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在路邊估計會被認成冰山係列的美女而被敬而遠之吧。
此刻的她看見撐起身體望向自己的寧語,原本平淡如水的眸子霎那間生活起來,長長的睫毛都沾染上了些許濕潤。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不會吧...”
能從聲音第一時間聽出是珀西,不過這個美少女是怎麼回事。
寧語一時被事實這個炸彈炸的失言。
“果然...我現在很狼狽吧。”
看著無言的寧語,珀西有
些不好意思地抓緊了藍白條紋病人服的衣角。
寧語在腦中檢索中地下的珀西形象。
頭發的顏色被血汙和塵土所遮蔽,麵容也大半被裝甲所保護著,隼鏡覆蓋的單眼也使得注意力全然沒放在雙眸上,再加上實在過於昏暗的光線。
雖然形象差彆很大,但...
“好漂亮...”
不由得脫口而出。
“誒?!”
一抹紅暈頓時浮在臉頰上,突如其來的讚美讓珀西麵紅耳赤,一時之間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寧語。
寧語從尷尬的對視中回過神,情急之下用場麵話‘先坐’好歹緩和了下氣氛。
“那個,我坐哪裡?”
原來方雨走時將唯一的靠背滾椅也給帶走了。
絕對是故意的!
“不嫌棄的話,就坐床上吧。”
寧語朝窗口挪了挪,將左邊空了出來。
“多謝。”
珀西有些扭捏地坐在了寧語的床邊,突然下定決心般開口,
“如果...如果寧語你喜歡我穿成這樣,我以後會天天穿的!”
“噗通——”
在外偷聽的方雨再也忍耐不住地坐在地上,放肆的笑聲傳進了病房。
聽到笑聲的珀西連晶瑩的耳垂都染上了誘人的粉紅色,但她依舊用堅定的目光注視寧語。
“放過我吧...”
連如何解釋都無從下口,寧語發出的哀歎自己都覺得太過頻繁了些。
......
四個月後
清晨的陽光伴著冷冽的空氣一並通過窗戶鑽入白淨的病房內。
寧語沒有賴床,在房間內空手擺出了‘雲開’的架勢。這是黎明匕流中起手的招式,象征著萬物起始,天地雲開。
就算在病房裡,寧語每天的晨練也是雷打不動的。勤能補拙的道理人人都知道,付出實踐的又有幾個呢。
塗上綠漆的實木橫拉門被靜悄悄地拉開,發出細微的‘簌簌聲’。
“真是的,寧語你又不好好休息。”一道抱怨的聲音打斷了寧語的練習。
熟悉的聲音傳來,回頭看去——珀西手上領著白色的塑料袋氣鼓鼓的站在門口,從袋口傳來的香味暴露了早餐的身份。
摸了一把汗水,寧語不好意思地乾笑幾聲,隨即停下了動作,與珀西並肩坐在了病床上。
打開珀西遞過來的袋子。大概是皮太薄的緣故吧,熱氣騰騰布滿褶皺的包子底部被油所浸透變色。這反而更能激起食欲,老板也許正是想到這一點才這麼做呢?
燙手的程度也是昭示了這袋包子剛剛出世不久,忍受著舌頭的灼熱感也要奮不顧身地也要咬上一口,肉餡接觸嘴唇傳來的幸福感讓寧語不禁熱淚盈眶,
“感謝的話語無法表達我的心情,讓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吧。”
事,那我也要開動了。”
珀西小鹿受驚般地接受了寧語的感謝之詞,慌忙拿起了一個包子,卻被燙的在兩隻手間拋來拋去。
看著珀西已經蓄養到披肩的天藍色長發在陽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光澤,慌張的動作透露著可愛蓬勃的朝氣,寧語不禁有些恍惚,方雨和他的對話再次浮現在腦海——
“寧語,有關於珀西·可妮莉雅,我有話跟你說。不知道你對情感割裂手術知道多少?”
“我隻聽過一些的簡單方麵。”
“那我長話簡說。情感割裂手術,會通過電流灼燒大腦的方式剝奪作為人的多餘情感,做事從而更加理性高效。對女武神進行情感割裂手術,是一種極為普遍的提升戰力的方式。
在大基數的支持下,其實像珀西這樣情感複蘇的情況不是個例。關鍵點就在這寧語,你知道實施過情感割裂手術後情感再複蘇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清楚。”
“一方麵,他們罹患精神疾病的幾率會遠超於超人。再者如果在外界嚴重地刺激影響下,會做出異乎常人的執拗舉動。
曾經有位情感複蘇的女武神跟人相愛。後來她的愛人死在了蟲族的口下,你猜這位女武神做了什麼?.
她拒絕愛人已經死亡的事實,將愛人被咬剩下的半截屍體搶救回基地。接著她不許任何人靠近,然後和屍體不吃不喝朝夕相處了整整一星期,最後活活餓死了。”
“寧語,你做好覺悟了嗎?珀西·可妮莉雅會情感複蘇的源頭在於你,我希望你能保護好那位女孩寶貴的情感...”
“說了這麼多壞消息,告訴你個好消息吧。一般來說情感複蘇後會與之前判若兩人,性格會逐漸恢複,據我觀察,可妮莉雅可是難得的溫柔持家型噢...”
回憶逐漸消散,寧語怔怔地看著仍舊拋投包子試圖冷卻它的珀西。後者注意到寧語的眼光,將手裡的包子捧在手心舉在了寧語麵前,
“已經沒那麼燙了哦,要吃嗎?”
看著珀西期待的
眼神,寧語想起了方雨的話語,
【你做好覺悟了嗎?】
他拿起了珀西掌心溫熱的包子遞到了後者的嘴邊,珀西帶著羞澀的神情偏移了視線,卻依然輕輕伸嘴咬了一口。
“油,油滴到床單上了。”
“反正我們今天出院了,這種事就交給護士操心吧。”
“那怎麼行,寧語你把那邊的紙拿給我。”
“遵命!”
接近晌午,辦完手續的兩人站在醫院的大門口。儘管已經在病房裡渡過了整個冬天,早春外頭的風依舊帶著冷冽,估計熱起來還有一段時間吧。
這家禾式重工下屬的醫院出人意料的沒什麼人,應該是不對外開放,更接近於對內使用療養院的存在。寧語在這裡待了四個月,傷勢出乎意料恢複的很快,珀西則是本來傷勢就沒那麼重。兩人便被安排在同一天出院。
好消息不止一個。寧語的理論考試也通過了。
每天啃書的日子想起來就要打寒顫,背到唇乾舌燥,做摘抄到手軟的次數怕是完全數不過來。這讓天生喜愛讀書的寧語體會到了痛並快樂的雙重感受。
實戰考核a,理論考核a,寧語也拿到了優異的成績。也許將來有機會入職禾式重工是一份極好的簡曆。
至於珀西,
“你真的離開禾式重工的女武神部隊了?”
“是的。我的情感割裂手術失敗了,這種手術一生隻能做一次。所以我被踢出了隊伍。能在這所醫院住到現在也算是禾式重工仁至義儘了吧。”
“我倒是覺得這點上你沒必要感謝他們,儘管受了禾式重工幫助的我不該這麼說。但我覺得他們還是做錯了,割裂他人的情感這種事,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
“你說得對...但當初的我又有什麼選擇呢...”
珀西望向天空,喃喃自語。天氣很晴朗,隻有幾片散雲稀稀拉拉地漂浮在澄藍的天空。腳邊用鵝軟石搭成的圓形花壇栽滿了不知名的植物,其中幾株已經掛上了小小的花苞,白色的骨朵隱約傳來一絲清香。一陣早春的寒風吹過,凍得她縮了縮脖子。
看著珀西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寧語將一串鑰匙在珀西眼前晃了晃,
“現在的你可是有選擇了,彆發呆跟上我。”
“咦?誒?跟說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要...”
“計劃有變,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
隨著手背上終端的掃描結束,塵封了許久的門再次被推開。
身邊就是一個空蕩蕩鞋櫃,上麵有著一層薄薄的灰塵。房間彌漫著死寂沉沉的味道,窗簾被拉上,各室門緊閉,原有的家具都孤零零擺放在那裡。右邊略超過頭部的牆上,各類收費的圓表都停滯了。
這是一個有著小小客廳,不大的廚房,三個房間的公寓。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稍微大點的聲音都會吵醒住在這個公寓的精靈。
“這是我以前的家。”寧語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客廳,微笑著跟珀西介紹到。
“這是我的房間,你就住這。這個是空房間隨你使用。各類日常開銷,像什麼水費之類的珀西你就得自己努力了。”
“為什麼...”珀西捂著嘴,微微張開小嘴,一臉不可思議。
“我問過方老師了,你幾乎沒什麼積蓄吧。之前說的找家店打工再預付薪水去租房什麼的也太不靠譜了,不如就住我這吧。
我這裡有五十金幣你拿好,雖說我有一百金幣的補償,但是剩下的五十金幣我還要給另一個重要的人。實在很抱歉。”
“接下來的日子直到幼龍杯我都會住在這裡,現在讓我們開始打掃吧!”
寧語不由分說地打開終端,給珀西轉過去了五十金幣。
“為什麼...”珀西低著頭,兩隻手握拳夾在大腿邊上,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
“我想爸爸在的話,他會很高興你住進來的。”寧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如果你住進來的話我也會很高興,不行嗎?”
出人意料的,珀西抹掉了積攢在眼眶的眼淚。她上前輕輕擁抱了寧語,綻放了一個能夠在春天於百花爭豔的笑容,“謝謝你,寧語。我會住下來的。”
“那我就放心了。”
“不過,我有,我有一個要求。”
珀西囁嚅著,聲音越來越輕微。手指相互交叉在一起不安的扭動,不時地迅速瞟寧語一眼又低下頭。
“什麼什麼?”寧語優秀的聽力都聽不清珀西的話語,把耳朵湊了過去。
想...和你住...住一個房間。”
“你給我去睡陽台。”
“誒?虧人家下定決心,很努力的說出來了。”珀西翹起嘴唇跺腳,又羞又惱的臉上有著不甘心的神情。
“出發出發,我們買必需品去。”
“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
晴朗的下午。
拉開窗簾,房間裡
頓時變得明亮起來。能清晰地看到空氣中遊蕩的灰塵,折射著照在它們身上的光線。
珀西將一根手指頂入毛巾,用凸起的一小塊毛巾布細心地擦拭窗戶的卡槽。然後將毛巾放入水桶清洗。擰乾後又重複開始上麵的流程。
她絲毫沒有感到枯燥,反而做的一絲不苟。
正在苦惱於如何有效清灰的寧語停下來看著珀西,後者專心致誌的神情讓他將記憶中的人的臉重疊了起來。
爸爸,這樣就好了。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的守護了。
“寧語,能幫我換桶水嗎?”
“遵命!”
兩人的身影,再次忙碌在小小的公寓房間內。
在這個早春的午後,隻有到處飛舞的塵埃見證了溫暖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