣,更喜歡你了。”
許言俞:“……”
他給張湛夾菜:“吃飯吧。”
張湛不吃,張湛又翻翻,點開一個頭像:“這是你初三前桌,女生。那時候班裡壞學生死纏爛打騷擾她,她性格軟又淚失禁,不會拒絕一說話就哭。你給她準備了個喇叭,讓她一看到那男生就按開關,喇叭就會大喊臭流氓。後來喇叭被班主任收了,你非說喇叭是你的又拿回來了。”
他看似平靜,實則酸氣四溢,“英雄救美,她喜歡得要死,還把喇叭收著當定情信物。”
許言俞真不記得了,他再夾菜:“吃飯。”
“這個是男生。高一體育課搶你們班籃球場地,被你打了一頓。一開始討厭你,結果月考被誣陷抄襲,你幫他說話。他天天跑兩層樓來找你問題,你不記得他,以為他是認識的人,還總教他。”
許言俞悚然一驚:“我也沒這麼好心吧,很多人問題我也不回答啊。”
“就是因為他。你嫌他太笨了講不明白,但不知道一直都是一個人,誤以為所有人都是聽不懂的笨蛋,才開始不回答的。”
許言俞:“……”
他夾菜,“你就不是笨蛋,還能給彆人把題講明白,現在範子晉都找你問題。好了不說了,吃飯。”
張湛麵無表情看他:“我懷疑範子晉也喜歡你,隻是他還不知道。要不然他怎麼總纏著你,上次還一直盯著你的嘴。”
許言俞:“……”
“你對我濾鏡太深了,他們應該都不喜歡我。這就是很普通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你不喜歡所以不記得。但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普通。”
“怎麼可能沒人喜歡你。長得帥成績好有特長已經足夠吸引人。你還……誰都不記得誰都不放在心上。被吸引又馬上清楚你不在乎,所有人都想馴服你,被你記住,被你喜歡。”
許言俞心裡亂亂的,但本能告訴他,這時候需要哄他男朋友。
非常需要。
他這次直接把菜遞到張湛嘴邊:“記住你了,也喜歡你了。吃飯,彆吃醋。”
張湛終於張嘴,把菜吃下去。他依舊麵無表情,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在吃醋。”
許言俞不信,但附和:“嗯。”
“我隻是想告訴你,很多人喜歡你,因為你就是非常值得的人。就算沒有我……”
張湛很艱難進行假設,一字一句告訴許言俞,“你依舊是你,依舊會有很多人愛你。你選擇了我,才會覺得我有濾鏡。而我,非常感謝你給我這個可以愛你的機會。”
許言俞呆了一會兒,慌亂間和張湛對上視線。
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也淚失禁,很需要一個大喇叭,看到張湛就按下,大喇叭幫自己喊“我愛你”。
但他沒有大喇叭,隻有酸澀的眼眶。
他捂住眼睛,往後倒在椅背上,深呼吸艱難平複心情。
張湛看他嘴唇動了動,但隻聽到短促氣音。
於是追問:“說什麼?”
許言俞說了句臟話。
張湛一怔。
許言俞又狠狠擦了下眼睛,眼尾紅紅的站起來,惡狠狠揪住他的衣領:“這麼感謝的話,就一輩子這麼愛我。”
張湛點頭,理所應當:“當然。”
許言俞沒鬆手,反而拽得更緊了。
“但我很內疚。”
“作為補償,我也……”
他哽住,沒再說下去。
張湛順著說:“也會一輩子這麼愛我。”
許言俞緊閉雙眼,點頭。
張湛親他紅彤彤的眼睛:“求之不得。”
第78章 第 78 章
吃完飯, 張小田螺把東西簡單收拾好,再回房間時,許言俞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 但眼神很明顯是在失神。
他走過去摸著許言俞下頜, 霸道:“不許想彆人, 我會吃醋。”
許言俞抬頭看他,表情有點奇怪。
“想什麼?”
許言俞:“想你怎麼這麼愛吃醋,才能把那些事都記得一清二楚。”
張湛:“……”
許言俞真不記得, 聽張湛說起也隻能生出點感慨和微弱的感激,實際上人都回憶不起來。那會兒的感動更多程度來源於張湛。
初二時是他告訴自己就算不得第一也很值得被喜歡,雖然自己後來沒再找到他,但這句話某種程度上給過他很大的支撐。支撐自己看清父母的敷衍,認清自己很珍貴, 支撐自己放棄一定要得到父母肯定的執念, 一步步變成現在的自己。
一直到現在,他甚至能接受母親錯過自己的成人禮隻為了陪新小孩參加比賽,他不會失望不會怨懟,隻是煩了那麼一會兒,張湛不僅開視頻安慰自己,半夜趕過來陪自己,今天還和自己說了這麼多,就為了證明自己是被愛著的。
許言俞其實也不需要他這麼長篇大論扯上這麼多人來證明有人愛自己, 但他說的每一句話, 都在向許言俞證明,張湛很愛自己。要很愛很耿耿於懷, 才能把這些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抱住張湛,把臉埋在張湛腰間蹭了蹭:“彆醋了, 人家早就不在意了,而且不都知道我們在戀愛嗎?”
張湛表情稍稍鬆快一點,但依舊警惕:“肯定還有人沒完全死心。”
“所以你還在群裡臥底勘察敵情?”
張湛麵無表情點頭。
許言俞有點想笑,他鬆開張湛:“那你臥底著吧。”
張湛拉著他的胳膊,重新放到自己腰間,半強迫的讓許言俞接著抱著他,這才接著說:“把所有想撬牆角的行為都掐死在搖籃裡。”
“我不會被撬走的,我愛你愛到無法自拔。”
第二次聽到這個說法,張湛瞳孔還是顫了顫,控製不住的心情愉悅。
但他被許言俞慣得得寸進尺,討要:“證據?”
許言俞攀上他的肩膀,迫使他彎腰,然後仰頭親他:“這樣?”
張湛真的被慣壞了。一開始許言俞還沒那麼喜歡他的時候都能親他,現在愛他愛到無法自拔,證據怎麼可能隻是一個親吻呢?
他搖頭:“不充分。”
許言俞:“那你想要什麼證據。”
說完他自己就後悔了,因為他稍稍動腦就想到,自己確實是把張湛養大了胃口,而張湛最近被自己拒絕的要求……好像都不是那麼好答應。
果然,張湛重新提起:“做到最後。”
許言俞:“……”
他下意識想推開張湛,但胳膊都伸直了,也隻是圈在張湛腰間,仰頭糾結看著張湛。
張湛坦蕩蕩和他對視。
許言俞咬牙:“現在不好嗎?不是也沒讓你衝涼水或者自己冷靜下去嗎?”
張湛和他對視,眼裡千言萬語,但什麼也沒說。
許言俞自己愛口是心非把話悶心裡,現在看張湛這樣,卻要追問:“想說什麼?說話。”
張湛:“現在也好,但就是想,還想要很多。”
許言俞被他的理直氣壯弄得哽住,臉色變了又變,一言不發。
張湛:“想說什麼?說話。”
許言俞一把拍在他背上,再把他推開:“想著吧。”
張湛麵無表情,再次申請:“二模考第一能做到最後嗎?”
許言俞臭著臉:“憑什麼你考第一了還要我滿足你的想?我覺得現在……”
現在就有點超過了,虎口現在還酸酸的,也不知道張湛怎麼每次都這樣。煩。
張湛從善如流:“那你考第一了就做到最後。”
許言俞:“?”
似乎看出他的態度並不堅決,張湛試探:“那還是我考第一就做到最後?”
許言俞垂眸,從張湛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眼尾挑出很勾人心魂的弧度,嘴唇也抿起來好像在猶豫。
張湛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什麼,但沒看到他嘴巴動作,於是有些不可置信:“嗯?說什麼?”
許言俞眉頭皺緊,羞恥且煩悶:“嗯。”
“我說嗯,行了吧?!”
=
成人禮前一天,二模考試成績才出來。
許言俞依舊是第一,張湛很成功甩掉上次他們中間的三個人,排第二名。
看到這個排名時,許言俞貨真價實鬆了口氣。
他和張湛的成績都很穩定,根據考試時的發揮名次變換不定,上學期基本還是這個考第一,那個就瘋狂內卷拿下一次第一。但這學期各種月考小測模擬考,開學兩月考了五六次,排名根本無跡可尋。
雖然答應張湛時,是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就算二模張湛考了第一,自己也會信守承諾。
假期緩了兩天,又覺得自己那天太衝動。也沒臉和張湛說自己後悔了,等成績時惴惴不安。現在排名下來看張湛不是第一,不用反悔也不用做到最後。許言俞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還一點都不誠心的假裝失落:“這就沒辦法了,你自己沒考第一。”
張湛看出他的偽裝,但也沒空譴責他的敷衍,隻看著成績,眼神很是危險。
許言俞接著敷衍偽裝失落:“沒關係,等高考吧。”
張湛:“下周有月考。”
許言俞偽裝不下去了,他汗毛都立起來了:“學校的小考試不算。”
張湛:“下下周三模。”
許言俞:“……”
其實就連高考,也就是一個月後。
他硬著頭皮:“反正學校的小考試不算,沒挑戰性。”
反正也就是下周,下下周,或者下個月的區彆。
張湛答應了:“那就三模。”
許言俞:“高考。”
“月考。”
於是各退一步妥協敲定:“三模。”
於是張湛又開始瘋狂內卷。
甚至成人禮這天,大家齊聚在布置精美的禮堂,老師家長正襟危坐,張湛穿著合體的黑色製服,肩寬腰窄看上去漫畫裡走出來的完美學長一樣,然後……
在嘈雜的環境裡,心無旁騖悶頭做英語閱讀。
楊訪穿了件白衫黑裙,落落大方又溫柔優雅,此刻偏頭看她正做卷子的兒子,不可置信問許言俞:“你對象在乾什麼?”
——大概是張湛和父母說過他家裡的事,張湛的爸爸媽媽不僅沒問過他家裡的情況,甚至在成人禮這天默認他父母不會來,兩人都來了。現在張湛爸爸坐在張湛那邊,楊訪坐在許言俞家長席。
楊訪非常代入角色,連稱呼張湛,都是從許言俞主體出發。
許言俞羞恥得要命,低聲回答:“複習。”
楊訪憐憫:“學習壓力這麼大嗎?”
倒也不是學習壓力大,就是……
就是理由也不方便告訴楊訪。
許言俞含糊其辭:“他愛學習。”
楊訪:“……”
之前還真沒看出來過。
張湛的內卷讓許言俞壓力巨大。一開始和張湛攀比,看張湛認真學習時他也會擔憂自己被落下,被迫跟著內卷。
但這次,他不僅擔憂,還有種恐慌感,好像被張湛緊緊追著,一旦慢一步就會被撲倒,然後……
後果淒涼。
許言俞也跟著卷。
兩人不要命了一樣,白天學完晚上接著學,不到十二點不睡覺。
楊訪一開始不知道他倆每天熬夜學習,後來有天中午來學校給他倆送飯,大中午的看到兩人臉色蒼白眼下青黑,差點以為見到倆吸血鬼。她異常擔心,甚至想當場帶倆人去醫院檢查身體。
兩人再三保證真的沒事就是睡得晚了。
楊訪還偷偷和許言俞說,彆跟張湛學,年紀輕輕的不要給自己這麼大壓力,就算是高考考不好也能申請國外留學,沒必要天天不睡覺的學,很容易猝死。
許言俞表麵點頭說好,實際上並不為高考成績擔憂,隻害怕張湛把學習的這個勁頭用在兌換承諾上。
想到這裡就後腰一酸,當天又熬了個大夜。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三模考試。
偏偏這一次撞大運,兩人在同一考場。許言俞在最後一排,一抬眼就能掃到教室中間的張湛。
心理壓力巨大。
許言俞甚至需要深呼吸好幾次,才能平複心情專心做題。
但做著做著一抬頭,看到前麵張湛認真做題的背影,又是一陣恍惚。
全靠頑強的意誌力度過考試。許言俞覺得高考都不會有這麼緊張了。
考完試回教室整理桌子,短暫的冷卻時間,許言俞雙眼無神,聽班裡其他人討論考試題,不自覺的開始估分估排名。
郝宇星抱著書從後門經過,看到他在草稿紙上估出來的分數,虎軀一震,勸解:“給我們條活路吧。”
許言俞聞言回頭看他,眼神中一絲疑惑。
郝宇星:“你考這麼多,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卷死我算了。”
許言俞看看他,更疑惑了:“不讓你活還用我出手?”
郝宇星跳腳:“那你是在卷誰,求求你了收手吧!”
許言俞沒說話,眼神飄向張湛,又很快收回來。
但郝宇星還是看到了,他不可置信:“一年了,你倆馬上就戀愛八個月了,還在爭第一啊。”
許言俞不置可否。
郝宇星:“這有什麼爭的啊!要麼第一是你的,要麼考第一的人是你的,高中就剩最後幾天了,為什麼不享受生活呢。”
許言俞似笑非笑看郝宇星:“你不懂。”
他現在搶的不是第一,甚至不是不做到最後的可能。他隻是想把做到最後的時間往後拖延一下,留夠時間做準備。
但張湛看起來很急,張湛看起來越急他越覺得自己需要更多時間做準備。
惡性循環。
=
時間一天天過去,黑板上高考倒計時從兩位數變成一位數,六月轉眼就到了。
最近學校考試很多,但為了給他們樹立信心題目都很簡單,有些卷子老師甚至都沒批成績。
三模的成績也一直沒下來,不知道是沒批完還是批完了沒公開成績。
學校一改下學期剛開學時的警惕肅穆,變得非常鬆快且善解人意。生怕他們學習壓力太大精神崩潰,把他們當稀世珍寶一樣供起來、雖然依舊會給他們發很多卷子,但不會強製要求他們都做完。班裡幾個同學覺得在學校備考不方便,老師也大手一揮讓他們回家備考,教室一下空蕩起來。
晚上下課鈴響過,班裡的同學一部分回家一部分去食堂吃飯,隻剩下稀稀寥寥的幾個人。近來天氣炎熱,許言俞沒太有胃口吃飯,選飯的時候覺得什麼都不想吃就乾脆不吃,不吃又餓,餓了吃夜宵就會胃疼。
之前每年夏天他都把自己養得亂七八糟的。
但今年有張湛接手了。
清爽的炒青菜加冬瓜湯,吃完飯再去超市買個冰冷冷的氣泡水。
許言俞吃飽喝足,拿著氣泡水懶洋洋跟他回教室。
張湛走在前麵,純白的校服也穿得很好看,衣服乾淨,肩膀線條平直,一眼看上去就清清爽爽散發著夏日清涼薄荷味。
許言俞忍不住捏緊手裡的氣泡水。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涼氣水,遇到外麵的熱氣,在瓶身上凝了層水珠,點點滴滴粘在手指上,涼涼的。許言俞往前一步,拿著水瓶貼在張湛肩膀上。
水珠打濕校服,張湛回頭看過來。
許言俞眼尾挑著惡作劇成功的笑意,問:“涼不涼?”
張湛反手拿過水瓶,又牽住許言俞的手,一點點捋去他手上沾上的水珠,目光掃過他的眼睛,又停在他身後。
許言俞看他的眼睛,疑惑:“怎麼了?”
張湛拉著他的手腕示意他回頭:“你看,夕陽。”
許言俞回頭看過去,天空上淺紫色的,遠處不算高的樓層上,夕陽燒成橘紅色,最後一絲太陽也落下了。
校園廣播剛放完一首抒情純音樂,現在傳來播音員輕柔的聲音:“今天我們給大家分享一首小詩。”
“everything carries me to you,
as if everything that exists,
aromas, light, metals,
were all little boats
that sail toward those isles of yours that wait for me.”
播音員讀完,繼續用輕柔的聲音介紹這首小詩的作者和創作時間。
許言俞眺望著遠處夕陽,耳邊張湛的聲音逐漸替代播音員。
“世間萬物都帶我奔你而去,仿佛每件生存的事物。氣味,光線,金屬,都像小船。”
“帶我走向你期待我的小島。”
第79章 第 79 章
範子晉的保送通知下來了。
做了這麼久的準備終於得到好的結果, 再加上保送成功可以不參加高考,壓力驟然消失,範子晉跟中舉的範進一樣, 唰的眼眶就紅了。
郝宇星比他還激動, 大吼大叫, 還和鄭誌新圍著範子晉,慫恿讓他請客吃飯。
孫巍然吐槽:“人家保送你倆又唱又跳的。他不用高考了但你倆還要考,現在不去學習還有心思吃飯?”
範子晉摘下眼鏡, 另一隻手擦擦眼角,說:“肯定要請你們吃飯,現在就去嗎?”
孫巍然都這麼說了,還怎麼願意去。郝宇星擺手:“算了,等高考完吧。”
但範子晉今天就很激動很想請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吃飯一起分享喜悅。
所以放完學, 幾個人還是到學校門口的奶茶店坐了會兒。
範子晉高興, 問他們喝什麼,點單結賬拿奶茶,甚至恨不得把吸管插上送到他們嘴裡。
許言俞點了杯西瓜汁,以為會是清爽的口感,沒想到奶茶店是用破壁機打出來的,還沒剔掉西瓜子。鮮紅的西瓜汁裡有顆粒狀的瓜子皮,口感很怪。
許言俞喝了兩口就放下,去喝張湛的青瓜烏龍茶。
範子晉注意到他的行為, 連忙站起來:“我再給你點一杯和湛哥一樣的?”
張湛攔了他一下:“不用, 我倆喝一杯就好。”
範子晉絕不委屈許言俞:“沒事我再買一杯。”
許言俞也跟著說:“真不用,天晚了, 喝多了茶容易睡不著。”
睡不著張湛就會學習,他一學習自己就也睡不好。
得到許言俞的話, 範子晉這才坐下。
郝宇星不太了解保送的事,問範子晉:“那你是不是就不用考試了?”
範子晉推推眼鏡,點頭:“嗯,我明天可能就不來了。你們覺得食堂的飯不好吃的話,可以給我發消息,我給你們送飯。”
“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在家歇著唄。”
許言俞隨口說,餘光看張湛還在看手機,默默把自己那杯西瓜汁拿過來,遞到張湛嘴邊。
張湛吸了一口,咕嘟咽下。喉結滾動,看上去有點色。
在人來人往的奶茶店想這種事情簡直離譜,許言俞晃晃杯子,好像想晃掉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欲蓋彌彰問張湛:“不喇嗓子嗎?”
“還好。”
張湛又喝了一口。
許言俞:“這杯給你喝。”
他把張湛的青瓜烏龍茶拿到自己麵前。
喝多點,晚上睡不著起來學習,卷張湛。
點單台,可能是人終於少了點,收銀小哥很熱情的和女生介紹:“這不馬上要高考了嗎,我們店在二樓弄了個金榜的牌子,消費滿三十塊就能得一張配套的便利貼,把自己的名字貼在上麵,金榜題名。”
女生:“哦……”
店員:“你們現在已經消費二十八塊了,不再買點什麼嗎?”
女生:“但我們才高一啊。就這些吧。”
店員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鄭誌新聽了一耳朵,看他們桌上這六杯奶茶,問範子晉:“我們的小票呢?”
“我掃碼下單沒有小票,怎麼了?”
“我們花多少錢?”
“一百多點。”
“那我們應該有三張便利貼啊。剛剛他為什麼不和我們說?還不和我們說二樓也有座位。”
鄭誌新不爽,“問他要我們的便利貼,我們去二樓看看。”
郝宇星一拍即合,跟尋仇小混混一樣,趾高氣揚找區彆對待的店員討要便利貼,回來把奶茶帶上,雄赳赳氣昂昂往二樓走。
許言俞無語又羞恥,但還是跟著上了二樓。
二樓現在裝得跟過年似的花哨,最中間果然是一個巨大的金色牌子,用紅色大字寫著“金榜”兩個字。上麵已經貼了很多便利貼了。
郝宇星一驚:“我們連貼個便利貼都趕不上熱乎的。”
鄭誌新孫巍然飛快瓜分便利貼,把名字寫上。
許言俞提醒:“你趕快寫吧,不然又要更涼一點了。”
郝宇星趕緊寫上,跟上鄭誌新孫巍然,三個人幼稚的比誰貼得更高更牢固。
範子晉看許言俞和張湛,問:“你們不用貼嗎?我再去買點奶茶給你們要兩張便利貼?”
許言俞看張湛:“你想要嗎?”
張湛搖頭。
許言俞這才擺手拒絕範子晉:“不用了。”
那三個人還在墊著腳試圖把自己的便利貼貼在最高的地方,郝宇星和鄭誌新商量,自己坐到他肩膀上貼,作為回報可以幫他把他的也貼上。
鄭誌新反問為什麼不是我坐在你肩膀上幫你貼。範子晉好脾氣的走過去調節矛盾了。
許言俞冷漠收回視線,無語:“幼稚。”
張湛冷不丁:“我也貼過。”
許言俞看他:“這家店?”
“不是,那家店的便利貼是免費提供的,寫什麼的都有。”
“你許了什麼願?”
“我沒許願,就是……上次廣播站念的那首小詩。”
許言俞頓了一下。
那首詩的名字叫《如果你忘記我》。
他問張湛:“什麼時候貼的?”
“打完石膏那天。本來是要回家的,但跟著一起去醫院的有老師,我媽送老師回學校,我在奶茶店坐了會兒。”
“學校附近的奶茶店?”
“嗯。”
張湛意識到什麼,摸他的下巴,“都這麼久過去,便利貼肯定早就掉了。”
被摸下巴的感覺非常詭異,知道張湛把自己當狐狸後,更詭異了。
許言俞拉開他的手,口是心非:“我也沒打算做什麼啊。”
張湛不知道信了沒,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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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許言俞確實想去奶茶店找找張湛上次寫過的那張紙條的。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首先他不知道奶茶店是哪家,其次他一直和張湛在一起,這段時間專心內卷準備高考,確實也沒什麼時間去找那張紙條。
時間一晃就到了高考前兩天。
高考考場安排分配下來。
他們兩個在同一個考場,非常湊巧,在六中。
一中同樣也是高考考點,要準備考場,乾脆給他們放了假。
放假那天大家收拾東西,許言俞在教室講台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裡翻出三模考試的成績單。
原來早就下來了,隻是這次沒貼在教室門口,而他倆專心內卷沒空關注這些,就錯過了。
許言俞瞥一眼。
講台下張湛抱著半箱書,問他:“看什麼?”
許言俞自然把其他文件放下,把成績單卷在文件裡,自然:“隨便看看。”
楊訪緊張兮兮的來接他們,路上順便帶他們繞過六中門口,告訴他們這就是他們過兩天考試的地方,絮絮叨叨讓他們這段時間回家住,她給他們做飯,開車送他們去考場。
許言俞聽著,目光盯著路邊一閃而過的奶茶店,眸光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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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兩天很熱,太陽好像要把一切曬到褪色。但許言俞前所未有的寧靜。
郝宇星天天在群裡艾特全員,讓他們考完試衝一衝,試著做第一個衝出考場的人,這樣就能接受記者采訪,采訪的時候一定要說這次的題非常簡單,裝個大的。如果記者問願望,就說讓遊戲免費送高考生全套皮膚。
但許言俞完全沒想過要當第一個衝出考場的人。考完試其他同學都在門口等出考場,他在人群裡找到張湛,和張湛一起慢悠悠逛這個初中呆了三年的學校。
他之前不怎麼記得初中的事,現在倒是記得一點,都和張湛有關。
張湛就把更多的過去一一告訴他。
初二那年教室在那裡,你在靠窗的位置坐,我轉學過來第一天在教室門口等,你偏頭看過來,側臉很好看。
這裡的花壇種滿了芍藥,那時候就是在這時候表白被拒。
有一次你飯卡丟了,我陪你在食堂找了好幾次,後來發現是不小心裝自己校服口袋裡了。
那邊人工湖,有女生在那邊給你表白,教導主任遠遠看過去以為你倆早戀,追著問是哪個班的,還是我去解圍。
每次月考後你的照片都在優秀同學榜上,經常有人偷偷把你的照片揭掉,後來我拿膠水把照片粘得特彆牢,怎麼撕都撕不掉。
——許言俞問張湛:“你的照片呢?我男朋友這麼帥,沒人撕你的照片嗎?”
張湛:“忘了。”
許言俞:“……”
“那你怎麼把我的事記這麼清。”
張湛麵無表情:“因為學校攝影老師把你拍得特彆帥,我也想要,但整一學年都沒搶到。”
許言俞忍不住翹起嘴角。
最後一場考完,其他考生邁出考場,瘋了似的在校園裡歡呼。
許言俞越過人群找到張湛,兩個人誰都沒有說,但默契的穿過往校門口衝的人群,走到醫務室。
這裡沒有人,醫務室的門也關著。
許言俞倚著牆,透過窗子往裡看。消毒水和藥味,滿是藥物的櫥子,隔著一層深藍色簾子,靠在另一側窗邊的病床。
好像時光重疊,四年前的他們還在裡麵,而四年後,他隔窗相望。
張湛也跟著看,像這幾次和他介紹校園一樣:“醫務室,初二下學期期末考那天,我受傷了,你放棄考試送我來醫務室。校醫給我處理傷口時,你還給我倒水,問我疼不疼。”
許言俞問:“那疼不疼?”
“現在不疼了。”
“你當時怎麼回答的?”
“在喜歡的人麵前,我當然嘴硬說不疼啊。”
許言俞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男朋友。又往醫務室看了一眼。
他已經回不到四年前了,但這個人還在自己身邊。
張湛牽住他的手。
許言俞摸了摸口袋:“我……有東西想給你。”
“什麼?”
許言俞牽住他另一隻手,自然把東西塞到他手裡。
柔軟脆弱,剛好貼在掌心。
張湛拿起一看。
是一張便利貼,已經過了太久,背膠不粘紙張褪色脆弱,上麵的字跡都有些褪色。
十四歲的張湛寫字已經和現在差不多了,隻是當時麻藥藥效沒過,字跡些許潦草。
巴掌大的一張便利貼上兩行字。
——“世間萬物都像小船,帶我走向你期待我的小島。”
張湛喉結一滾,整個人怔住。
許言俞卻又摸另一個口袋,低頭:“還有一張。”
他又遞過來一張便利貼。
同樣的老舊,被時光衝洗過的顏色。
這張的字跡潦草得幾乎看不清。但張湛跟許言俞坐了這麼久,還是能認出來。
“讓世界是世界,我甘心是我的繭。”
許言俞笑了笑:“你救下的那個小女孩,就是那家奶茶店店主的女兒。後來那年暑假,我去修壞掉的手機,所有店鋪都說修不好,我隨便找了家奶茶店坐著,就是那家奶茶店。”
“小女孩認出了我,以為我認識你,所以用膠水把我的便利貼粘得很牢。我都不記得了,是今年去找,店主還記得我。”
這幾天他們一直在一起,也就高考前一天許言俞回家收拾東西才分開一晚。
張湛聲音啞了:“找了多久。”
“沒多久,一過去就找到了。”
許言俞拿起他手心裡兩張便利貼,認真放在一起,仰頭去吻張湛,“你的便利貼膠不黏了,剛好掉在我的便利貼上——它也不想我找太久。”
“謝謝你,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繭,是有船來往的島。”
“還有……”
“你三模確實考了第一,找個時間兌換承諾吧。”
第80章 第 80 章
高考結束, 第一個衝出考場的同學接受采訪,麵對記者“考完試要做什麼”的詢問,興高采烈回答:“當然要開始我甜甜的戀愛啊!”
郝宇星扼腕歎息, 恨鐵不成鋼問許言俞:“為什麼你和張湛一點都不急?你倆都有甜甜的戀愛了, 麵對詢問就不會浪費寶貴的許願機會, 一定能幫我要到遊戲皮膚。”
許言俞一直沒回他。
倒是張湛隔了三個多小時給他回複,很是慷慨:“我送你。”
郝宇星有種無功不受祿的警惕:“為什麼?”
“今天開心。”
“終於考完了,確實開心。”
郝宇星附和, 又問,“你們現在在乾什麼?”
“吃飯。”
考完試就被帶來吃飯,火鍋店裡還有其他剛考完試的學生,嘰嘰喳喳說著考試相關的事。
郝宇星問:“許言俞和你們一起?”
“嗯。”
“晚上一起去網吧玩嗎?好不容易考完了,可以通宵Happy了!”
“不。”
“乾嘛不, 你今天去許言俞家, 還是許言俞去你家?”
張湛拿著手機給許言俞看,就郝宇星的詢問,要許言俞的答案。
許言俞萬分鎮定:“明天還要去學校領畢業證,今天各回各家。”
張湛小聲:“那怎麼找時間?”
許言俞垂著眼皮,鳳眼微眯:“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還能活幾十年?”
“不能找今天嗎?我已經忍很久了。”
許言俞:“……”
他虛偽,“我也忍很久了,但是時間不合適。”
“明明很合適, 我早就知道三模排名了。那時候挑的就是今天。”
張湛捏他的手心。
張湛爸媽還在對麵坐著呢, 許言俞狠狠抽出自己的手,咬牙:“我不信。”
按張湛那個內卷樣子, 要是早就知道了,還不早就纏著自己做到最後了?能等到自己現在好好和他說。
張湛好像想說什麼, 但楊訪問許言俞要不要吃水果,他也就沒機會開口了。
一直到晚上各回各家,許言俞穿著睡衣趴在床上和他開視頻,看他好像能把自己吃了的眼神,更加不信:“你肯定是今天才知道的。”
“上月二十八號成績就出來了,花姐在班裡說了把成績單放在講台上,你那節課在睡覺不知道。”
許言俞想了想,那幾天自己確實熬不住很困,睡過幾節課。他半信半疑:“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說?”
“怕你沒考到第一不服氣,天天不睡覺的學。”
張湛無奈,“而且三模的題簡單,一簡單你就跳步驟,排名才掉的。”
許言俞警惕:“那今年高考題難不難?”
“比三模難一點。”
許言俞鬆了口氣。
對麵張湛看他短袖睡衣寬鬆領口露出的大塊皮膚,眼神一暗:“明天可以嗎?”
許言俞:“……”
他翻著手機,隻當沒聽見,“班長說用班費一起請老師們吃個飯,就明天。”
張湛:“嗯,明天早上領畢業證,中午吃飯。晚上可以嗎?”
許言俞:“……”
“早上領畢業證,晚上吃飯。”
“那淩晨可以嗎?”
許言俞暴躁:“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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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看前一天,許言俞剛從奶茶店找到這兩張便利貼。他沒想到自己也在那家奶茶店寫過便利貼,更沒想到張湛的便利貼剛好掉在自己那張上。
所以雖然踩著梯子找了兩個多小時,看得眼都花了,但許言俞內心異常滿足,好像又找到重要的靈魂碎片,這兩塊碎片足夠他忘卻疲憊。
高考前一天都沒有徹夜難眠,但今天一想到明天可能會發生的事,許言俞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確定自己就是睡不著,他乾脆起身,大半夜開始大掃除。
床單被罩枕套都換新的,舊的丟到洗衣機裡,又把掃地機弄出來掃地拖地。就連根本沒怎麼用過的廚房,也把碗筷都丟到洗碗機裡重新洗一遍。
淩晨兩點多,他把洗好的衣物拿去陽台晾上,這才心滿意足回房間睡下。
早上八點多,房間門被從外麵推開。張湛躡手躡腳走進來,房間太黑,他隻隱隱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摸黑把空調風口調上,避免冷風直吹,又躡手躡腳退出去了。
許言俞一覺睡到十點多。醒來沒看到張湛,下意識以為現在還早,直到摸出手機看到時間,愣了一下馬上坐起來。
推門走出去,張湛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手機。
他站在門口,愣愣問張湛:“什麼時候來的?”
“八點多。”
“怎麼不叫我?”
他轉身去衛生間,聲音越來越低,“不是還要領畢業證,還要請老師吃飯嗎?”
張湛跟他到衛生間。
許言俞注意到他的腳步,反手把門關上:“我要上廁所。”
張湛就在門口站著,好像很隨意提起:“你洗床單了。”
今天早上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陽台上晾著的床單。
許言俞應了聲,聽張湛悶聲笑了一下,意識到張湛在想什麼,他煩躁:“昨天晚上洗的。”
張湛邏輯清晰:“所以在你家?”
許言俞:“……”
昨天晚上自己為什麼閒的沒事洗床單。
他把門反鎖上,快速解決個人問題,刷牙洗臉,最後滿臉不爽的打開門。睡衣衣領還被水打濕了一點,貼在身上。
天熱,許言俞的睡衣都換成短袖短褲,寬鬆而輕薄。現在上衣領口貼在身上,露出布料下白皙皮膚。
短褲下小腿修長筆直,皮膚長久不見陽光,白得幾乎透明,但膝蓋外側不知道磕到哪兒弄出來的青紫淤痕,指頭大的一塊。
張湛跟著他回房間。
許言俞:“彆跟了,我要換衣服。”
張湛沒說話,坐在他身邊,按了下他膝蓋旁邊那塊淤痕:“疼不疼?”
“不疼。”
張湛百思不得其解:“磕到哪兒了?”
“不知道。”
原本隻是按傷口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張開,整個握住他的膝蓋,又一點點往上,撩開短褲腿伸到裡麵。
手心那麼熱,像點了把火。
許言俞肌肉緊繃,儘量無視這奇怪的感覺,接著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現在高考完了也不需要穿校服,天這麼熱就隨便穿穿吧。
看許言俞翻出條短褲,張湛捏了捏他腿根最嫩的那處軟肉:“穿長褲。”
許言俞:“……”
張湛:“這條太短了。”
許言俞:“……”
男生的短褲能有多短,就在膝蓋上麵,露不出一點大腿。但現在把手放在自己腿根的張湛居然還好意思說這條褲子短?
但畢竟是男朋友第一次對自己的穿著指手畫腳,許言俞很聽話的放下短褲,隨便拿了條牛仔褲。張湛不願意走,他也沒一定要趕,隻是拉開張湛的手,快速換下睡衣。
剛把褲子穿好,張湛從衣櫃裡翻出腰帶,走過來給他係上。
許言俞拉著上衣下擺,看張湛手指拿著小羊皮帶,一環環穿過腰間,手指間或刮到自己腰間皮膚,癢癢的。
張湛給他整理好衣服,打眼這麼一看,又後悔了:“你接著穿校服吧。”
現在高考完,老師也不抓早戀了,小狐狸穿這麼帥去學校,得吸引多少人。
許言俞:“……”
他推張湛,“趕緊走吧。”
=
早上領了畢業證,中午和幾個同學一起吃了飯,在網吧玩了一下午。
上次莊園一起玩了兩天,夏青成功混入他們學校的朋友圈,也跟著來了,唉聲歎氣揪著範子晉,想讓範子晉幫自己估下分,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靠到四百五十分,如果可以的話就鼓起勇氣找前女友求複合。
範子晉一開始還好脾氣的幫他估算,後來可能是估算結果不是很滿意,開始欲言又止。
偏偏夏青沒眼色,一定要追問:“你覺得怎麼樣?能上四百五嗎?”
範子晉不知道怎麼說,顧左右而言他,到處亂瞟試圖找個人救救自己。
許言俞沒看到範子晉的眼神,但遊戲間隙聽到他倆的對話,不耐煩:“彆問了,非要說難聽話你才懂嗎。”
夏青:“……”
他難過看範子晉:“真的嗎?”
許言俞:“不是,你自己都考成這樣了,乾嘛還為難彆人,你自己考試的時候乾嘛不問問自己是不是真的。”
夏青又開始哀鳴:“那我還能和我對象複合嗎?”
許言俞:“人家給過你機會了,你自己做不到,還能怎麼辦。”
張湛附和:“就是。”
一群人沒想到張湛也會做附和這麼接地氣的事,仰頭看張湛,眼神有點震驚。
張湛還在說夏青:“你做到了人家還能不認嗎?”
許言俞:“……”
總覺得他在點自己。
他偏頭看張湛,對上張湛看自己的眼神。
好的,就是在點自己。
他咬牙:“你覺得我會不認嗎?”
張湛:“當然沒有。”
夏青好奇:“你答應他什麼了?還不想認。”
許言俞對張湛有好脾氣,對夏青可沒有。他暴躁:“滾。”
用遊戲逃避了一下午,晚上直接到班長提前訂好的餐廳。班裡已經有同學在等著了,他們過去沒一會兒,幾個老師也都到了。
高中三年結束,不僅學生們高興,知道他們這三年辛苦學習的老師們也為他們感到高興。同學們本來就喜歡老師,現在畢業了沒有校規校紀約束著,大家的行為也放肆許多,甚至當著老師的麵點了些啤酒。
老師也沒有掃興非要攔著,隻是叮囑他們少喝一點,記得提前和家長說好讓家長來接。
同學們表麵上答應,實際上很快就把他們的叮囑忘到一邊,樂得找不到北。
餐桌上,隻剩下兩個還算乖一點的。
李俊蕊仔細看過去。
是許言俞和張湛。
……
不是,張湛聽話也就算了,她以為許言俞這個性格,很快就會和其他男生一樣,喝了酒到一邊大喊大叫的打遊戲呢。
這麼安靜,是有什麼心事嗎?
李俊蕊擔憂的叫許言俞和張湛:“你倆怎麼不和他們一起玩?”
張湛禮貌:“我們正在玩。”
也是,張湛轉過來後也就和許言俞關係最好,他倆成績相當,雖然一開始許言俞的第一被搶走,但也沒有對張湛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反而更有話題了。
李俊蕊開玩笑:“玩什麼?聊成績嗎?”
張湛點頭:“對。”
李俊蕊:“覺得考得怎麼樣?”
“還好。”
“不要謙虛,你三模還是第一呢,直接大大方方說很好就好。”
張湛嘴角好像挑了挑,又好像看了眼許言俞。
李俊蕊這才注意到許言俞這會兒一直沒說話,她問許言俞:“許言俞呢,怎麼不說話。”
許言俞:“……”
隻是不爽。
李俊蕊:“其實我這學期最擔心的就是你。”
許言俞:“為什麼?”
“每次我在班裡提起早戀相關的事,班裡同學都回頭看你,你是不是早戀了?”
許言俞:“……”
李俊蕊的語氣很確定:“不要裝不知道,你最後這個學期狀態就是不一樣了,我一開始還擔心你戀愛了就不學習了,沒想到你不僅沒浪費時間在情情愛愛上,最後這一月學得還更努力了。”
“我一開始還想著找找你早戀對象,但就是沒找到你和哪個女生走得近。後來想想,你成績也沒下降反而更努力了,也就沒管了。”
許言俞:“……”
他承認:“確實在戀愛。”
李俊蕊:“對象是誰啊?我真沒見過你和那個女生走得近,你明明乾什麼都和張湛在一起。”
許言俞:“……”
張湛禮貌:“我。”
李俊蕊:“對啊,他乾什麼都和你一起,你知道是誰嗎?”
張湛再次重複:“我。”
李俊蕊:“?”
她整個宕機,好一會兒才說:“你?!”
張湛:“對,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俊蕊總覺得他語氣裡滿滿都是得意。
她這時候想到更多:“所以,班裡同學回頭不是看許言俞。”
“是在看我們兩個。”
“整個班都知道了?”
其他同學不知道聽了多久,此刻異口同聲回答:“都知道了。”
李俊蕊:“……”
也就是說,許言俞和張湛在戀愛。
怪不得張湛一轉過來就和許言俞做同桌,然後做了一整年的同桌。
怪不得許言俞之前逃課遲到打架,現在卻這麼努力學習。
怪不得成人禮那天許言俞身邊是張湛媽媽。
之前那些異常都有了答案,吃驚一點點褪去,隻剩“果然如此”的恍然。
就算是在學校,他們戀愛都沒影響成績,現在都考完試,自己更沒理由棒打鴛鴦。李俊蕊恍惚:“挺好的,挺好的。”
班裡其他同學坐到李俊蕊身邊:“不隻是挺好,超級好,上學期他倆就在一起了,他倆真的,一點都沒因為戀愛影響成績啊。”
“而且真不吵架啊。一整學期他倆就一直在一起,身邊愣是沒一個女生。”
“他們家長好像也都知道了,上回兒成人禮張湛爸媽都來了,他倆身上的衣服都還是同款。”
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裡,許言俞瞳孔都顫了顫。不可置信看張湛。
知道他們都知道,但親耳聽到他們說是另一會兒事。張湛接收到許言俞的目光,低聲提議:“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當事人不在場,大概就不會接著說他們了。
就算說,他們也不知道了。
許言俞剛想點頭,但自尊心不允許他做出這種臨陣脫逃的事情,於是強行撤回一個點頭:“再坐一會兒吧。”
許言俞花了五分鐘,非常成功的把話題從他們身上轉移到想報的大學和專業。
看同學們開始焦慮成績夠不夠上理想的大學,能不能報上想學的專業,如果分不夠滑檔或被調劑專業怎麼辦。
許言俞悄無聲息勾出愉悅弧度,告訴張湛:“再坐一會兒。”
張湛麵無表情,手環過他的腰,拇指緩慢蹭過他腰側嫩肉,聲音很低,弄得許言俞腰間癢癢的,耳朵也癢癢的。
“反正早晚都要回去。”
“等著吧。”
許言俞反手拉住他的手:“等著就等著。”
他其實真有點怕,單是想想,從腰到腿都開始泛酸。但勝負欲和攀比心不允許他表現出來。於是他挑釁:“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