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吊古篇 第七章:死者筆記(2 / 2)

好麼,有硬東西戳到了我的屁股,疼得我哎呀一聲,整個人如彈簧蛙那樣跳起,順勢單手護胸,手電光去照地麵。

天哪!地麵上到處散落著殘肢斷臂,還有幾顆腦袋和對應的身體。不過幸好都是人偶的殘片,這才讓我揪起的心,又慢慢放鬆下來。

這些人偶全是被砸壞的,不用問,始作俑者必然是湯一局本人,原因就是人偶的眼睛都上了色。據我猜測,湯一局那家夥不會對沒點睛的人偶下手,但遇上點睛的則必毀之。

“湯孩兒!湯一局!!”

這個單元的五層沒有房間,於是我大叫著他的名字,繼續往下搜尋。

四層是有房間的,房門為普通的木門,大敞四開。

這層是檔案室,每間屋子裡擺滿一排排木質的檔案櫃,不過大多已經腐朽垮塌了。

從屋中一片狼藉就看得出,當時人員撤離得十分匆忙,根本沒時間收拾,還有一些檔案被留下了,大概隻帶走了最重要的部分。

我撿起幾個檔案夾隨手翻了翻,隻有工作記錄、一般資料和工作人員檔案等內容,竟沒找到患者檔案。於是我把這層的四間房都找了一遍,確定沒有,猜想患者檔案是被帶走了。

來到三層,與上麵的布局類似,但這層是辦公區。

一個個辦公桌上麵擺放著許多必需品,甚至還統一配備了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最常見的鑄鐵台燈。

這東西舊時還有個名目,被稱作問必答,就因為當年常用來做熬夜拷問用,即便是意誌再堅的地下工作者,被人用這樣的燈照著,不允許休息,精神極度疲憊,到頭來大多會將所知的機密和盤托出,因此才有了問必答的名頭。

台燈上有斑斑駁駁的深褐色汙漬,抓得很牢,卻不是鏽跡,好像是汙泥或某種沁色。這玩意兒有一定的紀念價值,走前可以考慮帶一個回去,到古玩市場換些零花錢。

當走到西北角的房間門前時,忽見有個人影爬伏在一張桌子上,嚇得我趕緊手捂燈頭,轉身背靠門口的牆壁。這架勢,有點像小時候躲貓貓,生怕被鬼發現一樣。

要知道這可是山溝溝裡,一棟被廢棄二十四年之久的老舊建築內,除了我和湯一局外,還能有什麼人?

但從剛才的匆忙一瞥我就知道,那絕不是他,更不可能是要救的小女孩,莫非是這裡的某位工作人員,現如今還在一直堅守崗位?要真是這樣,頒發他一個優秀勞模獎章都不為過啊!

一想到可能是人,心裡就踏實多了。

他大概是在休息。我怕嚇到人家,刻意在門口重重走了兩步,又輕咳一聲,就為讓對方察覺到我的存在。

一切就緒,我才在門上輕敲了兩下,儘量用柔和的聲音打招呼“打擾了,請問有沒有見到我一個朋友?他誤闖進來,應該是在裡麵迷路了。”

這借口連我自己都不信。一般人得迷路成什麼樣,才會爬上屋頂,砸破活門,鑽進這封閉的第五單元呢?他娘的,湊合著聽吧!

打過招呼,我一直等待對方回應,誰知人家動都沒動一下,始終靜靜地趴著。

奇怪!是我看錯了?還是那人已經……

手電光照過去,看那人穿了一件粗布大褂,以前應該是米白色的,因年深日久發黃發暗,接近於駝色。湖藍色寬腳褲,褲腿往上扁著,露出一隻千層底布鞋。

這身裝束讓我立馬想到《豔陽天》裡,蕭長春剛出場時穿的那身衣服,使人肅然起敬。另外從隆起的脊背看,那絕對是個人沒錯。

“大……大叔?喂!”

我一邊呼喚,一邊靠近,當燈光完全照到他時,發現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他向我這邊側著腦袋,下巴也朝這邊仰著,幾乎到達了人類的極限。嘴巴大張,都能看到舌頭;眼睛瞪得溜圓,恨不得奪眶而出。

從他青白的臉色看,人早就涼了,不過死的時間不長,難不成也是湯一局下的手?

出於習慣,我還是慢慢把手伸過去,想摸一下頸動脈。

可當我的手剛觸碰到那人脖頸時,先感覺到了綿軟,而後忽然一空,整個人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散開了,好像飛翔的蒲公英,瞬間散落到各處。

置物架上、桌子上、物品上、地上到處都是深褐色的灰燼,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沉積多年的乾土渣。座位上,隻留下空空蕩蕩的一身衣服,再就是空氣中彌漫著的桃花香。

我都看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要說這人在封閉環境裡被保存千百年,現在受到外來氣流的影響而消散還說得過去。可這裡是哪兒啊?山溝裡的老樓,空氣還算流通,怎麼可能出現這類情況!再說,就算古屍消散,也會留點大塊的骨頭碴,不可能徹底變成齏粉。

正猜不透呢,那衣服忽然一動,跟著噗嗤一聲,地上的灰塵四起,我被嚇了一跳,朝後退去。

等到煙塵漸漸平息,才發現地上掉落了一個小本子,那應該是他的隨身之物,先前一直被揣在懷裡,直到它的主人消散成灰,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才出現。

那是個老式的牛皮本,約巴掌大小,撿起來翻了翻,裡麵寫了不少東西,似乎是筆記。

既然死者留下了筆記給後人,說不裡麵記錄著這裡曾發生過什麼,就讓我來看看事情的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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