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帶兩人尋了處客棧睡上一晚,第二日清晨便去回春堂接人。
回春堂大夫年近七旬,頭發花白,下巴留了胡子,穿著灰撲撲的細布衣裳,和藥童一人背了個藤筐。
“這是……”蘇梨望著兩個藤筐。
“是這樣的,我師父聽說杏花村背靠著山,想去采些藥,鋪子裡有些藥已經不夠用了。”藥童撓撓腦袋。
田桂蘭急忙擺手,滿臉堆笑地說:“大夫,您這可真是太客氣了。哪能讓您親自動手呢?我家人多手快,您隻要告訴我需要哪些草藥,我回頭就讓他們幾個小子立馬給您上山采去。”
老大夫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精明地笑了笑,仿佛對這般熱情頗為滿意。
“這倒也成,不會讓你們吃虧的,你們上山去給老夫采藥,這一次的診金老夫給你們免了。”
“不可不可,您遠道而來,診金該是多少就是多少。”蘇梨語氣溫和而堅定。
“那你們也得聽我的,藥草我們藥鋪收了,按收貨價給你們,絕不占你們一分便宜。”老大夫脾氣倔的很。
藥童見師傅脾氣上來了,連連眨眼跟蘇梨打眼色。
“聽您的就是,時候不早了,大家快些上車吧。”蘇梨哄道。
老大夫這才慢慢瞧她一眼,上了驢車。
陳風晚趕著驢車往回走,街市上人來人往,不知經過哪條街,忽然停了下來。
蘇梨探頭往前看。
“怎麼停了?”
“夫人,前麵排隊的人太多,把路攔住了。”陳風晚拿鞭子指了指前麵。
隻見人群湧動,肩挨著肩,腳碰著腳,連綿不絕的隊伍如同一條不見首尾的長龍,蜿蜒曲折地向前延伸。
最前方,是一家熙熙攘攘的米糧鋪。
蘇梨眼皮不自覺地跳動,知府夫人的話語在腦海中回蕩。
——若是家中有條件,儘快搬來城中吧。
“娘,我下去看看怎麼回事。”
不等田桂蘭答話,蘇梨哧溜一下,跳下驢車。
她走到一個老伯麵前。
“伯伯,你們怎麼都在排隊?是米糧又漲價了嗎?”
老伯瞄蘇梨一眼,見是個小姑娘,想也不想:“哪天不漲價啊,天天都漲,都是那些糟心的災民,白州距離咱們這兒這麼近,再這麼下去,家裡都要吃不起飯了。”
他似乎憋很久了,一有發泄機會嘰裡咕嚕全吐出來。
“前兩日還沒這麼高的,這兩日不知怎的,突然又升了一大截,這不我聽說就立馬帶著銀錢來買了,天不亮就守在這,看這架勢能不能買到都不一定呢。”
老伯踮踮腳尖,望著米糧鋪的招牌唉聲歎氣。
“那您可知,糧食如今漲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