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是什麼打算?真要一直呆在這等災民過來?”柴氏在西屋炸毛。
“生活幾十年的家在這,哪能說搬就搬?”秦見湖擰著眉毛,試圖跟她講道理。
“不說彆的,光是搬到城裡去買宅子添置物件,吃吃喝喝,處處不都要花銀錢,就家裡那點積蓄夠乾什麼用的。”
“不搬?”柴氏瞪大眼,指著牆外不知何處,“不搬等著那些餓狼衝上來把咱們吃了?”
方才在正屋,她還能忍一忍,眼下回到自己的屋子,頓時不淡定了。
“我雖然隻是一個村婦,也知道那些城池是怎麼失守的,你樂意留下喂餓狼也要考慮考慮我和孩子們!”
“我什麼時候沒考慮過你們了,這是爹娘的決定,又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秦見湖心裡煩得很,聞言又同她吵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鬨了?!”柴氏火氣也上來了,“難道我說的有錯嗎?非要等災民撲上來,把咱們東西搶光才知後悔?”
“我可沒說你無理取鬨,這是你自己說的。爹娘不走,我能有什麼辦法?難道讓我扔下他們帶你們幾個走嗎?”秦見湖覺得這才是無理取鬨。
“反正我們不能在這兒呆著,你想個法子把他們勸走不就成了。”
柴氏憋著氣,“你看四房,老四和阿梨都覺搬走才是上策,不說彆的,哪怕是先搬出去住個一段時間,等回頭災民散去再搬回來那也成呀。總在這兒等著算什麼?”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秦見湖語氣已有不耐。
災難當頭,柴氏一想到可能會被災民搶光食物,流落街頭,情緒上湧嗚嗚嗚哭起來。
“不管怎麼樣,我才不要在這等著,你若是不走,我便回娘家去,我父母兄長才不是此等迂腐之人,一定會帶著我和孩子們一塊去彆處暫避。”
她年輕時也是附近村裡稍有名的姑娘,不說極其貌美,樣貌也算小家碧玉,不然不會極討秦見湖喜愛。
如今一落淚,當即讓男人心軟升起保護欲。
秦見湖歎了口氣,“既然裡正已經安排了巡邏隊,那暫且再等幾日,至少那些災民還沒過來,幾日總還能等得,如果到非離開不可的地步,裡正一定會提前召集大夥再行商議。”
他見柴氏仍然啼哭不止,猶豫再三,從懷裡掏出一顆銀豆,輕聲喚著柴氏小名哄道:“紅杏,彆哭了,這顆銀豆子給你,前幾日你不是抱怨,說家裡孩子都有新做的細布衣裙你沒有嗎,回頭你拿著銀豆也去府縣裁一身漂亮的。”
柴氏一聽,果真不哭了,抬頭看著他手心的銀豆瞪大眼,“你竟然偷偷藏了銀豆子?!”
“回家那日東家賞的,說是這些年也沒給過什麼禮,就賞了一顆銀豆。”秦見湖揉揉眉心,“本來想給娘的,換了身衣裳就給忘了,偷偷給你,你彆和旁人說漏了嘴。”
東家從未如此大方過,以往便是賞錢,也隻十幾個銅板罷了。
一顆銀豆足有小二百的銅錢。
他本還奇怪東家為何大發善心,想來早就知道災民之事,怕是寒冬過後再回鎮子,飯館早已不存。
-
秦老根和田桂蘭去拜訪二叔家,隻帶了秦見深和蘇梨。
柴氏在屋簷底下擇青菜,同屋裡出來的秦見湖說:“爹娘又帶老四出去了,按理說你比老四年長,他們去拜訪二叔公也該帶著你去才對。”
“老四去的地方多,主意大,豈是我可以比的。”
柴氏就不愛聽他這話。
“你如何比不得,他昏迷了半年,家裡前前後後都需要操持,需要銀子,你賺得最多貢獻最大,又是兄長,如何比不得?”
“若說兄長,我上麵還有大哥在,兄弟之間何需計較這些?”
柴氏自打昨日得知災民一事,總一驚一乍容易上火,秦見湖不想和她議論這些。
他轉頭要走,不想遇見了秦見江,手裡還拿著個陶碗,直挺挺站在後頭,也不知聽了多久。
“大哥。”秦見湖喚道。
秦見江點頭,隻字未說,繞過他去廚房了。
-
二叔公住在杏花村南麵,家中兩個兒子秦先陽秦先旺,尚未分家,公允分明和睦。
劉翠雲的丈夫就是老二秦先旺,早先大家都住在秦家大院,後來分家,二叔公才蓋起現在的房屋。
蘇梨等人來時劉翠雲剛從雞圈出來,手裡是一隻又肥又大的大公雞,她拎著雞翅膀,眯眼瞅了瞅,眉毛一動。
“我說這一大早雞圈的大公雞咯咯咯叫個不停,原來是堂兄和桂蘭嫂子要來了,正好將它宰了燉給堂哥堂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