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神力低微,又受製於人,無法念由心動,心中憋屈,也隻得食指與小指內屈,掌心相對,捏了個手決。
“你會直接降臨在戰場,也就是阿離麵前。”
她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像是終於出了口惡氣,無不惡意地提醒道:
“做好準備,摩拉克斯。阿離記起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
草長鶯飛天,楊柳醉春煙。
月海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
桌案上兩盞清茶,取上好的龍鳳團茶烹煎而成,色潤味甘,沁人心脾,浮舍兩手交握,捧著這青瓷小盞,一時沉默。
若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可是喝不慣這些?”
浮舍搖搖頭,沒有作聲。
“閣下不必如此拘謹,你是阿離的貴客,便是我璃月的貴客。”
浮舍愈發僵硬,青瓷小盞險些叫他捏出裂痕來。
阿離?
啊?
他知曉你同璃月交往甚密,私交甚篤,甚至想將荻花洲上下托付岩神,便以為你至少該是同璃月高層有所磋商。
他太天真了。
你看起來連身份都不曾言明,他初時失言,此刻竟拿不準該說些什麼。
浮舍摩挲了一下茶盞光潔的杯壁,在若陀再次開口之前舉杯致意。
“我知龍王有諸多事宜要問我,可以,事已至此,遮掩並無意義,鄙隻多問一句。”
浮舍直視著若陀,拱手,麵色麻木,袍袖帶風,禮數周正之餘,頗有點自暴自棄的錯覺。
“尊主同璃月,究竟是什麼關係?”
若陀倒是十分平靜,他回想過往種種,已是從記憶裡挖出許多細枝末節,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雖仍是不明白其中因果,此刻亦是鎮靜下來。
尊主定是早已同璃月定下盟契。
若陀聞言愣了一下,而後牽出一道清淡的笑意來,舉起茶盞掩去唇角弧度。
“阿離啊。”若陀的語氣很平淡“阿離是摩拉克斯的妻子。”
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聲,茶湯淌了滿案。
浮舍捏碎了手中茶盞。
他閉上眼。
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
忍無可忍,真的。
太不靠譜了!這麼大的事!她一個字都沒提!
若陀輕輕一揮,便將案上潤澤水色蒸乾,又取來一隻新的茶盞,倒入茶湯,微笑不變,遞到他手邊,好整以暇地等他回神。
浮舍半天沒反應,麵無表情地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
“岩神……可知曉尊主身份?”
若陀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第一句開口,竟是關心之語,聲音不自覺溫和了些。
魈的兄長,荻花洲第一大將,不可能對嗜殺暴虐,控人心魂的暴君有這般多餘的關心。
果然,這其中必有緣法。
“摩拉克斯,他當是知道的。”
浮舍皺眉,心中仍有隱憂,乾脆心下一橫,直言道:
“尊主以往同璃月多有糾葛,此番有難,不知璃月當如何?”
若陀沉默半晌,抬起眼簾,慢慢道:
“契約乃我璃月立身之本,摩拉克斯身為契約之神,既同阿離結姻,便是許下了護其一生的承諾,定下生死不移的契約。”
他對浮舍舉杯,淡淡一笑。
“契約之中的信任,要強於人性固有的情感,浮舍,你不必擔憂。”
浮舍一時無言。
“你若問摩拉克斯當如何待他們之間的誓言,我想,他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