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多祿上前作揖行禮:“小婿見過嶽母。”
吳氏的腳步定住了。
其實剛剛她已經一眼就掃了三人,這所謂的親家母什麼德行,她早就見識過了。嫁到鄉下泥腿子家,女兒的命已經夠苦了,還遇到那麼一個撒潑打賴蠻不講理的婆婆,她都不敢想象女兒過的是什麼日子。都不敢想,自然更不敢見,不想見,她怕一見到就會心疼,更怕聽到彆人在背後議論。她千嬌百寵用心教導的女兒,本該配的是那天上仙,結果卻墮到了爛泥裡,教她如何能接受?
哪怕後來知道衝喜成功了,喬家那病秧子竟然還好好的,她都沒感覺鬆口氣。甚至心裡麵更心生厭惡,還不如守寡。像這樣好起來,以那喬家惡婦的模樣,以後豈不是還要巴上來吸血?想到自家會有這麼一個上不得台麵的親家甩都甩不脫,她就感覺如鯁在喉,就算喬家一時半會兒沒來,那把劍也始終懸著,又像癩蛤蟆跳到腳背上,不咬人也膈應人。
總之這段時間吳氏都在這種等待的煎熬中。
直到昨天二房的去參加了詩會後托人帶了口信過來,她就有預感,該來了,該來了。
她隻是沒想到,這喬家的潑辣婦人竟然沒去祖宅那邊,而是直接來了這裡。
不過,來都來了,她倒是也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本來就是,從女兒替嫁出去的時候不就注定了嗎?不,甚至二房都不承認替嫁,原因本來就是公爹要報恩,他們才是長房。當時又是那麼個緊急情況,總之這種事情,又怎麼能說是長房給二房姑娘替嫁呢?
吳氏心裡暗恨,掌家拿好處的時候,不記得他們才是長房。遇到這種事情了,倒是想起他們是長房了。
不過,這萬般心思種種埋怨,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都略過了,此時此刻,吳氏一雙眼睛就落在了這個女婿身上。
文弱白淨,看著皮相倒也還好。和她之前想象的農家子似乎全然不同,這穿的也不錯,若是不說,怕不還得認為是哪家的公子。
這念頭剛升起來,吳氏就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
農家還這樣慣孩子,怕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吧?
又想到他本來就是身體不好,吳氏才又伸出手,麵上一派和氣,根本看不出喜惡:“好、好,現在身體是大好了?”
她拉著喬多祿往前,嘴裡還說著,“之前聽說你身體不好,我們也不敢打擾,如今這樣,瞧著是好轉了罷?這就好,這就好。”
說得好像對他們的情況全然不了解似的。
張愛英也懶得分辨真假,這會兒就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當初帶話的人是不是隻帶到了薑家祖宅那邊,就是鬨開了,人家推說他們沒收到消息,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還能怎麼找證據撕扯不成?大家都糊弄過去也就算了,維持個表麵和平也挺好。
“是,這可不就是大好了嗎?這都多虧了琬姐兒。”吳氏拉著喬多祿,張愛英就順勢拉過薑琬,“也是我們鄉下人家失了規矩,該來告罪的。按理說早就該讓琬姐兒回門的,偏生祿哥兒病好了還是得養著,我這當婆婆的也不能讓琬姐兒一個人回來。這不拖來拖去就拖到現在了。親家太太,還得請多原諒則個。”
吳氏微微瞪大眼睛,這話說得雖然還是不那麼中聽,可相比之前,簡直渾像是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