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主仆二人也開始各自忙各自的。
幾下洗好,玉藻端著水直接潑在庭院裡,回陰涼處晾好帕子後,放下挽起的衣袖走到外麵,看見內室的女子在打嗬欠:“女郎怎麼不在十女郎那裡陪著一起睡會兒。”
喝了口侍女先晾好的涼茶潤嗓,謝寶因才願開口說話:“本來是想要在那裡睡的,誰知道那兩隻仙鶴接著就出事。”
把衣袖放下來後,玉藻進去內室裡麵,聽後忿忿而言:“那裡怎麼日日出事。”
“這我不大清楚。”謝寶因放下茶盞,“但是兩隻仙鶴是再也不用遭罪了。”
玉藻拿起胡床上的繡籃,坐在屋舍外麵收尾昨日剩的幾針,聞言回頭驚喜的看向裡麵:“女郎把劉媼從家裡趕出去了?”
“怎麼會。”謝寶因邊說,邊跪坐在席上,在書案上找著記錄家中錢財發放的竹簡,“我自然是用好話給請去彆處的。”
“那仆婦不知道暗中貪了多少東西,害得仙鶴幾次都不舒服,要是真的出了事,還不知道女君那邊要怎麼罵女郎。”玉藻咬斷絲線,伸手抹平繡好的鶴,“女郎何必對她那麼好。”
謝寶因拿著竹簡走到幾案旁邊,撫好破裙後,直接屈膝在席墊上麵跽坐著,順手又把算筒拿過來,撥弄著算籌核對賬目,淡淡道:“她與太公的乳媼有親,就算是犯下天大的錯事,我也不能夠罰。”
玉藻無奈的嗟歎一聲。
近日,範夫人開始慢慢把管理家裡事務的權力往回收,但是劉媼一來,她就說還要再臥榻養病,就是知道這個仆婦會乾出些什麼事情來,以前被禍害得太厲害,所以這次乾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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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居室養病的範夫人正吃著荔枝膏,聽李傅母[1]說著家裡發生的事情,知道養仙鶴的屋舍那邊又出了事情,笑問一句:“五女郎是如何處置的奴僕。”
李傅母才舀了一勺進嘴裡,顧不得細嚼慢咽品滋味,囫圇咽下,立馬開口應答:“應該是說得好話,那仆婦還挺高興。”
沒什麼胃口的範夫人擱下漆碗,用手帕擦嘴:“她還是隻求自己安穩。”
李傅母也跟著丟掉漆碗,不敢再吃,從跪坐著的食案邊起身去端來茶湯侍奉這位夫人:“五女郎還年輕,被那個仆婦搬出太公來給嚇到了。”
“就是喂養過大父幾個月,恩情從前就已經還清,五女郎哪裡會不知道這些,”範夫人接過茶盞,眼裡閃過幾絲精明,“她就是不想攬這些閒事,怕傷了與家中那些仆婦的感情。”
幾個郎君女郎少時就由範夫人撫育長大,比起範夫人的親疏有彆,專門負責撫育的李傅母都一起護著,但是顧及到婦人的身份,隻能笑道:“倘若五女郎要治理,夫人心中必然又會不適。”
範夫人嫁進渭城謝氏將近三十載都沒有把家中這個仆婦給趕出去,不是怕一個奴仆,隻是想要看看這個仆婦可以不要命到何種地步,但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郎突然把她的樂趣給趕出去了,還指不定會氣成什麼樣。
五女郎心裡十分清楚這點,所以才不想管。
她要是真管起來,隻怕家中的女郎沒有誰能比得過。
婦人把手裡的茶盞放下,撫掌大笑:“繞來繞去,還是父母你最懂我。”
笑過之後,她又斂起目光,眼神和話語都變得尖銳起來:“這個仆婦我早晚都會讓她把性命留在我手裡的。”
李傅母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