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他都不可能不喜歡吳曈——
來啦!
明天可能會請一天假,捋一捋思路,會掛假條噠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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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紅包
夜漸深, 燈火闌珊。電視裡倒計時完畢,舊歲辭去迎新年。
就連吳曈都有些困了,可向來早睡的楊奶奶竟仍然精神抖擻, 蒼老的臉上滿是笑意,眼尾擠出的紋路一直延伸至花白的鬢邊。甚至看到薑安嶸淺酌小酒時,還向他討要了一杯底解解饞。
吳曈打了個好奇, 好奇問:“楊奶奶,發生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過年當然開心啊。”楊奶奶話是這麼說著,可目光不自覺地瞥向了倚在落地窗前低頭看手機的薑珩身上,慈和的笑容不自覺擴大了幾分。
一旁沙發上,李悅寧拍了拍杵著頭昏昏欲睡的薑安嶸, 把人拍醒後沒等人清醒過來就使勁朝他擠眉弄眼。薑安嶸看了好一會兒才會意,從口袋裡拿出她要的東西遞給她。
李悅寧檢查了一下, 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曈,楊阿姨。”
吳曈驀然抬起頭, 隻見李悅寧正含笑地緩步朝他走來,手中還拿著兩個紅包。
“小曈, 這是叔叔阿姨給你的壓歲錢。”李悅寧把其中一個紅包遞到了吳曈手中,又拿出另一個, “楊阿姨, 這是給您的紅包。”
李悅寧竟然給自己和楊奶奶發紅包?吳曈驚詫不已。
楊奶奶拿著紅包也有點蒙, 二人下意識地拒絕,可李悅寧說這隻是要一個新年的好彩頭。
吳曈看向薑珩求救。
薑珩笑著直言:“收著吧,沒事。”
吳曈隻好作罷。
李悅寧怪聲怪氣地哼哼:“怎麼連我的話都不願意聽,就愛聽薑珩的話呢。”
吳曈:“……?”
有嗎?
想了想, 還真是。
吳曈的手不自知地把平整的紅包攥出了褶皺。
客廳古式鐘擺表盤的指針已經指向將近淩晨兩點, 哈士奇躺屍在沙發上也已經睡死過去。吳曈隨著薑珩與薑家父母道了彆, 便回到隔壁彆墅。
吳曈攙扶著老人回到樓上休息,薑珩抱著睡到昏厥的哈士奇,放到吳曈給他買的新年禮物,一張寬大的實木床上。
薑清源從隔壁爺爺奶奶家回到自己家的一路上怎麼折騰都沒醒,被薑珩放到實木床上,也隻是摸摸索索地抱住吳曈在聖誕節送給他的小熊玩偶,繼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可他總感覺似乎哪裡不對勁。
半睡半醒地展開眼睛,看到薑珩單膝半跪在自己的窗前。
薑清源:“……”有點怪。
不確定,再看看。
看清之後薑清源:“………”
薑清源瞬間炸毛,最近最愛的小熊玩偶飛出去三米遠:“汪汪汪汪汪汪汪!”臥槽啊你大半夜這麼老大張臉懟在我麵前想嚇死誰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你他媽知不知道你就我這一個兒子,你把我嚇死了,你不怕你那幾千億市值的公司幾百億的房產和幾百億美元的股票沒人繼承嗎???
薑珩被他喊得頭大,連忙摁住他的狗嘴。薑清源瞬間成了啞炮,隻拿一雙驚恐的眼睛瞅著他。
“你爸和你楊婆婆在樓上休息,彆把他們吵到,知道嗎?”
薑清源終於回了魂,想要應聲說自己知道了,但狗嘴被薑珩摁著。想要點頭示意,但狗嘴還是被薑珩摁著。
薑珩在薑少爺發飆前一秒鬆開了他。
薑清源呸了幾下,抬起前爪嫌棄地蹭了蹭被薑珩碰到的地方,坐在自己的小木床上疑惑地:“汪。”所以你大半夜故意坐在我床頭嚇我做什麼?
薑珩凝視著他沉思半晌,眼眸微闔,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站起身,長長呼出一口氣:“隻是忽然明白了,你為什麼會存在。”
薑清源本來腦子就經常轉不過來,此時被嚇醒之後強製開機,感覺腦子裡像是生鏽的螺絲忘了上潤滑,一動就咯吱響。
沉思。
我為什麼會存在?
好問題,我為什麼會存在。
我不是你和我爸生出來的嗎?
你不知道我怎麼生出來的。
……難倒生我的過程薑珩沒有參與???
我親爹不是薑珩???
薑清源狂喜!!!
薑珩全然不知薑清源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如果知道,大概寧願這貨不是自己親生的。
他走到映著夜間昏暗光芒的落地窗旁,那裡有一個貓爬架,雪白的毛團子正蜷縮著睡覺。薑珩抬手撫了撫雪團,漂亮的獅子貓隻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就把腦袋埋進肚子裡接著睡覺。
……除了皮蛋之外,還有雪團。
薑珩終於明白了吳曈為什麼把這兩隻寵物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因為一個從小被母親孤寂地鎖在陰暗的房間之中,伸手無光,孤獨饑餓,總會希望自己不會被拋棄。
而皮蛋和雪團做到了。
除了失去生命,它們不會離開吳曈半步。
今夜無月,渺渺路燈臨摹出了alpha獨自佇立在窗前的身形,輪廓不甚清晰。
隻能聽見清俊的alpha回過身,消失在路燈無法照亮的陰影中時,那一聲無奈又心疼的輕歎——
大年初三這一天,《點翠》劇組正式開機,吳曈和薑珩前一天就到達劇組的酒店,和劇組的工作人員碰了碰麵。
開機儀式在清晨,天還沒亮就被人從被窩裡挖起來,吳曈眼睛都掙不開。
時間緊急,沒法在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早飯,劇組按照單人分量提前準備了早餐,按需自取。田湉去給吳曈拿早餐,讓他先上車。
結果拿著早餐回來時就看到自己的藝人迷迷瞪瞪上了一輛黑車——字麵意義和言下之意層麵共存的黑車。
田湉:“……”
當她目瞪口呆地伸出爾康手時,迷迷瞪瞪的吳曈已經對上了車內薑珩錯愕的臉。
吳曈:“……?”瞬間醒了,下意識地左右張望,在清晨的濃霧之中終於看清了自己的保姆車原來跟在薑珩這輛車的後麵。
但他不是故意的啊!保姆車都長得差不多,而且兩輛車全部都是黑車,這濃霧彌漫黑燈瞎火的,他能找著一輛車就不錯了。
薑珩很快回過神來,放下手中今天要拍的劇本,溫聲道:“要坐我的車嗎?上來吧。”
“……不。”吳曈赧然,“我找錯車了——打擾了薑老師!”
連忙落荒而逃。
吳曈被田湉笑了一路。
最終吳曈惱羞成怒,把吃完包子的油紙袋團成團朝田湉砸過去,砸完了自己的還要來薑清源的接著砸,終於把人砸安靜了。
車裡重歸寧靜。
幾天不用早起工作,吳曈的作息就亂了。淩晨一兩點才睡著,早上五點多被弄醒,吃完早飯放倒躺椅,打算抓緊時間再睡一覺。
然而很快就被薑清源拍醒。
“爸爸爸,快醒醒!”吳曈費力地睜開眼,聽見薑清源在自己耳邊聒噪,“薑珩在群裡發紅包了!”
雖然不待見薑珩,但並不代表不待見薑珩的錢,而且一定要和爸爸一起分贓。薑清源一看到薑珩在公司群裡發的紅包,眼疾手快搶了一個就出聲喊吳曈快點起床。
還順便給吳曈證明這件事的真實性:“你看,我搶了二百五十一塊……嗯?”薑清源一頓,轉眼間地鐵大爺手機.jpg地盯著自己搶到的紅包數額。
吳曈倒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滿心滿眼已經被紅包占據了。覺也顧不上補,飛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哪個群?”
“公司的工作群。”田湉一邊說,一邊點下屏幕中間的“搶”,興奮地一跺腳,“耶!搶到了五百六!馬上去找代購買我看上很久的那瓶精華水!”
吳曈打開微信,聚精會神的程度堪比他當年英語考四六級時努力地在文段裡找題目答案的線索。
找到微信群,翻到薑珩發的那個紅包,打開,虔誠地按下“搶”。
紅底上一排黃字彈出。
“手慢了,紅包派完了”。
吳曈:“……&;*@#¥@”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現在是淩晨五點三十五分過三秒。
公司這些狼人都不睡覺的嗎????
吳曈點開“查看領取詳情”,更心梗了。
薑珩往紅包裡塞了五千塊錢,人數設置了一百,公司這個群裡總共四百八十六人。五比一的概率,竟然都搶不到,假期的淩晨五點鐘你們都不睡覺的嗎???
田湉還偏偏問一句:“小曈,你搶到多少?”
“……一毛錢都沒有。”吳曈心梗中。
田湉再次毫不留情地笑出聲,吳曈從地上撿之前扔的紙團子再砸她一次。
“彆打啦,又發了!”
薑清源在身後一喝,正在憤怒毆打田湉的吳曈立刻鬆開手,回到位置上再次拿起手機。
偏偏公司群裡此時熱鬨極了,全都在謝謝老板,吳曈扒拉了好一會兒聊天記錄才找到薑珩的第二個紅包。
可找紅包的時間太長,紅包又被搶完了。
吳曈:“……”
不過這次田湉也沒有搶到,吳曈心裡平衡了許多。
不知道薑珩會不會接著發紅包,吳曈的視線一瞬不轉地盯著屏幕,眼睛盯出重影了也不敢離開。
果然,半分鐘後,第三個紅包出現。
蹲守已久的吳曈立刻開搶!
然而此時原本昏暗的車廂驟然灑滿了暖黃色的光,一時間亮如白晝。
保姆車駛入了一條隧道。
手機瞬間變成2G網。
吳曈絕望地看著屏幕中央正在努力轉悠卻一點也轉不動的圈圈。
隧道僅有一公裡長,平時轉瞬間就過去的幾秒,吳曈需要一生來治愈。
甚至在猶豫要不要讓司機掉頭去醫院,他感覺有點心肌梗塞。
保姆車終於迎來黑暗的一瞬間,吳曈也眼前一黑。
因為網卡,這個紅包又空了。
雖然這條隧道對車上搶紅包的三人都一視同仁,沒有一個搶到了這個紅包,但吳曈還是自閉地扔開手機,心疼地抱住自己的手臂,悵然望著車窗外的荒野夜景。
“爸,父……薑珩他又發了,你不搶嗎?”單獨坐在最後一排霸占了一整張大座椅的薑清源問。
吳曈難過地凝視窗外:“不搶了。”反正又搶不到。
無聲流麵條淚。
薑珩的保姆車裡。
駱陽數了數自己的收支記錄。
薑珩二十分鐘之內陸陸續續發了三十個紅包,每個紅包都五千塊,分一百個名額。
除了進隧道時錯過的那個紅包,剩下的二十九個紅包,他全都搶到了。
駱陽盯著餘額的數字美滋滋。
老板第一個紅包發出去,起初愣是沒有一個人領取,駱陽還納悶,以為大家這個時間點都在睡覺,老板現在發紅包也太陰間時間了一點。
結果薑清源第一個點了紅包後,這個紅包在兩秒內一搶而空。
駱陽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沒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並且一邊在心中怒罵公司這些人是沒見過錢嗎,一邊手速飛快地搶,生怕自己落下一個,跟前後八輩子都沒見過錢一樣。
駱陽心滿意足地繼續翻群消息,忽然發現了什麼,轉頭看薑珩。
“老板,曈哥好像都沒有搶紅包。”
在有吳曈的工作群裡發完紅包,放下手機剛要閉目養神的薑珩眉心一緊:“什麼?”
駱陽再劃拉兩下屏幕:“曈哥貌似一個紅包都沒有搶到。”
薑珩頓住幾秒,隨即重新拿起手機,回到剛才發紅包的公司內部3群裡。
一大排紅包扒拉下來,仔仔細細地檢查,果真沒有一個紅包記錄裡有吳曈。
薑珩:“……”
所以我費半天勁在群裡發紅包,到底是在討誰開心?
薑珩看到公司1群裡有人在搶紅包,才想到要去有吳曈的3群發紅包。
他清楚,搶到的紅包比直接轉款獲得的錢讓人開心許多。
便接著發福利的名號在群裡一擲千金。
結果到頭來隻是娛樂了一些毫不相關的人。
薑珩看著紅包記錄裡出現頻率極高的“薑清源”三個字,格外想去緊跟著自己的後麵那輛保姆車上,打一頓薑清源的屁股。
他猜吳曈在他發紅包時沒有看手機,薑清源這小子搶上頭了也沒跟他爸說一聲。
薑珩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手機響了一下,是微信鈴聲。
剛才沒能搶紅包成功,一氣之下吳曈把公司群設置成了免打擾,現在肯定不是公司群消息了。
吳曈憂傷的目光從窗戶上挪開,拿起手機看了看。
看清給自己發消息的人是誰,吳曈沒精打采地耷拉著的眼睛頓時有神。
【薑老師:群裡的紅包有看到嗎?】
吳曈誠實回答:【嗯,看到了】
薑珩尷尬地輕咳兩聲。
哦,原來看到了。
看來錯怪薑清源了。
【薑老師:怎麼一個都沒搶呢?】
說到這個,吳曈又一次開始憂傷:【我搶不到】
【哈士奇抱小熊哭泣.jpg】
【柴犬抽噎哭泣.jpg】
【貓貓啃爪爪哭泣.jpg】
【人類幼崽頭戴兔子帽哭泣兔子帽一捏耳朵就豎起來.jpg】
……
盯著刷屏的各式各樣的生物的哭泣表情包,薑珩忍俊不禁。
看來確實是黑到很悲傷了。
吳曈還沒發完自己積攢許久的哭泣表情包,眼前彈出了一條薑珩的消息。
是一個紅包。
【薑珩:這是你的新年紅包,收好】
【薑珩:不過彆讓彆人知道,隻有你有】——
搶紅包的小曈就是抽和平精英衣服的我本人。
黑到睡不著.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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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開機
半個多小時後, 劇組抵達開機的第一個取景地。
這裡是安海周邊的一座深山,清晨六點多的第一縷陽光撥開濃霧,山澗峽穀的草木都凝結著一層雪白的霜降。
七點鐘有電影的開機儀式, 能看到劇組在一方相較平坦的山地上簡單布置了一下,拉了一條橫幅。
雖然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劇組團隊,上至導演, 下至大部分演員,大多連名字都沒聽說過。可好歹還有頂流薑珩坐鎮,劇組開機還是吸引來了一些媒體。
劇組抵達時,開機現場已經聚集了不少媒體,一發現劇組車隊中最引人注目的那兩輛保姆車, 閃光燈立刻照亮了小半片山林。
下車時吳曈差點被刺眼的光線閃得睜不開眼,下意識地抬手擋住光線彆開臉, 結果恰好開門而出的薑珩打了個照麵。
二人四目相接,吳曈立刻像是觸電一般挪開目光:“……”
薑珩給他發紅包時那個直球打得他猝不及防, 就差把對他的偏心刻在那個紅包上。
以至於吳曈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好在現場除了調戲了人的薑珩本人之外,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劇組人員陸陸續續下車, 繼續把場地和開機儀式所需的物品布置好,順便等待還沒到達的媒體。
在等待期間, 吳曈從始至終埋頭看劇本, 充當愛崗敬業的好寶寶。順耳還聽到有記者和自己的同事誇他用心。
吳曈受之有愧。
其實他隻是想找點事乾, 借此來躲薑珩而已。
不過到頭來,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劇組工作效率很高,清晨六點半,開機儀式正式開始。
電影中幾個主要角色站在中間, 而兩個主演自然而然也要站在一塊兒。
吳曈硬著頭皮站在薑珩身旁, 目光直視前方, 兩隻手捏著導演發給他的話筒。
薑珩垂眸略一掃了一眼他的不知所措的手,忍俊不禁地輕笑一聲。
他實在太了解吳曈這些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小動作了。
緊張或者尷尬時,手裡總會不自知地捏緊什麼,把纖細的指關節都攥到發白。
導演透過音質極佳的音箱傳出的嗓音也無法蓋過身後這一聲輕笑。
而且二人站得極近,伴隨著笑聲,一道清涼的氣息拂過吳曈圓潤的耳尖。這陣氣息像是順著神經末梢來到了心臟一般,讓心尖也如被羽毛劃過一般泛著癢意。
偏偏薑珩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導演身上,還故意問一句。
“發給你的紅包,為什麼不收?”
一瞬間,吳曈手裡的話筒都快被他捏碎了。
又聽到薑珩低聲說:“小曈,低一下頭。”
“?”吳曈不解,但下意識地乖乖低頭。
隻見薑珩拿著一個手機,屏保是對著鏡頭傻兮兮地吐舌頭的哈士奇。他一低頭,手機屏鎖立刻識彆麵容,自動解鎖。
吳曈:“……???”薑老師什麼時候從我口袋裡拿了我的手機???
台下站著無數的媒體,稍有一些小動作就會被發現。吳曈震驚地看著薑珩拿走了自己的手機,敢慌不敢言。
隻見薑珩雲淡風輕地滑開屏保,手機立刻顯現出上一次鎖屏前的頁麵。
——仍然停留在他和薑珩的微信聊天框上。
這倒省了薑珩的事。
他徑直點開了自己給吳曈發去的紅包,點擊領取,六位數的紅包立刻到了吳曈的微信賬戶裡。
領完紅包,薑珩滿意了,借著吳曈今天穿著的寬大羽絨服的遮擋,怎麼拿回來的就怎麼還回去,偷摸把手機重新塞回吳曈的羽絨服口袋裡。
看完這一套行雲流水動作的吳曈:“……”
他很想問薑珩一句,薑老師,您師承黃鼠狼嗎,偷雞摸狗的事乾得這麼熟練?
後半程的開機儀式,吳曈全程心不在焉,導演介紹到他,輪到他發言,都差點沒能答上來。
他能興致勃勃地進微信群和群員一起搶薑珩的紅包,卻無法收下薑珩私下明目張膽寫著對他的偏愛的紅包。
原因無他。
他怕自己無法回應。
他對alpha的抗拒足以讓任何一個內心強大的alpha無比受挫。
而他的治療還沒結束。
他不想傷到薑珩,哪怕一分一毫。
天光徹底大亮,日頭逐漸升高,祭天合影過後,開機儀式圓滿結束。
媒體散開,劇組工作人員收拾場地布置場景,演員紛紛去上妝換衣。
《點翠》是一部靈異懸疑主題的電影。
故事起始於百年前的戰亂時期。
沈成玉,年18,是出身梨園的名伶戲子,被留洋歸國、來梨園與客戶談生意的楊家大少爺楊霖看上。憑借一頂點翠嵌珠金龍戲鳳冠,楊霖成功將心上人帶回楊家大宅,讓心上人自此隻為自己吟唱。
然而好景不長,兩年後楊霖北上探親時,戰亂爆發,楊家被敵寇所破。敵寇燒殺搶掠,家中仆役屍身成山,血流成河,隻有沈成玉因相貌精美,且有知情人告知敵寇統領他是前代名伶,被活捉回去當俘虜。
楊霖贈與的點翠鳳冠被奪,日夜與敵寇唱戲,沈成玉不堪屈辱,設計取回了鳳冠,聯合敵營中的俘虜,夜竄出逃。
然而逃跑最終失敗。
沈成玉懷抱著心上人贈與的鳳冠,在深山老林之中被敵寇一槍擊穿心臟,氣絕而亡。
戰亂平複過後,楊霖回到楊宅,卻隻見滿目瘡痍。聽聞愛人已身首異處,楊霖在愛人葬身的山穀中立了個衣冠塚,種了幾顆楊樹,鬱鬱而終。
百年後,當年幾棵楊樹生得鬱鬱蒼蒼,一整片山頭皆是楊林。
地處南方,雨水豐沛、四季如春的景江市在不為人知的深山老林之中長了一片楊林,一經發現,這裡立刻被設為了生態保護區,時常有專家學著進入考察研究。
景江市最近發生了幾件大事。
其一,進入生態區考察的專家教授時常失蹤,卻不久後安然出現在眾人麵前。一問失蹤的經過,無人能清楚道出這段記憶。
其二,景江市局刑偵支隊破獲了一樁文物級古董走私大案。
其三,文物走私案的嫌疑人逃竄進入了生態區的禁入區域,再被發現時,無一人生還,且有明顯的被殺害痕跡。
在二三兩件大事麵前,第一件事顯得微不足道,隻不過同樣成了人們茶餘飯後閒談的話題,甚至有些人猜測生態區出了道行極高的厲鬼。
市局任命刑偵支隊隊長楊淩前去生態區禁區,偵查文物走私案嫌疑人被害身亡的原因,抓獲凶手歸案。
薑珩飾演楊淩,而吳曈則飾演沈成玉,一縷冤魂。
楊淩是市局刑偵支隊長,年紀三十出頭,平時多穿簡裝便服,因此妝造從簡。
沒過多久薑珩就做完了造型,一身颯爽利落的黑色風衣勾勒出寬肩窄腰,額前碎發向上梳起,用發膠固定,露出俊美的五官。腳踩一雙黑色登山長靴,襯得腿又直又長。
劇本中楊淩受命前來調查生態區,不慎與隊員走散,衣衫被枝杈碎石劃爛,身上處處是細小的傷口,長靴泥濘不堪。
妝造師完美還原了劇本,在薑珩臉上、肩頸上和手上畫了幾道傷口。密密麻麻的傷沒有打破alpha的俊朗,卻增添了幾分野性,像是一匹精銳、鋒利、伺機而動的戰狼。
由於要演一隻鬼,吳曈正安靜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任由化妝師給自己全身鋪上色號過白的粉底液。
忽然感受到有一陣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吳曈似有所感地茫然睜開眼,透過麵前明亮的化妝鏡,一眼瞥見了身後倚在門框上的薑珩。
alpha肩寬腿長,凜然英爽,眉峰上一條兩公分長的傷痕讓他平日裡的溫雅氣息褪去,顯出些許匪氣。
此時斜斜地倚在門框上,仿若劇本中那個慵懶反骨、吊兒郎當的支隊長活過來了一般。
“薑老師?”吳曈詫異,眨了眨眼,又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因為要演鬼,塗了過白的粉底液,整個人看上去毫無氣色,和在停屍間躺過了頭七一樣。
吳曈被自己這鬼樣子嚇了一跳,慌忙擋住臉,不讓薑珩看見。
“薑老師,您來做什麼?”
“來和你聊聊劇本。”薑珩淺笑著走進門,像是沒發現吳曈在躲自己一般。
他低聲問:“等會兒會有一場比較親密的戲,你可以嗎?”
比較親密的戲?
吳曈眨了眨眼,熟讀了不下十次劇本的他立刻回憶起薑珩所說的是哪一段劇情。
“嗯,可以。”吳曈點了點頭。
薑珩說:“彆勉強自己。”
在《點翠》成片中,吳曈很完美地和對手戲alpha演員演完了那場近距離接觸的戲份,無論是台詞、動作、神態,乃至於微表情,都挑不出絲毫的差錯。
可薑珩還是有些擔心吳曈的狀況,忍不住多言一句。
畢竟沒有了以毒攻毒治療alpha恐懼症的經曆,加上換了一個搭檔,薑珩也不敢保證不會出意外。
——不過他是絲毫不會對被自己頂替掉、失去了一個爆紅機會的alpha演員感到愧疚。
那個alpha演員後來被爆料偷逃稅,並被罰款上億。吳曈為數不多的作品之一《點翠》險些被迫下架,把薑珩氣得夠嗆。
外頭布景結束,在導演親自來問詢之前,吳曈換上了戲服,終於從化妝間裡走了出來。
導演姓袁,留著山羊胡,可實際年齡才三十歲出頭,他把薑珩和吳曈喊來說了說戲。
吳曈聽得十分認真。
薑珩即使翻來覆去地看過無數次《點翠》的成片,但畢竟頭一次上場演,而且這是他和吳曈合作的第一個作品,也聽得仔細。
劇組很快各就各位,打板開拍。
景江市接連爆發奇案,楊淩與其支隊隊員被委派去生態區調查嫌疑人被殺案。然而詭秘叵測的深山古林濃霧彌漫,楊淩不慎失足落下山崖。
幸而山崖低矮,且有濃密的常綠植林作緩衝,楊淩好險沒被摔死。
山澗泉水汩汩,鳥鳴脆響。
楊淩迷迷瞪瞪睜開眼,被高照的晨陽眩得眼前一花。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回憶起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意識到自己與隊員失散,且肩負市局的調查任務,楊淩咬牙忍著身上的傷痛,扶著楊樹粗壯的樹身站了起來。
然後又被嚇得跌回了原處。
隻見就在他的不遠處,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自樹叢後走出。
日頭高懸,渾身無血色的青年走出蔭蔽之處,踏入冬日的殘陽之中。蒼白脆弱,仿佛隨時都會融化在日光裡。
半長的黑發柔軟地鋪在瘦削的肩上,精致的青白色臉上滿是細碎的傷痕。再往下看,脖頸處更是觸目驚心,大動脈處有一條十公分長的可怖刀傷。
他似琉璃一般的眼珠子透出一種無機質的森然之感,落在人的身上,讓人感覺脊背都在發涼。
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青衫長袍,胸前心臟處暈開一片黑紅色的血跡,長袍襤褸,洇滿血點。沒有穿鞋,一雙凝潤如玉的腳踩在森林的泥濘路上,乾淨如洗。
詭異的著裝、令人毛骨悚然的傷痕、陰森詭異的氣質……讓楊淩不自覺地回想起了這些天就連市局裡也在流傳的一個說法。
生態區鬨鬼。
而且很有可能是麵前這隻鬼。
想到這一層可能,楊淩震驚地瞪大眼睛。
——這就撞鬼了?我不會這麼倒黴吧?
詭異的青年見到他醒來,踩在地麵上無聲的腳步微不可查地遲疑了一秒。
“醒來了?”
雖說是疑問句,可他的語調平靜無波,絲毫沒有見到奄奄一息的人蘇醒而來的喜悅。
他的下一句反倒讓楊淩聽出了一絲遺憾的意味。
“我還以為能留下陪我了呢。”
楊淩沒聽懂:“……?”
這人雖然看著像鬼,可……鬼會這麼心平氣和地和人說話嗎?
楊淩在心中默念了五次以“富強”開頭的二十四字真言,見長袍青年站定在距離自己五米開外的地方不再靠近。
清了清充滿鐵鏽味的喉嚨,問:“你好,你是……?”
“我不知道。”青年想了想,冷漠道。
楊淩:“?”
感覺這人更奇怪了。
行吧,不想說名字就不說。
楊淩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青年垂眸看了看自己肮臟淩亂的長袍:“醒來就在這裡了。”
楊淩與他四目相對,青年坦坦蕩蕩與他對視,絲毫看不出撒謊的跡象。
楊淩隻好作罷。
青年見楊淩吃力地起身,想要去幫他,然而剛抬起腳,又收了回去。
楊淩主動朝他走來,青年立刻目露警惕,附在身後的手稍稍蜷曲。
然而楊淩卻像是沒有看出他的提防一般,費勁地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他一抬起手,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青年指尖泛起了森森黑氣。
可楊淩隻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披完還念叨:“大冬天的怎麼隻穿這麼點,不怕凍感冒嗎?”
青年指尖的黑氣立刻隨風而散。
“我們走吧。”
楊淩率先朝某個方向而去。
“去哪?”青年低頭好奇地看自己身上的外套,後知後覺迷茫問。
“當然是出去啊。”
楊淩理所當然道。
他頓了頓,咧開嘴,露出潔白整齊的八顆牙齒,笑得如同正人君子。
“放心吧,我是警察蜀黍,證件就在你身上披著的外套裡呢,你不信可以自己拿出來看——跟我走吧,我帶你走出這山林。”
青年愣在原地,見他的身影消失在古樹林之間,凝視了半晌,才緩步跟上。
不過沒人看到,他並不是用走的。
而是縮地成寸。
上一秒還在這棵樹下,一眨眼的工夫就出現在了一顆枯萎的木樁子旁。
青年很快追上了楊淩,乖乖綴在他身後,明亮如琉璃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結實寬闊的背影。
不知走了多久,楊淩忽然頓住腳步,青年也隨他停下。
“怎麼了?”
楊淩凝神聆聽,片刻後才說:“我聽到了。”
聽到什麼?
青年還沒問出口,就見楊淩雙手呈喇叭狀舉在嘴邊,大聲吼道:“我在這裡!”
叫喊聲驚起一片叢鳥。
楊淩的隊員很快順著聲找了過來。
“楊隊!楊隊!楊……隊……”隊員驚喜地從林中跑了出來,然而見到楊淩身側的那道怪異的身影時,他歡愉的叫喊聲一滯。
轉眼間麵露驚恐。
“楊隊……他是誰……”就連聲音都在顫抖。
楊淩神色自然道:“他是我在路上撿到的人,大概也是在生態區迷路了。”
“可是楊隊……”隊員驚悚道,“他沒影子啊!!!”
“什麼?”楊淩下意識地低下頭。
青年皓白如皎月的腳邊,在山澗明亮清澈的陽光之下,果然沒有影子。
楊淩:“……………”
楊淩:“臥槽啊!!!”
訓練有素的隊員立刻掏出槍,黑洞洞的槍口中仿若有暗中窺伺的巨獸,映入青年淺色的瞳仁之中。
一段若有似無的記憶似是明亮的閃光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在青年腦中隆隆作響。
一路上安安靜靜走來、安全無害似白兔的青年驟然暴起。
人無法與鬼鬥。
鬼力凝結,黑雲如蓋,轉瞬間侵蝕了蔚藍的天空。
五個支隊隊員輕而易舉被青年乾翻在地。
楊淩的脖子被青年用看似瘦削卻十足有勁的手卡在古楊樹上,腳離地足有十公分。
青年鬼氣森森,目露寒芒,冷然問:“你們到底是誰?”
楊淩急劇喘著氣,說不出話。
此時翻躺在地的隊員奮力從地上撿回槍,不知朝著哪裡胡亂開了一槍。
槍響劃破了寂靜。
青年瞬間似是被擊中一般,驀然瞪大眼睛。
鬼影一晃,煙消雲散。
天空重歸碧藍。
“你把他打死了?”另一個隊員震驚道,“鬼能被槍打死?你的槍提前開過光嗎?”
開槍的隊員也一臉茫然。
楊淩從楊樹上滑落,缺氧後再次獲得新鮮的氧氣,他急劇地咳嗽,視線卻盯著不遠處另一棵楊樹上的彈孔。
青年沒有被擊中。
他是逃走了。
“卡!”
聽到拍板聲,薑珩立刻出戲,慌忙看向正被一群不知所措的人圍著的吳曈。
“小曈,感覺怎麼樣?”——
遲到了,但今天寫得比較多TvT
《點翠》的劇本改編自我專欄裡的預收《陰陽警局》(文名後續會修改),感興趣的寶貝們可以去收藏一下QvQ
《陰陽警局》文案:
趙疏柏死後記憶全失,在陰陽兩界飄蕩數十年,修煉成了不受兩界管轄的鬼王。
遠州市東林區公安分局刑偵隊長成航近期偵辦的一起拋屍案陷入了瓶頸,案件詭譎離奇,毫無頭緒,全隊上下焦頭爛額——
趙疏柏左手拎受害人魂魄,右手拖犯罪人腳脖子,月光下的蒼白俊臉棱角分明。
“這是嫌疑人。”
幸福來得好突然莫名其妙破了案的成航:“……”
趙疏柏冷漠道:“按照約定,你得幫我調查我生前的身份、住處、死亡原因……甚至是,殺死我的凶手。”
*鬼王受×刑偵隊長攻
*文名待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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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犯病
胃中一陣陣翻江倒海襲來, 眼前不受控製地發花,吳曈一手撐在粗糙的樹乾上,劇烈地喘息。
當薑珩把沾滿了淺淡鬆木香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時, 由於年前的信息素治療,吳曈接受良好,麵無異色。
即使在與薑珩近距離接觸的那一刹那, 因為在這之前大幅度的打鬥戲份,在靠近薑珩的那一刻吳曈不可避免地深吸了一口氣。寧和的鬆香沁滿鼻腔,吳曈神色稍滯。
然而他的異樣轉瞬即逝,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就連目不轉睛盯著鏡頭的導演也沒能發現。
隻有薑珩離他最近, 一絲一毫的微表情都逃不開他的眼睛。薑珩看出了他的反常,可吳曈沒有任何要出戲的意向, 隻好配合著他,繼續把這幕戲演下去。
終於, 沈成玉聽到槍響受驚逃離,吳曈也得以解脫, 被早就守在一旁的薑清源扶去休息。
——其實他起初隻是覺得有些不適,還不至於到反胃乾嘔這麼嚴重。
不過薑清源把他扶去休息的路上, 一個劇組的alpha場務急匆匆跑來, 給吳曈遞了一瓶水。
場務大概是太忙, 手腳勤快乾活太多,出了一身汗,身上不自知地漏出了些許信息素。實際上這隨風而逝的稀薄信息素對尋常的omega來說並不算什麼,可吳曈剛被激發了本能的抵抗, 再察覺到alpha混合著煙草味的信息素。
恐懼症猝不及防地發作了。
耳畔充滿鳴響, 仿若在頃刻間回到了那個蟬鳴徹天響的炎夏, 渾身煙酒氣摻雜著劣質香精味的alpha獰邪地笑著,粗言鄙語朝他步步緊逼。
周圍圍了幾個趕忙來查探情況的劇組工作人員,有人慌忙喊來了有學醫背景的人,可偏偏那是一個女alpha。
女alpha急匆匆趕來,還沒碰到吳曈,就被他驚懼地躲開。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躲到了薑清源的身後。
薑珩感受到他抓著自己手臂的那隻手都在輕微地顫抖。
“爸,到底發生了什麼?”薑清源心急如焚地問,可除了手臂傳來的被攥到隱隱發疼的痛感和omega的顫抖而產生的震感之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此時片場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心急如焚的高喊。
“人群散開一下!所有alpha都離吳曈五米遠。”
在認出這是薑珩的聲音之前,聚在這裡或確實擔心或看熱鬨的人便頓時聽話地作鳥獸散。
薑清源也順勢想要離開,然而還是被吳曈拽著,動彈不得。
“爸?”薑清源稍稍俯身,擔憂地看著吳曈失神的雙眼。
聽到身後幾個淩亂的腳步聲,薑清源回過頭,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父……珩……薑……”
薑清源:“……”
為什麼感覺怎麼叫都好像不對味。
喊自己的親爹怎麼都這麼難?
“小曈怎麼了?”袁導忙急忙慌問。
在拍最後薑珩最後一個鏡頭時他也發現了吳曈的異樣,奈何坐在監視器前走不開。
他想走更近一些,卻被薑珩攔了下來,此時他和薑珩都站在距離吳曈和他助理的五米之外,沒有任何逾越。
他不解地看向薑珩,可薑珩就連一個餘光都沒有分給他,視線一瞬不轉地凝視著失神地站在薑清源身後的吳曈。
“薑清源,你帶他去休息室。”薑珩吩咐道。
“好。”
薑清源低頭看吳曈滲出些許冷汗的臉,抬手捋了捋他山澗的寒風吹亂的短發,柔聲道:“爸,我們去休息室,先鬆開我,好不好?”
吳曈雙目渙散沒有應答,但鬆開了薑清源的手腕。薑清源餘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腕部,被吳曈抓過的地方已經泛了一圈指痕形狀的青。
他不甚在意,從田湉手上接過吳曈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攬著吳曈的肩,試圖半推半摟地把他帶去休息室。
吳曈站在原地,像是被膠水定在了那裡一樣。
薑清源轉頭看了看薑珩,見薑珩略一頷首。
他立刻毫不猶豫地彎腰,打橫抱起了吳曈,大闊步朝休息間走去。
田湉也作勢要跟上去,薑珩喊住她。
“讓他們兩個待著就好。”
田湉左右為難,但大老板發話,不得不目送著薑清源抱著吳曈離開,站在原地無能為力地乾等著。
薑珩棱角分明的臉上似乎凝結著一層冷凝的冰霜,深邃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幾個alpha。
其中那個導致吳曈發作的男alpha和試圖查看吳曈的女alpha被他盯得脊背一陣發涼,連連道歉。
也並非有意要針對他們,畢竟他們接近吳曈也是出於好意,而且對他的心病事先不知情。
薑珩無聲地歎息,扯了扯唇角,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和善一些。
“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先去忙吧。”
休息室裡,薑清源剛推開門,就聽到懷中一陣輕微的叫喚。
“小薑……”
“爸?”
見吳曈恢複意識,薑清源滯了滯,緊接著快走幾步,把吳曈放到椅子上。
“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薑清源半蹲在他身旁,試圖從他的臉色看出他是否還有不適。
然而吳曈的妝容把他原本的膚色擋得嚴嚴實實。
薑清源作罷,隻好拿來了吳曈的保溫杯,擰開瓶蓋遞給他。
“謝謝。”吳曈喝了一口潤潤喉,渾身終於漾開了暖意,“不用擔心,我感覺好多了。”
“這就好。”薑清源鬆了一口氣。
拍了大半天戲,還沒到午飯時間,怕吳曈會餓,薑清源扯來桌子上的購物袋,在裡麵找吳曈喜歡的小麵包。
吳曈捧著保溫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抬起弧度柔和的杏眼,偷覷著薑清源酷似自己的臉。
從樹林到臨時休息間,是薑清源抱著自己過來的。
吳曈當時雖然被恐懼蒙了意識,但仍然保留著目光所及之處的記憶。
而且記得自己在恐懼症發作時,麵對著被他視為對自己有攻擊意圖的alpha們,他也躲到了薑清源身後。
就像是出自本能地信任薑清源不會傷害自己似的。
吳曈垂眸喝了一口熱水,升騰的水汽掩蓋了他杏眼之中一閃而過的思索。
他並不認為自己會這麼信任一個人,何況這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alpha,並且與自己僅相識幾個月。
不僅是心理層麵的信任,而且是生理的信任。
有時候生理的信任比心理的信任更難得,因為它完全憑借著人最原始的本能和下意識的反應。
然而他也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自己會信任薑清源的原因。
接過薑清源遞來的幾個小麵包,都是他喜歡的橙子或橘子味,吳曈淺笑著道謝,撕開吃完,總算恢複了一些精神。
推開休息室的門時,吳曈一眼就看見五米之外披著作為戲服的風衣,斜倚在麵對樹下的薑珩。
alpha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和薑清源從裡麵走出,原本黑沉無光的眼眸亮了亮,直起懶散倚在樹上的身子就要往他們這邊走來。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頓在原地,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界限把他們分隔開來,被迫隔離兩地遙遙相望。
見到老婆連道都走不動了,薑清源鄙夷地撇撇嘴,識趣地走開。
吳曈捏著羽絨服前襟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是這樣。
心中難以自抑地泛著酸澀。
他肯定又把薑老師嚇到了。
“感覺好點了嗎?”薑珩注視著吳曈,溫聲問。
明明才喝過水沒多久,可吳曈還是感覺到喉間一陣陣發緊,低頭悶聲說:“嗯,好多了。”
“沒事我就放心了。”
薑珩溫和的目光從他柔順蓬鬆的發頂劃過,落到他濃密纖長的眼睫,最後停滯在他將羽絨服前襟的布料捏出深刻褶皺的指尖上。
“是因為我嗎?”薑珩的語調略帶自責,“抱歉,我已經有在控製了,但還是……”
“不是!和薑老師沒關係!”吳曈聽到他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連忙開口否認,“我知道薑老師儘力了。”
“不怪我就好。”薑珩笑得勉強。
薑珩這幅模樣一看就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可吳曈心知自己剛才那嚇人的樣子確實讓這話顯得格外沒有說服力,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讓薑珩徹底放心,無奈地抿了抿唇。
導演那邊聚在一起正在熱烈地討論什麼,吳曈和薑珩無聲走來,卻在一瞬間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袁導示意圍在這一圈的人都散一散,讓出一條道,興奮地朝二人招手。
“珩哥,小曈,你們快過來看看!”
二人不明所以地走過來,袁導手中拿著一個單反,將顯示屏的那邊遞給二人。
“這是花絮師拍的照片,我打算拿來當宣傳用的劇照,你們看怎麼樣?”
袁導雖然這麼問著,但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薑珩身上。畢竟這個劇組之中,咖位最大、話語權最高的人就是投資商、製片人兼職演員的薑珩。
薑珩對此倒是無所謂。
他看了一眼單反屏幕,這是剛才拍攝的他被吳曈單臂壓製在粗壯的樹乾上的照片。在他的印象中,前世《點翠》並沒有用這張照片當劇照。
他懂怎麼拍戲、怎麼投資,但不會對作品的宣傳指手畫腳,謙然道:“袁導做主就好。”
袁導倒也不過多推辭,從單反裡選了幾張照片,又讓演員回到場地補拍幾張,便交代下去讓人把宣傳照製作好。
整修完畢,化妝師給演員補好妝,便繼續正常拍攝。
薑清源無所事事地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休息室門口看同花順。
身旁忽然落下幾個陰影,薑清源茫然地抬起頭,幾個劇組工作人員正竊竊私語、推推擠擠地站定在他身旁,互相擠眉弄眼,像極了薑清源印象中拉著一幫小姐妹來找自己告白的omega們。
不會吧,我這麼有魅力,電影這才開機大半天,就有幾個女孩被我迷住了?
薑清源心中嘚瑟,但表麵還是維持著禮貌,從小馬紮上站起身。
“你們好,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幾個工作人員你推我攘,半晌終於推出了一個代表。
看來就是這個要向我表白了。
薑清源不動聲色地打量。
是一個女omega,長得甜美可人,但薑珩不讓他早戀,所以他注定隻能傷她的心。
這個omega猶猶豫豫,薑清源耐著性子等待,終於見她開了口。
omega:“小薑……”
薑清源禮貌地:“嗯?”
omega眼睛亮晶晶的,鼓足勇氣:“小薑,小曈老師是你的男朋友,對嗎?”
薑清源:“………”
薑清源:“???”——
咳……吃瓜吃上頭了……我自覺麵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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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出事
薑清源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什麼玩意兒?”黑人問號臉.jpg
曾經薑清源認為這世界上最扯淡的事情不過是有人說他和薑珩車|震。
直到今天, 有人說吳曈是他男朋友,薑清源的世界觀再次重塑。
而且依據這幾個人成團結夥地來找他,一個個眼中都冒著亮晶晶的八卦之光的眼神來看, 好像不止一個人這麼認為。
薑清源沉思片刻,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真誠發問:“你們是什麼時候瞎的?”
omega女孩問:“難倒不是嗎?”
薑清源反問:“你看我們像是……嗎?”
“情侶”這兩個字他實在難以啟齒。
這兩個字放在他和吳曈身上,實在太亂來了!!!
“剛才小曈老師被嚇到的時候, 他隻願意讓你靠近,其他人,包括他的經紀人田湉姐,全都被他排斥在外。”omega有理有據,遲疑問道, “這麼多人裡麵他隻相信你,我還以為……”
薑清源很想跟她說一聲去你的, 靠著從小到大的涵養才沒能對omega爆粗口。
你剛出生時隻願意讓你媽抱,其他人一碰你就哭, 難倒這就能說明你和你媽有些有的沒的?
他爸那那種情況下隻允許自己靠近,純屬是因為血緣的強大引力。
薑清源不欲再與他們就吳曈與自己的關係這種問題上糾纏下去。
不耐地擺了擺手:“彆多想了, 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那種關係。”
語畢,繼續低頭看手機。
幾個人見薑清源不願多言, 麵露悻悻。
在他們離開前, 薑清源抬眸瞥了他們一眼, 見他們還是狐疑地互相對視。
心知他們大概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不過薑少爺也不想再費心思和他們再在這種無聊的話題上爭辯下去,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他已經把事實說出來了——
電影拍攝十分順利。
薑珩身為新一代演員的領頭人,演技精湛至極。他推翻了前世《點翠》中的楊淩扮演者的演繹方式, 而且改善他的不足, 把自己對於角色的理解在鏡頭前完美地展現出來, 將袁導和兩名副導,乃至吳曈和若乾演員看得拍案叫絕。
薑珩的實力在此之前就有目共睹,不過吳曈的表現也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個寂寂無名的小演員,第一次成為一部雙男主電影的主角,而且對手戲演員是成名已久的頂流影帝,二人在同一畫麵中出現時竟然絲毫不怯場,甚至能稱得上旗鼓相當。
這讓所有人都驚詫不已。
當然薑珩除外。
前世吳曈留下的作品不多,但每一部都堪當“經典”二字。
畢竟大學時就是老師的得意門生,也曾參與過不少影視劇作,與明星大腕合作過。如果不是因為被楓火娛樂埋沒,他應該在更早之前就能與薑珩並肩。
而劇組其他演員也沒有拖後腿,半個月後,沈成玉在山中被敵寇擊中心臟身亡的劇情拍攝完畢,《點翠》需在深山中取景的戲份正式結束,收工來到下一個取景地。
在下一個取景地正式開拍之前,導演給劇組放了一天假。
此時元宵節已經過去了,節日當天,吳曈和薑珩待在劇組沒能回家,聽說他們回來,李悅寧特意和楊奶奶包了一些芝麻餡湯圓,煮給兩個人吃。
——在吳曈去劇組拍戲的這些天,楊奶奶被李悅寧接到了她這邊住。李悅寧和薑安嶸是大學教授,楊奶奶以前做過小學老師,三人共同語言多,相處意外融洽。
順便研究了一下兩個小輩的婚房怎麼布置,以及翻字典查未來孩子起什麼名字,不過當事人並不知情。
晚飯後,楊奶奶好奇地問吳曈和薑珩片場怎麼拍戲,坐在一旁的李悅寧忽然又驚又喜地喊。
“小曈,薑珩,你們看!”
“什麼?”
吳曈抬起眼眸,李悅寧將手機舉到他麵前:“這是你和薑珩的照片吧?叫什麼……劇照?”
劇照?
吳曈愣了愣,恍然間好像記得袁導說過《點翠》的劇照就在這幾天陸陸續續公布,不過當時他正端著盒飯,一邊吃一邊專心聽自己的化妝師講圈中八卦,沒有過多關注袁導說了什麼。
他接來李悅寧的手機,懶散坐在他這側沙發扶手上的薑珩也好奇地垂下眼眸。
果然是劇組官宣的劇照。
而且選取的首張官宣劇照正是吳曈把他壓在樹乾上時,二人的側臉特寫。
雖然看過這一段場景在鏡頭中的呈現,可整個片段中最驚豔的一個畫麵被精準地定格,經過精細的調色、修整,加上了正式書法字體片名,這張劇照還是讓吳曈驚豔了一下。
他詫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這是我嗎?”
“這眼睛,這鼻子,這眉毛,長得這麼好看,怎麼不是小曈呀?”李悅寧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看自己劇照的感覺十分新奇,吳曈忍不住多瞧了幾眼,順便翻了翻評論區……
剛翻兩下他就放棄了。
因為沒什麼好翻的。
轉讚評幾乎都隻來自薑珩的那一批粉絲,紛紛對著照片中薑珩瀕臨窒息時脆弱的蒼白神顏猛舔,乍一眼仿佛看到了一大批洶湧而來的水軍。
而他的粉絲……嗬,他幾乎沒有什麼粉絲。
他網紅轉型演員,僅有的幾個活粉要麼在雲朵短視頻嗷嗷等待投喂皮蛋和雪團的萌照,要麼唱衰質疑,讓他乖乖當網紅,不要拖累了人家影帝。
吳曈把這幾個人的ID一一記住,寫在小本本上。
此時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頻繁地響鈴。
【田湉:我去我去我去】
【田湉:《最後》劇組故意的吧???】
【田湉:什麼時候公布劇照不好,偏偏要和我們一起發?】
【田湉:而且他們也太刻意了一點吧?我們是五點二十發劇照,他們後腳隔了五分鐘就發了】
【田湉:還買了個熱搜?】
【田湉:給爺整笑了.jpg】
【田湉:這個劇組怎麼天天買熱搜搞營銷,把這錢花在服道化上不好嗎?:)】
吳曈好奇問:【《最後》不是大年三十就開拍了嗎,怎麼現在才放劇照?】
相對於自己這個鹹魚劇組,《最後》在大年三十闔家團圓那天開機,而且又順手買了一個熱搜,給演員們和這個片子都博了一大堆好感,粉絲和路人都說他們勤奮敬業。
【田湉:這就是我感覺他們最惡心的一點啊!】
【田湉:我們劇組公布劇照都已經算是慢的了,結果他們比我們早拍三天,還比我們晚五分鐘公布,你說這不是故意公開和我們較量還能是什麼?】
吳曈沉默,對方確實有這樣的嫌疑。
田湉適時甩出一個鏈接,正是《最後》劇組的官宣劇照微博。
吳曈好奇地點了進去。
《最後》獲得的關注度遠遠高於《點翠》,官宣不過半個小時,點讚就已經突破五十萬。
吳曈點開劇照。
……剛打開就後悔了。
他看到了白清楓。
雖然白清楓也是長得清純無害類型,然而經過被他算計、和他鬨掰,吳曈現在看到他的臉,總有種要把剛吃進去的晚飯都吐出來的衝動。
吳曈打了個寒顫,連忙退了出去。
劇組難得放假一天,吳曈提前約好了醫生,第二天開著車,冒雨來到心理診所。
在前台掛了號,輕車熟路地來到醫生的診室門口,輕輕叩了叩門,熟稔地和醫生打了個招呼。
這是他第三次來接受信息素治療。
前兩次都在年前,年後要麼因為診所還沒上班,要麼泡在了劇組,於是一直拖到了今天。
醫生翻了翻他的病例,問:“最近有和alpha接觸嗎?”
吳曈坐在她對麵的軟椅上,點了點頭:“有。”
“結果怎麼樣,有不舒服嗎?”
過了兩秒還是沒有得到病人的回答,醫生在鍵盤上翻飛的手指一頓,視線從電腦上離開,落到桌子對麵omega欲言又止的臉上。
醫生溫和道:“小曈,你有什麼想說的話,都可以和我說,隻要你願意。”
拿來桌上的溫水放在嘴邊抿了抿,潤了潤乾澀的喉嚨,吳曈白皙纖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紙杯壁,眸光垂落。
半晌,他沉靜的瞳孔凝視著醫生,道:“我想早點結束治療。”
“什麼?”醫生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想結束治療,可是你還沒好……”
“不是的,醫生。”吳曈耐心地為她解讀自己的話語,“是早點結束,不是現在結束。是加速,不是終止。”
“……”醫生不解地盯著他,沒有立刻拒絕。
她稍擰的眉心鬆了鬆:“是最近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嗯。”吳曈靠在寬大的椅背裡,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這毛病好像又讓他感覺難過了。”吳曈回想起那天,薑珩遠遠凝望著他,欲行又止的畫麵。
“這個病很容易讓關心你的alpha打擊到自尊,我覺得他很受挫。”
“可是這不關他的事,我的病不是因為他而得,他卻要因為誘發了我的病而自責。”
“明明他並不是故意的,他已經很努力地控製自己了,可到頭來,他還是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
“我能理解的,小曈。”醫生眸光如水,溫沉的語調融合著窗外滴答的雨點,像是泉水一般在心間潤過,“可你已經在進步了,你從剛開始的一點也無法碰觸,到現在能夠忍受與alpha牽手時所能感知到的對方的信息素濃度。按照這樣的進度下去,大約在一年之後,你就能接受AO兩性在完全標記的情況下alpha32.90%的信息素濃度,這就代表你已經痊愈。”
“一年太久了。”吳曈搖頭。
“這不久。”醫生否認道,“研究的案例之中,最快痊愈的患者也花費了將近一年半,你的速度已經算是很快了。”
“不夠。”
吳曈定定地看向她:“醫生,我還是堅持加速治療,目前為止的治療進度雖然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但是遠遠低於我所能承受的界線。”
“這……”醫生扶了扶眼鏡,以掩飾為難。
吳曈頓了頓,道:“我記得在我治療前所簽署的協議中有寫到,患者若是提出自己的治療需求,醫生可酌情判斷,根據患者的接受能力,在治療許可範圍之內予以滿足。”
醫生:“……”她記得吳曈一開始簽協議,連條款看都沒看就簽了,現在怎麼能就把條款的內容原封不動地背出來?
omega漂亮的臉上中滿是堅定的神色,醫生與他對望片刻,終是敗給了他的執著。
“可以。”醫生無奈道,眼見著omega聽到她的肯首,立刻染上欣悅的眉眼,又補充道,“但你要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
離開診室去往樓上信息素治療室的路上,醫生都在和他交代加速治療的弊端。
直到打開隔離室的門,讓吳曈坐到裡麵的椅子上,轉身去貨架上選擇仿alpha信息素濃縮液,醫生最後一次確認:“聽完這些後果後,你還是要選擇加速治療嗎?原來的治療速度是最妥當,最不會出錯的。”
吳曈頷首:“確認。”
醫生無奈地去取用濃縮液和器材。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熟透,吳曈坐在椅子上,聽到醫生嫻靜的嗓音在頭頂的音箱中傳來。
“第十一次治療,1.87%濃度alpha信息素,若能承受,請每隔五分鐘按下綠色按鈕,反之,請及時按下紅色按鈕,並與醫生溝通。”
“重複一次,如果感覺不適,請及時按下紅色按鈕,並與醫生溝通。”
吳曈低垂著眼睫點了點頭。
“1.87%濃度alpha信息素開始輸送,計時正式開始。”
感受著自己極其抵觸的信息素緩慢地充盈狹小的房間,充斥著自己的肺腑,仿佛將自己視為獵物,攻城略地一般,吳曈麵色不受控製地驀然發白。
他提前在樓下大廳買來了一瓶礦泉水,握在手中,將柔軟的塑料瓶捏得咯吱作響。
五分鐘到了,他鬆開用力攥住水瓶,導致有些發麻的手,按下桌上的綠色鍵,頭頂音箱旁的電子計時器重新跳秒,回到4:59再次計時。
十五分鐘後,醫生調整信息素濃度。
“2.59%濃度alpha信息素開始輸送。”
氣閥泄閘,仿佛在瞬間被攫取了氧氣,吳曈呼吸驟然一滯,塑料瓶被他攥得瓶蓋都崩出了一截,簌簌地漏著水。
……信息素濃度慢慢升高百分之零零點幾和猛然升高百分之零點七個百分點,看似差異微小,可實際體驗起來,這種變化果然不是一個量級的。
進了隔離室前將外套放在了門外,吳曈背後單薄的衣服布料被冷汗浸濕,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將漏水的瓶蓋重新擰緊,放到一旁不在觸碰。
二十分鐘後。
“3.24%濃度alpha信息素開始輸送。”
有些喘不上氣了,胃裡一陣陣如有實質地翻湧,喉間一陣陣發緊。
吳曈感覺眼前似乎都在發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才意識到自己的雙眼從始至終都沒有閉上。
“小曈?”醫生關切地擰著眉,“你還好嗎?”
吳曈慘白著臉:“還行。”
這些天他在劇組裡和薑珩飆戲,演技大幅度提高,應付醫生幾乎手到擒來。
醫生此時也忘了他的本職工作是什麼,見他除了臉色有些白之外,意識還清醒著,疑惑地說:“五分鐘已經到了。”
“哦……”
吳曈按下綠色按鍵。
……
“4.12%alpha信息素濃度開始輸送。”
翻江倒海太久卻沒有找到宣泄口,胃部似乎慢慢開始痙攣,吳曈死死咬著牙,耳鳴在腦中嗡叫,太陽穴也在突突地犯疼。
五分鐘時間到,電子時鐘鈴響,仿若隔著一堵牆,又悶又遠地傳來,吳曈分辨了幾秒才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睜開眼睛,眼前好像也出現了重影,他勉力伸出手試圖觸向他按下無數次,就連閉著眼睛都能摸到的綠色按鍵。
然而這一次,他沒能碰到。
他的意識在頃刻間陷入了黑暗。
隻聽到了醫生驚慌失措的:“小曈——!”——
屋外春雨漫然,田湉舒舒服服地窩在自己的小loft中,敷著麵膜哼著歌,找到自己最近正在追的電視劇。
手機響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平板,隨手接起來。
“您好,我是田湉,您哪位?”
聽完電話中焦急的女聲陳訴完,田湉不可置信道:“吳曈現在在醫院?!”
她掀開腿上的小毯子,一把撕下麵膜,著急忙慌地找衣服穿:“三院是吧?好,我馬上來。”
田湉一邊倉忙給自己套衣服,一邊喊出手機的人工智能,撥出薑珩的電話號碼。
“珩哥,出事了!小曈進了醫院!”——
明天日子不錯,珩哥淺淺和小曈表白一下吧v+
我左手小拇指疼了半個多月了,偶爾疼偶爾不疼,今天這章寫多久就疼了多久TvT
不知道今天之後手會怎麼個疼法,但如果實在太疼,可能當天會少寫一點,希望能諒解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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