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哭,總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不知道。”蘇梨搖頭,拿起新買的細布,用剪刀裁出一條藕荷布料,打算縫兩根發帶。
至於整塊布,她也有了主意,準備做條新衣裙。
“李家沒有告知旁的人家,那咱們也當不知道就成。”蘇梨抿唇,“畢竟他們家不好相處,我們去問,難免遭一頓奚落。”
“說的也是。”徐以然附和。
兩人便不再管,直到秦老根憂心忡忡回到家。
他一回來,找的不是田桂蘭,也不是其他人,直直就衝著四房的蘇梨去了。
徐以然還沒走,看見公爹竟然來了,不由詫異。
“爹,您怎麼過來了?”
“我找阿梨。”秦老根眉毛緊緊擰成川字,背著手滿身寒意,發上的白雪踏進屋裡頃刻間變成水珠,慢慢滲入粗衣中。
“外麵冷,您快進來說吧。”蘇梨正在床邊比著秦見深的舊衣大小,聽見動靜走來,翻起一隻茶杯,為秦老根倒上熱茶。
“爹喝口茶暖暖身體。”
秦老根就手捧著那個茶,嘴上有些迫不及待開口,“我剛剛從外頭回來,聽人說咱隔壁李家那個在外麵讀書的小兒子沒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把蘇梨砸懵了。
她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半晌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和以然聽到隔壁有哭聲。”
不是為李伯伯哀悼,而是為小兒子哀悼。
“多好一個孩子,還考中了秀才呢,人也孝順得很,不知李家從哪裡得了消息,才知道人已經沒好幾年了。”秦老根幽幽一歎,滿臉愁緒。
“不對呀,我聽說李家每年都能收到好幾封小兒子寄回來的書信,前兩日還在村裡炫耀呢。”徐以然打斷秦老根的傷懷。
“那是早些年李家小兒子托同窗寫的,怕家裡突然得知他重病不治的消息傷心,請其幫忙照顧家裡,約好每年都寄幾封信回家,裝作他還在的樣子。”秦老根自打聽到這個音訊,心裡就一突一突的。
老六也在外麵求學,一樣的出去好幾年,一樣的隻寄回書信問候,說到底,就從沒見過人回來。
雖說他大哥也在雲州,能照應老六一二,可萬一,老六托的不是同窗,正是他大哥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秦老根就渾身僵硬,痛心疾首。
徐以然不明所以,“聽爹這樣說,李家小兒子是個有孝心的人,您過來就是為了跟阿梨傷感這些嗎?”
“當然不是。”秦老根順了順心口,“我是想到在雲州讀書的老六,老六幾年沒回來了,我怕有什麼內情,過來問一問阿梨。”
蘇梨茫然。
隔著那麼遠,她連雲州在哪都不知道,聚寶盆也沒動靜,問她什麼?
“爹,您真是說笑,阿梨一直在家裡,老六遠在雲州,如何得知老六的動靜?”徐以然說出了蘇梨想問的話。
“我知道她不知道,隻是想問問阿梨,心口順不順,胸悶不悶,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秦老根一臉較真地糾正。
雖然說有點離譜,他現在隻能靠這個求心安了。
蘇梨:“……”
徐以然:“……”
蘇梨一臉正色道:“爹,我今天感覺很好,胸口不悶心口很順,心情也非常好,沒有任何不好的預感。”
不說其他,就為讓秦老根安心,她也得這麼說。
秦老根一聽果真放心不少,就連剛才一突一突不安的心臟,也逐漸平穩下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蘇梨微笑。
“馬上接近年關,老六就算參加秋闈,剩下的時間也足夠趕回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能見到他了。”秦老根重新露出笑容。
“是啊爹,原先老六是打算中秋回來的,既然中秋沒回來那肯定年前能趕回來,您安心好了。”徐以然安慰道。
秦老根心口那股氣順了,有了離開的意思,“你們繼續縫衣裳吧,我先走了。”
蘇梨起身相送,屋門還沒來得及關上,掌心錦鯉印記突然燙起來。
她心漏跳一拍。
爹才剛說完擔心老六,轉眼聚寶盆就示警,不會這麼巧吧?
蘇梨借口去茅廁的功夫,實則偷偷看聚寶盆。
聚寶盆中堆放著亂七八糟的堅果種子。
淡金色波紋蕩漾開來,出現的不是她未曾見過的陌生麵孔,而是田桂蘭。
蘇梨下意識鬆了口氣。
不怕預知到麻煩,就怕麻煩遠在天邊,鞭長莫及。
在近處就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