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佛不渡惡徒
“你正經點。”
晏銘釗倉皇放手,側過半個身位,不願再多看半眼。
“好吧,我問點正經事。”
沈舟收起笑意,嚴肅問道:“晏總隻身一人,來深山老林乾嘛?”
“實驗室在山裡安放過幾個攝像頭,用來監測野生動物。”
晏銘釗說到這裡,沈舟心中已隱約猜到原因。
“最近攝像頭拍攝到幾個神秘人物。”
“剛才在河邊,我發現一個簡單營地。”沈舟說道,“你懷疑有偷獵者。”
這句話不是疑問,是陳述。
“你不也一樣嗎。”
這句話不是反問。
“咱這是英雄所見略同。”沈舟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小白牙。
晏銘釗表示沒眼看,被對方晃得慌。
“你跟我走吧,他們前進方向在後邊。”
沈舟絲毫不客氣、不避嫌地拉住晏銘釗衣袖,拇指朝後一彎,指指來時路。
就晏總這乖乖跟著的模樣,像極做錯事的小媳婦。
也得虧沈舟不居心叵測,不然十個晏銘釗也不夠賣的。
但換句話說,正因沈舟心懷坦蕩,晏銘釗才甘願跟著。
“噓。”
沈舟做出禁聲手勢,半蹲下身,隱藏在濃密灌木叢後,透出間隙看去。
隻見三個人背有重包,手中握著砍刀,手法嫻熟正解刨動物屍首。
其中一人甚至拿出三根燃香,如同祭拜一般,插在動物死屍旁。
如此詭異一幕,讓沈舟發出冷聲嗤笑。
難不成犯下殺虐,還指望老天爺讓你上西天極樂世界?
三人分工明確,極快速度就解刨完一具屍體,取出駭人白骨,小心用密封袋分裝。
此刻沈舟才看清,他們背包為何又大又滿又重。
因為裡麵已塞進無數白骨。
晏銘釗見此慘狀頓時心知肚明,最近天陽市不知從那刮來一陣妖邪之風。
有所謂的“長生道長”妄言用野生白骨,可助自身修仙問道,脫離繁塵。
殊不知白骨殉殉,罪惡滔天,成仙問道,可笑至極。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見三人手中皆有利器,沈舟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和晏銘釗從長計議。
“這三人都是練家子。”
沈舟從乾糧袋拿出一塊苦蕎餅,遞到晏銘釗麵前。
“確實。”晏銘釗表示同意。
下手快準狠,且有些白骨一看就是體型較大的動物,此三人能無傷而退,可見合作默契,下手毒辣。
“先通知護林隊他們吧。”晏銘釗接過餅建議道,隨即拿出手機,結果根本沒有信號。
一嘴咬下苦蕎餅,苦涼味瞬間蔓延口腔,晏總皺著眉頭硬著頭皮繼續嚼。
是男人,就不能吃不了苦,尤其是身邊還有人看著,更得吃苦!
看晏銘釗三下五除二吃得香,沈舟會錯意的打算再掏出來一塊餅。
晏銘釗趕緊拒絕道:“飽了。”
“行。”沈舟也不客氣,直接往嘴裡送。
可根本不適應這味,下意識想吐,但糧食絕不可浪費。
心理催眠似地口中念念有詞,“這不是又糊又苦的大乾餅。”
“這是蔥油餅,這是蔥油餅。”
然後埋頭痛吃,還吃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成功給晏總整笑了。
“你回去通知他們唄。”沈舟突然說道。
“你呢?”晏銘釗皺眉,就差把對方要撇下自己行為的不滿寫臉上。
“我當然是跟著他們,見機行事。”沈舟滿不在乎,輕鬆說道。
“不行。”晏銘釗立刻拒絕此項提議。
就沈舟這小胳膊小腿,還不夠那三個人吃的。
“看背包沉甸甸的,他們三估計也該回去了,肯定在山下藏著車。”沈舟分析道。
這麼多東西,真要靠人力背回去,估計得累趴。
晏銘釗點頭表示讚同。
“那這樣,咱倆先跟著,等到有信號的地方,第一時間通知其他人?”
“可以。”
“行。”
沈舟站起身來,拍拍身上泥土,將手伸到尚坐著的晏銘釗麵前,挑眉一笑,極儘灑脫。
“走吧,晏總。”
眼前的手修長細膩,或許是因最近乾活,掌心間還可窺見幾個乾癟水泡。
晏銘釗眸色略沉,伸手一拽,借力起身,沉默不語地緊跟在沈舟身後。
二人再度跟上偷獵小隊三人,果然如沈舟所料,他們三已打算再乾一票,便打道回府。
三人分工明確,隻見一人拿出一台神秘儀器,輕輕放置在偽裝地陷阱上,再用綠葉遮蓋。
隨著三人躲藏,寂靜山林中突然響起一陣陣規律振翅聲。
起初沈舟還以為是有鳥類靠近,但悄聲巡視四周並未發現。
晏銘釗見狀,扯扯他的衣袖,指了指那台神秘儀器。
沈舟瞬間明了,這些人利用儀器,發出動物能聽到的頻率音,借此吸引。
比如自然界中,很多雌性鳥類都是利用振翅,而吸引來雄性-交-配。
很快,一隻飛鳥尋聲而來,黃豆大漆黑目光眨動著,它在遲疑,在觀察。
這種鳥類身型中等,但鳥羽華麗異常。站立之時,可見氣魄不凡。
沈舟初來乍到不知道,但晏銘釗可識得,他也沒想到在攏山還能有幸見到。
此鳥名為:咻啼,以羽華麗、聲高亢、價異貴而出名。
若得一雄一雌,價格更是可觀。
見四周沒有異動,咻啼鳥輕振羽翼,穩穩落在陷阱圈外,一步一步輕跳靠近。
正當它即將落入陷阱時,晏銘釗已經準備大乾一場。
沈舟動作利索,從手邊樹枝上拽下一片樹葉,抿嘴一吹。
一聲高亢清脆鳥啼,瞬間從口唇間傾瀉而出,回蕩在寂靜山林。
咻啼鳥立刻頭腦清醒,啼鳴一聲以做回應,轉身振翅速飛而去,身影轉瞬即逝。
見此情景,偷獵隊中一人狠罵一聲,“點真背。”
另一人並未說話,耷拉地三角眼閃爍出凶光,毫無征兆地轉頭怒視到沈舟這頭。
沈舟神情冷靜,立刻按下晏總高貴頭顱,同時緊捂上對方嘴部,防止出聲。
二人大氣不敢喘,潛藏身形在暗處。
“阿大,看啥子咯,走著!”一人收拾東西喊道。
被喚作阿大的男人,再次掃視一圈,這才放心離開。
也許是多心了。
等三人走遠後,沈舟才堪堪放手,帶歉意道:“事發突然,多有得罪。”
“沒事。”晏銘釗轉過頭,悶聲道。
長這麼大,所有新奇經曆,全在沈舟這來了個遍。
“那個叫阿大的,估計已經察覺到咱們在跟蹤他們。”
沈舟一邊冷靜分析,一邊從兜裡拿出手機查看:還是沒信號。
“我的也沒有。”晏銘釗無奈收好手機。
但一種違和怪異,始終縈繞心頭,特彆是阿大,甚是眼熟。
“對方已有疑心,我們現在一定要小心。”沈舟語重心長且鄭重其事。
這些人都是刀尖舔血亡命徒,真要惹急了,可不會手下留情。
隨後晏銘釗又向沈舟科普咻啼鳥。
“天陽市一直有人在暗中兜售珍貴鳥禽。”晏銘釗說道。
晏氏集團很多項目涉及到環保,所以晏銘釗暗中調查收集過信息。
這一條利益鏈,涉及麵太廣,從平民百姓到達官貴人,都有人牽涉其中。
而這並不是一個晏氏集團,在眼下就能輕易動得了的。
“看來這蛋糕太過美味,是人都想分杯羹。”
沈舟打趣音色中,儘是一片窒息冰冷,隨即將眸光投落在晏銘釗身上,無聲質問。
“我還沒到掙昧良心錢的份上。”晏銘釗出言反駁。
想他晏銘釗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不屑於傷天害理之事。
“行,那咱走吧。”沈舟神色平淡,不知在想什麼。
二人跟上偷獵小隊後,很快意識到不對勁。
沈舟停下前進步伐,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三人少了一個人。
晏銘釗一瞅,確實少了那個叫阿大的。
若是其他人,或許會覺得可能是有其他事耽擱,所以阿大沒在。
但沈舟心底敞亮,思慮一番,立刻拉住晏銘釗的手,再度與偷獵隊拉開距離不說,還隱藏在暗處。
“阿大肯定是在找我們。”
沈舟喘-息著說完,迅速檢查手機,發現有信號後,立刻撥打通村主任電話。
“我們現在在攏山南邊下山途中,發現有三個人組成的偷獵隊,對方攜帶刀具,經驗豐富……”
晏銘釗看他動作行雲流水,遇事處變不驚。
再回觀自己,從小到大在誇讚聲中長大的晏總,頭一遭質疑自身能力。
沈舟說完後,從乾糧袋裡摸出兩根火腿腸,遞到晏銘釗這邊。
“多吃點,等村裡帶護林隊來,又是一場硬戰。”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眼下隻能寄托希望於護林隊的各位大哥了。
希望所有壞蛋可以被繩之以法。
“那你呢?”晏銘釗皺眉回答。
就乃弟這小乾糧袋,晏銘釗估計這兩根火腿腸已是最好的東西了。
“我看看乃弟還帶了啥。”沈舟將火腿腸一把塞進晏銘釗懷中。
那動作極快又熟稔,晏總都還沒反應過來,看著懷中三無產品乾瞪眼。
“還有倆煮土豆,還有一張苦蕎餅。”
沈舟佯裝不悅,繼續道:“乃弟這孩子,不是讓他吃點好的麼!怎麼還和以前一樣,等我回去好好教訓他。”
嘴上說著狠話,心底柔軟成一片。
或許是因快穿世界中,他也曾做過留守兒童,被拋棄在大山裡,種地砍柴,養豬放牛。
現在回想起來,最啼笑皆非的莫過於與“大恩人”相處日常。
他們公司非要塑形象,對接希望工程後,把自己這個大山裡的“孤家寡人”接到城市裡生活。
可憐好心恩公,好端端豪華大彆墅,最後後院養雞,前院種樹,遊戲池變魚塘,高爾夫球場變菜地。
要不說恩公是大老板,有大格局,自己這麼作,還能麵掛笑意:你開心就好。
當然得把沈舟哄開心,誰讓金-主胃隻認這一人炒的菜。
殊不知,這可是沈舟從上個世界帶來的“金手指”。
思緒回攏,沈舟也打心眼裡心疼乃弟這孩子。
弱小瘦瘦地一小隻,卻總能爆發出生命強韌寬度,敏感脆弱卻強大。
32遵紀守法
“果然是有人搞鬼!”
突然出現的一句男聲,讓沈舟立刻下意識將晏銘釗護在身後,做出防守動作。
晏銘釗恍惚,在他認知中,沈舟才是最需要保護的“弱者”。
一低頭,沈舟脖頸後那顆小痣,明晃晃再度搖曳在眼中。
“彆怕,我在。”沈舟平淡音色中夾雜冷靜。
說話者身形從密林後顯現出來,正是以阿大為首三人組。
“晏銘釗?”阿大有些驚訝道,“沒想到能在山溝溝裡,遇到咱們晏總。”
晏銘釗神色平靜,顯然也認出阿大。
公司曾舉報過一夥跨境偷獵隊伍,但在追捕過程中,聽聞有一人逃脫。
晏銘釗見過眾人資料,難怪剛才看阿大總似曾相識。
“晏總壞我好事,總得拿點誠意賠禮吧。”
阿大揚揚手中狩獵用的箭弩,算是無聲威脅。
“你很缺錢?”晏銘釗答非所問。
跨境偷獵在先,攏山偷獵在後,隻怕早已賺的盆滿缽滿。
“不缺錢,缺樂子。”
阿大說完,手中箭弩微轉,犀利對準沉默不語的“沈花瓶”。
“晏總好興致,遊山玩水還不忘帶情兒。”
阿大放肆淫-笑,打趣沈舟,其他二人聞言紛紛大笑。
話題中心人物沈舟始終寵辱不驚,在不經意中,他偷將一張薄葉遞到嘴邊。
薄唇輕抿,陣陣低鳴有力的啼鳴,從口中發出,讓人耳膜猛然一陣刺痛。
刹那間,四周枯葉化作蝴蝶,紛紛亂飛,說遮天蔽日也不為過。
事發突然,阿大三人自亂陣腳,根本無暇顧及逃跑的沈舟二人。
等平靜下來, 他們二人早已趁亂跑遠。
“狗東西!”阿大低聲咒罵一聲,指揮二人快步趕追。
沈舟跑遠後,朝其中小道一指,對晏銘釗說道。
“從這條路跑。”
“這不是來時的路?”晏銘釗輕皺眉頭,顯然不讚同。
沈舟是昏頭轉向了麼?
情況危機,稍有不慎,就是付出生命代價。
“我自有妙招,信我。”
沈舟胸有成竹,末了,衝著晏銘釗俏皮地眨了眨眼。
晏銘釗腳下動作一滯,就差來個踉蹌,當場表演狗啃地。
都怪沈舟!要不自己也不會分神,更不會心跳慢半拍。
見他如此自信,眼下毫無破局辦法,隻能破罐子破摔,興許還有半條生路。
偷獵三人小隊緊跟在後,其中一人已高舉箭弩,打算射殺。
“留著晏銘釗,才能掙著大錢。”阿大出聲阻止。
晏氏集團資金雄厚,綁了他正好可趁機掙點外快錢。
三人緊跟,被沈舟帶的慌不擇路,自持經驗老道,又怎麼會想到獵人與獵物關係,悄然轉變。
忽然前方傳來聲聲晦澀難聽地聲音,在山林之中,與翻卷林海聲相融合。
“是那小子!”阿大瞬間聽出,是沈舟故技重施。
“我要他狗命!”其中一人大喊道,趕緊向前追趕。
從出道以來,還沒被人如此戲弄過,等捉到那小子,一定要在他身上,好好發泄玩-弄一番。
“小心有詐!”阿大見同伴如此心急,立刻出言警告,可為時已晚。
漫天腐葉蝶紛飛而至,如同忽然刮來一整邪風,在四周隨意撲騰。
視線受阻,事發突然,偷獵者無從下手,隻能硬著頭發向前追趕。
正是這一步,讓他掉落到自己親手做的陷阱中。
也是從他邁出偷獵那一步起,必將受到法律嚴格懲罰。
原本這個陷阱是用於捕捉大型動物,故在底部裝有削尖的樹樁尖刺。
“你沒事吧!”阿大放棄追殺,撲在陷阱邊緣,關心的朝裡喊到。
“我沒事。”那人立刻回答。
福大命大,竟然讓他逃過一劫,未傷分毫。
此刻他正緊貼著土壁站好,等待同伴救援。
“你把他拉上來,我繼續追。”阿大朝另一人指揮到。
對方點頭同時,從背包中拿出繩索,準備救援。
見沈舟談笑風生間,輕易“解決”一名偷獵者,晏銘釗再次清晰認識到:
眼前人美麗且危險,溫柔並強大。
阿大很快追上二人,但隻看到晏銘釗一人身影。
自持經驗老道的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早已落入“陷阱”中。
此刻,偷獵隊中一人已經捆綁好繩索,正準備朝洞中一扔,後腰上突然被一個尖銳物抵住。
“不想死,就放下繩子。”身後人聲音冰冷。
虎子緩緩放下繩索,同時高舉雙手過頭頂,以示自己毫無威脅。
但當他轉過身,看清是晏銘釗“小情人”時,輕蔑一笑。
“晏總小情人還挺辣。”虎子出言諷刺。
沈舟後退一步,眼神殺機浮現,如同毒蛇猛獸,散發迷人危險氣息。
——咻
扳機輕扣,一支手弩箭矢破空徑直射穿虎子膝蓋。
“md!老子要你命!”
虎子掙紮著,從後包中摸出一把斷刃,緊握在手中,一觸即發。
“嗬。”
沈舟眼神冷峻,眼底掠過一抹陰鷙之色,透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憎惡之意。
再一箭,直中虎子握刀右手。
密林之中,向上是蓬勃生機,綠意盎然。向下是鮮血淋漓,慘痛異常。
虎子咬緊牙關,睜大布滿血絲的雙眼,目眥欲裂裝滿憤怒與恨意。
“痛就對了。”
沈舟向前一步,半蹲下身子,冰冷箭弩挑起虎子低垂頭顱,冷冷地逼視他。
“那些被你虐殺的動物,比你現在痛一百倍。”
像是聽到天大笑話,虎子抬頭,吐出一口血沫,“它們就是畜生!”
聞言,沈舟直接將弩箭抵在虎子頭頂。
他素來溫和眸中,露出一股子凶光,透著濃濃的殺機,毛骨悚然。
良久之後,才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你該慶幸,我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說罷,起身,向掉入陷阱中的小龍走去。
虎子見狀鬆口惡氣:到底是爬床玩意,不敢乾殺人的臟活。
沈舟步履不慌不急,眼中隱晦不明,灑脫朝後抬手一射。
正中虎子另一支腿。
“下輩子坐著輪椅悔過吧。”
來到陷阱邊緣,居高臨下向下看去。
小龍雖不見現場情況如何,但遇到沈舟這一個“殺神”,已被嚇得雙腿顫栗,更不必說滿頭大汗。
此刻在親手搭建的陷阱中,他才切身體會到死亡逼近是如此可怕。
“好好記住,就是這種感覺。”
沈舟敏銳目光很快掃視一圈,眸子儘是森冷之色。
隻見他出手極快,瞬息之間,已連發數箭,死死將小龍逼至角落中。
小龍此刻緊抱住頭,死死蜷縮成一團,身下泥土早已被黃色液體浸濕,籠罩在騷-腥臭氣中。
無數絕望、恐慌、痛苦交織在一起。
原來,自己每次以勝利者姿態哈哈大笑時,可歎動物們是如此地可悲可憐。
一想到無數白骨殉殉,鮮血淋淋,一口惡氣盤旋在沈舟胸口。
他強忍憤怒,告誡自己冷靜,可眼裡仍透出不甘,以及一抹難以遏製的怒火。
“留你性命,是我最大的讓步。”沈舟舉起手中箭弩。
一箭。
兩箭。
三箭。
四箭。
箭箭中人,但每一箭都不在要害處。
在其中一個世界時,沈舟化身為被全世界驅趕捕殺的精靈巫師。
被無數人追捕獵殺過,親眼見同族慘遭戕害。
一個人,對抗全世界。
可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最後,好友親手刺穿自己身體,還是使用自己親手鍛造的劍刃。
溫柔多情,關懷備至,不過是騙人騙己。
因為淋過雨,獨自一人舔舐過血口,所以想給彆人舉把傘。
沈舟這頭以一敵二,從容壓製,但晏銘釗那邊卻不太輕鬆。
阿大手持弩箭,對準瀑布邊緣的晏銘釗,“晏總自己跳,還是我幫你。”
見晏銘釗並未回答,阿大惡趣味地朝他腳邊射出一箭,以示警告。
晏銘釗側身躲閃,趁阿大裝箭之際,竟找準空隙時機,一個猛撲過來。
二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晏銘釗下手快準狠,招招不離阿大要害痛處。
但阿大多年刀尖舔血,自然也有一身本領。
隻見他雙腿柔韌極佳,緊緊箍住晏銘釗脖頸,用上十成十力度一擰。
晏銘釗額頭青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粗,雙眸血絲爆漲,卻隻能緊緊用手拉住,方得喘息一二。
“今天我就要你晏銘釗狗命!”阿大露出勝利笑意。
當初一眾兄弟的仇,現在終於可以痛快報了!
趁此機會,阿大迅猛掏出一支弩箭,緊握著,狠狠一捅。
鮮紅血液將晏銘釗整個肩頭浸濕,透骨刺痛頃刻傳來。
“嗬,憑你也配和我鬥。”
說罷,阿大趁對方吃痛鬆手,順勢回旋猛踢,出手狠辣疾速,狹小目光淩厲無比。
晏銘釗緊捂住肩膀,實打實挨了阿大一腳痛踢,嘴角泌出絲絲血跡。
阿大起身,來到晏銘釗身邊,手持箭弩,語氣嘲諷。
“瞧瞧我們高貴的晏總,現在不也得搖尾乞憐嗎?”
話音一落,阿大提起腳,再度猛踹在晏銘釗受傷肩頭,並狠狠碾壓。
——咻
空氣中,突然一支利箭破空淩厲而來,徑直穿透阿大肩頭。
阿大吃痛防備轉身,晏銘釗驚訝抬頭,二人目光紛紛轉投向來人。
“是你!”
33傲嬌受氣
見來人是晏銘釗那個漂亮小情人,阿大瞬間明了:漂亮外貌,不過是對這株刺人玫瑰的最大誤解。
小龍小虎二人,到此刻都未曾出現,多半也是折在這小子手中。
正當阿大想抬箭反擊時,沈舟手中持箭,宛如死神索命,步步逼來。
一箭,穩中右手,阿大吃痛,手中武器掉落。
兩箭,射中右腿,阿大整個身子半跪倒地。
瀑布飛泉墜落,密林風光旖旎。
沈舟步步走來,冷清眸色一片波瀾不驚的從容,眼底隱帶涼冷寒意。
來到阿大身前,抬腿就是一腳猛踢。正中阿大本欲抬起的頭,連帶身子都飛倒在一旁。
“卑鄙無恥之徒,也配言勇?”
沈舟淡然說完,來到晏銘釗身側,扶起人後快速檢查對方傷勢。
“還好沒傷到骨頭,問題不大。”
晏銘釗皺起眉頭,偏頭看了看肩膀上血腥傷勢,又抬起頭看看沈舟。
你再說一遍?這叫問題不大?非要我十級傷殘,才算有問題麼!
沈舟看著這小狗委屈巴巴的眼神,敗下陣來。
“要不給你吹吹?”
說完,還真煞有其事地吹了幾口。
唉,誰讓自己心軟呢,百歲老人在線哄娃不易。
“讓我起來。”
晏銘釗此刻根本顧不上疼不疼,一個骨碌強忍疼痛,從沈舟懷中起來。
山風微徐,墨發隨風,耳尖薄紅。
“我要你為我弟兄償命!”
阿大掙紮起碩大身軀,飛撲過來,死死緊抱住晏銘釗,朝懸崖瀑布飛倒而去。
他血眼怒眥欲裂,滔天怒火幾乎要灼燒死晏銘釗。
說時遲那時快,沈舟反應迅猛,瞬息之間已幾步上前,拔出箭弩,奮力猛刺在阿大背脊。
“啊!”
阿大吃痛同時,一口血液噴灑在晏銘釗胸口,咧嘴大笑,血口白齒,好不可怖。
“哈哈哈,一起下地獄吧。”
說罷,咬碎數顆牙齒,強忍一身傷痛,竟迸發出無窮力量一般,死死箍住晏沈二人。
飛泉瀑布,銀河灑落,隻聽得撲通一聲巨響,三人墜落掀起水花無數。
阿大晏銘釗二人身負重傷,此刻已不省人事。
沈舟落水瞬間,腦袋身子被砸得生疼,耳膜陣陣刺痛悶響。
他立刻浮出水麵,甩了數下腦袋才清醒幾分,向四周環視根本找不見晏銘釗身影。
想到對方肩頭傷勢,怒吸一口氣,一個猛紮,再度潛入水中。
湖水微寒,晏銘釗努力睜開一條縫,身子腦袋如同注鉛一般沉重。
即使知道自己在下落,卻也無能自救。
突然,幽藍湖水中,有人正在快速靠近自己。
陽光折射在水下,水光晃動間晶瑩斑駁,一抹浩瀚藍色如九天夜幕,赫然出現。
來人銀發隨水流動,一雙湛藍雙眸熠熠生輝,一尾魚翼朦朧幻影。
腰間突然被他緊緊環住,魚尾輕擺,正打算帶自己浮上去。
晏銘釗無力垂頭,正巧見著那魚尾,如薄紗輕擺,輕盈空濛。
往上,是密密麻麻覆蓋著住的魚鱗,如頂尖絕品藍寶石,光滑細膩,不可方物。
雙眼皮越發沉重,晏銘釗努力想抬頭看一眼,卻無奈隻能昏睡過去。
沈舟費力將晏銘釗拉到沙灘上,瞬間脫力躺下,看一眼身邊人,開起玩笑。
“晏總,你可欠我一條命呢。”
調整片刻後,沈舟一個翻身騎跨在晏銘釗身上,手上動作極快,將對方上衣解開。
當看到晏銘釗卷曲發白的肩頭傷勢時,素來平靜的冷清雙眸中,難得掛上憂愁,
“傷得不輕啊。”
沈舟向四周環視一圈,雖是深山老林,但也難不倒野外求生小達人。
昏睡夢境中,晏銘釗隻覺得身上忽冷忽熱,意識昏沉難明。
率先出現的是一雙怯糯糯地雙眸,含淚欲滴,波光瀲灩動人心魂。
“晏總,晏銘釗!”
晏銘釗耳畔傳來陣陣急呼,臉上如同沾上辣椒水,火辣辣地疼。
努力睜開雙眸,尋聲抬頭,率先見著黑壓壓地一片岩石。
微偏頭,沈舟正齜牙咧嘴笑地正開懷,手裡還拿著烤魚。
“醒啦。”沈舟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做錯事般錯開目光。
“你救了我。”晏銘釗語氣虛弱,掙紮想起身。
“彆彆彆!”沈舟見狀,立刻出言阻止,“你這血好不容易止住。”
肩頭瞬間傳來一陣錐心刺疼,晏銘釗蹙眉,低頭停下動作。
阿大那一箭,可談不上手上留情。
此刻,他也看清四周環境,二人暫避在一處洞穴中。向外看去,繁星點綴,歲月靜好。
“沒想到這攏山裡,還有好些中草藥。”沈舟將手中烤魚遞過來。
一股魚腥味闖入鼻腔,晏銘釗眉頭更深,臉偏向一邊,無聲拒絕。
“行,我自己吃。”沈舟絲毫不惱,自顧自吃起來。
倒也不是晏總多講究,畢竟在生死攸關之際,隻是夢境中那一尾人魚,始終揮之不去。
“你身體無礙吧?”晏銘釗決定轉移注意力。
沈舟正吃得開心,聞言抬頭望來。一對眸子像吸進滿天繁星一樣,閃著光,很有神。
更彆說被食物塞滿得雙頰,微微蠕動。
完了!
晏銘釗似乎看到對方身上發散出粉紅泡泡,就差華麗變身,來一句響亮口號:以愛神名義,你被捕啦!
“算了,你活蹦亂跳的。”
說完,眼一閉,背一靠,雖身體虛弱,但那氣勢強大到誰也不愛。
“哈?”沈舟嚼巴兩嘴,摸不著頭腦。
隨後又趕緊移開目光,他可不想冒著被噎死風險,再直視晏總傲嬌臉上的“偉大畫作”。
臉邊四根胡須,額頭一個“王”字,貓科動物,很符合對方傲嬌鬼脾氣。
第二天一早,在河邊洗漱的晏總,看著水麵倒映出的樣子,瞬間炸毛。
結果被沈舟完全無視,又被氣的肝疼。
悠悠三十載,指點商業江山,未逢敵手。
不曾想半路殺出沈舟,打得晏總片甲不留,還悶聲當起受氣包。
沈舟佯裝冷臉,將對方質問回懟回去,說不出得爽感。
隨手一摘,口唇輕抿,試過幾個音階後,一首悠遠綿長的曲子,裹夾在氣息中輕吐出。
山風徐徐,吹拂在沈舟俊秀麵龐,隱藏於墨發下的雙眸迷離恍惚。
仿佛穿過曆史風雲,越過歲月塵埃,陷入到遙遠回憶中去。
晏銘釗聞聲回頭看來,就見著對方這模樣。
柔弱身軀,不堪重擔地背負無數秘密前行。
“沈舟!”晏銘釗高聲直呼,打斷對方。
澄澈如水的雙眸中,夾帶著難以掩飾哀傷,還有一抹隱約濕意。
“怎麼了?”晏銘釗走近後關心道。
“沒事啊。”沈舟放下葉子,恢複往昔樂嗬模樣,“我啥事也沒有啊。”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勸慰彆人。
晏銘釗也不願再多說什麼,在搗草藥的石臼旁正襟危坐。
一聲不吭,坐等換藥。
“我說晏總,你這悶騷脾氣得改改吧。”沈舟認命般,熟練開始換藥。
“合著我這小媳婦模樣,也就伺候過你。”沈舟打趣道。
聞言,晏銘釗抬眼匆匆一觀,日光照耀下,對方眉目柔順,確如他所言。
沈舟仔細查看一番,草藥確實有止血消炎妙用,但傷口感染嚴重。
“怎麼樣?”晏銘釗問道。
“再不送醫院的話。”沈舟狡黠一笑,“恐怕整隻手都保不住了。”
晏銘釗被成功唬住,立刻伸長脖子偏頭察看,他可不想當“獨臂大俠”。
“哈哈哈哈。”
如此具有喜感的畫麵,逗得沈舟哈哈大笑不已。
“讓你嘴硬吧,嘿嘿。”
此話一出,晏銘釗立刻認識到對方是在逗弄自己,可惜罵不出口,打又下不去手。
這口氣,隻能自己硬生生吞下去。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晏氏晏銘釗一人獨大,無人敢忤逆。
但突然出現一個沈舟,三言兩句,就把他吃的死死。
難得有機會,可以肆意逗弄下悶騷傲嬌晏總,沈舟正打算故技重施。
歡樂時光隻在轉瞬間,一道淩厲箭刃朝沈舟方向破空而來,隨風而至。
沈舟微睜大眼,迅速向後側身躲避。
可惜速度沒有利箭速度快,且事發突然,未能躲開來勢洶湧淩厲的羽箭不說,箭刃徑直穿擦過沈舟肩胛骨。
隨即,狠狠紮進身後大樹之中,尾部箭羽直顫。
沈舟被射傷帶倒,穩住身形後,冷瞳朝那頭看去,不由心生殺意。
34你最有理
“真是禍害遺千年。”沈舟看著阿大說道。
阿大活到現在,簡直生命力頑強賽蟑螂。
此刻他已是強弩之末,全靠死撐,狠人話不多說,直接朝晏銘釗連射兩箭。
沈舟一個撲身,徑直壓倒晏銘釗,輕鬆躲過一劫。
“既然你找死,就彆怪我不留情!”
還敢暗箭傷人!
說罷,沈舟一個翻身,快步跑到阿大跟前,長腿猛踢,對方如同風中破葉,驟然倒地。
“有本事殺了我!”阿大口出狂言,瘋狂叫囂。
沈舟先是沉默數秒,就在阿大再度想嘲諷時,落在身上的拳頭,一個更比一個痛。
“肆意殘殺動物,今天我就讓你嘗嘗。”
話音一落,沈舟揮拳而出,猛然轟向對手。拳頭帶勁風,在耳畔呼呼作響。
一記記沉悶拳響落在阿大身上,讓他招架不住,慘叫連連的同時出口求饒。
“饒了我吧,我不敢了!”阿大痛呼道,“我也是替人拿錢辦事!”
“替人辦事?”
晏銘釗沈舟二人敏感捕捉到這句話。
跨境捕殺販賣時,就想過阿大等人身後,一定還有更大利益團夥,沒想到去讓知情者阿大逃了。
“是誰在背後操盤!”沈舟停下動作,逼問道。
“我……我……”
阿大遲疑片刻,反倒視死如歸,索性把眼一閉,大有打死正好可以解脫之意。
“現在和我玩忠貞。”沈舟冷清雙眸冰冷一片,嗤笑道:“晚了。”
隨後拳頭再度落上,晏銘釗沉默不語,半捂著傷口,默許一切。
“沈哥,沈哥!”樹林中飛快竄出一人身影,死死抱住沈舟,不敢讓他再動手。
“劉洋?”
沈舟正好奇對方為何會在這,樹林中更多動靜傳來,抬眼望去。
隻見一眾來人不少,紛紛懷著震驚、害怕、恐懼的表情看來,皆在數米之外駐足,躊躇不前。
確實,沈舟此刻騎跨在阿大身上,雙手鮮血淋漓,更不論素來清秀的臉上,也是赤血點點。
“哥,你先冷靜下來。”劉洋苦口婆心勸導。
“我很冷靜。”沈舟平淡回答。
劉洋上下打量一番: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下這人,再說這話。
“擦擦。”張子意皺眉,遞過一塊四四方方整潔地手帕。
沈舟還未接受,倒是劉洋眼疾手快,一把拿過,仔細擦拭血液,還不忘道謝。
“謝謝。”
一眾藝人都是小年輕,未曾見過這等“大場麵”,紛紛開始議論。
“我去,沈舟下手忒狠點。”
“那人全身都是血,彆被沈舟打死了吧!”
阿大確實全身是血,主要是負傷在前,又墜落瀑布在後,幾經折騰,才如此悲催。
“你們亂說什麼,讓路給救援隊!”張子意言語頗重,瞬間止住議論聲。
村裡救援隊也沒見過這局麵,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倒是沈舟,冷靜指揮,親自上手,將阿大、晏銘釗包紮傷口後,輪到自己草草了事。
“你不一起走麼?”晏銘釗緊抓住沈舟手腕。
“我還有事。”沈舟簡單回答。
他打算再回去尋找線索,最好能將幕後買家揪出來。
隨後就是長時間沉默,晏銘釗想讓沈舟注意安全,回醫院處理傷口。
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會不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在上趕著關心。
二人就這樣你走我拽,僵持不下。
“還有事?”沈舟無奈問道。
晏總臉色糾結,耳尖薄紅。
“我想讓你……”
“我們晏總是想讓沈先生注意身體,畢竟您救過晏總。”
姚秘書露出職業笑容,親切感十足,關心沈舟。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沈舟一笑置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既然沈先生另有安排,我們也不便強留,這是電話,希望您有事及時聯係。”
說罷,微低頭彎腰,將一張箔金黑卡遞到沈舟麵前,裝飾低調奢華,簡單明了鍍有一串電話。
“行。”沈舟抽回手,順勢接下,揣進褲兜。
這小子手勁這麼大的麼!再來會,估計手都得麻了。
救護車上,姚秘書正襟危坐,仔細彙報最近工作,以及實驗室進度。
晏銘釗聽得腦瓜子嗡嗡疼,也倒不是他無心工作,畢竟工作狂魔的稱號不是白來的。
隻是,他一路上一直在想電話號碼的事。
姚秘書沒說是私人號碼,沈舟會不會當普通號碼扔了。就算不當普通號碼,會不會直接拋之腦後、束之高閣。
亦或是根本不把自己當回事,擱這自作多情。
姚秘書一眼看出老板神遊天外,隻敢默默翻白眼,在內心瘋狂吐槽:
——活該,叫你死傲嬌!叫你當悶騷!這下吃啞巴虧了吧。
再說沈舟這頭,與森林保衛隊隊員開始勘察現場,特彆是龍虎兄弟挖陷阱處。
“好家夥,這射的真準啊。”
護衛隊員馬森瞅著龍虎兄弟身上的傷,都替他們倆疼。
每一箭下手快準狠,且箭箭中人,就是避開要害。
“隊長,要不我回去查查這小明星。”馬森看了一眼遠處沈舟,低聲密謀道。
沒有個幾年實戰經驗,這手法一般人學不來。
馬森可不信,這玩意是沈舟拍戲學來的。
“有道理。”隊長沉思片刻,點頭讚同道,“是得查查。”
此刻話題中心人物,正展開地毯式搜索,不放過任何可疑痕跡。
眾人苦苦搜索一個上午後,以無果終結。
“嘿,小明星,你那傷沒事吧。”馬森瞅著沈舟小胳膊小腿,細皮嫩肉的。
“沒事,謝了。”沈舟揚起燦爛一笑,抬手示意無礙。
“你和哥說說,你是怎麼一個人撂倒兩個壯漢猛男的。”
好奇寶寶馬森趁休息,套近乎似的擠到沈舟身邊,也沒嫌棄他一身汗味血腥氣。
“你想知道?”沈舟賣關子道。
“那必須啊。”馬森激動回答。
他剛才觀察過,這小明星怎麼說呢,就長挺好看的。
“遇事不慌,狹路逢、勇者勝。”
沈舟話音未落,說時遲那時快,手上動作快速到馬森都未曾意識到自己腰間匕首被抽走。
眾人隻聽得“咻”地一聲,銀白刃身在空中劃過,穩穩當當直-插入數米外樹體中。
“哎呀我去,小李飛刀啊。”
“牛,再來一個。”
眾人發出聲聲驚歎,馬森更是直接上手。
一把掄起沈舟胳膊,卷上衣袖,拿在手上仔細觀察,好奇對方怎能蘊含如此巨大能量。
“你乾什麼,怎麼還上手了!”
劉洋一巴掌拍在馬森手背上,護崽似的,將自家哥哥擋在身後。
“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好奇想研究研究。”
馬森意識到失態,憨厚地摸摸後腦,發出邀請道:“我們林場裡有射箭場,回頭咱兄弟倆比劃比劃。”
“森子,你這就不厚道了,咱縣你可是射箭冠軍。”
“就是,這不欺負小兄弟麼!”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馬森黑黝臉龐爬滿紅暈。
“行,若有機會,定當全力以赴。”沈舟快意一笑,爽快應下。
隨後眾人又搜索了一下午,除去抓捕到龍虎大三人,捕獲一台音頻模擬發聲器,一無所獲。
護林隊隊員原本想護送沈劉二人回家,但天色已晚,眾隊員辛苦勞累一天,沈舟好心拒絕。
“沈哥,以後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陪你去。”劉洋自責愧疚。
要不是自己沒出息地怕蛇蟲鼠蟻,或許沈哥根本不用遭這罪,還負傷。
“事情已經發生,你我不能神機妙算,不用自責啦。”
沈舟一把掠過劉洋呆毛,語氣溫柔,眉眼更是柔和一片。
說實話,他也後怕。
但不是怕窮凶極惡之徒,怕的是會讓愛自己、關心自己的人傷心落淚。
“那你要答應我。”劉洋鄭重其事道,“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沒有能力做的事,咱就自保為上,即使臨陣脫逃,也不會被任何人會指責。
“行!行!行!我答應你,你最有理啦。”
沈舟眉眼一彎,嘴角掛笑,“大經紀人,需要拉鉤上吊一百年麼?”
“我才不玩這種小孩子把戲呢!”劉洋頭偏一邊,傲嬌抬起,真有幾分經紀人架勢。
正準備跨小水溝時,一陣強光從前方刺來。
劉洋瞬間視線受阻,腳底打滑,一個不留神掉進小溝裡。
“那個不長眼的,大晚上還打遠關燈!”劉洋扯長脖子喊道。
“彆叫了,彆叫了。”
王海落來到小溝邊,手持手電朝下照去,瞅見劉洋盯著一頭呆毛,滿臉泥濘,瞪大雙眼直視自己。
怎麼說呢……
像隻落水可憐巴巴的狗寶寶。
“你大晚上打遠光燈,發什麼神經!”
“我這不是瞅著你要過來嘛,不知道這有條溝啊。”
王海落不好意思,這事不怪他,屬實是好心辦壞事。
“噗嗤。”沈舟抿嘴一笑。
“沈哥,你也笑我!”劉洋更委屈巴巴了。
“水裡冷,快上來吧。”沈舟關心道。
“還不拉我上來!”劉洋將矛頭轉化到始作俑者身上。
“行行行,小祖宗,你就是我小祖宗!”王海落妥協哄人。
他找到支撐點,打算將劉洋拉上來,沒想到二人手剛搭上,劉洋驟然用力,王海落始料未及。
最後倆人都成落湯雞。
可憐王導出差馬不停蹄趕回來,大半夜出來接人,最後喜提感冒數天。
“我不是故意的,可你成心的!”王海落氣道。
“我故意誠心且有意,有本事咬我啊!”劉洋擺出一副鬼臉。
百歲老人沈舟,就這麼看著兩個小鬼頭一路打打鬨鬨回了家。
35再上熱搜,打臉黑粉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熱搜榜詞條驟然出現:#沈舟打人#
附圖是張極其模糊的偷拍,隱約可識得出沈舟身形,以及坐實他打人一時。
[不是吧,梅開二度!]
[沈花瓶是下死手啊。]
[什麼梅開二度,上次的事分明就是楊青汙蔑舟舟。]
[朕的黑粉大軍呢,給我集結攻沈!]
張子意正躲在被窩裡,悄咪-咪看《將國》,這劇是真上頭,尤其是衛樊。
正在興頭上,突然被微博推送一條消息,直接讓他垂死病中驚坐起。
【娛樂快知】#沈舟打人#事件前後猜想……
是吃瓜小號關注的娛樂圈吃瓜博主。
結果一點進去,不用點開圖片,他瞬間明了。
畢竟,今天他就在現場,目睹整個事件不說,還從護林隊討論中,得知那人是搞走私的。
張子意仔細放大圖片,細心觀察。偷拍圖看上去,是他們這側拍的。
當想到什麼後,他神情晦暗難明,隨後打開微博,隱晦的發送一條微博。
【張子意】奉勸一句,擦亮眼睛再咬人,彆被當搶使還最後被打臉。
[意寶這是在隱射有內情?]
[上次的對不起,還讓我浮想聯翩,看來意寶是在幫沈舟哎。]
[樓上眼瞎,看不出來蹭熱度?]
[就是就是,不敢擺明蹭,就隱著蹭唄。]
[話說的這麼剛,怎麼沒有人出來澄清。]
[謝謝幫我們舟舟說話,關注啦。]
但張子意的正義發言,也並未幫助到沈舟半分,畢竟黑粉已認定臆想出事實真相。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短短一夜之間,熱搜頭條紛紛被沈舟霸榜,且都是不良輿論。
有心人也不難看出,事態發酵快速,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我就睡幾個小時,怎麼醒來天都變了!]
[沈舟打死了個人,求法律製裁!]
[還眾人公平正義,殺人還在大張旗鼓的參加綜藝卷錢。]
[之前還挺喜歡小破田,現在恐怕導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肆意包庇。]
[王海落出身本來就不好,還指望做個好人?]
無數惡毒語言,無分彆攻擊所有人,甚至已上升到法律、出身等敏感問題上。
正當導演組焦頭爛額,想要處理此事時,攏山村村民卻不約而同地“開直播”。
這一場直播,不為自己,隻為沈舟一人。
如今線上運營已有許多村民學會,並投入其中。
大家從最初以沈舟為點,彙集到如今以點帶麵,調動全村致富。
【攏山村水果銷售】直播間內,村民紛紛將事實真相道出。
“我是當天參與搜救的人。”
村民大哥嚴肅臉,“我們山裡麵,來了幾個偷獵的,是沈舟打電話告訴村長,才捉到他們三個人。”
“我今早看新聞,認得這件事,大家不要被騙啦,沈舟這個人心腸好呢。”
村民大哥不太會組織語言,說話想到什麼說什麼,但還是將事情脈絡說明白。
[這人一臉不自然,彆是被逼迫的吧!]
[收了節目組多少錢,我給雙倍買你說真話。]
[舟舟他真的我哭死,這樣勇敢!注意保護好自己!]
[隻身一人抓住偷獵走私犯,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鬼話。]
[沈花瓶為立人設已經瘋了,放眼整個娛樂圈,無人能及。]
眾人半信半疑之際,護林隊也快馬加鞭注冊好微博,發文澄清。
同時聯係到天陽市森林局,希望得到對方支持。
【攏山村護林隊】感謝@沈舟幫助我隊抓捕三人偷獵走私犯。
在抓捕過程中@沈舟沉著冷靜,不顧自身安危,成功生擒三人……
而後又附上數張抓捕圖片,以及繳獲的箭弩武器、動物白骨。
九宮格中心動圖,是沈舟獨自一人坐在石頭上,為自己包紮傷口。
陽光從林間透下,斑駁點點灑在沈舟毫無血色的臉上,汗水黏膩粘附在額頭。
他用嘴咬住紗布一端,另一隻手緊緊扯住,正準備結束,察覺到有人拍攝。
抬頭,雙眸彎彎,如同嵌入一對彎月,嘴角露出爽朗笑意。
[天,我到底粉了一個什麼絕美偶像。]
[舟舟絲毫不在意傷痛,永遠把笑留給鏡頭。]
[粉絲自我感動好可怕。]
[這彆是個假號吧,就發過一條博。]
【攏山村護林隊】回複:剛注冊的,歡迎您到我們大隊做客,以驗真假。
[熱情攏山歡迎你,懷疑是假的黑粉快衝!]
[果然真誠是最大必殺技。]
緊接著,天陽市那邊也發出緊急通告。
【天陽市森林局】保衛綠水青山,你我共同擔責。
今日,我市攏山村發生偷獵走私動物屍骨一案,在此特彆感謝@沈舟英勇無畏。
同時嚴厲警告不法分子,破壞自然就是破壞國家財產,必將受到嚴格處罰……
多方發聲,網絡上#沈舟打人#一事,風評立刻兩級反轉。
[我永遠追隨並守護三觀正的舟舟。]
[既強大又溫柔,要學曆顏值,要身手有內涵,入坑不虧!]
[從《將國》播出,已經在坑底躺平半個月,衛樊太好磕,太上頭!]
[越考古越心疼,舟舟以前好慘一小隻。]
[確實,舟舟原生家庭不好。]
[好好奇,他是怎麼變成現在誅邪退散、百‘鬼’不侵的模樣。]
沈舟淡定表示:首先需要一個快穿禮包,然後花費幾百年時間。
從現代到古代,從地球到星際,從末日到廢土,從莽荒到深海。
隻要希望不滅,總會破繭成神。
這事也算有驚無險渡過,節目組鬆了口氣。
是沈舟問心無愧、坦坦蕩蕩,倘若真有其事,也不會有這麼多人不求回報,苦心助他。
“吳昊。”張子意趁攝影師不在。
“啥事你說。”吳昊擦了擦乾活的手。
“這圖你拍的。”
張子意開門見山,手機不悅地扔在桌上,平白一聲悶響。
這話也不是質問、疑問,分明是知道吳昊背後動手腳,搞了沈舟。
但他可不信吳昊有本事,發動這麼大輿論水軍。
“你怎麼知道的。”
“拍攝的角度。”張子意說道,“你一直在往沈舟那邊靠。”
當時大家都被沈舟那小瘋批修羅樣嚇不輕,除去張子意好心遞手帕。
就隻有一直暗中偷拍,尋找角度的吳昊,一直在移動身子,向前靠。
二人關係雖算不上莫逆之交,但父輩有點交情,張子意不願舉報他,才半夜帶氣發微博。
“誰指使你乾的!”張子意加重語氣。
對方選擇沉默。
“我告訴你,沈舟那天救的人是晏銘釗,你要是再嘴硬,等他來問你,就不會這麼客氣。”
雖然晏銘釗不涉及娛樂圈,但大名如雷貫耳,吳昊也慌了。
“是躍華公司的,事成後答應把我塞進組。”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沈舟口碑不減反增,沒必要再隱瞞,何況還有晏銘釗這尊大神在。
“行。”張子意也明白,沒必要刨根問底,也給吳昊留條路。
“你會告訴晏銘釗、沈舟,是我拍的照片不?”吳昊擔憂道。
“不會,但你我情分到此為止。”張子意冷聲說道。
“我知道了。”吳昊聞言,微微一愣,隨後釋懷。
張子意家庭條件優越,若非父輩相識,隻怕會毫不留情麵,更彆提助自己上綜藝。
熱搜大張旗鼓,沈舟卻無暇顧及。
從阿大口中得知暗中有人操控,但根本找不到線索。
“沈哥,他哥三不是還有個高科技玩意麼,你要不破解一下。”劉洋提醒道。
他可沒忘記上次監控一事,自家哥哥一頓操作猛如虎,輕鬆將幕後黑手拿捏住。
“對啊。”沈舟立刻反應過來。
當時儀器已被護林隊拿走,所以才忽略這個重要線索。
“走。”沈舟抓起外套和安全頭盔,“去護林隊。”
劉洋摸不著頭腦,但也乖乖跟上,他可不願自家哥哥再涉險。
三人正騎上車,準備出門,張子意見火急火燎地,以為又出什麼大事,急忙詢問。
“我們出去一趟,和導演說一聲,謝啦。”
劉洋因為上次遞手帕的事,現下對張子意也客氣起來。
隻要對我沈哥好,那就是友軍!
張子意張張嘴,還想再囑咐幾句,可沈舟早已開車遠去。
長久凝視,隻留下他一個人,身影落寞在風中。
王海落瞅著這小可憐模樣,捅了捅身邊的副導,“從此世上又多一個傷心人。”
副導眨巴眨巴眼,“沒懂。”
“嘖,你也是個呆。”王海落無奈吐槽。
副導更是一臉懵:啥叫我也是個呆,還有誰也呆啊。
護林隊門口,沈舟才停好小電動車,一個隊員立刻喊道:“森子,那帥氣小兄弟來找你比劃了。”
馬森聞言,從值班室探出身,露出一張完全北方的臉,威猛、有力、渾身蓄滿著爆發力。
但見到來人是沈舟,馬森立刻熱情一笑。
“你來找我噶?”馬森用方言說道。
“確實找你有事。”沈舟道出原因,想要借龍虎兄弟使用的儀器。
“可以借你。”在一旁的隊員突然出聲,“你倆比劃比劃唄。”
上次沈舟甩飛刀的技術,可謂是讓眾人驚豔不已。
“對對對!你倆比劃比劃。”立刻有人附和道。
“不消不消。”馬森趕緊拒絕,沈舟還有傷在身,“他們就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馬森當然知道隊友隻是開玩笑,想逗逗這位小兄弟,不曾有針對意味。
“可以。”沈舟冷清聲色響起,貫徹全場,“如果我贏了,必須借我。”
“沈哥……”劉洋關心道,還想再勸解一番,卻被沈舟壓下。
“與你比試並非勉強。”沈舟冷清眸子直視馬森,“我確實也很好奇。”
好奇,咱們倆誰會贏。
好奇小太傅手把手教得功夫,自己還能做到什麼地步。
在古代架空世界中時,太傅如蘭君子,如雪美玉,對自己總是異常嚴苛。
他說:殿下,身為太子必得身肩重任,對得起天下百姓,萬不可辜負。
一字一句,珍之慎之。
36一定很疼吧
話說到比如份上,馬森也不便再說阻止的話,在心中捉摸著:等一下,讓他幾手。
眾人來到射箭場,放眼望去,一塊沙地上有不少隊員正在訓練。
“咱們比靶數。”馬森說道。
“可以。”
說罷,沈舟拿起弓,在手中掂掂,隨即從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到弦上。
拉弓時,因手穩定性不夠,肉眼可見有些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