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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竹馬他超甜 將舟載酒 73554 字 2024-06-22

閆陽還是和當時想的一樣,程述不可能對著空白筆記本露出那樣的笑,那答案隻能是在撕下來的那一頁上了。

閆陽皺著眉頭想,程述會把那一頁放在哪兒。

如果他是程述,他會放在哪兒?

閆陽視線掃過抽屜的邊邊角角,要是放在這兒估計現在也被翻出來了,不太可能。

他轉眼看房間裡其他地方,驀地被躺在地上那本封麵是奧特曼家族的密碼日記本吸引。

這個本子,還是他送給程述的小學畢業禮物,閆陽細想當時送這個日記本給程述的原因。

應該…貌似……是他當時覺得程述太老成了,過家家不玩,卡牌也不拍,他就送這個日記本試圖喚醒程述的童心。

現在看著這個日記本,閆陽莫名覺得,他要找的東西就在這個日記本裡。

日記本的密碼長達八位數,剛買回來時的密碼都是0,閆陽不知道程述有沒有換密碼,於是先撥了一串0出來。

撥完按下開鎖按鈕,沒開。

又撥了程述的出生年月日,按下,還是沒開。

閆陽嘶了聲,抱著膝蓋思考了會兒,把程述的企鵝號撥了進去,又不行。

難不成是自己生日?閆陽想到這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自戀,但他還是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撥出來了,然後按下開鎖按鈕。

“哢噠”

開了。

日記本自然攤開,閆陽都沒翻它,它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夾著東西的那一頁。

那是一張粘在被人撕碎又拚起來的符紙。

閆陽記得它,這張符紙原本是奶奶給他求的,保佑他身體安康。他在程述第一次去京市競賽時送給了他。

南城是東省省會,初中時競賽都是在市裡,當天去當天回完全可行。上了高中後,每次競賽幾乎都是去京市和海市了。

那時候他們倆都沒有分彆的經曆,程述性格又悶得不行,不愛接話不聊天的。

他怕程述一個人在外地覺得孤單,就把奶奶給自己求的,一直壓在枕頭下的平安符送給了他,就當做自己陪著他了。

“看見了?”

程述的聲音突然響起,沉浸在回憶裡的閆陽被嚇得一激靈,他回過頭撓著腦袋笑笑,“啊,看見了。”

“上來。”程述靠著床頭,拍了拍床。

閆陽在程述旁邊盤腿坐下,望著程述的眼睛笑了笑。

程述看著閆陽臉上明明掛著一副我很難過的表情,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尖像是被幾個細細的鉤子牽著拉了下,他歎了口氣,抓著閆陽的手,十指相扣,慢慢將這件事說給他聽。

事情不算複雜,充其量就是一群熱氣方剛的少年在學校起了衝突。

當時他們去競賽住的那所學校,光是專門競賽的班級都有四個,和他們同一個科目的就有八十多個,比為了競賽專門來到這的人不相上下。

那個集訓也像是搞事的,平時的測驗還會特地弄一個比分表,看是他們本校的均分高還是外校的。

程述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模式,倒也覺得沒什麼,正常發揮就行。可有的人就不是這樣想的,在這裡他們都屬於競爭對手,也不想丟臉,於是雙方都莫名帶著點敵意。

除了比分,日常訓練也抓得很緊,除去吃飯洗澡睡覺的時間,彆的不是上課就是自習。

第一次發生衝突是在食堂打飯時,一個本校生嘲笑他們外校的人鄉巴佬,邋遢。一些火氣大的直接就上去懟起來了,最後鬨到老師過來調解,查了監控發現是本校學生挑釁在前,於是讓那幾個學生先道了歉。

第二次衝突是在澡堂,他們南邊來的學生,大多數都是每天洗澡,風雨無阻。在集訓結束前兩天,他們被之前那幾個學生帶人堵在澡堂了。

其實在這之前都沒程述什麼事,他也不想理這種人,奈何他不犯人人家自己趕上來挑事。

閆陽送給他的平安符,程述一直是隨身攜帶的,這會兒剛洗澡出來,護身符放在澡盆的最上麵,被那幾個人搶了。

不僅搶了,當著他的麵撕了個碎。

“然後我就跟他們動手了。”程述說得輕飄飄的,“到後麵有老師來了,我還沒來得及把撕碎的平安符撿起來,就被逮到辦公室教育去了,等回來的時候地上乾乾淨淨,以為被澡堂大爺掃了去,去翻了垃圾桶也沒找著。”

“這個是餘楊給你的,當時他也在挑事的那幾個學生裡?”閆陽問。

程述點點頭,“對。”

“算他有點心。”閆陽低頭摸著筆記本墨綠色的封麵嘀咕,“難怪他那會兒一直捧著這個筆記本鬼鬼祟祟的,我還以為他想對你乾啥呢。”

很小聲,但程述聽清了,他想到那段時間閆陽在學校莫名其妙的黏自己,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讓他和自己對視:“不然你以為他想乾什麼?”

“沒什麼。”閆陽垂著眼皮,不和他對視。

“是嗎?”程述倒是十分坦然,“我當時還以為你喜歡他。”

“什麼!?”閆陽差點沒從床上蹦起來,難以置信地問:“我做了什麼讓你產生這樣的想法?我還怕你喜歡他呢!”

“原來陽陽那時候就這麼在意我了。”程述笑著攬過閆陽的腰。

閆陽顧忌著他手臂上的傷沒把他推開,心想這一切都怪那幾個奇奇怪怪的夢!明明什麼都不一樣了!

晚上楊梅梅過來喊他們去吃飯。

小哥倆麻溜收拾好自己,肩挨著肩,大腿挨著大腿,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夾菜,吃得那叫一個親密。

楊梅梅坐在對麵看著倆孩子這樣的互動,心裡莫名覺得有些怪異,她瞅了眼邊上坐著的程曉曉,發現她一臉淡定,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可能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感情都這樣好的吧。

第66章 第 66 章

第66章

程述這次的考試就考一天, 和平時考試模式差不多,早上九點到十一點,下午兩點到四點, 考場在南城的一所211大學。

期間閆陽全程護航, 恨不得背個隱身鬥篷跟著進去一起考。

好在考試順利,程述如常發揮,他們的生活也慢慢的恢複到最初的狀態。

陪程述去拆石膏的那天, 閆陽心酸地看著程述那條細了一圈的手, 程述揉揉他腦袋:“醫生不是說過一段時間就恢複過來了嗎?”

“那也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複。”閆陽摸摸程述的手臂, 又抬起自己的放在邊上比了比,“都要和我的差不多了。”

待第二輪複習開始時,他們成為了高三年級的學生。

南城的秋天,溫度還是如同夏日那般, 甚至更高, 乾燥得讓人直冒火。但是高三的學生們已經顧不了這麼多,大家全身心地投入到複習中。

課程也變成連著上,兩節課剛好能測一張卷子, 第二天上課講卷子,自習課整理錯題,每天如此。

閆陽也是一樣的, 他的成績本來就不太穩定, 高一高二這兩年發生的事又多,在高三分班考試裡, 他的成績排在了班級倒數。

這讓他警鐘大響,意識到這樣下去他和程述的距離肯定會越來越遠, 於是狠下心來,每天放學不是複習就是刷題, 學習力度從來沒有那麼強過。

程述的情況比他輕鬆,在十一月開啟的第二輪複試集訓中,一中有13個學生獲得了國內最高學府的保送資格,其中就有程述。

如果不是錄取通知還沒出來,學校早就全校通報掛橫幅燃鞭炮慶祝了。

十一月的最後一個周五傍晚,閆陽正在房間裡測英語聽力,沒寫幾題,手機忽然震個不停。

他點開瞧了眼,是強子給他發的前幾天市裡聯考的成績排名表。

一個是全市考生排名,另一個是老師整理出來的班級排名。

閆陽直接點開班級排名表,捂著屏幕一點點往上滑,沒滑幾下他就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們兩家自從那件事之後,就把中間隔著的圍牆推了,在兩棟洋房之間建了條連廊,方便走動。

再加上閆陽高三了,楊梅梅擔心這倆孩子在家吃不好,索性也什麼都不乾,專心在家看孩子。

“小述,洗手吃飯。”楊梅梅擦乾手,走到院子那喊了聲。

程述正在給院子裡的花草澆水,聞言應了聲,“好。”

待他走到餐廳,見隻有楊梅梅一個人坐著時,愣了下,“陽陽呢?”

“喊了,沒應。”楊梅梅歎了口氣,說,“估計戴著耳機背單詞呢,我們先吃。”

程述沒坐下,“楊姨,我上去喊他吧,飯菜涼了不好吃。”

“行,去吧。”

程述上了樓,在閆陽房間門口停下,敲了敲門,“陽陽?”

沒有回應。

程述推開門,隻見房間裡窗簾拉上,燈也沒開,昏暗一片。

他走到床邊坐下,打開床頭燈,推了推床上把自己包成一條蠶蛹的閆陽,看著他漆黑的發頂輕聲說:“吃飯了。”

閆陽往被子裡縮,把自己埋得更深了點,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不想吃。”

“學習太累了?”程述連帶著被子把人抱在懷裡,吻了吻閆陽的發頂。

感受到腦袋上傳來的柔軟的觸感,閆陽再也憋不住,從被子裡鑽出來,抱著程述嗚嗚哭了起來。

“小述,我怎麼辦啊……”閆陽抱著程述的脖子,臉埋在他頸窩,“我怎麼學都進步不了,怎麼辦啊……”

程述輕輕拍著他的脊背,“哪裡沒進步了,你這次月考都前二十了,這還沒進步呀。”

閆陽搖頭,“學校裡的,不算數。”

“怎麼就不算數了,強子聽見你這麼說,要哭暈在廁所了。”程述嘴唇抵著閆陽耳尖,“現在才十一月……”

“明天就十二月了。”閆陽悶聲糾正。

程述笑了,“那就還有半年時間才高考,時間還長,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我們慢慢複習,一步一步來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溫柔,閆陽不知不覺被安撫住了。

待程述帶著閆陽下樓時,楊梅梅正打算把菜放進熱好的蒸箱裡保溫,看見他們下來時愣了下,心說這麼快。

“媽。”閆陽才哭過,聲音聽著很軟。

“欸。”楊梅梅應了聲,看著兒子泛紅的眼眶,走過去像小時候那樣捏捏他的臉,“多吃點吧,一副可憐樣兒。”

“才不可憐呢。”

“是是是。”

“媽,我明天想和小述出去玩。”閆陽咬著筷子說。

“去哪呀?”楊梅梅問。

閆陽瞅了程述一眼,說:“深城,去海邊玩。”

“可以呀。”楊梅梅笑道,“正好你爸這兩天喊我去他那邊呢。”

閆春光這段時間一直在榕城出差,一個月隻能回個一兩次家,每次打電話回家都不忘喊老婆過去陪陪他。

“那就這樣決定了!”閆陽掏出手機,“我幫你買票!”

“彆買大清早的昂,你媽我可起不來。”楊梅梅點他。

閆陽仰頭拍拍胸膛,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

晚上閆陽在房間收拾出去玩要穿的衣服時,房門響了。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程述,結果門開後看見老媽。

“收拾行李呢?”

“是啊。”閆陽拿起兩件T恤轉身問老媽:“媽幫我看看帶哪一件?”

楊梅梅坐在床邊,看著兒子受傷那兩件衣服,一件黑白拚接,另一件是綠白寬條紋的樣式,思索了下,說:“綠色那件吧。”

閆陽聽罷咧嘴笑,“我也是更喜歡綠色這件,那就它了。”

說完就把綠色T恤扔在地上攤開的行李箱上。

楊梅梅視線也跟著衣服落下,看見躺在地上的那個22寸行李箱,有些驚訝:“帶這麼大個箱子,不是兩天一夜?”

“噢,”閆陽還在衣櫃裡埋頭找適合去海邊穿的褲子,頭也不回地說,“這個是我和小述一起用的,等他來了把他的行李放進去,兩個人用剛好了。”

楊梅梅蹲下把兒子亂扔在行李箱裡的衣服折起放好,猶疑地開口:“陽陽。”

“嗯哼。”

“在外麵玩要注意安全。”

閆陽終於翻出一條米白色的長褲,聞言隻以為老媽讓他注意在海邊玩不要隨意下海遊泳。

今年入了秋後溫度飆升,十一月末了還有二十七八度,月中的時候還有新聞報道遊泳溺水事故,於是閆陽點頭應道:“知道啦,我們隻是在海邊逛逛,不會胡亂下去遊泳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梅梅歎了口氣,她當然知道兒子不太喜歡遊泳。

“那是啥意思?”閆陽隻覺得奇奇怪怪,蹲下抱著膝蓋問老媽。

看著一臉坦蕩蕩表情的兒子,楊梅梅也不好意思多說,隻留下一句“我是讓你注意安全,各個方麵的安全。”便離開了。

閆陽一通想下來快要被安全這倆字繞暈,注意安全不就是要注意各個方麵的安全嗎?難道還有彆的什麼安全?

等晚些時候,程述拿著自己這兩天出去玩的行李過來了,閆陽和程述說了老媽這個“安全”論,問他知道老媽說的啥意思不。

程述垂眸抿唇笑了下,說:“我也不知道。”

“是吧,奇奇怪怪的。”閆陽看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的程述,玩心大起,走過去直接趴在了他的背上。

程述側頭,鼻尖在他臉頰邊上蹭蹭,閆陽也學著他蹭,不過他是用半邊臉蹭,差點沒把程述蹭得摔地上。

程述拍拍他手,讓他彆鬨。

閆陽傻笑了會兒,小聲地在程述耳邊說起了話,“我跟強子說明天要去玩,他說他也要一起。”

“來唄。”程述把行李箱拉鏈拉上,站起來轉身和閆陽麵對麵抱著,“人多點熱鬨,玩得也開心。”

閆陽嘟著嘴在程述臉上吻了下,“我還以為你也想和我二人世界呢。”

程述笑著親閆陽嘴角,“我現在還不急著二人世界。”

“喔!”閆陽看著程述直挺的鼻梁,心說我挺急的。

他們買的是早上七點的高鐵票,這就意味著要早起趕去高鐵站,倆人也沒敢鬨太晚。

閆陽也鬨不了太晚,主要是這段時間的學習真是把他的精力耗儘了,再加上今天情緒起伏有點大,他窩在程述懷裡沒多會兒就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兩人坐上了前往深城的動車。

從南城到深城,動車也就一個小時,跟在南城從城西到城東的地鐵時間差不多,吃完早餐消會兒食就到了。

而從高鐵站到他們今天要去的景區就遠了,平時不堵車都得一個多小時,更彆提今天是周六,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開了兩個多小時,等他們到達酒店都中午了。

辦好入住手續拿房卡,閆陽進去就癱在了床上,連背包都沒卸。

程述過去幫他把包卸了放床邊的沙發上,開了行李箱拿衣服去洗澡。

等他出來的時候閆陽已經不在床上了,程述往陽台看了眼,果然,剛剛癱在床上的人現在躺在露台躺椅上。

躺椅很大,把閆陽整個人遮得很嚴實,隻露出搭在扶手兩邊的細白手臂和黑乎乎的發頂。

聽見房裡的動靜,閆陽坐起來,擰著身子回頭笑著衝程述招手:“這兒!”

程述笑了下,走到閆陽旁邊停下。

閆陽瞅了他一眼,自覺往椅邊挪了挪,大聲‘嘀咕’:“還說我是黏人精,我看你才是呢。”

程述聞言笑了起來,在閆陽空出來的位置坐下,把人攬在懷裡,承認:“我隻黏你。”

他們住的是一間臨海的假日酒店,房間的露台巨大,不用出門,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就能看見大海。

而且今天的天氣還很好,晴空萬裡,海水泛著和天空一樣的顏色,從他們這看去,可不就是水天一色麼。

閆陽側過身,在程述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麵前的景色,感歎道:“太美了。”

“嗯,”程述低聲問他:“開心麼?”

“開心!”閆陽攀著程述的肩,仰頭在他下巴親了一口,“我可太開心了。”

閆陽看了一會兒景,突然瞅到自己和程述並排放著的腿,像是想起了什麼,腳趾在程述腳背一上一下地勾著。

程述閉著眼睛,手掌在閆陽腰間揉了一把,“又找事兒?”

“才不是找事兒。”閆陽嘻嘻笑了幾聲,繼續說,“我就是想起小時候我和你躺在搖搖椅上睡午覺。”

程述聞言睜開了眼睛,嘴角輕輕地勾了勾,“是啊,怎麼有人躺在搖搖椅上睡覺都能滾地上的。”

“是那個扶手縫太高了,我都能從那兒爬上椅子。”閆陽哼了一聲,“所以掉下去很正常好吧?”

“嗯,正常。”程述打了個哈欠,抬手看了眼腕表,正好是午飯時間,“餓嗎?”

閆陽搖頭,“不餓。”

“不餓就回房裡睡覺,有點困了。”程述坐起來說。

“我還沒洗澡。”

“去洗。”

“噢~”

閆陽洗完澡出來,房間窗簾已經被程述拉上了,隻有床頭的壁燈發著昏黃的光。

隨手擦了兩把頭發,閆陽在程述旁邊躺下。

沒躺幾分鐘,熱乎的胸膛就挨上來了。

程述沒睜眼,指尖順著閆陽的脊背往上滑,停在閆陽的後腦勺,掌心是乾燥柔軟的發絲。

“我吹乾了。”閆陽抱著程述的腰說。

“嗯。”程述揉了揉他的腦袋。

兩人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如果不是強子給他們打電話,根本不願意醒。

程述起身拉窗簾,窗外的陽光柔和了許多,已經不像中午那樣刺眼。

午睡睡久了確實會讓人變懶。

閆陽被光刺了一下,蜷著身子往被子裡埋,不想起床。

程述過去把他的被子掀開,吻住了他的嘴唇。

閆陽下意識仰起頭,對於他們來說,接吻真的是太平常太平常了。

吻了一會兒,閆陽有點喘不過氣,半眯著眼,掌心按著程述的肩頭推了推。

程述最後咬著他的下唇,磨了會就把他放開了。

他手肘撐著床,支在閆陽上方,指尖摩挲著閆陽因為親吻而變得嫣紅的唇,說:“強子說他到了,等會兒放好東西就來找咱們。”

閆陽這會兒腦子有點鈍,反應不過來什麼和什麼,隻是“唔”了一聲後,拉著被子把自己的臉蓋住了。

等強子來敲門的時候,閆陽正繞著床仔細檢查床單,擔心剛剛弄的東西滴在上麵。

第二遍敲門聲響起,程述正在衛生間裡漱口,見閆陽還在看床單,笑了下便含著牙刷要去開門。

閆陽趕緊把他推回衛生間,說:“你先忙,我去開。”

閆陽開門前以為隻有強子自己一個人,結果一開門被門口站著的幾個人嚇一跳。

宋凱:“Surprise!看到我開心嗎!”

“進去進去,熱死了都。”後麵的幾個男生推攘著進來了。

閆陽看向強子,強子聳聳肩說:“我就發了條買票去玩的朋友圈,宋凱說一起他家司機接送,這不不蹭白不蹭麼。”

彳亍吧,閆陽關上門,又把房間裡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兩度。

程述這會兒也洗漱好從衛生間裡出來了,看見房間裡有坐著有躺著的人顯然也有些驚訝,不過沒說什麼。

一群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湊一塊,又都是不差錢的,自然是什麼爽玩什麼。

閆陽也跟著體驗了一把海上拖傘,下來的時候嗓子都喊啞了。

晚上他們回酒店吃海鮮燒烤,畢竟是男生,自己出來玩的時候多少都會喝點小酒爽一爽。

點了一桌子菜,花生和啤酒是最先上的。靠著啤酒的男生挨個一人給一支,輪到閆陽的時候他愣了下,說:“記著你好像沒成年吧?”

他們高三了,按照入學規定,其實同一屆的年齡生日都差不多,班上的絕大部分同學都成年了。

閆陽眉頭一皺,把酒搶過來,“就差半年而已,你們早就開始喝了怎麼能說我。”

他可還記得高二那會兒去研學,大家偷偷在酒店裡喝酒的事兒呢。

發酒的人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就是記著前段時間有女生統計班上還有誰沒成年了,才多嘴問一句,於是他麻利開了瓶蓋,直接乾了大半瓶,說:“對不住啊。”

“沒事。”閆陽舉著酒瓶和他碰了杯,也喝了幾口,喝完皺著眉頭,心說啤酒還是一如既往地難喝。

喝酒了大家更放得開了,即使在學校都埋頭學習很少說話,但這酒一喝上,好像大家都變成了過命的兄弟。

一會兒吐槽學校什麼什麼樣,一會兒又說前幾天的聯考卷是哪個殺千刀出的,要打,要狠狠地打,一會兒又拿著酒要去和程述乾杯,說要蹭□□。

有人開了這個頭,後麵的接連跟著要蹭。在這樣的氛圍下,程述也喝了三四瓶啤酒。

比起味道奇怪的啤酒,閆陽更喜歡酒店自調的,酸酸甜甜的雞尾酒,一邊跟他們說話,一邊就著桌上的海鮮連喝了兩杯。

不過閆陽的酒量實在淺,燒烤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暈乎了,吃燒烤都咬不著簽子,程述隻能把肉剃下來放他碗裡。

又菜又愛喝說的是閆陽沒錯了,明明整個人暈乎了,還要拿酒喝,說光吃肉算什麼!一口肉一口酒才是真男人!

這話聽得桌上的男生紛紛說‘好’,於是又是兩杯雞尾酒下肚。

到了後麵,閆陽酒不喝了,肉也不吃了,就整個人靠著程述,時不時還盯著程述的唇看,沒等來吻又委屈地把腦袋貼著程述的肩膀上蹭。

不吵也不鬨,就乖乖坐著,彆人跟他說話他就笑,笑得很甜。

他不喜歡。

於是程述提前帶著閆陽回了酒店房間。

喝醉的閆陽是真的乖,乖乖讓程述牽著手,乖乖讓程述給他脫衣服,乖乖讓程述給他洗澡。

程述檢查了一遍陽台的落地窗,確認都關緊了才拉上窗簾。

“我去洗澡,在這坐著等我好不好?”程述彎腰,和裹著浴袍坐在床邊的閆陽對視。

本來在幫閆陽洗澡的時候能順道一起洗了,但這樣洗漱的時間肯定不短,晚上溫度下來了,程述不願拖這麼久,怕閆陽感冒。

閆陽傻愣愣點頭,抱著枕頭說:“好。”

怕閆陽找不著他,程述洗澡的時候沒關門,隻是半掩著。

這也注定是個戰鬥澡,他洗完出來才過了兩三分鐘。

看著睜圓了眼朝他這邊看的閆陽,程述莫名想到他上次最久,也是這樣,乖乖坐在床上,視線緊緊盯著自己。

程述張開手,說:“來,抱抱。”

閆陽馬上丟掉枕頭,像個小孩一樣站在床上張開手等著抱。

程述樂了,上前一手扶著他的背,一手托著他的屁股,抱著他在床邊走了個來回後才把他放下來,“小屁孩兒。”

“才不小,我要長大了。”閆陽抱著他的脖子,腦袋搭在程述肩上。

“你很喜歡這樣。”程述說。

“我有個更喜歡的。”

“是什麼?”

說不如做,閆陽讓程述坐下,自己麻溜坐上了他的大腿,拉著程述的一隻手環過自己的腰,又把程述另一隻手也搭上去。

他的手從程述腋下穿過,把他圈住,腦袋靠著程述的頸窩,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嘴巴一撇,“我最喜歡這樣了,可是你後來不讓我坐了。”

程述失笑,“你那時候都多大了,還這樣小心被人笑話。”

“那就笑話唄,我就喜歡這麼坐。”閆陽仰頭看著程述勾起的嘴角,慢慢地往上挪,直到彼此的嘴唇相觸。

吻越來越纏人,程述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倒在床上的,也不知道他們的浴袍是什麼時候解開的。

可能是下午那次,閆陽今晚顯得分外急迫,他也想給程述更好的體驗,於是學著程述那樣,逐步往下,在將要碰上時程述阻止了他。

“不用…”程述喘著粗氣,因為興奮,汗從臉頰滑落,滴在胸口。

閆陽半跪在床上,紅著眼睛,歪著頭問:“為什麼不讓我弄?”

也許是酒精的關係,程述把閆陽拉到身前抱著,啞聲說:“你應該被人疼的,我舍不得。”

程述就是這樣雙標,他什麼都能做,舍不得閆陽碰到一點點不好,哪怕是自己。

“可是,我也想疼你。”閆陽癡戀地撫上程述的臉,“讓我也疼你,好嗎?”

宿醉的後果是第二天全體睡到下午。

強子他們還好,專車接送。

程述和閆陽就不行了,著急忙慌地收拾行李,畢竟不知道出去會不會堵車,能不能趕上六點的高鐵。

閆陽樂嗬嗬地蹲坐在沙發上看著程述收拾東西。

好在這次去高鐵站的路上沒怎麼堵,他倆到的時候還能去吃個肯德基。

等餐間隙,程述注意到閆陽時不時地揉著自己下巴,“很不舒服?”

閆陽點點頭,“有點酸,喉嚨還有點疼。”

“讓你彆……”程述擰著眉,想到又是自己造成的,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隻是想讓你舒服嘛,”閆陽嘿嘿傻樂,豎起幾根手指保證道:“而且也不是很難受,下次,我有經驗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還下次…程述扶額。

第67章 第 67 章

第67章

臨近期末考試時, 他們班發生了一件挺大的事,班主任換了。

學校對外稱的原因是曹敏老師因身體原因,申請調離高三(1)班班主任的職位。

但班上的同學都知道, 是因為她的教學方式過於強勢。一直以來都有同學抱怨, 本來高三壓力就大了,她還要在班級裡搞什麼愧疚式教育。

讓每次考試排在班級倒數20名的學生,寫考試總結反思自己, 為什麼會考出這種成績, 他們考出這種成績對不對得起自己的父母。

其實寫寫總結倒也沒什麼, 閆陽也寫過兩次,交上去就完了。隻是曹敏看到他們這幅模樣,決定加大力度,在第三次月考結束後宣布——

這次排名倒數二十名內的學生, 如果下次月考沒進步, 就要上台念自己寫的考試總結。

青春期的學生正是最要麵子的時候,這個決定一出來,有些心理比較脆弱, 平時很認真很拚,但是成績又在班級末尾的學生,因為這個決定焦慮得失眠, 頻繁去學校的心理谘詢室。

那兒的老師在了解情況後, 覺得曹敏這樣的教育方式不可取,於是找她聊了下。結果曹敏知道這件事後很生氣, 高二的時候她可以不管,都高三了還沒點拚勁, 於是在班級裡狠狠點了考倒數的學生。

心理谘詢室的老師看到她不改反而更激進,擔心她把學生逼出什麼問題, 於是直接打報告給領導,沒幾天就被換了。

閆陽看到這個通知時也悄悄鬆了口氣,他就是偶爾排在班裡三十幾四十名的。

到了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所有人都處在一個精神極度緊繃的狀態,恨不得把時間掰碎了用,一天最好能有四十八小時。

學校不會給他們太大壓力,除了盯著高三體育課必須要待在操場,不準偷偷回教室學習這個之外,額外給他們安排多上一個小自修,讓他們學到晚上八點,八點一到就會有人來催他們下課回家回宿舍。

能進一中的學生底子都不差,自學能力也強,被學校趕回去沒事,回到家回到宿舍一樣學,一樣奮鬥到深夜。

閆陽從高三下學期開始,就把睡眠和程述都安排在學習後麵,每天早上六點爬起來先背半小時單詞,再聽四十分鐘聽力,晚上刷題複習,經常學到淩晨。

每天不是學習,就是學習,晚上做夢都在刷卷子,為了一道題絞儘腦汁。期間偶爾崩潰過,崩潰了就抱著程述哭一會兒緩緩,緩過勁了繼續學。

程述雖然拿到了最高學府的錄取通知,但他還是像正常的高三學生一樣上下學,偶爾會去京市看望母親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地陪在閆陽身邊。

在春天要結束時,高三學子們迎來了高考百日誓師大會。

往年學校裡考出來的省狀元,去了雙一流高校的學長學姐們,會被學校邀請回來演講,分享臨近高考時該怎麼複習的技巧以及調整心態的方法。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六月也越來越近。

五月末,學校進行了最後一次摸底考試,這次考試主要是高考前的調劑,題不難,也不做排名。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星期時,學校也開始安排畢業照事宜。

拍照順序按照班級的排序進行,第一個就是閆陽他們班。

拍畢業照的低點在學校圖書館門前,那裡擺了一排椅子,椅子後麵是一節一節往上升的站台。

任課老師、學校領導坐在第一排,往後是兩排女生兩排男生。

閆陽和程述的個子在班級裡都算高的,所以他倆一起站在了最後一排的邊緣。

畢業照分三個版本,不笑的,笑著的,還有自己比姿勢的。

比姿勢這張,閆陽老早就和程述說好了,他要看起來甜蜜一點的姿勢,反正都要畢業了,老師也管不著。

程述說好。

在看了一堆情侶拍照姿勢後,他選了一個,他歪頭靠著程述的肩看鏡頭比剪刀手,程述腦袋也靠著他看著鏡頭比剪刀手的姿勢。

拍完還不能走,還得拍一個整個年級的合照,於是在等待的時間裡,大家都掏出手機,瘋狂拍照錄像,在相冊裡留下屬於自己的青春回憶。

一些偷摸談著的小情侶這會兒也都見了光,一個兩個都在起哄,閆陽也拿著自拍杆,和程述站得端端正正的拍照。

晚上的高清電子照出來了,老師把那幾套照片發在群裡。閆陽率先點進第三個版本。

程述是比剪刀手了,但是沒看鏡頭,而是側頭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個很柔軟的弧度。

莫名的,很有感覺是怎麼回事。

一些對他們關係早就有懷疑的同學直接在班級群裡炸了一下。

同學a:【圖片】所以??你們是我想的那種關係???

同學b:不是,這個真的不是論壇那群磕cp的p出來的?

程述:嗯,不是。

閆陽:嗯,真不是。

強子:天殺的!我以為你們隻是哥倆好!

宋凱:天殺的!我以為你們隻是哥倆好!

其餘同學震驚之餘化作應聲蟲,底下一排複製粘貼的“天殺的!我以為你們隻是哥倆好!”

班主任:好了,也快高考了,大家這幾天在家要注意飲食衛生知道嘛?

新來的班主任是個畢業沒多久的博士生,為人和善熱情,班上的同學都喜歡和她聊天。

:知道!

:明白!

:絕對注意!

閆陽也跟著發了個明白。

過了會兒班主任發了個舉著加油旗子的火柴人表情包。

底下的同學也跟獻出自己收藏的稀奇古怪的表情包。

距離高考隻有四天時,學校發布通知,高三全體學生放假,在家備考。

閆陽的考場不在本校,所以在六號下午,程述陪他提前去熟悉考場。

因為第二天的考試,閆陽夜裡睡覺時明顯睡得不安穩,皺著眉頭哼哼唧唧,要哭了似的。

程述抱著他慢慢地拍,輕聲地哄。

市裡規定,高考期間不允許家長送考,學生需坐學校的安排的車輛去往考場。

考試當天早晨,閆春光送他們去學校,下車後閆陽就看到校門口停著兩排貼著“高考專送”字樣的公交車。

現在時間還早,他們沒急著下車,隻坐在車上說話。

閆陽腿上放著的是學校統一發的透明資料袋,裡麵裝著準考證,筆,身份證,小塑料袋裡還裝著撕了包裝紙的藿香正氣口服液和一小瓶的水,這些都是程述收拾的。

在等老師喊集合的時間裡,閆陽看著程述過一會兒拿走他腿上的資料袋,看看準考證身份證,瞅瞅有沒有缺什麼忘了拿。

資料袋裡的東西是他親手收拾的,這會兒像是信不過自己一樣。

閆陽本來挺焦慮的,看見程述這樣捂著嘴在旁邊笑,說:“是我考還是你考呀?你怎麼看著比我還緊張呢?”

程述沒說話,隻是捏捏他的臉。

校門口那邊開了個喇叭,讓考生準備上車,閆陽把東西裝進透明挎包裡,開門下車。

“兒子。”閆春光降下車窗,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旗開得勝!加油!”

“寶貝加油!”楊梅梅坐在副駕,傾身過來喊。

“加油!”閆陽也給自己打氣,末了轉身往校門口走。

程述看著閆陽離開的背影,又看到專車上寫著到達學校的牌子,想想還是不放心,解了安全帶開車門說:“叔我想過去看看。”

閆春光本來就沒打算走這麼快,於是說:“去吧。”

車門被關上,楊梅梅看著前麵倆孩子的身影,感慨似的說,“他爸,咱兒子命真好。”

“那也不看看是誰兒子。”閆春光攬過老婆的肩。

“你說他們打算啥時候跟我們說呢。”

閆春光‘嗯’了半晌,“他們想啥時候說就啥時候說,孩子的事兒我們管他們乾啥。”

“我還沒想好要端什麼態度出來。”楊梅梅有些愁。

“要什麼態度,開心就完了。”閆春光哈哈笑了起來。

楊梅梅掐了他一把,覺得這話題和他說簡直是浪費時間。

閆陽在考試前還挺緊張的,直到考完語文,也許是題還行,心情還不錯,覺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緊張也改變不了什麼。

於是該吃吃該睡睡,這樣的心態一直保持到考完英語。

“考試結束,請考生停止作答,若有考生……”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閆陽放下了的筆,把試卷和答題卡放在相應位置後等待監考老師收卷。

隨著卷子被收走,閆陽看著僅剩準考證和筆的桌麵,心底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結束了,他的高中生涯。

待閆陽走到校門口,還是被外麵的景象嚇一跳。即便說不能送考,可今天是最後一場考試,校門對麵的馬路上還是擠滿了家長,身穿製服的警察正吹著哨維持秩序。

有些學生出來得早,已經和他們的家長彙合了,三五個聚在一塊抱著鮮花拍照,他們裡麵有笑著的,也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還有和家長一塊抱頭痛哭的。

閆陽看著他們,突然很想見到程述,很想看看爸媽,很想很想,往接送專車那邊走的腳步也不自覺加快。

“閆陽!”

閆陽頓住,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程述圍欄那邊衝他揮著手,而爸媽站在一旁,笑得歡心,懷裡抱著一束鮮花。

第68章 第 68 章

第68章

早在高考前半個月, 他們班上就商量好考完試去聚餐了,主要是考完試當天人齊,再拖幾天估計去玩的玩, 總歸是缺幾個的。

班上的聚餐定在了下午七點, 閆陽回到家先是把東西放了,再洗個澡。

本來想和程述乾點啥的,結果洗完澡躺在床上, 他隻覺得渾身輕鬆, 最後賴在程述懷裡結結實實睡了倆小時。

班級聚會的那家飯店, 離學校近,味道好,地方還大,包廂裡放了幾張大圓桌, 邊上有卡座和點歌台。

閆陽和程述到的時候, 包廂裡到得早的同學已經拿麥開唱了,開門就是光輝歲月,唱得撕心裂肺的。

倆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他們來得也算早,現在人沒到齊,還沒開始上菜, 桌上乾乾淨淨的啥也沒有。

閆陽把椅子往程述那邊挪了挪, 兩人貼得近近的聊天。

聊著聊著,閆陽看到斜對麵坐著的幾個女生時不時往這邊看。

不是閆陽自戀, 而是她們太明顯了,看一眼他和程述這邊, 又拍拍旁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 那人也往他這邊看,眼睛亮晶晶的。

閆陽摸摸胳膊,剛想和程述說她們是不是看咱倆,隻見那幾個女生裡站起來倆,往他這邊過來了!

“那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生開口,“可以跟你們合照嗎?”

“可以啊。”閆陽點點頭,看向程述。

“好。”程述說。

女生找了人來拍照,離開前還說了句“祝你們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有一就有二,前前後後來了好幾個人過來合影,男生有,女生也有。

閆陽覺得自己笑得臉有些發酸了,好在沒多久人到齊了,開始陸續上菜。

這次聚餐沒像以前那樣男生女生分開吃,而是大家隨意坐,想坐哪桌坐哪桌,開心就成。

待菜快上齊時,班主任拿著麥,讓大家安靜一下。

“我沒帶你們多長時間,其餘說再多都是虛的,作為你們的班主任,認識你們我很快樂。”

“高中生活即將畫上句號,但這絕不是終點,未來的道路可能會充滿挑戰,但請你們相信自己,勇敢去追逐自己的夢想,畢業隻是暫時的彆離,路長道遠,願大家在未來都能乘風破浪!”

“我們破浪!!!”一些同學激動地喊。

“破浪!!!”

“什麼破爛?”嗯這是聽岔了的。

畢業了,談戀愛的都不藏著掖著了,有大膽的吃飯吃一半直接上台對唱情歌的,也有像他和程述一樣安靜坐著貼得很近聊天的。

閆陽才發現,原來他們班上有那麼多情侶!

畢竟高中三年來,除了必要的活動外,班上的人除了學習就是學習,閆陽以為他們班上的同學都挺一心隻讀聖賢書的。

“吃飯。”程述夾了塊雞翅放他碗裡。

“噢。”閆陽夾起雞翅開啃,眼睛盯著卡座那邊正在唱情歌的情侶。

飯店差不多被他們學校的人承包了,出去上個洗手間像回到學校教學樓似的,到後邊大家玩嗨了,直接開了包廂門,到處串。

像台上的那對情侶,男生是他們班裡的,女生是外班的。

一曲罷,底下的人起哄親一個。

那對小情侶也不扭捏,就這麼大大方方地抱著親了下。

閆陽咬著雞翅瞟了眼旁邊的程述,心裡癢癢的。

扯了張紙巾擦嘴,閆陽側頭喊了聲:“小述。”

“嗯?”

“我們畢業了。”閆陽挨著程述耳朵說。

程述微微側臉,望著閆陽發亮的雙眼,垂眼無聲地笑了笑。

閆陽看程述沒說話,擔心他是不是要耍賴皮,於是又重複了一遍,並且在‘畢業’這倆字上加重了讀音。

“知道了。”程述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記著呢。”

閆陽聽他這麼說,頓時就開心了,“嘿嘿,記著就好,我還以為你要耍賴皮。”

“忘不了。”程述淡淡地說,聲音低低的。

閆陽聽了臉有些熱,不由地想起兩個月前——

他十八歲生日的晚上。

盼星星盼月亮,閆陽終於盼到自己成年了。

在此之前,他早就拉著程述做足了功課,買好了各種做那事兒需要用的東西,就等著,嗯了。

生日那天是周日,閆陽一大早就被爸媽喊起來吃長壽麵,麵邊緣鋪著兩根細細的青菜。

底下是鋪了大半邊的肉,空著的地方臥著倆煎蛋,胡蘿卜雕刻出來的生日快樂這四個字擺在了麵的中央。

青菜少少的,肉多多的,是一碗非常合他心意的麵。

中午和爸媽程述一起吃飯,傍晚則是約了學校的朋友出聚餐。

因為第二天是周一還要上課,大家也沒怎麼鬨,連酒都沒喝,吃完飯去ktv吼個倆小時,之後各回各家。

一切都和閆陽預想那般進行著。

晚上聚餐回來,倆人都有點迫不及待了,洗澡洗著洗著就開始親熱起來。

倆人比平時都要急切一些。

他們未著寸縷地貼在一起,閆陽勾著程述的脖子要親。

還好三樓就住了閆陽自己,動靜不是特彆大的話也沒人會發現。

程述關了花灑,扯過浴巾把人擦乾,托著閆陽屁股抱著出去了。

還沒等程述把他放床上,閆陽又纏著啃上程述的嘴巴了。

程述摟著他,耳邊是兩人一次比一次重的呼吸,偶爾夾雜著閆陽難耐的哼唧聲。

閆陽紅著眼睛,在程述耳邊一遍遍地叫著他的名字。

程述吻著他的頸側,滾燙的呼吸灑在那塊皮膚上,閆陽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酥了。

可惜那晚他們到底沒能更近一步。

程述才稍微有些動作,閆陽那邊就吸氣吸個不停,小小聲地喊著“疼”。

程述到底還是心疼,鬆了手,支著身子在閆陽上方,看著他哭唧唧的小臉,低頭咬了一口閆陽的下巴,又親親他的嘴角,啞聲說:“睡吧。”

閆陽緩過來後覺得不甘心,纏著程述說要再來一遍。

程述把人抱著哄,“睡吧,等你考完試喊疼都沒用了。”

於是就這樣約好了。

閆陽抿著飲料,之前買的那些東西都在家裡藏著,翻出來就能用,但想到那晚的痛楚,閆陽頓了頓。

要不來喝點小酒微醺一下?說不準沒那麼疼?

說乾就乾。

趁著程述去洗手間的空檔,閆陽溜去卡座那邊拿酒,他自己喝就行,程述得清醒。

“閆陽,喝酒啊。”宋凱搭上他的肩,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還打了個酒嗝。

“嗯,有冰的啤酒沒,我拿瓶冰的。”閆陽看著桌上擺的那一堆酒,有開過的,也有沒開過的。

宋凱擺擺手,彎腰從桌上拿了個粉色蓋子的小玻璃瓶,直接幫擰開遞給他,說:“啤酒多難喝啊,喝這個,這個好喝!酸酸甜甜!”

閆陽接過來,瓶子手掌這麼大,瓶身透明。

“真的好喝,試試。”此時的宋凱像個賣酒的。

閆陽把瓶口湊近鼻子聞了聞,一股濃鬱的桃子味兒躥入鼻腔,讓他想起去年去海邊時喝的雞尾酒。

他抿了一口咂摸味兒,確實比啤酒好喝,就是甜了點,也還行,而且量也少,閆陽琢磨著自己酒量不行,這一瓶的量比一罐啤酒少多了,喝完差不多也是微醺?

程述從洗手間出來,回來路上碰見剛好從包廂裡出來的柏予。

他也是這次被保送的學生之一,和程述一個學校,還是同一個專業的。

倆人站在走廊聊了會兒天,主要是段柏予問,他答。

等程述再進包廂時,就看到閆陽抱著膝蓋蹲在椅子上,臉埋在手臂裡。

“困了?”程述拍拍閆陽的肩,“困我們就先回……”

閆陽抬起臉,眼睛水汪汪地看向他。

“喝酒了?”程述湊近嗅了下,果然聞到了閆陽身上散發的些許酒氣。

“小述……”閆陽帶著滿臉淚痕撲進程述懷裡,抱著他脖子哽咽,一抽一抽的,“述,小述,我,我……嗝——”

程述拍著閆陽的背給他順氣,傻蛋又喝酒了,還醉得厲害。

程述也算是發現了,閆陽喝醉酒是很乖,但也很愛哭,像現在這樣,抱著自己乖乖地哭。

看著可憐得不行。

好在聚餐合照飯前已經拍過了,這會兒走也沒什麼,在班級群裡說一聲就成。

閆家。

楊梅梅與老公依偎著坐在沙發上,閆春光大腿上放著一本厚厚的相冊,茶幾上還壘著一摞。

“這個,臉紅得小猴屁股似的。”閆春光指著相冊裡的其中一張說,“這會兒多大來著,有一歲沒?”

楊梅梅順著老公指著的那看,照片裡的小孩兒眼睛淚汪汪,臉蛋紅撲撲,嘖了聲說,“這張哪來的一歲,還不是你逗的,把兒子玩具搶了還要給不給,能不猴屁股麼。”

閆春光哈哈大笑,接著往後翻,不知道從哪一頁開始,照片裡的主角從一個小孩兒變成了倆。

“欸,等會兒。”楊梅梅出聲,“這啥時候的,我怎麼沒印象。”

閆春光瞅了眼,照片上的倆小孩,稍小那個坐在另一個大腿上,倆孩子麵對麵在翻花繩玩。

小的那個皺著眉一臉認真,像是在思考怎麼勾繩,而大一點那個隻有側臉,不過不難看出他神情柔和,嘴角微微勾著像是在笑。

“想起來了。”閆春光拍腦袋瓜,“我拍的,應該是陽陽三年級那會兒,你和曉曉一起去外地買設備去了。”

“我說我怎麼沒印象。”楊梅梅笑了笑,隔著塑料封膜撫摸著照片,“這倆孩子,轉眼就這麼大了。”

“歲月如梭啊。”閆春光拍拍老婆的肩,“回房吧,這倆孩子今晚估計是不回來了。”

“唉你彆說,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情啊,”楊梅梅靠著沙發背,歎了口氣,說:“惆悵。”

“惆悵啥,小述不好著麼,知根知底的,總比以後突然帶回來一個歪瓜裂棗來得強。”閆春光也跟著歎氣,“我估摸著咱兒子的性子,估計就這幾天了。”

一說起這個楊梅梅更愁,掏出手機,“我得找找有什麼評分高的婆婿劇才行……”

“費這功夫,”閆春光打斷老婆的話,“平時怎麼相處,以後就怎麼相處,難不成你還想當惡婆婆?”

“瞎說,小述也算我半個兒子了,我疼他都來不及。”才說完,楊梅梅就聽見院子傳來聲響,轉頭看她老公,驚訝道:“這是回來了?”

“不應該啊。”閆春光嘶了聲,“這個年紀不應該……”乾柴碰烈火麼?

“爸!媽!”

“誒!在呢。”閆春光趕緊應道。

閆陽跑上樓梯,愣愣地站在紗門外。

楊梅梅過去開門,隻見兒子滿臉的淚痕,眼睛水汪汪的。

“喲,咋了這是?”楊梅梅給兒子擦眼淚,“快進來,外麵好多蚊子。”

閆陽搖頭,沒動,“小述還沒到。”

“小述去哪了?”

“他關門去啦!”

“楊姨。”程述剛好走到樓梯這。

“欸,小述到了,快進來吧。”楊梅梅拉著兒子進門,閆陽轉頭,瞪圓了眼看走他後邊的程述,見程述也進來了才回頭看他爸媽。

“喝醉了這是。”閆春光聞著酒味兒了。

楊梅梅拍了他一巴掌,閆春光往邊上挪挪,拉在兒子在沙發上坐下。

“媽。”閆陽坐在爸媽中間,額頭搭在楊梅梅的肩上,“我畢業了,我好難過啊。”

閆春光在旁邊遞紙,“分彆是為了更好的未來嘛,咱朝前看昂。”

閆陽搖頭,身子一歪,又靠在閆春光肩上,“爸,我畢業了,我好開心啊。”

“開心開心,”楊梅梅幫兒子擦眼淚,“陽陽準備變成大學生了。”

大學……閆陽眨巴著眼,起身要找程述。

程述一直在旁邊坐著,見狀趕緊去扶,閆陽踉蹌了下,跌進程述懷裡,抱著他的腰,腦袋在他頸窩裡蹭蹭,輕聲喊著“小述”。

老父母親在旁邊看著心情有些複雜。

“小述,你先帶陽陽上去洗漱,阿姨去煮醒酒湯。”楊梅梅把紙巾收拾了,往廚房去。

“啊,啊。”閆春光啊了幾聲,也站起來,“小述啊你帶著陽陽上樓,我去幫你楊姨煮醒酒湯。”

程述:“……”

待回了房間,閆陽看見桌麵上的準考證,繼續抱著程述哭。

“小述……”

“在呢。”

“我好開心啊。”

“我畢業了。”

“再也不用早起晚睡,寫那些破題了。”

閆陽喝醉了就粘人,這邊剛嘟囔完,那邊又要抱抱了。

程述抱著他進浴室,讓站著就站著,不亂動,還挺配合,才抓住他的衣擺,閆陽雙手就自覺舉起來了。

程述沒忍住按著閆陽腦袋揉了揉。

估計是哭累了,洗澡的時候閆陽沒怎麼鬨騰,程述給他擦乾身子套上內褲,讓他回房間。

閆陽不肯動,抱著浴巾靠在洗漱台邊上,眼睛睜圓了盯著程述脫衣服。

程述脫了T恤,一抬眼和閆陽的視線對個正著。

閆陽圓溜的眼睛微微彎了彎。

程述抿緊唇無情拉上浴簾。

一直到被程述帶上床躺下,閆陽窩在程述懷裡,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

腦子被酒精壓著轉不動,哼唧幾聲程述又過來哄,一直到睡著都沒想起來。

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灑進來,閆陽被這刺眼的光線照得直皺眉。

房間裡冷氣開得很足,背部暖洋洋的,耳邊是程述輕淺的呼吸聲。

程述。

閆陽驀地睜開眼,剛開口喊了聲“小述”,就感覺自己的嗓子像劈叉了一般,乾得要冒煙。

閆陽後知後覺地想,這是成了?

可是也不怎麼難受啊……

正當他疑惑時,身後的人也醒了。

程述吻了下閆陽的後頸,聲音帶著晨起時的沙啞:“早。”

閆陽翻過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手臂勾著程述脖子,仰頭在他下頜處親了下,說:“早。”

被子下的倆人都是光著的,又是大清早,沒多會兒雙方都有點兒反應了。

兩人磨磨蹭蹭地親熱了會兒,閆陽稍稍退開一些,眨巴著眼問:“昨晚…我們那個了嘛?”

程述握著閆陽的手一頓,拇指狠狠撥了一下,閆陽吸氣痛呼。

“沒。”程述咬著閆陽的嘴唇,語氣很凶:“你下次再亂喝酒…”

閆陽哪裡還不懂,乖巧求饒:“不敢了。”

胡鬨過後,閆陽趴在程述身上緩神。

程述輕輕撫著閆陽的後腦勺,指縫中的頭發和他懷裡這個人一樣,很軟和,讓人舍不得撒手。

不知何時,兩隻小鳥停在窗外的欄杆上,嘰嘰喳喳蹦來蹦去。

蹦了一陣後就挨在一起互相啄毛,閆陽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跟他此刻和程述的狀態挺像的。

鳥兒不會在一個地方長久逗留,大概梳理完毛發後,兩隻小鳥又開始蹦跳玩鬨起來,最後展翅飛離。

閆陽凝視著小鳥飛走的方向出神。

“小述,我們跟家裡說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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