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含章被張朔的人捂著嘴帶走了,張韻哭得不能自我,賀丹姝主動上前抱住她,母女二人相互依靠在一起,任誰也不能分離。
胤薑護在徐喬身旁,她有些擔心張韻對徐喬不利,而張朔的立場未明,她尚且不敢輕信,徐喬卻反過來握緊胤薑的手,眼神示意胤薑放心。
張朔瞧著張韻母女抱成一團,也不去打擾,反而直直朝胤薑二人走來,
張朔虎目生威,沉浸沙場多年早已練得他一身氣魄,他一動,他身邊的侍從皆隨他而動。
胤薑心道不好,聽得張朔看著徐喬說道,“此女子有殺人之嫌,一並關押。”
胤薑本想勸阻,徐喬卻拍拍她的手背,示意不阻攔,胤薑猶疑之間,
張朔身後的一名侍從已經將徐喬帶走了,因著有身孕之故,是直接請著徐喬走的,未多加為難。
張朔一雙虎目停在胤薑身上,“你就是賀含章先妻之女?賀含章的所作所為,你知道多少?
我瞧你也逃不了乾係,不過大牢就不必進了,來人,將她關回院中去,什麼時候說真話,什麼時候就放出來。”
因有著徐喬之前的舉動,胤薑未多加反抗,今夜雖然他們動作快,但是還是難免招致非議,畢竟賀含章也是一州知府,
平南侯再是一方諸侯,如此草率就將堂堂知府下獄,若是被政敵或者禦史知道,定然會在朝堂上招致攻訶。
就算是殺死賀禮認證物證俱全,也不該由平南侯出手,再怎麼也得上報欽差,等候三司會審,當然,沈岩本身也還在兗州,
隻要今晚上張朔立馬去報告沈岩即可,再等沈岩上奏,聲稱如今隻是為防賀含章跑路,提前將賀含章控製起來,唯有如此,才能在程序上不出錯。
胤薑思索之間,已經回到了擷芳齋,張朔派了五六個侍衛守在大門口和院中要道處,胤薑望著樓下幽微燈火,心思起伏不定。
忽而聽聞背後傳來聲響,胤薑猛然一回頭,卻見到了梁璽。
胤薑神色一僵,還未來得及驚訝,喜悅的眼淚便已經湧出眼眶,她飛奔過去抱住梁璽,眼淚沾濕梁璽的衣襟,
感受著男子的體溫,聞著男子身上熟悉的氣息,胤薑忽而生出一絲貪念,她想要此刻更長久一點,時間走得更慢一點。
她想做個貪心的女人,既要他,又要她的未來。
梁璽神色微動,任由胤薑固執地抱住他,他想伸手撫摸她的發頂,想擦拭她的眼淚,想擁抱她,想親吻她,
他還想告訴她,對不起,他欺騙了她,也想告訴她,他真的喜歡她。
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知道他不該來見她,不該暴露他還活著這件事,不該出現在這裡,
可是他還是來了,他不想她再傷心,那日靈堂外見她哭泣,他的心也跟著疼痛,在那密密麻麻的抽痛中,
卻又有許多歡喜,他的阿薑啊,在為他傷心,她在乎他,她亦是喜歡他的。
梁璽卻隻淺淺地歎了口氣,握緊了空落落的手。
待胤薑情緒回轉許多,梁璽靜靜等著胤薑問他話,胤薑濕潤著眼,鳳眸生輝,眼波流轉中愛意頻顯,
她沒問他發生了什麼,反而問道,“你為何要來找我?”
是信任她嗎?相信她不會出賣他,還是也有事相求,又或者,是不忍見她傷心。
梁璽勉強拉起嘴角,回以一個微笑,“我需要你幫忙。”
胤薑直視梁璽,妄圖看清楚他的每個細微表情,想從他臉上看出絲毫其他情緒,但是都以失敗告終,梁璽的微笑很客氣。
胤薑心下失落,她也知道明明是自己推開他,可是當真的失去他的時候,卻反而自己是不習慣的那個了。
“好,什麼忙?”
梁璽一時語塞,慌忙找出一個理由來,“張朔將你關在此地,為的就是要你咬出賀含章的罪名來,或許你可以借此掀出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來。”
胤薑抿唇一笑,說是幫他忙,怎麼還是在幫她自己?
“好啊,”胤薑笑著答,才問起今夜之事,“按照道理來說張朔和賀含章應該是一個陣營的,今夜鬨這出,莫非是因為賀含章站錯了隊?”
在胤薑看來,梁璽和張朔屬於兩個陣營,但是他們這兩個陣營選擇聯手,合力對付賀含章,
而賀含章表麵上是張氏陣營,那麼實際的情況則是,賀含章並非為張家做事,而是另有其主。
梁璽想,她素來聰慧,果真什麼也瞞不了她,是以慷慨解答,“之前我並未察覺這件事,對賀含章及他身後的平南侯府以及後黨都諸多提防,
儘管目前朝堂上的形勢也是如此,隻是我也沒想到,我到兗州後還有意外之喜。”
據梁璽的述說,他第一次察覺到賀含章的立場有異,是江依隱匿十五年的證據被白朦水套走,他回去後反複調查賀含章的升遷和祁安侯府被抄家滅族的事情,
雖然明麵上就如世人想的那樣,是賀含章利用和張韻的親事攀上了慶國公府,借此成為太後一黨,但是在十五年前,太後的權勢並沒有那麼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