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十五六歲的年華,被蒙上了眼睛,用一串鎖鏈穿起來,跌跌撞撞的帶到你麵前。眼下正茫然地立在死寂地人群中。
你默不作聲,目光從男人身上移開,落在少年少女們身上。
男人覷你神色,默默鬆了口氣,臉上肥肉直抖:
“這……這些都是您雲遊期間,臣精心挑選的貢品,從七歲起就未見天日,夢如天馬行空,精神狀態極佳,若您不嫌棄……”
少年少女們麵露恐懼,顯然已預料到將要麵對的命運,神色哀戚,無聲的抽泣起來,淚水砸落聖潔的,光可鑒人的白磚上。
他們的舌頭早被人拔掉了。
平地狂風起。
男人說不下去了,他驚恐地看著自己身後窗欞洞開,狂風卷著他,不容置喙地推出高塔。
又過了幾息,隱隱傳來一聲沉重的碰撞聲,便再無聲響。
你不在乎那人有沒有元素力,更不在乎那聲響起因為何,隻是一步一步走上玉座。
如行刀山,如淌火海。
悔恨和自責噬咬著你的心臟,怒意迎風而漲。
“浮舍。”
你冷冷地喚道。
一名紫衣男子站出來,跪倒在玉座前,額頭扣在冰冷的磚石上。
“你放走了金鵬?”
他一時沒有開口,沉默宛如巨石,隻攥緊的雙拳微微顫抖著,泄露出一絲恐懼。
“……是。”
你沉默著,揮退跪俯的眾人,那隊少年少女也被帶了下去。
大殿之上,唯有君臣二人。
你疲憊地捏捏鼻梁。
“做的不錯。”
浮舍沒有抬頭,顫抖的雙手微微凝滯,你看不見他的臉,以為他沒聽清,補充道:
“他現在過得很好,不必擔心,起來吧。”
他順從的起身,錯愕的眼神從你身上掠過,一觸即收,旋即低眉斂目,不敢多看。
你走到他身側,自知此身沒什麼信用值,歎口氣,拍了拍他肩膀。
“我不便解釋,也不能久留,我會在此留下一個偃偶,你將荻花洲諸事呈至玉座,我自會令偃偶處理。”
大概是你言行舉止與過往大為不同,浮舍愣愣地看向你。
沒有追究他的罪過,甚至給予信重,這太過天方夜譚。
但這確確實實,就是夢魘魔神。
荻花洲的統治者,主宰靈魂的暴君。
你一邊把早就做好的偃偶放上玉座,一邊調整著你們之間的精神鏈接,試著操縱偃偶。
果然,此法可行,你可以與偃偶共感,甚至賦予她部分權能,作為你的代行者。
你鬆了口氣,看了看時間,道:
“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上呈偃偶,她身如我。”
你籠緊遮掩身形的長袍,沉默了一會兒。
“荻花洲變革,不在一時一事,積穢久矣,腐爛入骨……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變革迫在眉睫,我亦是真心。”
浮舍垂首稱是。
你在心裡歎口氣,他還是不信。
你瞧了眼窗外抬手可觸的幻陣,心頭一陣絞痛,隻得熄了撤去的想法。
罷了,左右也算一層壁壘。
“……罷了,變革一事不可告知旁人,隻能經由你手。”
你時間不多,朝浮舍點點頭,沒等他回話,便飛身離開了。
白塔沉默地矗立著。
饑餓的人群習慣性的擁到塔前,卻失落的發現往日屍橫遍地的塔底空落落的,唯有一個肥胖的,不熟的肉餅攤在地上,一地凝固的暗紅色。
荻花洲缺衣少糧,由不得挑三揀四,人群湧上去,撕開了肉餅,血水混著泥土,就這麼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