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年輕女孩的骨肉勻停,也不似久經風塵女人的風塵曼妙,她美顏不可方物,眼神裡同時具有堅韌和脆弱,有成熟的疏離學識感,又有溫吞若水的柔情,溫璃握筆的手一頓,突然懊惱自己的技藝尚淺,唯恐不能將她的全部轉移到畫中去。
她端坐在那裡,像是風雨中嫻靜翠綠的蘭草,又像是枝頭抱憾欲墜的梨花。
一側牆上掛著幾幅方正的小畫。
江倚青來前喝了杯茶提神,她一副一副看去,儘可能的去疏遣注意力,不讓自己過度緊繃,姿態放鬆下來。
模特需要長時間的維持一個姿勢不動,在此方麵江倚青似乎有些天賦,她的手極穩,搭在肩頭一動不動的,隻安靜的看著牆上的畫。
牆邊還靠著空白的畫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有的已經畫了簡單的線條,最外側一副是一幅水彩畫,一條白紗輕柔的搭在上頭,若隱若現朦朦朧朧的,教人看不清楚。
似乎是上次畫完那副。
畫到中途,溫璃按了按眉心。
原地踱了幾步,擱下畫筆下了樓。
再回來時她手裡托著一瓶白葡萄酒,另一隻手倒提著隻大肚酒杯,
她光著腳踩在地上,不去看江倚青疑惑的眼睛,拔開橡木塞,黃綠色的酒液“咚咚”流出,蓋住了杯底。
喝了小半杯,白葡萄酒泛著果味的清香,微醺的感覺恰到好處。
江倚青盯著小孩握酒的手看了半晌:“你真是個奇怪的小孩。”
兩人沒什麼交流,靜室中隻有筆尖觸動畫紙的聲音。
時鐘的指針噠噠的走了許久。
出了中福山彆墅區,暮色剛剛四合,夕陽像是橙紅色的綢帶一般絢爛。
溫璃要去買些水果,索性跟著她一起下了山。
剛走到公交站台,江倚青看著馬路對麵的小孩走進市場,她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是從前在酒吧一起工作的孫姐,辭職後兩人還偶有聯係,孫姐年紀大,在後廚工作,夜班時會給江倚青留盤糕點,是拿她當妹妹看待的,江倚青辭職時,孫姐很不舍得,卻也沒辦法,當夜那個胖子沒幾天又上門喝酒,眼神很是不善。
領班也來勸,說是老板的意思,江倚青沒辦法,隻得無奈辭了職。
“魏燕讓人欺負了,是那天難為你的那個二世祖,老板不讓往外說,什麼世道。”孫姐在後廚人微言輕,隻得找她來說說話:“說是肋骨斷了三根,在醫院躺著呢。”
“怎麼會?”江倚青問。
“領班來訓話了,不說了。”
成年人的生活談不上容易兩個字。
江倚青忽而開始體味出艱難的意味。
母親急切的想讓她找到一個歸宿,也不過是擔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