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餌(1 / 2)

山河渡 草木依舊 6109 字 8個月前

在“洛朽今”死後風輕雲淡的第四天,前線傳來喜訊,原來是平南侯張朔親自率領兩萬援軍前去支援,幫助安州駐城軍順利守住了銅峰縣,並且使得南越三萬先遣部隊後退五十裡。

這一激動人心的喜訊傳來,幾州百姓無不歡欣鼓舞。

胤薑隱於人潮中,任由身旁嘈雜的人聲將其淹沒,她隻有生活在人群中,才能尚且感覺到活著的真實感,她這幾日總是想起梁璽,

她開始好奇人死後會去往何地,是否也能和活著一樣感受陽光、空氣和雨水,還是真如那些話本所說,不再見得陽光,不再吃得飽飯。

這幾日她拜托商白去調查西南有頭有臉的權貴,果真篩選出幾個,而且剛好,平南侯這個人,正是胤薑重點懷疑的對象。

張朔,年逾四十,有三子四女,但是發妻亡於三年前,至今未曾續弦。

最重要的是,他姓張,乃是當今太後的族弟,憑著顯赫的功勳加官進爵,當然,也離不了朝堂之上的博弈,他的封地在肅州,有十萬平南軍駐紮在肅州。

而肅州,就在安州旁邊,平南軍表麵上隻守肅州,實則是處於整個對抗南越的南方戰線中心位置,南越野心勃勃,若無強敵牽製,隻怕平素更是肆無忌憚。

南越此番偷襲猝不及防,待安州駐軍回緩過來,肯定是少不了向平南侯尋求支援的。

胤薑此時有兩個擔心,其一便是南越大軍尚有些時日才能趕來,到時定然有一場惡戰,其二,大梁外敵當前,賀含章的事就算證據確鑿,

為安穩民心,為穩定軍心,也暫時不會處置他,而他背後之人手眼通天,多一天時間就多一分機會讓賀含章毀滅證據,他逃脫的可能性就越大。

胤薑正想著,卻忽然在齋鮮樓下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幾人身著雖然不華貴,卻打扮得著實高調,清一色的素白布衣,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顯眼。

胤薑渾身一僵,眼睛有些濕潤,她克製住自己跑下去找他們的衝動,眼睜睜瞧著那幾人消失在擁擠的人潮中。

胤薑一直等啊等,等到人潮將散未散的時候,胤薑順著四散的人流左拐右拐,彎彎繞繞幾圈,回到了蘇宅,是的,蘇宅,她沒回賀府,而是先回了蘇宅,她和蘇灼之前租住的小院子,租期還未到。

胤薑推開門,手略微發抖,隻見院中有幾個白色布衣打扮的人,其中有一個坐在木輪椅上的人,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儒生模樣,胤薑一見他,憋在眼眶中的淚就湧了出來。

“爹,”胤薑隻喊了一聲,就撲過去抱住了胤敞,頭埋在胤敞懷中不出來,她好似終於敢放任自己的軟弱,敢袒露自己的脆弱,胤薑無聲息哭了好一陣,胤敞眼中似有悲憫,輕輕拍了拍胤薑的頭。

直到哭夠了,胤薑才抬起頭問胤敞,“爹你們怎麼來了?我不是讓阿川告訴你們要好好留在寨子裡嗎?怎麼連阿川也來了?”

胤薑又看向站在一邊撓頭的李山川,胤敞柔聲說著,“出了這麼多事,我怎麼能放心讓你一人麵對這些?阿月,凡事莫要逞強,你要知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朋友越多,總是越好的。”

胤薑擦擦眼淚,她感覺好受多了,這幾天梁璽的事情總是壓在她心裡,讓她喘不過氣來,可是她不能再繼續放任這樣的情緒下去了,她得收拾情緒繼續麵對這些人、這些事,直到胤敞的出現,好像給了胤薑一個發泄情緒的口子。

“爹,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胤薑搖著頭說。

胤敞永遠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在胤薑記憶以來,胤敞很少有慌亂的時候,他永遠都是最能鎮定人心的那個人,譬如現在,胤敞溫聲說道,“最好以不變應萬變,緊盯賀含章的行動,我總覺得,他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胤薑神色中似有所悟,又關心道,“寨子如何?爹你離開了,我怕寨中人心不穩,二叔、三叔、四叔要是懷著各自的心思,隻怕”

胤薑語意未儘,胤敞知其意,反說道,“雖然他們平日各懷心思,但是在關鍵事上,還是知曉分寸的,阿月,你真當你爹我不知道嗎?

這世上是沒有淨土的,就算我想傾其所有打造一個桃花源,卻也不能保證每個人的想法,人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憑左右兩撇支撐著站立,可是作為人,也不是人人都能站著。

但是人類終極的目標追求一定是人人都能站著,我知道,所以我創立的慶安寨也不太像一般的寨子,可是在一個團體中,難免還是會存在高低之分,我能做的就是將讓這低處,不至於低到跪下的程度。

可是你二叔他們都不是這樣想的,也是我們的想法有差彆,物競天擇固然殘酷,卻也符合自然法則,他們想將慶安寨做大做強,想稱王稱霸,不甘心偏居一隅,其實他們的野心也沒錯,”

胤敞說著笑了一下,笑容中含著諸多無奈,“他們有能力,你二叔善謀,精於工事,老三善機關暗器,老四於經商一道有所成就,不單是他們,寨子也有許多奇人,還有你那好友,醫術也是相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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