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算是看清了這隴西郡王是何等人了!大言炎炎,倨傲無禮,舉止失措偏又居功自傲,畏葸不前卻又妒賢嫉能!這等人,就是張公公推薦的勤王救星?你這蠢奴,哪裡有一點救國之才!奴看你就是辜負聖恩!”
這句話可是說重了。張承業這人,你罵他打他都行,但萬萬不能說他不忠。果然,張承業當即跪下:
“殿下怎生責罰老奴都行,但若說老奴辜負聖恩,老奴斷不敢認!既然如此,老奴可效仿申包胥哭秦庭,留在此間哭求,直到李郡王出兵!”
黃四娘輕輕拉了一下李九娘的袖子,李九娘這才發現自己說話過分了。悻悻說道:
“還不肯承認?那你且說,你要如何救駕?真要在他這裡哭下去嗎?”
張承業也沒想到公主跟自己較真,真要自己在河東大營哭下去,隻好自己找台階下:
“殿下說笑了,其實老奴是想去聯絡朝中眾臣,聯名上書,請岐王懸崖勒馬,奉還聖駕。”
李九娘走到坐騎前,拉住馬韁想了想:
“四娘,剛才說起,吳興郡王也回來了?”
黃四娘點點頭:“張公公如此說。”
李九娘看看跪在地上的張承業:
“你且起身,說說朱全忠如何?”
張承業起身說道:“謝殿下。老奴聽聞,吳興郡王此番奪了天平軍和泰寧軍,又占了河中,之後返回長安,一封信嚇退了岐王……”
李九娘蹙起秀眉問:“慢點說,我怎麼記得,天平軍最是效忠朝廷?”
張承業猶豫一下,看看九公主才說:
“殿下,天平軍的確一直向朝廷交納貢賦。朱瑄這樣的藩鎮,如今的確不多了。”
李九娘:“那麼吳興郡王為何卻去征討他?”
張承業心想,這不是幼稚嗎?明擺著是朱全忠要擴大地盤、增強實力呀。可是聽殿下之意,顯然是認為朱全忠和朱瑄都是效忠朝廷的忠臣,而忠臣之間就不該打仗。他猶豫一下隻好回答:
“殿下,可能他兩個之間,有著私人恩怨?”
李九娘聲音一下子提高八度:
“胡說!同為大唐臣子,怎可私下攻伐!他們眼中,還有父皇嗎?還有朝廷嗎?現在這些藩鎮,簡直無法無天!”
張承業隻有滿肚子的苦笑:殿下喲,眼中還有官家的,現在還剩幾個?李克用倒是堪稱忠義之士,可惜剛剛才被殿下您給得罪死了。他隻好嘴上敷衍道:
“殿下明鑒,藩鎮間私下攻伐,果然有違皇朝祖製。不過大家尚且未曾下旨申飭,老奴想來,必然大家有深謀遠慮在其中。”
張承業一下子把問題甩給了皇帝。殿下你再有脾氣,莫非還能指責皇上?就算你有這個膽子,那皇上也會教給你基本的政治分析。老奴就少說兩句,免得又被訓斥。
不料李九娘卻說道:
“哼,父皇果然縱容他們太多了!”
張承業暗自心驚:女兒指責父親已經不合綱常,公主指責皇帝,那可是將父綱、君綱一並違背了呀!九公主,還真是膽大包天!驚駭之餘,卻又怕殿下跑去得罪朱全忠,那吳興郡王可未必會讓她囂張。想到此連忙說道:
“老奴倒是聽說,先帝駕崩之前,曾經給了大家兩把鎖:親王典兵,鎖住京畿太平;吳興郡王,鎖住藩鎮歸順。如今朱郡王一紙書信就嚇退岐王,可見先帝英明。”
他聽李九娘竟然真的還想尋父皇分辯,連忙又抬出先帝,暗想這麼一來,你總不會去找先帝分辯了吧。
李九娘當然不會去找去世的皇帝分辯,隻是冷笑一聲:
“四娘你看,人家朱郡王一封信就嚇跑了岐王,那李克用舞刀弄槍還沾沾自喜,說他們逼走了王行瑜!張公公你說,都是郡王,怎麼差距那麼大?”
張承業當然知道,現在李九娘對李克用是十萬個看不順眼,撿個機會就要埋汰沙陀王。其實李克用把三帥攆走了一帥,功勞並不比朱全忠小。
“老奴所見,朱郡王文攻,李郡王武攻,文武之道,一張一弛,都是為了救駕啊。”
這話雖然沒毛病,但李九娘並不愛聽,隻是她自己也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救駕:
“那你也該為救駕做貢獻吧!速去聯絡重臣,公推一人去南山,讓岐王先奉父皇回鑾。四娘隨我來,去見吳興郡王!”
張承業聽她部署,好像是要去請朱全忠出兵,但朱全忠何等人,怎會聽公主號令?張承業倒是聽說公主與王妃私交不錯,於是委婉說道:
“殿下如果想去吳興郡王府上,何不先找朱郡王的王妃商量?”
李九娘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這句話還算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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