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忽然令江修臨腦海一閃——
他真是個傻叉,光想著為萬辭伸張正義,澄清真相,可竟然忽略了最大的一個因素——萬辭本人的想法!
誰都不想自己平白被冠上罪犯的標簽,可萬辭這件案子比較特殊,作為已經刑滿釋放的犯罪人員,她需要提供丁平源□□未遂的證據。
這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一場對萬辭的惡意審視。
要她再重新被推到台前,接受各道程序的詢問、審視、打量、猜測,何嘗不是一種刑罰?
電光火石間,自知沒有考慮完全的江修臨“轟”的一下,腦子跟炸了一樣,他“咚”的一聲跪了下來,緊緊握著萬辭的手道歉說:“對不起,我……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想法,就顧著自己衝動去了,你都沒發話,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都不會再提了。”
他跟律師谘詢過,隻要案件有可能作出無罪判決,是不受上訴時間限製的。
也就是說,翻案的機會是存在的,隻是需要新的證據。
所以他才威脅丁平源去自首,有了他的口供,重啟對當年案件的調查,最後的結果,一定可以揭開真相。
但這其中的犧牲也是巨大的。
他很害怕,這會給萬辭帶來二次傷害。
“蠢貨。”
江修臨一怔,隨即抬頭,看向說話的人。
萬辭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我明白你想替我翻案的心,可是,在處理丁平源的事上,你還是不夠成熟。”
男人呆呆地跪在地上,有些懵。
“你以為,你驅車到盈城搞威脅這事不會有人注意到嗎?但凡有人存心要整你,你今天身上的一切,都是證據。”
萬辭毫不留情道:“我是可以燒車,燒衣服,還可以找人幫你串供,但國道天眼上的監控我能全刪掉嗎?”
“要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你起碼也得蹲幾年。”
萬辭語氣明顯有些生氣。
江修臨頓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過來,萬辭這是在指責他方法用的不對。
他咽了咽口水:“對不起……可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出彆的辦法了。”
十幾年前的案子,新的證據從何找起,隻有丁平源的口供或許能起到些作用。
萬辭看著他,半晌後輕聲道:“起來吧。”
跪在客廳裡像什麼樣子。
江修臨這才怯怯起身,動作小心地坐在了萬辭身側。
“所以,之前的事,就那麼過去嗎?”
萬辭半搭著眼皮:“當然不。”
既然江修臨開了這個頭,那麼,她就不可能裝作不在乎。
要好好算算這個舊賬了。
—
周六,學校裡人不多,萬煬初便沒去店裡,而是賴在溫以冰家裡做課題組作業。
他不是很愛表現自己,所以這次的小組作業彙報工作就交給了同組另外一個性格外向的男生,自己作為組長,則是帶領剩下的成員負責課題項目的完成。
可已經十一點了,小組群裡還是靜悄悄的,萬煬初發了好幾遍分工表,沒一個人回他。
無奈之下,他隻能自己動手全攬了。
午飯是溫以冰早上上班前就準備好的飯菜,隻需要熱熱就能吃。
興許是氣憤的緣故,萬煬初坐在電腦前,哐哐乾了一整天,竟然把原本需要四個人完成的設計圖全畫好了。
他特彆高興,截了幾張關鍵截圖發給需要彙報的小組同學後,他便合上電腦,長舒一口氣躺在了沙發上。
不知不覺,竟然就睡著了。
等溫以冰回來的時候,少年正麵朝裡睡得正香,肚子蓋了一角薄毯,白色t恤在睡夢中被揉上來,露出來一截白嫩的肚子。
溫以冰腳步不自覺就放緩了,輕手輕腳地走過來,蹲在沙發前,目光溫柔地盯著萬煬初。
小家夥已經長大了,褪去了昔日的青澀和膽怯,成長為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漂亮少年。
緊閉的雙眼,長而密的睫毛,白到發光的臉頰,一切都那麼寧靜美好。
溫以冰很少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一個人。
萬煬初烏黑發亮的碎發垂在一邊,遮住了淡黑色的眉,睡著的嘴唇微微露出一顆尖利的虎牙,看著可愛極了。
自從他的到來,這座冷冰冰的公寓漸漸有了溫馨的感覺。
那是家的氛圍。
溫以冰從小就過慣了孤獨的生活,沒人在意他是誰,也沒人關心他怎麼想,孤兒的處境讓他無比渴望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家。
他看著萬煬初,心臟在羽毛一般溫和的光芒撫摸下逐漸變得柔軟。
想更近一點感受……
溫以冰彎下腰,和萬煬初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甚至能嗅到少年身上傳來的清新的香氣。
讓人不禁陶醉其中。
他心臟跳得很快,有些呼吸艱難,想要和萬煬初靠的再近一些的想法逐漸占據心頭。
溫以冰忍不住低眸,在萬煬初軟嫩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隻是輕輕碰了一下,他不敢再有逾矩,小心翼翼克製著心頭湧上來的歡喜。
但剛移開唇,沙發上的少年就睜開了眼,和他默默對視。
溫以冰瞬間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