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湖生乃新秦郡商於城人氏,受教於大陸管事府,學有所成之際於新秦郡南端的南陽城開塾授學,有文識新奇,憐愛貧苦的賢名。大陸上的各種可以露臉的盛會,偃湖生必會親臨,其真正的目的卻是為博名利而已。”赤刃不屑的道。
赤刃自幼師從天池老人,無論詩書禮儀或是忠孝節義胸中自有尺規。荊家作為義隴城的大戶,荊玦和夏瑜亦都是知書識禮之人,自幼受家風影響的荊濟生具古道熱腸之心,詩書禮儀自是齊備,胸中亦有丘壑。墨義自幼熟讀各家典籍,心無偏頗,兼容各家各派學說,自有一方認知。突聞偃湖生之言三人不免小聲嘀咕了起來,言語之間默契已成,認定偃湖生非文人之樣,實乃一小人爾。
“大陸極南之地—天山腳下有異族聚居,其人大多身材修長,動作俊逸,耳幅寬大且有尖角,麵部輪廓分明,目光敏銳且警惕性極高;男人四肢發達,身體強壯但不粗獷,女人腰肢纖細,美豔動人。對此異族,不知在座諸位誰人熟識?”一身著白綢麻衫,發髻消散,麵容矍鑠的老者問道。
匡悟道“據淩老前輩所說,當是生活在大陸南端極寒之地的‘巫族’?”
老者回道“老夫漫遊大陸偶然發現,這些人與我華夏一族無論在身形、膚色、語言等方麵皆有所不同。其族生性耐寒抗凍,擅長醫藥,素行占卜之術,以肉食為主卻無嗜殺習性。其族人在平蒼郡南端建造了雪原城,城牆建築皆以木石為主,看似頗為粗糙,實則堅固異常。雪原城雜居著少量華夏族人,老夫所見卻也和諧。”
練雲生道“練某素聞江湖上,輕功以盜魂的‘蟬翼步法’和淩鬆的‘追風趕月’為最,想必先生便是淩鬆淩前輩了?”
淩鬆抬眼看向練雲生道“練總管謬讚,淩鬆癡長幾歲卻不敢以前輩自居。”
練雲生道“淩前輩客氣,前輩所言大陸南端的異族確為‘巫族’。據管事府的案卷所載‘巫族’大約一百年前跨海來到新秦大陸,管事府自‘巫族’出現便有哨探時刻關注他們的動向。”
“如此說來管事府對於‘巫族’早就了然於心,想必管事府對於‘巫族’建造雪原城也是默認的了?”一個尖厲的聲音問道。
“確定‘巫族’沒有威脅之後,也是為了大陸的未來著想,管事府便派人參與建造了雪原城。同時也將華夏族的刀耕火種,語言文字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輸入。今時的巫人在語言上已經與我等無異,而雪原城經過近百年的發展也已經在大陸之上廣為人知,是以才有淩前輩所見之情形。”練雲生道。
“如此說來,一切皆在管事府的掌控之中嘍,甚好甚好。”淩鬆淡淡的道。
練雲生道“據傳巫族和人魚族都來自大海彼岸的另一片大陸,多年來,管事府一直想要查明巫族和人魚族的來處,卻是未見成效。諸位江湖俠士、世家大族若有確切考證的可向管事府提供!”
莫篤道“若論對人魚族的了解,還有對大海的熟識,大陸之上恐怕隻有西渡城的歸家了吧。歸家有著大陸最大的海上船隊和最豐富的海上航行經驗,想必對大洋彼岸的環境應該有所了解。”
練雲生道“管事府亦想知道大洋彼岸的情況,曾向歸家問詢過關於巫族和大洋彼岸的消息。歸家的回複也是隻知平蒼郡雪原城有巫族聚居,至於大洋彼岸是否有另一片大陸亦是毫不知情。”
在過去的二百多年裡,“齊魯學記”的首日始終都是以“不治而議論”的原則促使各家各派暢所欲言。而大陸管事府對於儒家這種不在其位卻謀其政的默認,也解除了一些人的後顧之憂。相互爭鳴的學術辯論既有個彆的辯,也有大規模的辯;既有先生與先生的辯,也有學生與先生的辯;既有學派內部的辯,也有學派之間的辯;既有理論問題的辯,也有現實問題的辯。過去那種純粹的學術對談,給那些學者、達人提供了儘情展示自己才情的機會,也給那些需要補充新鮮血液的世家大族、名門貴胄、地方豪強一個物色門客的平台。然而,今日在儒家掌門匡悟的引導下卻是論起了大陸的未來,天下百姓的命運。這一改變顯然讓一些富有詩書才氣的文人有些無所適從,同時也讓一些沽名釣譽之輩原型畢露。
既沒有期待中的詩畫盛會,也沒有兼濟天下的文人風骨,有的卻隻是假借蒼生之名謀個人福祉的無恥。半天的喧鬨卻難見求真務實之言,難聞心係蒼生之音,墨義不免覺得有些悲涼,心下也不免有些焦躁。
隨著一眾人等有序退出“九賢書苑”,終是結束了半天的喧囂,墨義三人亦隨人群緩步走出大廳。
三人剛出大廳便遠遠看見花季笑盈盈的走來,道“三位哥哥看上去並不是很受用的樣子,看來這詩書硯墨,名流紳士並不合三位哥哥的胃口哦!”話音落處臉上笑意難掩,仿似春風撲麵,激起如桃花般燦爛容顏。三人一聽便知這話中分明是透著調侃之意,無奈隻得對著花季尬然一笑。
藍天白雲,烈日懸空。
竹山之南,四野茫茫,四處不見一戶人家,唯有連天芳草及農家耕耘的田壟。田壟儘頭的山道邊上有一茶棚,一個年約五旬,身材魁梧,麵色紅潤之人正悠然的品著茶茗。
隻見他一身錦緞華服迎著陽光燁燁生輝,古銅色臉,龍眉鳳目,方額闊口,道道銀絲參雜在黑漆漆的發髻裡,梳得淨光,兩鬢夾雜著稀疏如絲的銀發,雙目開闔之間,不怒自威,周身亦散發著狂傲不羈之氣!
六月的天氣,正午時分的太陽已然有些酷熱。招呼完這僅有的客人,店家索性就背靠木樁坐在椅子之上眯眼打起了盹。
男人品著香茗悠悠然道“湯色清透,甘甜醇香,回味悠長,好茶……好茶……!”
店家慵懶的道“山野村民自家采摘、烘製的茶葉,權當去去水中的泥腥罷了。難得客官喜歡,如果覺得合口俺可送些給客官嘗嘗。”
男人道“多謝店家美意,待我回去之時定向店家來取些。店家可知此去九德賢莊還有多少路程?”
店家依舊慵懶的道“看客人衣著華麗,說話斯斯文文,想必是去儒家參加‘齊魯學記’的吧?沿此小路向西再行五十裡看見一個大莊院,那便是儒家的九德賢莊了。這幾日是儒家召開‘齊魯學記’的大日子,必然是異常熱鬨的!”
男人不再多言,隻是細細的品著茶茗。看其沉醉的模樣,仿似這茶真如他所誇讚的那般甘甜醇香一樣。
原來此人正是二十年前消失於江湖的“驚魂玄音”慕容枯呈。慕容枯呈自幼天資聰穎,酷愛音律,其父亦將慕容家絕學“驚神掌法”和“勾魂劍法”傾囊相授。慕容枯呈憑借自己在音律上的天賦以“驚神掌法”和“勾魂劍法”為基,融合音律特色自創出“驚魂玄音”。“驚魂玄音”以簫為引,以音為律,牽引情緒,奇妙無比。
二十年前,慕容枯呈憑借“驚神掌法”,“勾魂劍法”和“驚魂玄音”幾乎無敵於江湖。其聲名甚至蓋過天池老人、盜魂、黑心老人、三清子等一眾江湖隱俠,然而,正當其紅極一時之際卻突然消失於江湖,從此再無半點消息。
對於慕容枯呈的消失,江湖上亦是流言紛紛。有人說是與人比武失敗以致武功被廢;有人說是突患急症,暴病而亡;亦有人說是厭倦江湖挑戰,遠赴海外隱居避世。
二十年來,雖然江湖流言紛紛卻始終未有確信之言,而江湖人士亦不斷地四處打探慕容枯呈的消息。而今慕容枯呈卻是悄無聲息的突然現身,不知江湖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