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吐出半句不實之詞,敢欺騙本夫人,可知後果?"她的聲音雖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壓迫著周圍的一切。
蘇梨微微感到壓力,但這種壓迫比起每日在夫君麵前的緊張,實在微不足道。
“夫人放心,民婦明白。”
知府夫人命丫鬟拿來紙筆,讓她引到亭中石桌前落座,將生子方寫下。
蘇梨想到自己那一手字跟狗爬一樣,羞澀片刻,提起的筆遲遲沒有落下。
知府夫人和蕭夫人都在看她。
見狀知府夫人蹙眉,“為何不下筆,可還是有其他顧慮?”
“回知府夫人的話,民婦自小未有讀書,雖識得幾個大字,寫字確實不太好,不好意思獻醜,不如民婦將方子背出來,由夫人身邊的丫鬟姐姐代為掌筆,看得清楚些。”
蘇梨臉頰紅紅,懊惱為何自己沒有好好練習夫君布置的大字。
蕭夫人嗔怪瞧她一眼,“你這丫頭嚇壞我了,我還道是什麼大事。”
知府夫人亦有點無奈,交代丫鬟掌筆。
蘇梨回憶著生子方,一字一句背下來,抽空瞄了眼丫鬟的字。
不虧是知府夫人身邊的人,雖是丫鬟,字竟優雅得體正兒八經的簪花小楷,不下上一番苦功,恐怕寫不出。
“此藥方雖已經有人用過,夫人身體卻更重要些,若您決定用,請先給大夫看過,待大夫說無事可用,夫人再自行用。”她叮囑道。
知府夫人頷首,表示明白。
她一直聽著,方子中都是藥材名字,倒與那些奇門古怪的偏方不同。
想來蘇梨在村中長大,卻並不像一些婦人無知又迂腐。
“若此方有用,本夫人必有重謝。”知府夫人承諾道。
“民婦不求什麼感謝,您將老參讓給了民婦,隻要方子對您有用就好。”蘇梨莞爾一笑。
小姑娘的笑容很能感染人。
知府夫人斟酌半晌,“你家住何處?”
“民婦家住清水鎮杏花村。”蘇梨恭順回答。
“今日糧價連翻漲,你應當也知曉,北麵來的災民越來越多,若是有條件還是儘快搬到城裡吧。”
知府夫人的話像是暗示,不清不楚引人浮想聯翩。
蘇梨怔了怔。
災民多她知道,可不是都停在白州了嗎?
知府夫人吩咐丫鬟將蘇梨送出門。
望著蘇梨嬌小的背影,她對蕭夫人說:“這丫頭心腸不錯。”
白州知府人是好官,隻是這個年頭好官難做。
那麼多災民坐吃山空,遲早要把白州吃垮,她聽夫君說白州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災民一多必會激起民憤,壓迫官衙,待白州關閉城門那刻,災民率先湧向的就是蕪州各處村落。
身為知府夫人,她的一舉一動牽連頗多,言儘於此,希望對方能逃過一劫吧。
“是啊,她與靈雀年紀相仿,若不是出生在農戶家中,隻憑這份心境,也能嫁個如意郎君。”蕭夫人輕聲細語。
知府夫人疑惑,“我見她提起夫君時臉上笑容不似作假,你如何知這夫君不是良緣?”
蕭夫人默然,隨即釋然笑道:“您說得是,是我多慮了,不該妄自揣測。”
蘇梨從後門進去,卻是從正門出。
田桂蘭左等右等不見人出來,可急壞了她和陳風晚。
府衙又進不去,兩人在原地像熱鍋的螞蟻團團轉。
“老夫人,不如我闖進去尋夫人。”陳風晚大著膽子說。
田桂蘭霎時沉下臉。
“不可!你知府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知府大人辦公的地方,豈能由你隨便亂來?你若強闖,還沒等看到阿梨的人就被關到大牢裡去了!”
心急歸心急,她們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
“那咱們就要一直在這等嗎?”陳風晚捏緊手中驢鞭。
“再等一柱香,阿梨還不出來,你就回家知會老四,老四見過世麵,他應該能想到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