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零下二十度的房間內,冷氣森森,一排排銀灰色的停屍“抽屜”閃爍著金屬光澤。
她裹進了身上的外套,悄無聲息地走近其中一個抽屜。
忽然,滿排的停屍抽屜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今早剛出生的女嬰,您會滿意的……”
許鳶渾身一震,手心都嚇出了冷汗。
怎麼會是希裡多?
她渾身的血液都僵硬了,想後退一步,抬腳卻踩到了一個梆硬的東西。
“嘩啦——”
鑰匙被踩踏發出清脆的聲響,希裡多的聲音陡然拔高:
“誰在那裡?”
許鳶咬緊牙關,一轉身飛快衝出太平間,用力甩上門。
直至回到暖和的辦公室裡,她的手腳還像是浸泡在臘月寒天的冷水中一樣冰冷。
怎麼會是希裡多……
她回憶著希裡多的話,慢慢地有了答案。
或許,那些嬰兒並不是得黃疸死了。
黃疸隻是一個借口,藏在其後的,是器官買賣還是人口買賣……
都無從知曉。
想到這裡,許鳶心口發涼。
她心事重重,下了班去附近的幼兒園接維克。
經過她的照顧,維克的身體早就恢複了健康。
許鳶不想耽誤她上學,兩天前,就給維克找到一家離醫院很近的幼兒園。
“許鳶媽媽,你知道嗎?今天老師誇我又聰明又可愛,”維克看到她,歡喜地跑過來,踮著腳尖求抱抱。“因為我得了畫畫比賽的第一名!”
許鳶點了點頭,不可避免地回憶著太平間裡的一切,神色複雜。
維克看出她心情不好,乖巧地鑽進車裡。
許鳶正想上車,一陣高調的炫耀飄進耳朵裡:
“我家寶貝彆提有多漂亮可愛了,才出生了三天呢,那小臉簡直太萌了!”
她循著聲音來源望去,隻見那個年輕女人抱著個熟睡的嬰兒,大聲道:
“過幾年,我就讓她上幼兒園!”
如果她是孩子的媽媽,又怎麼可能恢複得這麼快?
難道,真的是嬰兒買賣?
許鳶抿了抿唇,無意識把手心掐出了紅痕。
“媽媽?”
車裡的維克很疑惑。
許鳶坐進車內,為維克係好安全帶,柔聲叮囑她:“維克,以後上下學彆和陌生人說話,注意安全。”
車子緩緩發動,在開闊的路上平穩行駛。
維克點頭,許鳶又道:“還有,媽媽交給你一個任務,如果你們班上哪個小朋友突然有了弟弟妹妹,也告訴媽媽。”
“好呀好呀,媽媽要是結婚就好了,維克也想要弟弟妹妹!”維克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許鳶勉強笑了笑,把維克送回家,就聯係了院領導。
“我明白了,許鳶,你的觀察很有道理。”院領導先是誇讚她,隨後試探著問,“這件事,不如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吧?”
許鳶知道,他想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領導,交給我恐怕不妥當吧?”許鳶把責任推了回去,“應該找警方出麵,更有效率,也更可靠。”
“行。”見她不想包攬下來,院領導也沒為難她。
許鳶掛了電話,忍不住望著通話界麵出神。
如果她的猜測都是真的……
那些受騙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死,而是被人買走了,得有多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