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出逃
四片唇極為自然地纏綿在一起, 他們早已熟悉了彼此。
連寧灣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早已習慣用親吻這種親昵的方式來吸引江愈的注意力。
可能他心裡清楚江愈吃他這一套。而且為了回?應江愈的擁抱,這般的親吻也並不算突兀和刻意,反倒十分符合當下的情景和行事邏輯。
儘管寧灣的嘴已經快要被親爛了, 也儘管剛剛是他主動推拒開江愈的吻,但他們就像是天生契合一般,永遠都不會膩味彼此, 一吻上便一發不可收拾。
更何況寧灣現在是真的想親江愈。
這些照片是不是意味著江愈其實也想讓自己親自發現這件事?
他想通過這些來暗自試探自己能?不能?接受他?
壓在大腿上?的照片隨著兩?人大幅度的親吻蹭進了裙底的大腿根,膈著了下方細膩又豐滿的軟肉,甚至於?壓出了一小塊三角形的淺淡紅痕。
下方大腿被照片尖角膈著的酸癢刺痛感和上?方兩?唇親吻的酥麻快感在寧灣的身體交織並行, 令他莫名地有些煎熬難耐。
寧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將那張照片藏在了自己的身下, 其實他並不在意江愈的家庭情況,畢竟他喜歡的是江愈這個人,又不是江愈媽媽。
所以江愈媽媽再怎麼樣都和他沒關係。
但江愈在意, 非常在意。
或許是因為這個可能?存在著的, 無法占據道德高位的私生子身份,才讓江愈對?他患得又患失, 敏感又沒安全感。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江愈才會披著個破馬甲來接觸自己。
因而寧灣為了破除兩?人之間的隔閡,也不得不在意。
可心底有一種不知名的直覺催促著他藏起來, 他總覺得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難道他要直接拿著那張照片問?江愈, 你媽媽是彆人感情的插足者嗎?
這實在是太尷尬,也太越線了。
他問?不出口。
更何況單單憑借一張肉眼可見的照片根本就沒辦法完全窺見暗藏在背後的真相。
而且江愈他格外敵視溫以言以及自己的馬甲的緣由也不是這個身份能?解釋清楚的。
因而寧灣決定慢慢向江愈傳遞自己的態度, 能?夠放下他心裡?的不安, 從而能?夠親口從江愈聽到緣由。
隻?要江愈親口對?他說出緣由,他就原諒江愈。
“江愈, 你不是說要給我畫畫嗎?”
寧灣最後給了江愈一個淺吻,然?後從江愈的懷坐了起來, 並藏好了腿下的照片,輕聲問?道。
江愈點了點頭,替寧灣整理著桌上?有些翻亂的相冊。
“那去外麵?的玫瑰園可以嗎?我覺得那裡?很好看。”
寧灣望了望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玫瑰,想起了剛剛被丟出去的小團子江愈,有點想把它?撿回?來,便試探著問?道。
“寶寶,外麵?又臟又不好看,你喜歡玫瑰,那我們換一個地方,那裡?更好看。”
江愈拒絕了寧灣離開這棟房子的請求,正要蹲下來幫著寧灣整理剛剛被蹭地有些亂的裙擺。
“好吧,我現在就想去。”
寧灣製止了江愈伸向他裙擺的手,自己胡亂地理了理,以防他發現被他塞進沙發縫隙下藏起來的照片。
於?是江愈帶著寧灣七拐八拐,來到了位於?房子後方的一扇門前。
他輕輕地打開門,明媚的陽光隨著門縫躍進了寧灣的眼睛裡?。
裡?麵?是一間透明的花室,花室裡?種滿了漂亮馥鬱的紅玫瑰。
不知道是不是寧灣的錯覺,他莫名覺得這裡?麵?盛開的玫瑰更合他的眼緣。
“這裡?怎麼還有一間花室?”
寧灣有些驚愕地問?道。
“這是我種的。從小就開始種的。”
江愈將寧灣拉進了花室之中,淺灰色的眸盯著置身花海中的漂亮愛人,暗含著炙熱和癡迷以及暫時得到滿足的獨占欲。
寧灣想到了溫以言說外麵?的玫瑰是他父親為了他愛的人種的,那這個愛的人大概率就是江愈的母親,那這裡?麵?的有沒有可能?是江愈為了他母親種的。
“你種的?是為了你母親?”
於?是寧灣開始輕輕地踏出一隻?腳,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江愈對?自己母親的態度。
“不,是為了你。送給你的玫瑰。”
江愈搖了搖頭,摘下了一支鮮嫩欲滴的玫瑰,輕輕地插在了寧灣的耳側,用行動淡淡地否認了寧灣的答案。
外麵?的玫瑰是江愈父親為了他愛的人,江愈的母親種的。
而江愈說是為了他種的,這是在暗暗地跟他告白嗎?
聽了太多?直白的“我愛你”的寧灣,他的心弦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又被江愈撥動了。
耳側小朵的玫瑰將暗含濃烈愛意的花香傳到了寧灣的鼻腔之中。
“謝謝。”
寧灣有些無措地呐呐回?應著,這種並不直白的示愛他暫時還招架不了。
而且江愈這算不算是轉移話?題?
再仔細一想,這種類比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如果按照江愈父輩之間混亂關係的邏輯類比,江愈是弟弟,溫以言是哥哥。
那自己豈不就是那個原先跟著哥哥,後麵?又愛上?弟弟的人。
寧灣皺了皺眉頭,將這奇怪的聯想從腦子裡?丟了出去。
他們之間才不會是那種關係。
不說他和溫以言之間清清白白、坦坦蕩蕩,當然?要排除掉那個有目的的吻之外。
而且這麼類比似乎也不是很對?,江愈送他玫瑰,他父親送他母親玫瑰。
這麼比的話?,他就和江愈母親對?上?了。
這樣他就變成?插足溫以言和江愈之間關係的小三。
更怪了。
寧灣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從逐漸跑偏的聯想之中回?到了現實。
江愈已經擺好了畫具,正坐在畫板前靜靜地看著寧灣。
“江愈,你要畫了嗎?我要怎麼做,是不是不能?動啊?”
寧灣輕聲問?道。
他看著拿起畫筆的江愈,不知為何莫名地有些緊張。因此他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卻發現是裙子。
那這樣畫進畫裡?的不也就是穿裙子的自己嗎?於?是寧灣生了換衣服的心思。
但他又想到江愈是因為怕自己跑掉,才讓自己穿上?裙子,雖然?心裡?還是有點不開心,但卻也立馬歇了心思。
“沒事寶寶,你彆太緊張。後麵?有張椅子,你可以坐下來。”
江愈手邊正在調著顏料,眼神卻仍舊集中在寧灣身上?,但淺灰色的眸暫時鬆懈了防備和不安,看上?去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寧灣回?頭,果然?發現了身後有一張藏在玫瑰花中的藤椅,於?是他坐了下來。
花室中靜極了,隻?有江愈畫畫的輕微刷刷聲和寧灣清淺的呼吸聲。
寧灣看著對?麵?離他不遠處正認真給他畫畫的江愈,有些出了神。
那雙淺灰色的眸映著火紅的玫瑰和玫瑰中的自己,明明依舊還是相同的灰,卻彷佛一瞬之間蕩出波光,綻放出了不同的色彩。
寧灣莫名從畫畫的江愈眼中窺見了他真正鮮活的靈魂,和最初向他示愛時的眼神一樣令他心動。
但這卻是自己從來不曾在唱歌的江愈眼中看到的。
寧灣又想起了密室裡?江愈的那些詭異又夢幻、傾注了無限心力畫出來的畫。
難道江愈其實更愛畫畫?
本來寧灣想再從江愈嘴裡?試探些什麼來,但他實在不忍心打斷江愈的作畫,將他的心神分出來。
於?是寧灣就歇了這個心思,專注地當好人體模特這個角色。
但儘管愛人美色當前,就這麼枯燥地坐在這裡?也是相當無聊的,於?是寧灣將注意力從江愈身上?轉移到了這間花室上?。
他轉了一圈,注意到了前方簇擁在玫瑰花叢旁的一個透明玻璃罩子,裡?麵?罩著一枝玫瑰,它?的顏色與周遭的有些不同,看上?去更深一些,應該是永生玫瑰標本。
外麵?貼著個標簽,上?麵?的筆跡有些稚嫩,但寧灣離得太遠了看的不太真切,隱約隻?看見了好像“灣、灣”兩?個字,旁邊還有個似是穿著公主裙的Q版小人。
這是自己嗎?
寧灣有些好奇地眯了眯眼。
但看著看著,又一動不動地。
寧灣腦子裡?的瞌睡蟲就跑了出來。
在睡著的最後一瞬,他跌入了一個結實且溫暖的懷抱中,徹底睡了過去。
寧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黑,自己躺在床上?,而懷裡?又多?了個熟悉的英俊頭顱。
寧灣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很快抱著又睡了過去。
而後時間又過了兩?三天,寧灣在這期間使勁套著江愈的話?,可江愈連一絲一毫都不肯透露,隻?是一門心思、無時無刻地都和他黏在一起。
江愈給他做飯,一起看書,給他畫畫,與他親吻,和他做艾,就像是恩愛夫妻的日常生活一般。
但與其不同的是,江愈不讓寧灣離開自己視線。因而寧灣連去外頭的玫瑰園裡?撿照片都沒法做到,更不用說其他的事情。
寧灣深切地意識到這樣原地踏步根本就不行,要麼江愈肯對?他打開心扉,要麼他就需要逃出去找其他辦法。
可現在他還是更偏向於?前麵?那種,因為後麵?那種潛在的不可控因素實在有些太大了。
幸而江愈對?他的黏膩程度稍微放鬆了點。於?是寧灣又開始滿屋子地找酒,企圖再來一次醉酒計劃。
可這種方法根本就進行不了,因為這屋子裡?一瓶酒都沒有。
而後,寧灣想起了自己被溫以言藥睡的那次。
如果是真的話?,那是不是可以找到安眠藥之類的東西?這樣自己就能?撿回?那張照片,說不定就能?撬開江愈的心扉。
於?是寧灣又趁機開始了翻找工作,可找了個遍,寧灣還是沒發現什麼蹤跡。
正當寧灣垂頭喪氣,準備放棄的時候,他又注意到了溫以言母親那些油畫。
溫以言當時見到他靠近那些油畫,好像故意借著擦水珠,拉進兩?人的距離,讓他遠離那幅畫。
所以,那幅畫裡?會有什麼貓膩嗎?
寧灣又瞄準間隙,果真在畫的後麵?發現了安眠藥。
一整盒的那種,而且壓根沒開過封。
寧灣有些遲疑,他心裡?總有種莫名的感覺,覺得這安眠藥是特地為自己準備的。
可事情來不及再猶豫,寧灣一鼓作氣,借著自告奮勇給江愈做頓飯的機會,下在了飯菜裡?。
而江愈沒有一絲遲疑,一點一點,凝著寧灣,優雅地將飯菜全都吞到了肚子裡?去,仿佛在吃著什麼珍饈美味一般。
寧灣懸起的心到江愈真的睡暈在他懷中的時候根本沒墜回?原處,反而吊地更高了。
他將江愈扶著放到了床上?,看著江愈合上?的眼睛,垂下的修長?睫毛,深深吸了一口氣,摸上?了江愈溫熱的脖頸,將掛在上?麵?的鑰匙取了下來。
“哢嚓”一聲,扣在寧灣腳踝處的金色鎖鏈被悄悄地解了開來,困住他的唯一器具在此時此刻喪失了作用。
寧灣說不上?什麼心情,躡手躡腳出了房門,朝著玫瑰園走?去。
江愈丟照片的時間已經過了幾天,因而寧灣也無法確定具體位置,隻?能?憑著夜色在外頭摸索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寧灣在一處繁盛的玫瑰花從中找到了那張揉成?一團皺巴巴的照片。
他輕柔地將它?展了開來,看到了在月光下露出兩?粒咪牙,笑?的甜死人的小團子。
寧灣被甜到心軟到不行,他努力將照片弄地平整,貼在了自己的心口處,瞬間又鬥誌昂揚,準備返回?。
但下一秒,正當寧灣要走?的時候,他注意到了花叢旁不遠處有些攏起的土堆,上?麵?還有片凋謝到快要消失的玫瑰花瓣。
寧灣腦內一小絲快要飄散的記憶攏了上?來。
這是不是於?奈然?丟的那片所謂送他的玫瑰花瓣?
寧灣走?了上?前,撿起了那片枯萎的玫瑰,又看了看那異常可疑的土堆。
猶豫了片刻,寧灣還是決定一探究竟。
當寧灣看清裡?麵?的東西時,他有些愕然?。
因為藏在裡?麵?的東西,是一台小型的手機。
寧灣在原地滯了片刻,疑惑地看著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東西,最後卻還是將它?撿了起來。
他將手機開了機。
裡?麵?立馬跳出來了一段文字視頻。
“寧灣,你想逃嗎?逃開江愈令人窒息監視?或者說你想知道江愈的一切嗎?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考慮清楚了,就按下通話?鍵……那我就會幫你,滿足你的好奇心。”
寧灣的眉頭皺地更深了。
於?奈然?這是來救自己了?
他會有這麼好心嘛?
再說了他怎麼會比自己還了解江愈,這不是在唬人嗎?
寧灣才不信,這說不定就是陰謀詭計。
他才不會輕易上?當。
正當他要重新將手機邁進坑裡?的時候,手機又跳出一條消息。
“你要不信,就去那間江愈專門為你打造的花室看看。扭開那個有著永生玫瑰的玻璃罩子,你就能?看到……”
寧灣看著消息,猶豫了片刻,躡手躡手地揣著在心口處的小團子照片,來到了花室中。
夜晚的畫室看上?去有些不同,月光照耀下的玫瑰顯得高貴冷豔。但再配上?綠黑色的枝葉,就莫名顯得有些詭異,寂靜。
寧灣來到了玻璃罩子前,終於?看清了上?麵?的Q版小人。
那就是自己,那次穿公主裙拍廣告的自己。
而上?麵?稚嫩的筆跡寫著:
“送給灣灣,我生的第一支玫瑰。”
寧灣噗嗤一聲,摸了摸筆跡,笑?了出來。
但本該甜甜的梨渦裡?卻沾了些酸酸淚水。
寧灣猶豫了片刻,手指按下了玻璃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