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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Alpha是重生頂流 木酒 111043 字 11個月前

吳曈猛地轉頭看向仍然站在浴室門口,聽到他的毫無威懾力的警告後,不敢有絲毫逾越的薑珩。

薑珩腦中紛雜一片, 過多的思緒交織在一起, 像是團成一個球的線繩一樣越理越亂。

除了前世的那次發|情|期清醒後, 意識到自己徹底標記了吳曈,薑珩再也沒有像今天這麼六神無主過。

見吳曈平複下來,薑珩暫時先將雜亂無章的猜測和思路放到一旁,勾起一個蒼白卻不改溫柔的笑。

“昨晚你參加校友會,酒喝多了,你的同學把電話打給我,我來把你接走。”

“回到家後,你突然爆|發發|情熱,我當時也沒辦法問出你的抑製劑在哪裡,隻好先標記了你,等你睡著之後,再出門買抑製劑。”

“放心,除了咬了你一口之外……其他什麼事都沒發生。”

薑珩三言兩語就說清道明了吳曈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實際上不用他刻意的闡釋,吳曈自己也能憑借斷斷續續的記憶,拚湊出昨晚的大致情況。

在睡夢之中,他落入了一個溫暖乾燥的懷抱,雖然帶著些許寒氣,但沒多久就被捂熱了。

後來迷迷糊糊感覺到身上逐漸發燙。

再然後,他失去了意識,徹底落入了本能的支配之中。

吳曈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這些天作息不規律,大概導致了體內激素的紊亂,從而使發|情|期提前到來。

可實際上身體已經提前給出了警告的,莫名的食欲不振、精神不濟,斷斷續續發低燒……卻一一被他無視,指使發生了現在這樣的狀況。

“薑老師,我……”吳曈想為剛才十分失禮的厲喝向薑珩道歉,明明是對方幫助了自己,到頭來自己卻不識好歹地罵了對方。

雖然這是無心之失。

然而他剛向薑珩邁近一步,他敏銳的感知係統立刻捕捉到臨近薑珩的空氣之中,相較於他之前所待的地方隻高了百分之十都不到的信息素濃度。

本就蒼白的臉色近乎白成了一張紙。

薑珩連忙後退一步。

“如果感覺靠近我不舒服,你就站在那裡就好……或者我出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向門口倒退。

“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標記了你,是我的錯,實在抱歉。”

“你在家裡獨自靜一靜,或者出去吹吹風,把身上的氣味散一散,可能會好受很多。我咬的標記……大概要半個月才能代謝完畢,需要你再忍受一段時間……對不起!”

說完最後一句道歉,薑珩已經走到門口。

他最後凝視著吳曈在暖黃色的光線下如同鍍了一層釉質的漂亮卻蒼白的臉,然後擰下門把手推門而出,還紳士地幫吳曈把門帶上。

門合攏時悄無聲息。

沒有關嚴的窗戶在不知何時再次被寒風推開,清冽的雪風卷席室內殘餘的氣味,徒留滿室清冷和寂靜。

吳曈佇立在鏡子前良久,汩汩冷風似是多年前門外的劣質alpha信息素一般,無孔不入地湧入,讓他的四肢百骸發冰,發冷。

但也並不算特彆寒涼,這身浴袍柔軟、綿實,帶著曬過太陽後乾燥溫暖的氣息。

尺寸有些大了,袖子比吳曈的指尖還要長出一截,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也像是昨晚喝到醉意熏染之時,那個甘冽的懷抱將他毫無縫隙地包裹。

驅散了寒氣與那道劣質alpha信息素氣味,安全感蜂擁而至。

浴袍是薑珩的。

懷抱是薑珩的。

安全感也是來自於薑珩。

吳曈沒有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

omega發|情熱期間,外泄的甜膩信息素足以讓任何一個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或是沒有足夠的意誌力的alpha當場發狂,做出一切不計後果的行為。

但……

吳曈看著鏡中的自己,緩緩解下了浴袍腰間的係帶,寒風掠奪之處,白皙細膩的皮膚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點。

吳曈卻似毫無所查一樣,麵不改色,目光一瞬不轉地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乾乾淨淨,沒有絲毫情|事後留下的痕跡或者傷口。

腰部往下的地方沒有任何不適。

除了小臂上微不可查的針口,以及後頸的齒痕,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闡明他是一個剛經曆過發|情熱,而且身旁恰有一個年輕氣盛的alpha的omega。

腦海中再次閃過幼年時期,油頭油腦的alpha貪婪猥|瑣的目光,與方才薑珩小心翼翼地退出,似乎生怕碰碎珍寶一般的眸光相重合。

吳曈驟然脫力地跌坐在地——

樓上沒有任何動靜。

薑珩仔細聽了一會兒,確認自己今天格外遲鈍的感官並沒有出現誤認,心不上不下地懸在半空中。

有點心急地想知道吳曈現在怎麼樣了,在做什麼,又怕自己冒然出現,會再次刺激到吳曈。

今天所發生的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預想之中,吳曈可能會對他的到來和標記十分意外,但他會順理成章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向吳曈詢問到一個追求他的機會。

但一切與他想象的背道而馳。

薑珩站在一樓樓梯口,抬頭望向主臥的方向,正想要繼續思尋什麼,忽然手機傳來一道消息提示鈴。

本以為是無關緊要的短信,沒把它放在心上,但鈴聲接二連三地響起,薑珩不得不拿出手機看了看。

緊接著意外地擰眉。

怎麼是薑清源給自己發消息?

薑珩環視四周,才發現了從昨晚開始,由於滿心都是醉倒後突發發|情|熱的吳曈,而被他忽視的一點。

——薑清源去哪了?

他立刻打開微信。

【跪下喊我少爺就行:父親,我最敬愛的父親,救命,嗚嗚嗚嗚……】

【跪下喊我少爺就行:求求你快來接我TAT】

【跪下喊我少爺就行:我爸把我丟在寵物托管所了TAT】

薑珩:“?”

薑珩:“……”——

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狗叫聲,薑清源躲在角落中,抬頭看一眼從昨晚下班前一個小時開始就給他爸打電話,第二天來上班繼續打,結果到現在還沒打通的寵物托管所工作人員,低頭哭唧唧地繼續找他親爹求助。

薑清源差一點淚流滿麵。

他爸來商場隻是想去超市買一些吃的,補充空蕩的冰箱裡的存貨。薑少爺本以為自己在寵物托管所待半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就能被他爸接回家。

哪想到一待就待到了現在。

昨晚睡在托管所的拚接泡沫墊上,薑清源整隻狗都要躺麻了,身下硬邦邦,身上冷颼颼,無比想念自己在家的軟沙發和小毛毯。

一夜無眠,心中不停揣摩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完了,我爸為什麼不來接我TAT。

難倒出什麼意外了嗎?

呸呸呸,烏鴉嘴,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難倒我爸嫌我吃得多,不要我了?

也不能啊,我來爸爸身邊之後節省多了,連最愛的佛跳牆都沒讓我爸給我做。

而且我這麼可愛這麼聽話,我爸怎麼舍得把我扔了TAT。

爸爸快來接我嗚嗚嗚嗚……

薑清源在心中祈禱了一晚上加大半個早上,都沒成功召喚來他爸。

在就差跳大神祈願的時候,薑清源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親爹。

幸好吳曈出門時怕他著涼,額外給他穿了一件小衣服,手機片刻不離身的股票癮少年薑清源趁他爸沒注意,連忙把手機藏在了小衣服自帶的口袋裡。

然後跑到隱蔽的小角落,火急火燎找薑珩求助。

薑珩問來他所在的寵物托管所的具體方位,便簡潔回複:【來了。】

薑清源偷偷把手機藏回小衣服的口袋,懶得理會那些對他嗷嗷直叫狂甩尾巴的小母狗,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趴著。

眼巴巴地望向門口方向,每看到門口的自動玻璃門滑開,立刻企盼地直起上半身,發現來的人並不是薑珩,又失望地趴了回去。

在這個動作重複不知幾次後,薑清源忽然感覺這個場景莫名熟悉。

似乎還在上小學時,每當放學,他都這麼期盼地坐在位置上,即使手底下正在寫作業,他的目光也是時不時往教室門口的方向一瞥,期待那裡會出現他的父親。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薑珩再也不會出現在教室門口,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家的育兒保姆。

再大一些,薑清源走熟了回家的路,學會獨自回家。

後來薑珩再次出現在他的學校之內,便是專程來收拾薑清源鬨出的爛攤子,無一例外。

薑珩回憶,十多歲之後,薑珩每次來他的學校,他的心境起初是惴惴不安,後來變成了麻木無感。

這麼期許地望著門口,好像很久很久未再有過了。

恍惚之間,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定在門外,玻璃門緩慢滑開,托管所裡所有的狗再次放聲喊叫,薑清源抬起頭,看到了薑珩逆著光的修長身形緩緩朝入口處的工作人員靠近。

薑珩戴了一張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但薑清源莫名還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等待了一晚上的心神不寧在看到薑珩的那一刻終於散去,薑清源自己都沒意識到身後的尾巴在瘋狂地搖擺。

薑珩和工作人員簡單說明了情況,很快,薑清源便被工作人員領到薑珩麵前。

薑珩俯身,和搖著尾巴的哈士奇對視了一眼,通過比哈士奇還要睿智幾分的眼神確認這就是自己兒子,便跟著工作人員去辦理手續。

跟在薑珩身邊的薑清源濕潤的鼻尖聳了聳。

……好像哪裡不對勁。

薑珩身上有股氣味。

……不確定,再聞聞。

薑清源的狗鼻子使勁吸一口氣,驀然震驚地瞪大眼睛。

臥槽,薑珩身上有股很濃的omega味!

而且是我爸的信息素味!!

臥槽,我爸昨晚不來接我,難倒是在跟薑珩鬼混???

不對不對,我爸怎麼可能會跟薑珩鬼混?我爸明明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omega,肯定是薑珩這個臭不要臉的霸王硬上弓,把我爸強了!!!!

alpha和omega結合後,雙方身上都會染上對方的氣息。

薑清源年僅十六歲,雖然是個小處A,但身邊富二代狐朋狗友形形色色,其中不乏臨時標記,甚至於徹底標記過omega的富二代A。

如果是日常的普通距離接觸,乃至情侶間的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兒,alpha身上都不可能沾染上這麼濃重的信息素氣味。

alpha身上的omega信息素味這麼濃重,幾乎到了嗆鼻的地步,這種情況的唯一解釋,便是alpha剛標記過一個omega。

薑清源最後確認了一遍薑珩身上的氣味。

媽的,確定就是他爸的桔柚味。

薑清源憤而暴起。

“汪汪汪汪!!!”你他媽是不是把我爸辦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汪汪汪汪汪!!!”狗alpha,你他媽比我這隻狗還狗,你是純狗啊你!!!

“汪汪汪汪汪汪!!!”你他媽彆想抵賴,這麼濃的信息素味,除了你把我爸強了,找不到彆的解釋,我是年紀小,但我不傻!!!!

薑珩被薑清源突如其來的叫罵聲嚇得手一抖,紙上的簽名最後一筆劃出了十公分:“……?”

今天感覺身體不太舒服,他戴了一張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彆人隻能看到他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看到這個alpha怪異的裝束,加上狗突然格外激烈的反應,工作人員的目光瞬間變得不太友善,戒備地看著他,問:“先生,請再確認一次,這隻狗真的是您朋友的嗎?”

而不是您冒名認領的?

最近安海市盜狗團夥格外猖狂,據說這幾天附近的住戶又丟了好多隻狗,工作人員不得不格外謹慎。

薑珩:“……”

耳邊充斥著薑清源的叫喊,一張嘴就露出尖銳森白的牙齒,薑珩垂眸看了他半晌,薑清源齜牙咧嘴地與他對視。

他俯身輕輕拍了拍薑清源的腦袋,低啞著聲音說:“彆鬨了,有事等會兒再說。”

工作人員驚奇地發現這隻哈士奇經過這個疑似偷狗團夥的安撫之後,除了目光仍然很凶,但奇異地安靜了下來,再無疑義。

大概是哈士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主人遺忘在這裡,於是開始發瘋。

畢竟哈士奇這種狗,從來都不能用尋常狗的腦回路來衡量。

而且,薑珩怎麼可能會偷狗呢?

……?

工作人員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猛然看向接狗協議上,那個龍飛鳳舞但最後被狗嚇得打滑的簽名。

臥槽,薑珩的狗???

但昨天來寄養這隻狗的不是一個omega嗎?好像是最近憑借顏值大火了一把的網紅,叫什麼……吳曈?

吳曈和薑珩是什麼關係???

工作人員傻愣著看薑珩牽著狗的背影消失在玻璃窗外,再無蹤跡,竟然被震驚到忘了去追。

薑珩的車停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裡。

今天他出門沒有開平時愛開的邁巴赫。

感覺頭腦昏沉,腳步漂浮,他在靠近彆墅電梯門口的位置隨便找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越野就上了車,趕往寵物托管所。

剛一上車,薑清源也不管車裡有沒有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變成人形,於是被薑珩上車時帶進的冷風凍得狠狠一哆嗦。

但他顧不上這麼多了。

一把撲到薑珩身上,揪著他的大衣衣領。

咬牙切齒地問:“你、對、我、爸、乾、了、什、麼???!!!”

薑珩被他撲得措手不及,怕他沒有跪穩,還虛虛扶了他一把。

而自己的頭順著薑清源的力度磕在了座椅的頭枕上,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已經被偷家的憤怒衝昏大腦的薑清源可不管這麼多,不依不饒地揪著薑珩的衣領搖來晃去,似催命又似崩潰地喊:“你快說啊,你對我爸乾了什麼,你個禽|獸!”

“……”薑清源緩過這陣頭暈,握住薑清源揪著自己衣領的手,雖然身上無力,但二十五歲年輕力壯的自己製服十幾歲抽條期單薄瘦弱的兒子還是輕而易舉。

一雙手將薑清源桎梏得無法動彈,隻能惡狠狠地瞪著他。

薑珩淡淡說:“他突然出現發|情|熱,我把他臨時標記了。”

“禽|獸!”薑清源怒不可遏道,“隻是臨時標記?!”

“如果不止是臨時標記,你可能要七天之後才能被發現不在家裡,然後被我接回家。”薑珩冷靜地向他分析。

“……”薑清源感覺他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但還是憤怒地評價:“禽|獸!”

頓了頓,又問:“我爸發|情|熱,你怎麼忍得住啊?”

他的視線下移,落到了薑珩身下,眉宇之間帶上了顯而易見的鄙夷。

“你該不會……”不行吧?

薑珩扶額,不知道這小子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麼。

“我要是像你腦子裡想的那樣,你是怎麼來的?”

薑清源:“……”這句話好像說得也不無道理。

薑珩感覺自己大概是病傻了,腦子不靈光,否則怎麼在這裡跟兒子開黃色玩笑。

他拍了拍薑清源肩膀,示意他從自己腿上做回到副駕。

“你變成狗之後,能說人話嗎?”

薑清源以為他在陰陽怪氣自己剛才在寵物托管所裡對他的謾罵,剛想懟回去,一抬眼就對上薑珩認真不似開玩笑的雙眼。

他的火氣又消了下去,囁嚅道:“不能。”

變成狗之後,生理構造都完全是狗,隻能汪汪汪,不能說話。

行吧。

薑珩把車內的空調溫度向上調了調,保證薑清源不會感冒。

他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瓶冰鎮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感受著冰冷的水劃過由於感冒而刺痛的咽喉時灼熱的痛感。

心想吳曈趴在浴池旁邊乾嘔時,是否比這還疼。

潤了喉,他重新擰回瓶蓋,向後靠在椅背上,把在開著暖風的車內瓶身上逐漸凝出水汽的冰水放到額頭降溫,好讓自己的腦袋更清醒一些。

酸澀的眼睛裡映著停車場內冷白色的昏暗燈光,他喑啞著聲音問薑清源。

“小曈他……願意和你接近嗎?”

薑清源杵著腦袋看窗外,甕聲甕氣地說:“怎麼不願意?”

薑珩苦笑。

那麼他……為什麼被我咬了一口,就惡心成那樣?——

不虐的哦,真的是小甜文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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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回憶

停車場內車來車往, 冷白色的燈光密密麻麻地沿路鋪設至灑滿淺金色暖陽的儘頭,那裡是明亮的出口。

但薑珩卻感覺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裡麵,被千萬縷細密卻不可見的纖繩裹緊在內, 無法動彈,幾欲窒息。

有悖於他過去經驗的事實,以及感冒狀態下昏沉的頭腦, 讓他有些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他伏在被黑色真皮包裹的方向盤上,在久遠卻仍然新鮮的記憶中搜尋些許線索。

七天的狂亂過後,淩亂的心跳和呼吸恢複寧靜,空氣中漂浮著AO交融過後曖昧靡糜的信息素氣息,甜膩的桔柚味交纏著沉靜的鬆木香, 一如狼藉的潔白床麵上互相緊擁酣睡的二人。

薑珩率先睜開了眼。

七天之內理智全失、純靠本能呼吸和動作的二人將乾淨整潔的酒店房間攪亂成戰損版,衣衫、被褥, 以及床上、桌上、沙發上和浴室裡的東西被扔成一地混亂。

薑珩垂下雙眸,懷裡徹底屬於他的omega筋疲力儘, 仍然沉浸在睡夢之中。

他萬分輕柔地抽出自己被吳曈壓住的手臂,繞開滿地雜物, 輕手輕腳地走向浴室。

他要動作很快地衝一個澡,然後放一浴缸水, 把他的omega抱進來清洗乾淨。

腦袋抵在方向盤上, 薑珩隻感覺有一道向下的力在一陣一陣有規律地把自己往下拽, 同時身子也在輕微發燙。

心想大概是車裡空調風太暖了,但瞥了一眼身旁還在怒氣上頭對周身溫度無知無覺的薑清源,他又打消了關閉空調的念頭,繼續沉眸回憶。

等到浴缸終於放滿一池清水, 薑珩往裡麵兌了一些能夠安神解疲的鬆木味精油, 將浴水攪勻。

然而等到推開門時, 原本安睡在床上的那個白皙身影卻消失無蹤。

薑珩走出臥房門,在這個套房式酒店房間的客廳角落窗邊發現了正在通風透氣的吳曈。

七天內,客廳也慘遭了毒手,不過薑珩已經做好了向酒店賠償整間套房的準備,所以下黑手時也毫無心理負擔,並且絲毫不心慈手軟。

但相較於他們的主戰場臥室,客廳裡的信息素氣味並不濃重,加之這幾天之內正在被吳曈用來透氣的這扇小窗從未關閉過,客廳算是被AO交融的信息素肆無忌憚掠奪過的唯一一處淨土。

空氣中自己的信息素趨近於無,剛標記過自己心儀omega的薑珩出於天性地有些不愉。

但他掩飾得十分完美,就連穿著潔白浴袍沐浴在燦金暖陽之下潔淨如神明、身上卻布滿青紫色癍痕的omega聽到身後的動靜略帶防備地轉過頭時,他隻是佯裝什麼都沒有意識到一般。

隻是這種場麵,生平也是第一次遇見,薑珩近乎冷白的臉上泛著一絲薄紅,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然後緩言出聲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除了正常的疲倦和酸痛之外,還有其他不舒服嗎?”

當年的他像是今天一樣,一邊說著一邊朝吳曈走近。

不過今天的他是出於麵對著始料未及的狀況的恐慌,而當年的他是因為alpha天性作祟,與吳曈之間相隔的五六米距離讓他格外不適,急於接近,無形地宣示歸屬,哪怕沒有人見證。

而當年吳曈的反應,與今天的他出奇一致。

吳曈拒絕了薑珩的靠近。

出於風度,以及不願意惹吳曈不痛快,薑珩聽話地頓在原地。

他捕捉到了吳曈側目望向窗外時,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當時的他單純地認為這是在經過人生中近乎最重要的關卡後,所有omega都會自發流露出的迷茫、羞赧、不知所措和不知如何麵對可能即將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伴侶。

然而時隔多年,薑珩再次憶起時,才頓覺吳曈眼尾那道一閃而逝的餘光到底多麼令人心驚。

與今天吳曈愣在鏡子前,似是陷入夢魘之時,如出一轍。

恐懼、厭惡。

茫然、無助。

薑珩驟然從方向盤上抬起頭。

腦海中猛地閃過一道光,但他因感冒的無力勁兒逐漸上湧而略微遲鈍的腦子沒有及時抓住。

他懊惱地一拍方向盤,停車場內頓時響起嘹亮的車鳴,還從遠處蕩來回音。

記憶中的自己站在原地,平日裡的張弛有度和對於人情世故的遊刃有餘仿佛都在一瞬間喂進了狗肚子,被吳曈似勾非勾的餘光那麼一望,忽然腦中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他搜腸刮肚了半天,說:“浴室裡洗澡水幫你放好了。”

吳曈望著窗外,頭也不回道:“謝謝,但不用了。”

不想洗嗎?

可是……薑珩視線的視線從吳曈的發絲柔軟的後腦下移,滑落到他浴袍之下如蝶翼一般、這七天內被他吻過千萬次的瘦削肩胛骨,再最後落到浴袍衣擺邊,吳曈白皙筆直的小腿上呈水流狀逐漸凝固的斑白。

薑珩臉色驀然更紅了一些。

……不想洗就不洗吧。薑珩兀自竊喜。

房間門鈴響了,薑珩回頭看了一眼房門,說:“我定了一些吃的,專門給你的,這幾天你除了營養劑之外都沒怎麼吃東西……”

吳曈再次拒絕了:“薑老師,抱歉,我經紀人幾天找不到我大概快急瘋了,我馬上就要走,這些東西……謝謝你的好意。”

說完最後一句拒絕的話語,他終於轉過頭輕瞥他一眼。

他背著光,麵容看不太清楚,薑珩隻能見到他如紙片一樣蒼白的麵色。

那時的薑珩以為,這是因為吳曈在事後感覺身體不適。

但現在想想……或許未必。

可能確實出於不適。

卻不一定是因為事後的身體酸痛。

電話鈴將薑珩的思緒從記憶中拉了回來。

薑珩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找他的是一個人氣頗高的男alpha,叫做黃洋,是一個主持人。

薑珩如果沒記錯的話,吳曈這些天錄製的一個室內綜藝的主持人就是黃洋。

他現在來找自己做什麼?

薑珩清了清火辣辣的嗓子,才接通電話。

就連招呼都來不及打,黃洋就火急火燎地問:“珩哥,那個叫做吳曈的omega,是不是你公司的?”

“吳曈”兩個字對於薑珩來說就像是一個無形的開關,立刻讓他渾噩的腦子清明了幾分。

他擰眉,沒有否認:“是。怎麼了?”

心中頓生警報。

黃洋在圈裡的名氣與前世的吳曈難分伯仲,不過吳曈是恃美行凶,撩了alpha騙來資源,隻做金錢交易,而不做皮肉生意。

而黃洋則是真私生活混亂,薑珩曾經聽聞他一晚上喊了十來個omega。沒幾年後,這人得了艾滋,跳樓了。

如果不是他主持的那個節目確實質量不錯,收視率高,而且恰好有藝人放鴿子,近期有空位可以頂上,薑珩怎麼都不可能讓吳曈和他接觸。

但此時這人還活蹦亂跳的,絲毫不知自己將來由於荒唐的行為而自找的禍端,在薑珩黑如鍋底的臉色之中,興奮好奇地向他詢問吳曈。

“珩哥你手裡有吳曈的聯係方式嗎,可以給我一下嗎?拜托啦!”

沒等薑珩說同不同意,黃洋就自顧自地回憶那天錄製節目的場景。

“我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覺得這就是我這麼多年尋覓的omega!”從還沒成年就開始尋覓,至今已尋覓十多個年頭,尋覓過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個omega的黃洋如是說。

“長得實在太好看了,雖然看上去軟綿綿的任人擺布,但也有自己的小脾氣,而且還挺辣。”

“我離他站遠一點,他乖乖軟軟地和我說話。我朝他靠近一點,他突然就跟炸毛了一樣瞪我哈哈哈哈。珩哥你都想象不到他那個眼神,奶凶奶凶,實在太可愛了!”

“這年頭竟然還會有alpha一靠近就炸毛的omega,怎麼會這麼純情,人肯定乾淨!”

“可惜我前些天剛從局子裡出來,經紀人管我管得緊,當時沒能要來吳曈的聯係方式,隻能現在來找你要。”

“珩哥,你可以幫我找找他的微信嗎?電話號碼也行,求你啦!”

薑珩性格好,而且無論是圈中地位,還是在圈外自己的出身家世,都基本立於金字塔頂層,交友範圍十分廣泛。

但今天,薑珩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過於交友不慎了一些。

仔細想了想,發現黃洋是自己在圈中前輩的一場八十大壽宴會上認識的,當時黃洋主動找他交談,本著多一個朋友總比多樹一個敵更好一些的原則,薑珩把自己的聯係方式給了他。

由於不是一路人,後來二人鮮少有聯係。

總體來看,自己看人的眼光雖然有待加強,但並不是差到離譜,薑珩鬆了一口氣。

他冷言拒絕了黃洋的請求,掛斷電話後又找到專門跟拍黃洋的狗仔,從他手中高價買下曾經被黃洋經紀人扣住的黃洋床照,客客氣氣地要求他務必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把這些照片編輯好發出來,薑珩給他買熱搜。

做完這些,薑珩轉頭看向正埋頭挑選股票,摩拳擦掌找來一根極品綠線準備坑爹的薑清源。

在即將付款之時,麵容付款忽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擋住,付款失敗,薑清源憤而瞪向薑珩。

“你又乾嘛?!”

怎麼會有這麼煩人的父親?!

薑珩側開臉咳嗽兩聲,問:“黃洋和小曈是怎麼回事?”

“黃洋是誰?”薑清源很快就想起來了,“哦,是那個想騷擾我爸卻未遂的變態啊!”

“騷擾你爸,卻未遂?”薑珩不解。

說到這個人,薑清源忽然來了興致,撇嘴冷笑道:“我見過自信的人,但沒見過長得醜還這麼自信的,而且還油到沒邊!把我爸都惡心壞了,當場就吐了!”

薑清源信誓旦旦道:“我可沒開玩笑,我爸真吐出來了,當著那個油膩A的麵。”

薑珩怔愣地看著薑清源指手畫腳地吐槽黃洋到底多令人作嘔,從紛亂的麻團之中忽然找到了線頭。

連忙問道:“當時黃洋具體做了什麼,才導致小曈吐出來的?”

正吐槽到上頭,一腳狠狠踹在地麵上的薑清源頓了頓,眉飛色舞的表情還停留在臉上,看上去模樣十分滑稽。

他回憶片刻:“好像沒有做什麼,也就是……朝我爸走近了幾步?”

撓了撓頭,又說:“然後稍微漏了一點自己的信息素出來?不得不說這個人真的沒品,alpha在公眾場所,而且還是在omega麵前釋放信息素也太沒素質了!氣得我當時也釋放信息素,把他嗆了回去!”

當時兩個alpha劍拔弩張地對峙,黃洋的信息素等級比不過薑清源,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但即使落於下風,在omega麵前也不能輸給區區一個助理,否則自己以後怎麼在omega麵前抬起頭。黃洋強撐著和薑清源用信息素打擂台。

就在兩個人差一點爆發近身肉搏之時,吳曈臉色肉眼可見地慘白,奔去衛生間,緊接著傳來了嘔吐聲。

薑清源說:“我當時把黃洋罵走了,說他的信息素把我爸惡心到了,所以我爸才會吐。”

是了。

薑珩驀然瞪大的眼睛裡空蕩無神,虛虛地望著麵前一道柱子的殘影,腦中忽然有兩根斷線被接通了。

吳曈被黃洋的信息素惡心吐了。

但更準確來說,因為聞到了alpha的信息素,所以他吐了。

那天鋪滿慵懶晨光的酒店裡,吳曈抗拒所有與alpha相關的事物,薑珩十分受傷,但尊重他的意願。

眼睜睜地看著身著浴袍的吳曈麵色蒼白地回到臥室,除了踉蹌打擺的纖細雙腿,全然沒有情|事過後omega應有的溫存和柔情。

片刻後,他衣著整齊——也並不是那麼整齊,白襯衫最上麵兩顆紐扣崩開了,渾身上下柔軟輕薄的布料都被揉得皺皺巴巴——地從臥室裡出來。

整個人似乎因為這七天而被透支得支離破碎,他淡聲與薑珩說了“用了一下你的衛生間,不介意吧?”,以及“多謝這些天的照顧,告辭”,就開門離去。

薑珩沮喪地跌坐在沙發扶手上,看著古銅色的大門敞開又合攏。

滿室的信息素被窗縫漏進來的風吹散,浴室升騰氤氳的熱氣漸漸寒涼。

駱敏沒有給他留多少時間來感春傷秋,很快打電話給他,問他完事兒了沒有,如果完事兒了就快點來趕通告。

薑珩並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導致一切與他想象中兩個人清醒後的場景不太一樣。

但經紀人催得急,他隻好暫時放下心事,短暫地投入工作之中。

然而工作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走神。

在神誌不清之時,吳曈被他誘哄著解開手機鎖屏,薑珩在吳曈手機裡輸入了自己的號碼,列在置頂的位置。

他渴望吳曈能夠來找他,即使是質問他為什麼那晚沒有控製住自己也好,最好是向他討一個說法、要他對自己負責,這樣薑珩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道出自己的心意。

卻遲遲沒有等來吳曈的電話。

反倒是看到了吳曈耍大牌的熱搜。

那是一個憑借無腦戀愛網劇剛爆紅的alpha男藝人,與吳曈參加同一個活動。

男藝人的粉絲來探班,恰好拍到了吳曈怒斥男藝人,警告他“彆他媽碰我”,還怒扇他一巴掌的一幕。粉絲護主心切,把視頻發到男藝人的超話裡,雙方粉絲互撕,竟撕上了熱搜。

吳曈知道這件事情後,硬氣十足,直接向活動主辦方要來完整的監控錄像,公布在網上。

監控有畫麵也有聲音,忠誠記錄了當時發生的每一個畫麵:男藝人來與吳曈打招呼,殷切地想要與吳曈合照,吳曈欣然應允。

起初二人保持著正常合照距離,然而男藝人與吳曈愈發靠近,幾乎貼在了吳曈身上。吳曈隱忍不發,向旁邊靠了靠。男藝人見他跑了,緊隨其上,最後眼看著吳曈就要逃出鏡頭,竟直接上手攬住了吳曈肩膀。

吳曈臉色猛然變了變,他低嗬道:“可不可以不要碰到我?”這時候,他雖然不舒服,但總體而言還是謙和忍讓的。

可男藝人眼瞎,或者根本沒有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手攬得更緊了一些,嬉皮笑臉道:“就拍張照,我又沒乾什麼。”

緊接著就上演了粉絲拍到的那一幕。

吳曈忍到了極致,警告無效,便無需再忍。

教訓完alpha後,他走了。

薑珩現在回憶起他離去的方向,那是活動會場的衛生間。

監控公布後,一時間網絡上眾說紛紜,站哪邊的都有。有說吳曈乾的漂亮,是那個不尊重omega的alpha活該的,也有說吳曈仗勢欺人太過分,alpha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的。

吳曈早就鍛煉出了強大的心臟,公布監控之後,對網絡上的動向統統不再理會,瀟灑地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

前世的吳曈在毒狗糧事件中孤立無援,皮蛋死於王莉和不作為的公司手下,他走投無路,身無分文,楊奶奶斷了醫藥費,也很快就走了。

薑珩記憶中的吳曈與現在身旁沒有遭遇過太大的波折起伏、乾淨如白紙的吳曈有很大的差彆。

記憶中的吳曈圓滑卻不世故,明明杏眼清澈明亮,卻時常透著狐狸一般的狡黠與算計,精明但不市儈。可在薑珩更久遠的記憶之中,影視學院校慶上與話劇社同學攀談玩耍的吳曈,分明與現在在他身旁的吳曈一樣。

薑珩想,可能是毒狗糧事件中失去的皮蛋和楊奶奶徹底讓吳曈變了。

吳曈明白了,他要有錢,才不會受欺負。

除了出賣自己之外,他不惜一切代價。

他遊刃有餘地遊走在有錢有勢的beta、omega乃至alpha之間。

用談判的姿態,向願意在自己身上下賭注的投資者換來資源。他唯一的回報和利息隻有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當然碰過壁。

但沒有放棄。

終於,遇到了一個伯樂,得到了第一部 讓他爆火的劇本。

沒落的這些年,吳曈沒有落下基本功,用完美精湛的演技演繹了劇中他所擔任的主角角色。劇本新穎完整,演員演技完美,這部劇理所當然地爆紅了。

好資源紛至遝來。

吳曈接觸到的人也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各式各樣的alpha。

薑珩想,可能第一次與alpha接觸時,吳曈還是會忍不住惡心到額角冒冷汗,但為了自己不擇手段也要達成的目的,不得不咬牙堅持下來,最少也要等到alpha離去的那一刻。

隨著與越來越多的alpha接觸,吳曈自虐似的脫敏了。

直到那七天,薑珩的徹底標記喚醒了近乎被吳曈刻入骨髓裡好不容易壓製住的厭惡和恐懼。

清醒的那天上午,吳曈究竟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沒有拉著他從近三十六的酒店套房裡一躍而下,同歸於儘?

薑珩苦笑。

他說用了房間裡的衛生間,那麼他在衛生間裡做什麼,是清理身上的狼藉,好讓自己穿上衣服時不那麼不適……還是被滿屋子的、甚至充滿了自己身體的alpha信息素惡心到把胃吐空?

薑珩一概不知。

出道以來,由於劇本的要求和作品畫麵的呈現,吳曈並不是沒有和alpha有過比攬肩膀更加親密的接觸,在雨幕中、在作為道具的床上、在各式各樣的場景裡的擁抱是家常便飯。

卻獨獨在那次標記之後,吳曈扇了攬住他肩膀的alpha男藝人一巴掌。

是不是骨子裡的alpha恐懼症又發作了?就和被黃洋肆無忌憚地釋放的信息素、被他標記過後惡心到一樣。

薑珩抿了抿乾澀的唇,望向了坐在身旁已經成功買下飄綠股票,美滋滋地坐等跌停的薑清源。

而吳曈獨獨不排斥薑清源,大概是因為這孩子是他親生,血濃於水。

薑清源似有所感地轉過頭:“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突然有點羨慕你。”薑珩說。

薑清源沒有想那麼多,聽到薑珩說羨慕自己,他理所當然地認為薑珩羨慕的是他聰明靈光、看股票賊準的大腦。

薑珩說:“小源,交給你兩個任務。”

薑清源挑眉:“憑什麼?”

“我可以收購你剛買股票的那個公司,讓它從綠色變成紅色。”

還有這種好事?!薑清源忙不迭答應:“快說!”

“以後不要讓任何alpha接觸你爸。”

這還用說?薑清源挑眉:“還有呢?”

“還有……”薑珩上下打量他一眼,無奈地收回目光,多看一眼都怕自己眼睛會瞎。

“變回哈士奇,果奔這麼久,不嫌冷嗎?”他啟動保時捷,“要回家了。”

“……?”

薑清源低頭看自己。

“……臥槽!!!”——

終於來啦!

本來預留的時間夠寫的,哪知道這章卡文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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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距離

薑珩踩下油門, 即將駛出停車庫時,卻又立刻退了回來。

變回哈士奇的薑清源趴在座椅上不解地盯著他,隻見薑珩一拍腦袋。

“差點忘了。”推開車門快速和他交代, “在車裡等一會兒我。”

然後下車,朝直升商場內部的電梯走去。

不多時,薑珩就拎著幾個袋子回來了, 全都是商業廣場裡門店的購物袋,主食、小吃、零食、半成品食物,什麼都有。

薑珩把袋子統統放到副駕上,隨薑清源挑選自己想吃的,自己啟動車子回家。

寵物托管所裡會為托管的狗勾提供食物, 但薑清源嫌他們那裡的東西難吃,而且要和其他狗勾吃大鍋飯, 萬一那些狗有狂犬,或者其他病, 怎麼辦?

而且自小錦衣玉食,狗身人魂的薑少爺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於是他從昨天傍晚被他爸送去托管所開始, 直到現在被他爹接出來,薑少爺餓到前胸貼後背, 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薑清源低頭凝視著父親遞給他的熱氣騰騰、香氣充滿寬敞的車廂, 讓人食指大動的食物。

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正目視前方開車的薑珩。

黑色保時捷滑出停車場, 外頭雪後柔軟輕盈的日光如瀑般傾瀉而下,為薑珩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光,界限清晰的光影使得薑珩本就立體的容貌更加深邃。

在這個瞬間,薑清源忽然明白了小學時總見同學的作文裡寫的“父親高大偉岸的身影”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形容詞。

大概就是在你饑腸轆轆時, 即使你沒有絲毫流露, 也會一聲不吭地為你買來可口的食物。

好像薑珩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礙眼。

他吸了吸忽然酸澀的鼻子, 低頭取出一個椰蓉小蛋糕,解開包裝,快速卻十分精心地品嘗著。

感覺平時在他眼中平平無奇的椰蓉小蛋糕,今天格外甜美。

薑清源的感動維持到回到家,薑珩推開門,向已經從房間裡走出,正苦於冰箱裡沒有食物的吳曈遞出滿手的食品袋子。

說:“餓了嗎?這些是給你買的,不知道你現在想吃什麼……就買得比較多。”

本以為薑珩良心發現買東西給自己填飽肚子的薑清源:“……”

媽的,原來我是順帶的?

自作多情原來是這種意思。

小醜竟是我自己。

薑珩,你給爺死!!

與還在浴室裡時相比,吳曈的麵色沒有那麼難看了,但還是毫無血色,加上單薄的身形,仿佛一陣清風吹來就會飄走似的。

他站在廚房裡望著薑珩遞來的塑料袋,落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抓緊了身後的中島台桌沿,像是要躲。

本應紅潤的唇瓣泛著不正常的白,輕聲囁喏道:“謝謝薑老師……”

他頓了頓,看到蹲在沙發上正在給自己掖窩的哈士奇,稍稍一愣,緊接著昨晚丟失的那段記憶終於回籠,他震驚地指著哈士奇,目光卻是落在薑珩身上,無聲地詢問為什麼哈士奇會在這裡。

薑清源立刻緊張到連窩都忘了掖,尾巴都夾起來了。

完了,該不會要露餡了吧?

薑珩卻信口胡說,淺笑道:“我出門買早餐時路過寵物托管所,看到一隻很眼熟的哈士奇趴在窗邊,就進去問了一下,果然是皮蛋,就把他順便接了回來。”

這句話說得有理有據,找不到邏輯漏洞,吳曈信了,薑清源鬆了一口氣。

把狗落在了寵物托管所一整夜,吳曈心中不無愧疚,想去摸一摸哈士奇,安撫它一下。

然而剛踏出一步,鼻尖敏銳地一聳,又立刻瑟縮了回來。

薑珩視線掃過他搭在桌沿上攥緊到微微發白的指尖,心中無聲輕歎。

他沒準備在這種時候再過多刺激吳曈,隻是把滿手的食物放到餐桌的轉盤上,手指微微發力,轉盤盛滿食物的一段便緩緩朝吳曈靠近而去。

薑清源站在一旁,看到這種情形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和他所見到過的狐朋狗友們標記過omega後,與omega相處的場景好像不太一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薑珩趁吳曈抵抗能力最低弱的時候,狠狠揍了他一頓,才導致吳曈現在這麼害怕他。

薑珩忽然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哪涼快哪待著去。

薑清源冷嗤。

走就走。

他還不稀罕在這裡待著了。

本來就不待見薑珩,看到他和自己親爸相處,薑清源怕自己當場心肌梗死。

薑清源像是沾到了臟東西一般,嫌棄地抖了抖右前腿,走到外麵的小花房裡曬太陽。

薑少爺攪黃薑珩的好事,在他和他爸真成事之前,都不算晚。

薑清源懷揣著手機,走到小花房,按照按照印象中近二十年後娛樂圈裡出了名疼老婆的好alpha,開始精挑細選自己的後爹。

餐桌上盛滿食物一端的轉盤緩緩朝中島台旁的吳曈滑去,最終在他正前方頓住,薑珩收回了手,卻見吳曈遲遲沒有動作。

他還在怕我。

薑珩心中酸澀地想。

但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把吳曈帶回家,標記他,然後出去買抑製劑。

因為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吳曈這次發|情|期來得又凶又急,把薑珩打了個措手不及,甚至根本不知道吳曈有沒有準備抑製劑,也不知道他會把抑製劑放在哪裡。

按照吳曈過去的習慣,他會把抑製劑放在主臥的床頭櫃裡,平時出差,抑製劑會出現在他行李箱中間夾層的左數第二個口袋中。

但自從吳曈搬進鶴棲灣後,本著尊重吳曈個人隱私的原則,薑珩沒有再看過家裡的監控,不知道他被駱陽安排到了哪個房間。

縱使萬分了解,卻無從下手。

俗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或者有勁無處使。

所以隻有標記這一條路,才是最優解。

omega後頸的腺體是痛覺神經分布最少的地方,傷口經過一夜已經愈合成一道血痂,吳曈幾乎再感受不到痛感,卻感覺那兩個重疊的齒痕在隱隱發燙。

宛如仍然保留著腺體被alpha的標記齒刺穿時銳利的觸感,和口腔濕潤的溫度。

體內流轉著alpha的信息素,順著自己的腺體絲絲縷縷地釋放,溫柔的鬆木香明明隻是輕緩柔和地將自己包裹在內,卻彰顯著強烈的存在感。

吳曈努力壓下空蕩的胃裡的翻湧,緩步朝餐桌走近。

每走一步,空氣中alpha的信息素就更濃重一些。

吳曈知道薑珩並不是故意的。他已經在竭儘全力收斂自己的信息素,隻不過自己的感知太過敏銳……或者說,心理暗示太過強烈。

吳曈好不容易正常一些的臉色再次煞白。

薑珩心中微緊,向後退了兩步:“如果我在這裡會讓你不舒服……那麼我先離開吧,小曈,你慢慢吃。”

他轉身就要離開,吳曈卻低聲叫住了他:“薑老師。”

薑珩一頓。

吳曈指了指桌上薑珩帶回來的豐盛的早餐,勾起一個十分勉強但還是很好看的笑:“一起吃好嗎,太多了,我吃不完。”

薑珩想說,吃不完可以放冰箱。

吳曈卻搶先一步掐住了他的話頭:“放冰箱裡再拿出來就不好吃了,這些東西要現吃才好吃。”

有理有據,薑珩幾乎無法拒絕。

吳曈就近拉開一張椅子,落座,拿出一個裝有叉燒包的袋子,打開包裝吃了一小口。叉燒□□薄餡大,一口下去鬆軟的麵皮立刻浸泡在了濃鬱的湯汁之中。

形狀好看的唇沾染了湯水,顯出了些許血色。

薑珩緩緩地抬步,朝餐桌走近,時刻關注著吳曈的神色,一旦他露出一星半點的不適,他就立刻止住腳步。

然而直到他走到餐桌旁,吳曈都沒有絲毫異樣。

薑珩拉開椅子,坐下。

吳曈口中塞著半口叉燒包細細地咀嚼,右半邊腮幫子一聳一聳地隆起,清澈的眼眸濕漉漉的,看上去像是一隻倉鼠。

他輕聲問:“薑老師,為什麼坐這麼遠?”

薑珩揉了揉逐漸開始脹痛的太陽穴,道:“我怕離你近了,我會讓你不舒服。”

剛咽下的食物仿佛忽然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脹得發慌。

吳曈清淺的呼吸驟然一滯。

有些人為了接近他,在他緊閉的門外高聲嘶吼,似野獸一樣鑿開他用來避身的脆弱木門。

而有些人為了讓他不會難受,放下alpha的尊嚴,甘願安靜坐在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默默凝視著他。

吳曈知道自己不應該用彆人的過錯懲罰自己,懲罰並不想乾的無辜的人。

但這是他在無意之中種下的身體自衛機製,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解開。

那個悶熱的下午,楊奶奶擊昏了入室的匪徒,懷抱著已經被嚇到失神,隻剩下一具瑟瑟發抖的軀殼的他。

楊奶奶蒼老的手緊握著她的武器,一邊安慰“沒事了奶奶在呢”,一邊虎視眈眈地警惕著劣質alpha,生怕他中途醒來。

幸好,楊奶奶下手夠狠,警察到來後,劣質alpha毫無還手之力地被銬上手銬,由兩位警察架上了警車。

一個alpha警察來詢問了楊奶奶具體情況後,看向她懷中丟了魂的小omega,這個案件差一點受害的當事人。

alpha警察問:“可以把小朋友暫時借我一下嗎,我們需要做個筆錄。”

楊奶奶遲疑著,將這具還在不住顫抖的小身軀抱到了警察懷中。

alpha警察穩穩接過,禮貌地道了聲謝。

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懷裡被嚇傻之後,看似乖乖軟軟忍受擺布的小omega忽然麵露驚恐,尖叫出聲,驚叫聲傳遍了這片擁擠的筒子樓,家家戶戶推窗而出,好奇地查看動靜。

alpha警察被他嚇得渾身一顫,好險沒有失手讓他摔下去。

可小omega竭力掙紮無果,張開嘴,露出潔白整齊的小乳牙,出於應激之後小動物的本能,一口咬傷了alpha警察的肩膀。

差點咬下一塊肉。

所有人都被嚇壞了。

alpha警察痛到猛甩手臂,楊奶奶大驚失色,連忙將死死咬住alpha手臂的小吳曈抱回來。丟魂的小omega差一點又要咬傷楊奶奶,被她溫柔慈和滿懷關心的熟悉嗓音終於哄住。

警局裡大多都是alpha警察,他們輪番上陣,但除了讓小omega嗓子喊到嘶啞之外,束手無策。

最後調來了後勤一個beta妹子,終於完成了這次艱難的筆錄——

我來了,雖然有點少,明天不出意外的話正常日六TvT

猝不及防被我媽拉出門了,好晚才回家,抱歉久等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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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高燒

那個晦暗的下午似是附骨之疽一般, 烙入了吳曈的血肉之中,成為與他共生的一部分。

——不,或許從更久遠開始, 每當家裡來了陌生的alpha,或者母親徹夜未歸,有陌生的alpha找上門, 肮臟惡臭的信息素鑽進門縫,充盈了狹小密閉的屋子時,便已經成為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即使後來隨著母親的去世、楊奶奶帶他逃離了那片密集壓抑、不見天日的筒子樓,每當聽到門口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時,吳曈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為之一顫。

後來楊奶奶為他, 在家門口安上了門鈴。

但對alpha的恐懼仍然如影隨形。

小時候,每當alpha靠近他三米之內, 就足以讓他哭嚎躲避。

後來稍稍長大了一些,楊奶奶帶他去看了心理醫生。經過醫生的努力, 也隻不過做到了讓他在有alpha近身時不會出現過激行為,傷害到對方, 不過還是自損八百。

他會泛起生理性的惡心,導致強烈的躲避與恐懼心理。

然而治療到這種地步, 他的醫生已然傾儘全力, 無計可施。

再想治療, 隻能求助水平更高的醫生。可楊奶奶為了治好他這個病,已經掏空了她的積蓄。

吳曈毅然決然說,算了,不治了。

隻要保持正常社交距離, 且沒有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 他已經與常人無異, 這個病治起來似無底洞,他不想再做無謂的掙紮。

吳曈眼中浮上一層霧氣,這讓他本就清澈的眼瞳更像是被水洗過一樣潔淨。他控製著由於心中突然襲來的酸澀而微微顫抖的手,撫上了後頸那塊刻著整齊的齒痕、凹凸不皮的皮膚。

可是,真的要……就這麼算了嗎?

他問自己。

曾經說出的“算了”,是屈服於現實和治愈過程中長久的折磨的真心實意。

現在的不甘,又是因為……

吳曈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對麵,沐浴在冬日暖陽被常綠樹枝杈篩出的金色駁光裡的薑珩。

在世俗的眼光裡,omega的最佳歸宿永遠是alpha,這是常人的認知,卻並不符合吳曈的幻想。

他認真地想過,這輩子如果獨自終老太孤單,他可以找一個beta搭夥過日子,是男是女都無所謂,隻要合眼緣,隻要不是alpha,就能湊合著糊弄這一世。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那天接回皮蛋的雪夜,被粉絲追逐奔走於老舊小區千戶萬家之間的薑珩沒有選擇敲開他這扇門的前提下。

——也或許從更早開始。

安海影視學院的校慶上,正坐在教室裡排練的他在活動現場的茫茫人海中一眼望到對麵同層教學樓,正巧倚在窗框上笑意盈盈的眺望天際的薑珩。

二十歲的alpha意氣風發、玉樹臨風,與蔚藍的天空相同底色。

吳曈認得他。

這是他們表演課老師最近掛在嘴邊的演戲天才、娛樂圈未來內定的巔峰。同時也是吳曈觀摩過無數次的電影的主角。

甫一見到薑珩本人,那道無形的次元壁被強勢破解開來。

有那麼一瞬間,吳曈認為薑珩似乎成了他生命中的主角。

但難以抑製的心悸過後,他又很快清醒過來,照常睡覺、起床、上課、賺外快、支付楊奶奶的醫藥費。

沉寂多年的心悸在此時此刻再次難以抑製地迸發。

有些東西明明觸手可及,卻因為不足輕重的差池而陰差陽錯推遠。

吳曈想,或許多年之前一個生命之中最微不足道的過客的過錯,並不一定需要懲罰在自己身上。

他清晰的下頜微微抬起,清澈有光的眼瞳輕盈盈地觸碰薑珩:“薑老師,坐這麼遠,你吃什麼呀?”

昨晚曆經了一場發|情,今早又受刺激,被倒流的酸水腐蝕了咽喉,吳曈的嗓音微啞,軟綿綿的,迎合著他抬眸時似鴉翼一般的眼睫上濕漉漉的水汽,令人心泛疼惜。

薑珩清了清嗓子,說:“等你吃完我再吃就好。”

“我吃得慢,等我吃完,這些東西都涼了。”吳曈低聲說道。

薑珩自然知道。

吳曈吃東西時,無論多麼饑餓,永遠都是小口小口地吃著,細嚼慢咽。並不是胃口不好,隻是單純吃得慢。

一頓飯有時候要花費常人兩倍的時間。但薑珩就樂意看他這麼溫溫吞吞地吃。

薑珩頓了片刻,才察覺吳曈的言下之意。

他這是……在邀請我向他靠近?

可薑珩不敢確信。

薑珩下意識地推脫:“可我一靠近,你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東西又……”

他無奈地苦笑。

他是不想靠近嗎?

沒人知道他到底多麼想把吳曈擁入懷中,好好抱一抱失而複得的愛人,認真臨摹他在自己記憶中逐漸模糊的眉眼。

他明明是不敢。

薑珩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有如此畏縮不前的一天。

初次標記吳曈的他除了愧疚之外多麼沒有心理負擔,現在的他就有多懊悔,生怕吳曈這個瓷娃娃一碰就碎。

發|情期的吳曈失去了意識與判斷,粘人、甜膩、一心隻渴望索求。

吳曈的alpha恐懼症不是來自生理,而是來自心理。

他的身體並不害怕alpha,卻畏懼alpha的靠近,想到了這一層,薑珩隻好小心翼翼地尋求與吳曈共存的臨界點,除此之外不敢再僭越分毫。

吳曈卻說:“不會的。”

他頓了頓,發現自己的表達不太準確,又說:“可以試試。”

他說的是,可以試試能不能利用強力、以毒攻毒,以強硬的態度攻破他多年心病的壁壘。

但薑珩理解的是,或許他還沒踩到臨界點,他還可以再靠近一些。

薑珩沉聲應道:“好。”

他的視線自始至終落在吳曈的臉上,一旦吳曈露出抗拒的神色,他立刻會停止自己魯莽的探索行為。

眩暈感似乎又更強烈了一些,薑珩稍稍一動,腦中似乎就是一頓山搖地動。

喉嚨也更加發酸發澀,每次的喉間滾動都仿佛有數十把鈍刀在切割他的咽喉,就連嘴裡也彌漫上了濃重的血腥味。

薑珩站起身,抬起愈發沉重的步子朝試圖朝吳曈走去。

然而可能是起身的動作過於猛烈,雙腿剛在地上站直,薑珩眼前驀然一黑。

他猛地扶上桌沿,想要借此緩衝過眼前的黑暗,可眼前不僅沒揭下這麵突如其來的幕簾,而且意識也在一瞬間歸於空白。

“薑老師?!”

alpha猝不及防地倒下,吳曈大驚失色,扔下手中熱騰騰的豆乳驀然站起。

他的腦中空白了一瞬,麵前發生的一切實在過於猝不及防,以至於大腦不知如何應對,但等他意識清醒時,他已然蹲在了倒下的薑珩身旁。

“薑老師?薑老師!”

吳曈這才發現薑珩的臉色有多難看。

alpha原本白皙俊朗的麵容蒙上了一層病氣的灰,明明是開著地暖溫度適宜的屋內,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衣,額角卻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吳曈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光潔的前額。

觸碰到的是不正常的高熱。

薑珩這是怎麼了?

吳曈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臉,下意識的想要喚醒他,然而陷入昏迷的alpha明顯並不願意醒來。

心急如焚地找來手機,在駱陽和他的微信聊天記錄裡找到駱陽曾經給他發過的私人醫生的聯係方式,撥通說明了情況,醫生說馬上就來。

吳曈虛脫地坐在薑珩身旁。

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在白瓷地板上躺著並不舒服。

吳曈看了一下自己這些日子裡被粉絲追捧的理想中的完美omega身材,此時卻略顯單薄的小身板。

再對比一下薑珩看似瘦削,實際上手臂、肩背、腰腹都充滿了緊實肌肉的身軀。

他毫不猶豫地起身,抬起渾身脫力、陷入昏迷的薑珩的手挎在自己肩膀上,一使勁,讓薑珩整個人掛在了自己背上。

……即使病倒了,但alpha還是alpha,起身的一瞬間,吳曈差點招架不住,連帶著薑珩一起跌倒在地。

他連忙穩住身形,望向不遠處的環形樓梯,吃力地背著薑珩,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

吳曈把薑珩帶進了自己的臥室,讓他躺在自己床上,拿來自己的被子替他蓋好,掖好被角。

然後又馬不停蹄地跑下樓,在冰櫃裡找來一些冰塊。冬季的彆墅裡開著地暖,熱氣騰升時他喜歡泡一杯加冰的蜂蜜桔柚茶,吳曈暗自慶幸自己有這個在楊奶奶看來不太健康卻十分快樂的習慣,方便了此時能給薑珩快速降溫。

他拎著冰袋,噔噔蹬地上樓,把冰袋敷在薑珩額頭上。

似天神一般矗立在娛樂圈之巔,遙不可及的alpha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前額的短發被冰袋毫無形象地掀起,竟是平添了幾分煙火氣。蒼白的麵容透著一碰即碎的易碎感,卻還是令人心動無比的模樣。

不多時,家庭醫生匆匆趕來,對方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omega,看到是一個年輕漂亮的omega給自己開門,她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本著職業素養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淺笑著與他打招呼,便匆匆被他領上樓。

給自己的雇主查看了一下病情,醫生問:“薑先生這兩天受寒了嗎?”

吳曈第一反應是:“我不知道……”

自從他搬進來之後,薑珩一直見首不見尾的,他們最近唯一一次接觸,就是昨晚薑珩把喝醉的他從校友會上帶回來。

這些天薑珩有沒有受涼,去詢問他的助理駱陽可能會更加明晰。

吳曈剛拿出手機想要去找駱陽,但又頓住了。

……自己真的不知道嗎?

臥房浴室裡的換下了並不屬於他的衣物。

浴室地麵上,由於氣溫寒冷,以及忘了開通風,而留下的滿地星星點點的隔夜積水。

自己昨晚醉醺醺的,加上發|情期,不可能是在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下自己洗澡。

也不可能是薑珩為他洗了個澡。

隻可能是薑珩給自己衝了個澡。

薑珩為什麼要洗澡?

吳曈雖然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但小說電影看多了,多少會有見聞。

衝冷水澡。

——為什麼衝冷水澡?

答案不言而喻。

吳曈懸在駱陽頭像上方的指尖遲遲無法落下。

omega醫生察覺到什麼,好看的鼻尖微微聳動兩下,慈和地笑著問:“你和薑先生……剛過完發|情期嗎?”

吳曈點頭,但又很快搖搖頭:“不是……”

他低垂下頭,蒼白了大半天的臉在談到這個話題時,臉頰兩側微微爬上了紅暈。

這些事情不怕自己心知肚明,就怕被彆人看破。

“薑老師隻是給我咬了一個標記,然後給我打了抑製劑,沒有再做其他的。”

說到最後,他悄悄彆開了臉,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窘迫。

身為過來人的omega倒是沒有拆穿他,目光落在薑珩白皙卻十分結實的小臂上。

大概是由於高燒,他回到家中後不僅脫下了大衣外套,還解開白襯衫的袖扣,將袖子往上折了兩道。

於是露出了小臂上的針孔。

“這就容易排查出發燒的原因了。”omega醫生指著薑珩露出針口的小臂,笑道,“他給你打了抑製劑,也給自己打了一針,不僅如此,還衝了個冷水澡。”

“alpha抑製劑容易導致alpha免疫力低下,由於打抑製劑容易出現這個副作用,因此國內alpha抑製劑一直處於滯銷的狀態,很少有alpha願意向自己注射這種東西。”

“而且……他還雙重保險,給自己衝了冷水澡。”

“我不知道他的心意,但我能感受到,他一定很珍視你。”——

卡文卡死了,坐在電腦前四五個小時隻寫出來這點,不僅遲到而且沒有日六成功,淚目TvT

以及看出這章有什麼東西的小夥伴們,沒有出bug哦,明天就會解釋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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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勁爆

室內開著地暖, 溫暖而乾燥,冷風通過沒有關嚴用來透氣的窗縫裡鑽進來,被溫熱的空氣驅散了寒意, 不冷,卻撫得吳曈心頭微微蕩漾。

薑珩……很珍重我?

在醫生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無可辯駁, 吳曈是歡喜的。

可很快清醒回來。

他搖搖頭,道:“醫生,您可能是誤會了,我隻是薑老師的……朋友。”

他認為,做人最難得的是能夠清楚地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和薑珩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薑珩格外珍視他?沒有依據。

這些特彆讓人容易自作多情的行為, 隻不過是薑老師出於他的個人素養,而做出的選擇。

但也更讓人對他心動。

“隻是朋友嗎?”醫生詫異地略微瞪大眼睛。

但她的鼻尖環繞的濃重信息素氣息分明就是麵前這個omega的。

而且達到了屋裡角角落落都充盈了omega信息素的效果, 隻可能是這個omega長期居住在這裡,再加上居住的還是她的雇主的主臥……omega卻說他們隻是朋友?

年輕人可真會玩。

但omega說是朋友, 那麼就是朋友吧。這可能是年輕人之間的一些情趣,她一個外人就不必再這裡自討沒趣了。

薑珩隻是免疫力低下導致的高燒, 總體來說問題不太大。醫生整理了便攜醫療箱,留了一些退燒藥, 便離去了。

吳曈親自下樓送她, 抬頭望了一眼二樓他的臥室的方向, 緊接著徑直走向餐桌。

翻了翻薑珩買來的豐富的餐點,取出一碗青菜雞蛋粥,發現在桌上放了太久有些涼了,倒進砂鍋裡再熱一熱。然後逼迫著自己把肚子填個七分飽, 剩下的食物放進冰箱。

端著砂鍋粥回到樓上時, 薑珩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 仰躺在床上迷茫地望著天花板,儼然不知今夕何夕。

聽到臥室門開合的聲音,他稍稍抬起頭看過來,額頭的冰袋順勢滑落,砸到了他的胸前,冰冷的溫度通過單薄的襯衫傳遞過來,冰得薑珩一哆嗦。

搭配上他初醒時不甚清明的神態和頭頂一縷不羈的呆毛傲然起立的模樣,絲毫看不出當代頂流的威風,反而顯露出些許呆萌。

反省了一下對方變成這幅模樣的原因,吳曈良心發現地收斂住笑意。

薑珩嗓音嘶啞,問:“我怎麼了?”

砂鍋粥輕輕放落在床頭櫃上,吳曈將醫生的診斷和他簡單複述了一次——當然,略去了衝涼水澡的一段,隻說了由於抑製劑導致的免疫係統不穩定,所以才著涼。

吳曈裝傻充愣,薑珩自然也不會把自己在浴室裡做的那檔子難以啟齒的事情邀功似的拿出來亂說。

而且看吳曈說這件事時紅到幾欲滴血的耳尖……他大概已經猜出了個中原因。

薑珩收回視線,藏住笑意。

喉間一片乾裂瘙癢,他清了清嗓子,吳曈連忙給他遞上一杯溫水,喝了幾口潤潤喉,終於感覺舒適很多。

薑珩後知後覺地問:“我為什麼在這裡?”

明明昏過去之前,他還在樓下餐廳裡。

“你叫了駱陽過來幫忙嗎?”他望向臥室門口,疑惑平時一驚一乍,就連小感冒都生怕自己厥過去導致他失業的駱陽竟然沒有在他旁邊守著。

“沒有,還沒來得及跟小駱說您生病的事。”吳曈摸了摸鼻子,“是我把您背到這裡的。”

“什……什麼?”薑珩愕然。

雖然娛樂圈裡的alpha為了上鏡,不會任由自己的身材自由發展,但再怎麼說,他都是一個alpha,骨架和體型擺在這裡,吳曈竟然把他從樓下餐廳背到了主臥?!

而且……薑珩瞳光閃爍了一下,吳曈不是對alpha的信息素過敏嗎?竟然能忍受著他的信息素氣息,把他從樓下帶到樓上……

這才是最讓薑珩詫異的。

對上薑珩由於生病而顯得無神,卻不難看出明晃晃的疑惑的目光,吳曈受驚嚇過後格外遲鈍的腦神經終於搭上線。

被他主觀意識無視已久的空氣中稀薄的鬆木香似隱若現地縈繞在他周身,而自己也被這道氣息深深印刻,甚至融進了血液,流淌在自己全身……

在繁碌奔忙過後終於紅潤了一些的臉再次驟然蒼白,呼吸在瞬間被胃裡翻湧的窒息感所劫持。

薑珩連忙扯來床邊的垃圾桶,想要伸手拍一拍吳曈的背,多少讓他舒緩一些,然而手懸在空中,似乎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

指尖隻是徒勞地抓一抓空氣便收回了,他撐著自己稍稍後退一些,與吳曈隔著一整張床的距離。

想了想,又翻身下床,走到窗口邊,剛要伸手將窗戶開一條縫,就被吳曈叫住了。

“薑老師,彆開窗!咳咳……”

薑珩現在還發著高燒,怎麼能開窗吹冷風、火上澆油?

胃裡翻江倒海,好險沒有吐出來,吳曈緊抿著唇深深呼吸,竭力讓自己無視這道明明清雅淡然但對於自己而言強烈地彰顯存在感的鬆木香。

單薄的胸腔隨著吐氣和吸氣微微上下起伏,肺部一次次被溫暖的空氣拂過、充盈。

吳曈好不容易才將反胃感壓製下去。

薑珩卻站在了窗邊,他的對角,房間距離他最遙遠的位置,不敢再走近半分。

吳曈看一眼床頭櫃上的青菜粥,望向穿著一身單薄布料站在窗邊的薑珩:“薑老師,粥快涼了,您餓了嗎,過來把粥喝了吧。”

“嗯,好。”

薑珩一手搭在床沿,虛虛地穩住眼前由於高燒而天旋地轉的世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著看向吳曈,似是在確認什麼,旋即從肺腑之間呼出一口灼熱的氣息。

但他還是不敢完全放下心,目光落在吳曈蒼白的麵容上,緩步朝他走近,一旦吳曈麵露異樣,他立刻止住。

吳曈既然能把他從樓下帶到樓上,中途沒有表現出對他的排斥,把他丟在半路……薑珩認為,吳曈的這個病並不是無解。

而且前世,除了第一次標記後,吳曈有些異常之外,在後來的追求、結婚乃至生子,他就再也沒有表現出這些病症,說明前世吳曈的病在他自己以毒攻毒的暴力治療之下已經痊愈了。

以至於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吳曈曾經生過這麼嚴重的病。

這個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病因是什麼?

生病多久了?

有治療過嗎?效果如何?

……

薑珩滿肚子疑問,但對上吳曈因為生理性的反胃而濕漉漉的眼眸時,他一個字都問不出口。

算了。

這些問題必須知道答案,但絕對不是以親手撕開吳曈已經愈合的暗瘡的形式。

失而複得後,薑珩隻想認真愛他。

雖然疑惑重重,但薑珩也多多少少摸索出了這個病的規律。

昨晚發|情|期時,吳曈失去意識後,借由著omega的本能而表現出了難捱的迫切和柔軟。

今天情|潮褪去,理智回歸,滿目惶然與畏懼。

薑珩黯然,但也抓住了個中關竅。

好消息是,這不是藥石無醫的基因病,也不是難以治愈的生理性病症,而是心病。

壞消息是,心病有時候比基因病更難治愈。

前世吳曈以毒攻毒,用短期內接觸了形形色色的alpha的方式,狠心攻克了這個困擾他多時,令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病症。

但薑珩舍不得。

他凝視著吳曈的臉,他已經走到了床腳,距離吳曈僅有幾步之遙,能清晰地看到吳曈所有細微的表情。

吳曈一旦有拒絕的跡象,他會立刻停止。

他為什麼會得這個病。

薑珩不知道,但他清楚,能讓omega懼怕alpha到這種境地,原因肯定不會簡單。

他絕不會再用同樣的方式,再一次傷害他。

而且也不能再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

以毒攻毒即便行之有效,但薑珩會心疼。

一定會有比以毒攻毒溫和,而且療效更好的辦法。

吳曈驟然彆過了臉,薑珩回過神,立刻頓住。

但吳曈隻是俯身,從床和床頭櫃的縫隙裡抽出一張黑色小桌板,撐開支腳放在床上,把溫熱的砂鍋粥擺放在上麵,方便薑珩喝粥。

“薑老師,這樣湊合著喝,可以嗎?”

身後的薑珩遲遲沒有出聲,吳曈一轉頭,發現薑珩不知為何怔愣在原地,於是抬手在他失神的眼前晃了晃。

“薑老師?”

薑珩看他熟練地橫空拿出的小桌板,眼睛眨了眨,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啞口無言。

“這是……”

“這是我平時用來看劇的小桌子,隻在床上用,是乾淨的。”吳曈一垂眸,黑色小桌板上幾點白黃色薯片屑格外清晰地粘固在上麵,吳曈臉色驀然一紅,以為薑珩嫌這個小桌板太臟。

連忙床頭櫃裡拿出紙巾,把桌麵擦拭乾淨。

“現在乾淨了!”他把紙巾丟進垃圾桶,一臉乖巧且無辜,佯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薑珩看到他輕車熟路地從抽屜裡取出的紙巾,更蒙了。

“這……”薑珩看看擺放著砂鍋粥的小桌板,再看看吳曈取出紙巾的床頭櫃,最後不可置信地抬眸張望這間他住了三五年的主臥。

“你住在這個房間嗎?”

“是呀。”吳曈不假思索道,“當時搬進來的時候,小駱把我帶到這個房間,我就住在了這裡。”

頓了頓,怕昏迷後在這個房間裡睡過一覺的薑珩會介意什麼,他慌忙解釋道:“薑老師您放心,我在前幾天出門之前,把房間裡清掃了一遍,床單被罩和枕頭套都剛曬剛換過,特彆乾淨,除了……”他的聲音逐漸低弱。

除了昨晚他不省人事時在床上睡過一覺之外。

薑珩還是沒有回應,哪怕一句出於教養和風度的“沒關係”都沒有。

吳曈悄悄抬眸,卻發現薑珩仍然心不在焉地打量臥室裡的裝飾。

薑珩確實是蒙了。

昨晚他抱著喝醉的吳曈徑直踏入主臥,隻不過是因為他不知道吳曈住在彆墅的哪個房間。

吳曈住進彆墅之後,他就沒再碰過家裡的監控,也相信駱陽的辦事能力……哪想到駱陽能辦出這種好事,直接把吳曈送進了他房間裡?!

薑珩見過再多大風大浪,此時也是對這個信息有些消化不良。

薑珩打量熟悉的主臥。

倒也明白為什麼自己一時沒能發現過來臥室裡住進了吳曈。

吳曈在收拾雜物方麵有點強迫症。

因為皮蛋經常誤食家裡的東西,吃紙巾、啃快遞箱都是家常便飯,還會偷吃過吳曈放在桌上忘了收回去的巧克力和葡萄,有次還嗦麵條一般吃了一根電線……劣跡斑斑,直接把吳曈保送上了寵物醫院VVIP貴賓席。

——吳曈養皮蛋時在寵物醫院充值剩餘的錢被薑清源繼承,薑清源後來養的邊牧每月洗澡美容,直到他們父子倆重生也沒能花完卡裡的餘額。

所以吳曈在收拾家裡雜物方麵格外精細,寵物任何能夠得到的地方,都不會出現雜物,統統被他收進了櫃子或者抽屜裡。

加上吳曈在上次出門工作前,徹底收拾了一番房間。

……難怪薑珩踏進臥室時,除了感覺房間裡的桔柚香濃鬱了一些之外,根本沒有察覺到房間裡竟住了個人。

而且這桔柚香也根本不是他吩咐駱陽買的熏香,而是吳曈貨真價實的信息素。

麵前晃著纖細白皙的手,吳曈一聲柔軟迷茫的“薑老師”,把薑珩喊回了神。

他笑笑:“沒關係,挺好的。”

什麼挺好?

吳曈愣了愣,但薑珩已經坐在了床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微微抿了一口。

雖然經過二次加熱,但粥本身的味道不錯,十分適合發燒時沒有胃口卻饑餓的他。

薑珩抬眸問:“小曈,我的手機在哪裡?”

“您的手機……”吳曈走到小書房裡,從書桌上拿來手機,遞給薑珩,“在這裡,有幾個電話打過來,但我沒敢接,就放在門外了。”

“謝謝。”薑珩接過。

解鎖屏幕,直奔微信找到駱陽,給他發了個大紅包。

駱陽幾乎秒回一條語音,薑珩點擊氣泡框,聽筒放到耳邊。

“這個零……一二三四五……我草草草草……珩哥大氣!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是我唯一的哥!!!”

“珩哥,您有什麼事要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駱陽今天義不容辭,絕無怨言!”

一堆彩虹屁鋪頭滿臉地襲來,薑珩連忙切斷語音,才避免了一場精神汙染。

簡潔打字:【不用上刀山也不用下火海,這是你的獎金】

說完就退出微信,任由摸不著頭腦的駱陽對他進行語音轟炸。

想起吳曈說有人在他昏迷時給他打電話,又點開通話記錄,發現是駱敏給他打的電話。

從一個小時前開始,斷斷續續給他打了五六個,最後一通是十分鐘之前,但當時薑珩還在昏迷之中。

什麼事這麼急?

薑珩眉心一擰,正要給駱敏打回去,但還沒點擊撥出,屏幕上又立刻彈出駱敏的通話框。

薑珩接通:“敏姐,什……”

他一句話還沒問完,駱敏就劈頭蓋臉地問:“薑珩,你現在在哪裡?”

駱敏雖然性子火爆,但很少這麼冷言冷語地和自己講話,急切中帶著竭力壓製的怒意。

薑珩如實回答:“我在家裡。”

頓了頓,又補充道:“在鶴棲灣。”

駱敏又寒聲問:“你剛才在做什麼?”

薑珩說:“發燒了,在睡,剛醒沒多久。”

一旁的吳曈用目光無聲詢問他發生了什麼,薑珩回之一安撫一笑,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低頭又慢悠悠地往嘴裡送粥,卻聽到駱敏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近乎是驚叫地失聲問道:“你都發燒了,還這麼牛逼呢?!”

薑珩:“……?”

他被誇的徹底摸不著頭腦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薑珩,你清楚的,你做了什麼事,你最好彆瞞我。”駱敏略帶警告說道,她深呼吸平複情緒,壓抑著怒意,“熱搜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熱搜?”薑珩遞給吳曈一個眼神。

吳曈立刻拿出手機,打開熱搜。

緊接著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這……什麼???”

駱敏眉心的褶皺更深了一些,草木皆兵道:“薑珩,誰在你身邊?!”

“敏姐,我知道你現在很急,但你先彆急。”薑珩一邊安撫著電話那頭就差原地爆|炸的經紀人,一邊往自己口中送入最後一口粥,從仿佛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新聞的吳曈手中拿來手機,凝眸看向屏幕。

緊接著,看到熱搜第一。

#薑珩車|震#爆。

薑珩一口粥噴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顆米飯粒嗆到了氣管裡,好不容易才咳出來。

連仿佛半永久刻在自己臉上的溫和麵具都顧及不上,薑珩奪來吳曈的手機,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

事已至此,駱敏反而淡定了下來,反倒是端出了看熱鬨的心態,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

“彆問我了,我還想問你,這是什麼?”她翻了個白眼,“薑珩先生,薑影帝,薑頂流,你可不可以跟我解釋一下?”

“……”

薑珩第一反應是,荒唐,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車|震過?

他唯一碰過的人隻有吳曈,潔身自好這麼多年,驟然爆出這個新聞,薑珩隻覺得可笑。

那些狗仔是實在沒東西寫了,而且錢多到發慌,才弄出這種新聞給自己找官司嗎?

當事人本著吃瓜的心態,點進了熱搜。

看清置頂的那條博文後,薑珩沉默了。

照片打著狗仔工作室的水印,一溜全都是動圖,足足有五六張。

家裡網絡十分絲滑,薑珩剛點進詞條,第一張動圖便開始自動播放。

動圖裡的環境十分昏暗,全靠從頭頂灑落的光源才能勉強看清周身事物,照片正中央停放著一輛黑色保時捷,兩個人影交疊地坐在駕駛座上。

上麵那個人光|裸著身子,大概是從副駕駛撲過來的,隻能看到被方向盤擋住大半的若隱若現的脊背。

皮膚白皙,肩胛骨瘦削,背影單薄,似是一個少年人的身影。

那人背對著鏡頭,看不到臉,但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則被清清楚楚拍到了全貌。

雖然昏暗的環境裡,很難清晰地拍到高像素的麵容。

但那人即使隻露出的一張似是而非的臉,那絕無僅有的五官的辨識度,加上這輛價值不菲、前段時間由於被拍到同進同出的次數太多、已經人儘皆知歸屬的保時捷,就已經足夠讓人認清他究竟是誰。

薑珩冷汗直冒。

他驀然抬頭:“小曈,你聽我解釋……”——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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