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老攻死了三年後》全本免費閱讀
江淮許葬禮那天是下了雨的,俞秋確信。
他怎麼可能會忘了那天呢,他不會忘記那天的。
黑白的靈堂,前來吊唁的人手裡拿著白菊,一支又一支地放在那笑得溫和的遺像前。
雨聲淅淅瀝瀝,是秋天,殯儀館外的梧桐樹葉被風刮起,伴著雨落了些許在門前。吊唁的人很多,穿著黑色的西裝,鄭重又壓抑。
俞秋垂首,站在哭得眼睛都腫了的江母身旁出神。
他那時在想些什麼,他在想江家在莞城的地位竟然比他想的還高。也是,莞城的大半經濟命脈都握在江聲平手中,他要說些什麼,莞城這些生意人哪兒敢不聽,生怕江聲平打壓他們,讓他們沒了生意做,更彆說江家那些旁支在政|界上也有些關係。
江淮許是江聲平的獨子,江家的獨子去世,自然是有很多政商界分量重的人來吊唁。說他們是真情實意也好,做做樣子也罷,總該是要來的,不來說不過去。
“節哀。”
這樣的話俞秋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他倒是沒什麼感覺,隻是可憐了江母,剛擦乾的眼淚又掉下來,反反複複,那雙和江淮許八九分像的眼睛腫得嚇人。
雖都說坐到江聲平這個位置上的人多少都是得藏著些情緒,但終究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葬禮也不是名利場,才五十來歲的人頭發白了一片,強撐著精神,笑得也勉強,和來來往往的人握手,點頭。
他們很快離去,再後來就隻剩下江聲平,唐柔,他,還有江家旁支和江淮許為數不多的好友了。
唐柔深吸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啞著聲說:“俞秋,去和淮許告個彆。”
殯儀館外的雨下得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的,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了斑駁的雨霧裡,連帶著曾經那些說不出口的,洶湧澎湃的愛意。俞秋望著門外看了許久,直到長風吹過,白色的花海上上下下地浮動,他才動了動蒼白無比的嘴唇,“唐姨,你們送吧。”
唐柔看了眼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沒勉強,攙扶著身子愈發不好的江聲平上了送往火化室的車,江家那些旁支也跟著離開。
“俞秋,你可真沒良心。”齊醒說的話裡帶著刺,路過俞秋身旁時特地用肩撞了下他。
能理解,畢竟是江淮許的好友。
俞秋抬眼看齊醒,長而軟的眼睫在下眼瞼落了小片陰影,過了會兒才淡淡地問:“沒良心嗎?”
齊醒被他的態度惹惱,“他是因為你死的,可你連最後一麵都不願送他,你怎麼想的你自己清楚。”
“俞秋,你既然是塊捂不熱的石頭,當年你就不該招惹他。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他都死了,他愛的人卻連送都不想送他。”
“……你以後不會後悔嗎?”
齊醒有些激動,說話就大聲了些,林嘉昀抿唇,拉著齊醒的胳膊,及時製止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但林嘉昀也沒有很及時,或者說齊醒說的話也是他想說的,所以就任由齊醒說完了。
安靜了好半晌,俞秋沒答話,他朝俞秋點點頭,“抱歉。”
然後和齊醒一塊兒出去了。
於是,靈堂裡總算隻剩下俞秋一人。
他站在白色的花海前,頓了會兒抬腳走近。那笑得溫柔的遺像上落了點灰,俞秋從西裝夾層裡拿出手帕,本想擦的,想了會兒才記得這是江淮許送給他的。他便又放回去了,隻是抬起手,用比手帕貴了不知多少倍的西裝擦了擦。
白菊的味道很淡,和常年纏繞在江淮許身上的苦藥味不同。
他低下頭,不知是對誰說的,很輕很輕地說:“不會後悔的……”
再後來,江淮許的骨灰被埋在了龍柏山。
俞秋隔著雨幕,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緊握黑色的傘柄,看江聲平攬著唐柔的肩,看齊醒和林嘉昀把手中的百合放下,他們站在江淮許的墓前,像是一場無聲的默劇,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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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江淮許把自己名下的財產全部留給了俞秋,江聲平現如今身子也愈發不好,恐怕這江家最後是要落在一個外姓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