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三個多小時後,他們才坐上了加裡的車,又再等到抵達私立醫院,埃德加已經覺得自己好多了。
值班的是一個胖胖的護士,在櫃台後麵看到他就驚呼起來,“我的上帝啊!”
以為自己又出血了,埃德加連忙摸了摸臉。
護士卻繼續說道:“多好看的男孩!”
他現在頭也不暈了,也有心情回嘴了,“美麗的小姐,如果你不能儘快幫我包紮,好看的臉就要留疤了。”
護士給他處理傷口,一問是被諾基亞砸的,她還不信,“一部手機把你砸成這樣,除非是有人拿著它存心要打破你的腦袋。”
“真的,隻不過是二樓扔下來砸的……”
她翻了個白眼,建議他去做個腦部檢查。
“高空墜物啊,你可不要輕視一部小小的手機……”
她以為年輕人肯定會不以為意,誰知埃德加深以為然,“你說的沒錯,我是應該做個ct檢查。”
他惜命得很……
加裡更是拿著繳費單出現,“已經搞定了。”
護士都笑了。
又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醫生才拿著報告單過來。
“有一點顱內血腫……不必緊張,體積很小,靜養一周時間就可以恢複。”
三個人這才如釋重負。
加裡板著臉,“老板,住院還是回家休息?”
埃德加想了想,老老實實,“還是住院吧,過兩天再回家。”
加裡點點頭,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克裡斯,“你們都需要好好休息,我去買晚餐。”
病房裡隻剩下兩人。
埃德加看看窗外,不知不覺,天竟然都黑了。
他又轉頭看克裡斯,笑著感慨,“今天的比賽太精彩了,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克裡斯遠遠地坐在角落,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指,就是不搭腔。
“克裡斯,我錯了,不該帶你來看比賽。”
終於,小孩動了。
他飛快地抬頭看了埃德加一眼,悶悶不樂地反駁,“沒有!”
埃德加觀察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彆扭什麼。
“你過來。”
“……不要。”
“你是不是偷偷在哭?”
小孩不理他了。
埃德加第一次吃癟,還有點不習慣。
“你生氣了?還是嚇壞了?”
“沒有!”
“那你坐過來!”
小孩吭哧半天。
“嗯?”
“……你臭!”
埃德加摁住跳動的太陽穴,靠著枕頭皺眉,歎了一口氣,給加裡發短信:“不用買他的晚餐了,你們一起去外麵吃吧!”
但加裡不願意再跑一趟,還是買了三份晚餐回來。
埃德加默默地看著他把飯盒在自己麵前擺開,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加裡,不要告訴塞斯這件事。”
“沒問題,你現在是我老板。”
埃德加滿意極了。
“不過,作為你的朋友,我真誠地建議你彆再跑去看比賽了。你知道這件事如果見報,卡爾斯魯厄就出名了。就算是你,應該也不樂意俱樂部用這種方式出名。”
“注意你的言辭,什麼叫就算是我……”埃德加不滿地敲敲桌,忽然又想到什麼,看向埋頭乾飯的克裡斯。
以後克裡斯會越來越出名,的確不能再一起看比賽了。等他再把卡爾斯魯厄帶回德甲,兩人就連見麵都不方便了……
想到這,他又心軟了。
好像每一次帶他出來看比賽都能遇到球迷鬨事,尤其是這一次,想必是嚇壞了。
於是吃完飯後,他向加裡眨眨眼,“你是不是有很多電話要打?”
“……或許是打給我的前老板?”加裡反唇相譏。
到底是現任老板,最後還是乖乖出去“打電話”了。
埃德加正在想該怎麼哄克裡斯,對方卻搶先開口了。
“埃迪……我想回家。”
埃德加驚訝地望著他,見他還是埋著頭不說話,隻好道:“……好,明天的機票可以嗎?現在太晚了。”
克裡斯沉默地點點頭。
埃德加苦惱地皺了皺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克裡斯,從球場出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這讓他有點無所適從,不由得放軟了聲音,“克裡斯,你可以坐過來一點嗎?聽話,不要鬨彆扭,難道你想在離開前讓我們這麼不開心嗎?”
最後一句話成功地讓小孩服軟了,終於彆彆扭扭地坐到床邊。
“我們可以談一談今晚的事。我知道你很害怕,事實上,我當時也有點。”
聽到這句話,克裡斯驚訝地抬頭。
可是一對上他的目光,就像被針刺了一樣很快又低下頭,緊張地搓著手指,安靜地等待下文。
古怪的感覺浮上埃德加的心頭,又被他強壓了下去,習慣性地揉揉孩子的頭。
“能和我說說你心裡的想法嗎,克裡斯?”
感受到安慰的撫摸,克裡斯的眼眶慢慢紅了,把頭依戀地往埃德加的手心裡蹭了蹭。
“我在球場不害怕,隻是很生氣。可是後來看見你坐在那裡,閉著眼睛,臉上還流著血,那才讓我……我很害怕,埃迪……”
那種古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埃德加皺起眉,直到他撞進克裡斯的目光,霎時好像也被針刺到了,閃電般抽回了手。
動作幅度是那麼大,以至於克裡斯的上半身都被帶得往前傾了傾。
兩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