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雲斂唇回道:“路上濕,有些不太好走。”
喬木點點頭說:“沒錯,我今天差點被路過的車濺到水,白褲子啊,嚇死我。”
蘇聽蘭笑她:“知道下雨還穿白色啊。”
喬木無奈地捂著臉:“在家的時候忘記啦,光想著今天要多好看的穿搭,剛出門就後悔了,但也懶得回去換就來了。”
顧書雲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到桌麵,出聲問道:“你們剛剛在討論什麼呢?”
喬木眉染喜色,重新將手機亮屏,遞給她看。
“你看我這套衣服如何,我打算下周南星展會穿這個,你覺得怎麼樣?”
畫麵中是一身雪融雲綃漢服,廣袖布裙上的白色毛領看上去特彆暖和。
“好看。”
她在喬木旁邊坐下。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喬木撐著下巴又開心地捧著手機看了一遍,“那我就下單了。”
私人的館閣相比編團有更多的自由度,在這樣的節日,馮新眉會統一給她們放假。
喬木很快地點了幾下屏幕後放下手機,她看向顧書雲問:“書雲姐,那天你也會去吧,打算穿什麼呀?”
“會去,”顧書雲應道,“但我還不知道穿的是什麼,是我朋友幫忙準備的衣服。”
喬木知道顧泠月,不僅是書雲和她相識的緣故。
還因為顧泠月的薄春閣在附近本就小有名氣,品質高設計新穎,頗得青睞。
喬木感歎道:“有個會做旗袍的朋友真好。”
顧書雲卷起長睫,從容地笑了笑。
其實有朋友在身邊就已經足夠好了,無關乎其他。
了了一樁心事之後,喬木像是失了力氣趴在桌上輕輕歎氣。
“我們館最近生意好淡,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寒潮凍住了。”
以往這個時候,她們哪會這般悠閒地坐在這聊天,就算是淡季也會有客人早早地過來。
她們該忙碌的忙碌,該準備的準備。
但已經一連好幾天這種情況了,望月閣倒是沒多大影響,但山嶽閣的上座率不足一半,和往年的十二月相比差多了。
喬木眼裡滿是疑惑:“好奇怪,明明最近評彈還挺火的,怎麼我們生意反而變差了。”
“為什麼火呀?”顧書雲抬眸望向她。
“有個視頻,不對是有首歌。”喬木拿起手機搜給他們看,“之前還要搜歌曲名,現在一搜評彈首頁全是這首歌,仿佛評彈隻有這一首歌似的。”
她點開視頻,放大了音量。
熟悉的音調傳了出來,是聲聲慢,一首由流行曲改編的評彈歌曲。
視頻很短,一會兒就播放到底了。
喬木奇怪問道:“你們怎麼不說話了,是好聽還是不好聽?”
靜了半晌。
蘇聽蘭終於說:“有點奇怪。”
至於後麵,她沒再繼續說下去。
顧書雲也明白她的意思,同行之間不太好評價他人。
喬木倒是有什麼說什麼:“我覺得挺好聽的,說不上來,我感覺你們也能唱吧,為什麼從來沒有聽你們唱過這首?”
“私下有唱過,次數比較少。”顧書雲音調清冷,“這種算是比較新穎的形式,能聽得懂歌詞,所以受眾可能更廣些。”
作為一項曆史不算短的曲藝表演藝術,她從最初開始學習的就是傳統唱詞,琵琶彈,吳語唱此般演出,老師從未允許過她在館內演唱流行曲,她倒也沒有特彆堅持,因此空山新雨裡沒有人唱過。
馮老師雖然出師比較早,但她在這個行業已經深耕了很多年,一直有自己的堅守和初心,這也是為什麼她堅持在評彈館裡保留說書這項形式。
評彈和昆曲並不相衝突,很多場館內會有這兩種曲目的演出,但馮老師想做的似乎更多,她想介紹評彈的曆史和流派,想給大家講解曲目的由來和意義,想讓來空山新雨聽評彈的遊客不隻是聽過,還能帶些什麼離開。
喬木的想法很單純,彆人可以的,她們為什麼不行。
於是她看向顧書雲,眼裡飽含肯定的深意:“你要不要試試唱這個,我給你拍視頻肯定能火!”
顧書雲搖頭,淺淺地笑了笑。
她還是想尊重老師的想法。
氣氛似乎變得稍稍有些微妙。
各自飲茶過後,她們都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
喬木看見了手機裡蹦出的彈窗,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欸,我那天坐在門口的時候啊,突發奇想,周圍的幾家店是不是也像我們一樣門庭冷清呢,然後我就去看他們的直播間,結果點進去的時候被驚到,幾乎都快坐滿了!”
“我非常懷疑我們的客人都去了他們那邊。”
蘇聽蘭轉頭問道:“他們還有直播啊?”
喬木:“對,前段時間才開始的好像,他們也一直在試水,播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人數還是很可觀的!”
蘇聽蘭笑道:“你也想播嗎,我給你開一個。”
喬木擺擺手:“我播啥,我幫你們播還差不多,你們在台上唱,我在下麵給你們講解,我看他們就是這種形式呢。”
“挺好的,”蘇聽蘭點頭稱讚,“也是一種拓客的方式。”
“但我感覺馮老師不會同意,”喬木順勢又說,“對了,不止如此,我聽說最近有個劇組在蘇城拍戲,請了那家的某個老師做指導,然後他們又會宣傳,怪不得生意好得不得了。”
“那個劇組拍的是什麼啊?”顧書雲溫聲問道。
“名字好像叫什麼月光來著……哦對了月光刻本,有點拗口哈,也不知道能不能播得好,如果播好了,說不定明年來蘇城旅遊的人又變多了呢。”
顧書雲垂了垂卷翹的眼睫,暗想道:
居然真是這個,前段時間梨遲和她提過的電影。
還沒問過她進度如何,是不是已經離開蘇城了-
陰沉的灰幕下,偶有樹葉瑟瑟作響。
《月光刻本》的拍攝地,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整個片場。
靳淵白再一次不耐煩地抬手看向腕間的表。
微冷的表盤中時間仿佛流動得更加緩慢了。
在昏天黑地的拍攝過程中,手機總是那個被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的東西,手表才是他必不可缺的裝備,但此時他真的很想將這塊表扔了。
第九次。
統籌的心裡輕輕地噔了一下,默記下了靳淵白看表的次數。
他焦心地和旁邊的場務交換了個眼神,壓抑著低沉的聲音問道:“怎麼還沒來啊?”
場務擦了擦額間冒起的汗珠說:“在催了,去催的人都被罵回來了。”
兩人心裡同時發出沉重的歎息。
兩邊都是他們得罪不動的人,夾在中間太難做了。
靳淵白冷沉的眸中隱著一股駭浪,聲音似淬了冰:“打電話,最後一次。”
“欸欸好。”
領命的場務趕忙拿著手機跑到一邊。
心裡默默祈禱著快接電話。
在遠處坐著的向梨遲和小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依稀能從幾人的神態和情緒中分辨出目前的狀況。
小然感慨:“還得是我們翊姐啊,上一個遲到的都是直接滾蛋的。”
飾演女三這個角色的演員裴翊,全劇組沒人不知道她背景硬。
臨時空降把原定簽了合同的演員直接踢走,明明那個演員前一天還在努力拍戲,走時微笑告彆,隔天完全換了個人。
劇組的大多數人平時對她都是好言好語,一口一個翊姐叫著,所以她偶爾遲到,沒有人說什麼。
捧得太過,以至於沒人告訴她在靳淵白的劇組最忌諱的就是遲到。
伴隨著人潮湧動的聲音。
一聲“來了來了”,像是大家都鬆了口氣。
裴翊每次出現都排場不小,助理相擁環繞,撐傘遞水拿東西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從入口走了過來。
被包在中間的人寬大的墨鏡遮去了她妖魅的狐眼,肌膚冷白似雪,腰肢款擺,紅唇上揚。
小然評價:“翊姐真是連走路姿勢都透露著一股妖嬈風情的感覺,好適合女三這個角色,難怪靳導會同意。”
向梨遲的視線也跟著掃了過去,上天賞飯吃的頂級容貌會紅是遲早的事。
至於能紅多久,沒有人能說得準。
裴翊走到靳淵白所在的影棚時,特地讓助理等在一邊,她獨身走了進去。
“靳淵哥哥!”她拖長音又似撒嬌般,“抱歉路上堵車堵得厲害,我已經儘力跑著過來了。”
裴翊隨意扯了個理由,在她看來隻要遞上台階敷衍幾句,這事很輕易就能過去了。
小然:“聲音也好酥,恐怕沒有哪個男人會受得住吧?”
她的話音剛落下,就見靳淵白直接無視了裴翊,聲音似寒冬的深空,讓人不寒而栗。
“開工。”
裴翊尷尬地扯動唇角,緊捏著自己的掌心。
忍下了。
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為地麵鍍了層淺金。
初冬的陽光並不曬,但分外刺眼。
麵對鏡頭時,晃眼的光線幾次讓她難受閉眼。
靳淵冷心冷麵不停喊哢。
其他人都緘默不言。
又累又重的拍攝進度,早讓她喘不過氣來,忍了很久的大小姐脾氣終於還是發作了。
裴翊回到保姆車上就開始拚命摔東西,聲音大到老遠都能聽見,又仿佛她是故意弄出這般動靜讓彆人聽見。
助理有些怯懦懦地遞上手機說:“翊姐,上熱搜了。”
裴翊看懶得看就知道是不好的事,出道一年她幾乎沒上過任何好的熱搜,除了那些她花錢買的。
她煩躁地說:“讓我哥統統都撤掉!”
“好的好的。”助理恭敬地退開到一旁,生怕自己的站位也會惹她不快。
可惡的靳淵白,一點都不給她麵子,一點都不照顧她。
明明之前都答應哥哥了。
裴翊拳頭砸向那個印著男人照片的抱枕。
他的麵頰瞬間凹陷下去一塊,五官扭曲。
難看死了。
裴翊翻了個麵繼續捶。
助理就要離開的時候,她忽然叫住她:“等一下,你幫我去訂些奶茶和蛋糕,然後當作給大家的道歉。”
“好的翊姐。”
向梨遲隻是個小演員,沒有自己的房車,她一般是等到結束之後直接回去。
今天她的戲份並不多,拍攝結束之後,小然順口問了句:“現在走嗎?”
向梨遲坐回椅子上,說:“等等唄,大小姐給我們訂了蛋糕,你不吃了再走?”
“真的?”小然的眼睛亮起。
裴翊不僅背景硬,她自己還有錢呐,平時給大家訂的點心都是超貴的那種,向梨遲為了保持身材一般是不吃的,所以她就不客氣地兩份都笑納了。
果然有了蛋糕的加持氣氛緩和了不少。
嗡嗡——
手機不停地震動。
向梨遲拿起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會,還是按下了接通。
果然還是那個熟悉又令人憎惡的聲音:“聽說你來蘇城了?”
男人粗獷的聲音通過揚聲器仿佛變得更加刺耳,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很是得意。
“我說了要找到你的信息很簡單。”
向梨遲未回任何一句話,麵無表情地掛了。
男人還想再打過來,又被她掐斷。
嘟嘟——
是短信的聲音。
向梨遲不耐煩地點開短信界麵,她原不想細看,但折疊的第一行文字還是引起她的注意。
【聽說你在蘇城買房子了?還是金翠明庭那邊,一套是不是好幾百萬,挺有錢啊?】
血液急衝大腦,將她定在原處。
他怎麼會連這個都知道了?
向梨遲捏緊著那個早已發燙的手機,眸色深黯。
【既然如此贍養費明天打我卡上】
向梨遲:【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是你老子,養你到16歲花了那麼多錢,你害死你媽後一聲不吭地跑掉就以為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要是不給我贍養費,我就找你現在父母去讓他們給】
她的身體緊繃著,握緊的關節凸出明顯的白色,像是要將屏幕那邊的人撕碎。
可偏偏又是這般無力的感覺在尖銳地刺痛著她。
向梨遲:【你找過去也沒用,我已經搬走了】
向梨遲:【要我提醒你,你和他們也沒有關係嗎,你要是敢過去我會提醒他們報警的】
第47章
由於天氣驟然轉涼, 今宵沒太適應突然生病了。
幾天下來病情反反複複,聞屹和外公整日都提心吊膽的。
顧書雲不忍看他白天夜裡來回奔波,於是提出讓他回家暫住一段時間。
聞屹眉心疲倦, 隻想摟著她。
他將人拉到沙發坐下, 雙手環住她的腰橫抱在懷裡, 腦袋蹭了蹭她的肩窩說:“不想和你分開,白天陪今宵晚上陪你好不好。”
“不好, 這樣你太累了。”顧書雲沒有躲避他的懷抱和親昵,思考過後無聲微笑, “聞屹,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回去住幾天吧?”
聞屹直起後背看她,語氣凜凜:“你可以嗎?”
他的眸光黑沉,難得認真。
無論如何他是不願勉強她的。
這幾天白天的時候,他經常會和她視頻。
有時候在寵物醫院, 有時候在家裡。
每次看到今宵的時候, 它都特彆特彆乖,哪怕是打針也從來不哭不鬨,就自己悶哼著忍住。
灰撲撲的毛發愈發顯得發蔫,顧書雲心都揪在了一起。
好可憐的小狗狗,明明上次看到它還那麼有活力。
她的心情複雜又糾結,最後大約心疼大於害怕。
顧書雲說:“我也想去看看它。”
聞屹彎腰將人圈得更緊, 臉小說群八扒弎〇齊七五三流,看文看漫看視頻滿足你的吃肉要求貼在她的胸口上, 感動得一塌糊塗:“寶寶你怎麼這麼好。”
擁有善解人意又通情達理的老婆,他真是太幸福了。
她幾不可聞地輕聲反駁:“都說了不許叫寶寶。”
聞屹聽見了, 低笑了幾聲。
沉緩的聲音懶懶地又重複道:“老婆你怎麼這麼好, 我要愛死你了。”
他的手掌緊扣著腰身,乾燥又溫熱輕易撩擾著她的心緒, 內心一點點柔軟塌陷。
顧書雲心頭癢癢的,她忍著笑說:“貧嘴。”-
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鬆影浮動。
蘇宅內外公提早點起了壁爐,真火壁爐內木頭劈裡啪啦地燃燒著,屋內暖意融融。
連日的照顧與治療,今宵好了不少。
起碼能夠在院子裡自如地奔跑了。
顧書雲從剛開始嘗試給它梳毛投喂,到現在已經可以拿著小玩具陪它玩耍了。
她的長發垂落,和今宵一起蹲坐在屋簷下,一人一狗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溫馨又美好。
蘇信鴻煮了一壺紅棗薑茶,手捧著書倚在木椅上。
他的視線從屋外移向壁爐上方的照片,畫麵中妻子依舊眉目溫婉,他神情眷戀地笑了笑。
這些年,蘇城好久沒有這麼熱鬨了。
顧書雲帶著今宵進屋,細致地幫它擦去腳底塵土。
蘇信鴻問:“書雲過來喝點薑茶嗎?”
“不了外公,”顧書雲拿著濕巾擦了擦手心,“我有點冷,想先去穿件衣服。”
“快去吧,彆像聞屹那樣總仗著年輕不知道冷暖,等老了像我一樣受罪,後悔都來不及了。”
顧書雲點頭:“我會提醒他的,外公您也多注意,一個人在這邊有什麼事一定要和我們說。”
“就怕你們嫌我煩,然後都不來了。”
“怎麼會。”顧書雲眉梢輕揚。
蘇信鴻樂嗬地眼角皺起笑紋:“好好,還是書雲最乖,外公等會煲湯給你補身體。”
聞屹從樓上走下來時恰好聽到了這句,嗤笑聲說:“你又打算下廚啊?”
外公什麼做飯水平他還不清楚?
又菜又愛做,從前有次心血來潮做了一桌野生蘑菇宴,差點沒把他送進醫院。
外公瞥了他一眼,語氣惡劣:“我是做給書雲的,你愛吃不吃。”
聞屹懶散怔笑。
晚飯的時候,外公指揮聞屹幫他把湯端上去。
到底是年紀大了,沒法像從前那樣大展廚藝,細火慢熬的這鍋湯都讓他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功夫。
裡麵放了好些滋補的食材,石斛益胃生津,玉竹養陰潤燥,麥冬清心潤肺,很適合秋冬天氣養生食用。
顧書雲品嘗過後連連稱讚,哄得老爺子眼睛都睜不開了。
吃過晚飯後,顧書雲看了眼時鐘,時間尚早,但外麵的天色早已沉黑。
她獨坐在院子中,聽風靜心。
被雨拍打過後,花也顯得頹散,但經過外公的精心護理,並未失去生機。
聞屹走過來的腳步很輕,但她還是聽到了。
回頭,兩兩眼眸對望,她朝他笑了笑。
顧書雲:“你一會送送我吧,明天展會衣服還在家裡,我想今晚回去。”
聞屹走到她的旁邊,低瞅著她身下的坐墊。
小臂靈活地穿過她的腿膝,將她抱了起來,然後他自己坐下了。
突然搖晃的身體讓顧書雲下意識雙手纏上他的脖頸,心猛地一跳,她伸手推開他,問道:“你乾嘛啊?”
“抱你啊,”聞屹將手放在她的腿側,愛不釋手地捏了捏,“時間還早,抱一抱再走。”
顧書雲臉上紅暈散開,抱就抱,為什麼每次都是她坐在他的身上。
他將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問:“明天我也想去。”
顧書雲微皺眉說:“但是我已經和泠月約好了。”
“又和她約上了,”聞屹的聲音隱隱怨念,“什麼時候可以先和我約?”
“我還以為你對這些活動不感興趣。”她說。
“是不怎麼感興趣,但如果你主動邀請我,也可以感興趣。”
顧書雲低笑。
他用鼻尖磨了磨她的耳廓,隨意問道:“今天的晚餐吃得開心嗎?”
她不明其意,但還是認真回答:“開心啊。”
“外公做的飯好吃?”
“好吃啊。”
“和我相比呢?”
“不相上下。”
聞屹有些不太高興。
畢竟外公的廚藝在他這裡是屬於難吃的。
他咬下她耳朵上的軟肉,沉聲道:“重新說。”
“怎麼還和外公爭風吃醋上了。”
顧書雲抿著唇樂,眉眼暈染著愉悅之色。
她推開他的身體站了起來。
“我去和外公說聲要走了,小醋缸自己準備一下吧。”-
雖然幾天沒回家,但定時有人過來打掃。
他們回來的時候,和臨走前大差不差。
幾乎不用重新整理,顧書雲將行李放下之後走進臥室。
聞屹跟進來的時候,見她將明天要穿的那身衣服擺在了床上,他拿起問道:“要不要提前試穿一下?”
顧書雲回頭,剪水的眼眸注視著他:“我之前已經試過了,合身的。”
“是嗎,”聞屹黑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盯著那身衣服沉思了會,須臾他又開口,“但是我沒看過,既然明天不讓我和你一起去,那我是不是可以先看看你穿了什麼?”
冬天的漢服裡外也有好幾層,雖然換起來麻煩,但既然他說了,她也就沒有拒絕。
“好吧。”
顧書雲點頭。
她伸手去床上拿衣服,突然手腕被人扣住。
聞屹挑眉:“去更衣室多麻煩,就在這唄。”
顧書雲有些猶豫。
其實冬天穿得多,最裡麵還有一層打底衣,在這換也沒什麼,簡單地套一套。
半晌後她再次點頭。
抬手解扣,隻有她自己知道,手心已然出汗。
在他麵前,她還是沒法做到那麼坦然,因此背過身去,慢悠悠的動作仿佛是在拖延時間。
但聞屹樂意看她慢,他饒有興致地看她的臉色從白皙到漲紅,暈染的紅意蔓延到脖頸。
直到剩下最後一層的時候,顧書雲沒再繼續。
她走過來打算穿衣服。
聞屹臉上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玩味又痞氣。
扯過她的手腕將人帶到懷裡,直截了當。
“不想看了,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有件事沒做。”
顧書雲頓了一下,抬眸:“什麼?”
聞屹似笑非笑道:“今天還沒親你。”
她啞聲,耳根也跟著發熱:“誰規定了每天都要接吻的?”
聞屹嘖了聲:“你答應我的啊,新婚夜那天在浴室,你說了好。”
他一字一頓地強調,仿佛是想讓她回憶起那天的場景。
可她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了。
顧書雲眼角微微抽動。
直到感覺衣擺處有手探入。
她猛地回神,沒錯過他眼裡閃過的那抹得逞的精光。
這才恍然驚覺:
他就隻是想騙她主動脫衣服!
顧書雲羞惱地推開他的手,要去洗澡。
聞屹根本沒打算放她離開。
直接將人抱起:“看來我們書雲對浴室總是沒什麼記憶,那今晚就在浴室吧。”
在,在浴室乾什麼?
那是洗澡的地方!!
她掙紮著,聲線有幾分顫抖:“你放開我,我不要,我要洗澡。”
聞屹不急不緩地將人放在浴缸裡,麵上表情未變,很淡地說了句:“我說的也是洗澡,你想的是什麼?”
顧書雲:!!
怎麼可以這樣。
她羞紅著臉要起身。
聞屹先一步擰開了熱水。
水流傾注而下,她的後背整片潮濕。
耳邊是他義正言辭的聲音:“明天都不讓我和你一起去了,今晚的時間是不是該屬於我?”
果然他還在耿耿於懷這件事。
顧書雲躲閃不及,也毫無辦法。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以濕了會感冒為理由褪去。
熱水浸沒了她,凝脂般肌膚像是被炙烤著,水浪沿著背脊直抵大腦,小臂撩動水麵發出細細的聲響。
不知何時,多出的重量讓浴缸中的水流漫了出去。
她驚呼一聲,頸窩處是滾燙的氣息,垂落身側的手不由收緊。
胸腔中的心跳聲鼓動。
腦子被雲霧蒸罩著意識已然渙散。
“明天還會忘記嗎?”
他的聲音落在她的耳側,低哄:“騙我的話,會有懲罰的。”
她的大腦一空。
眼裡滿是濕漉漉的慌張,低低道:“不會……不會了。”
浴缸中的水漫出的聲音依舊嘩啦啦地落在地上。
水霧漸漸越聚越多,繚繞盤旋著看不清裡麵是否有人。
第48章
南星展會的舉辦地在城南區, 顧書雲過去不算太遠。
雖然已是冬季,冷風中少不了凜冽寒意,但四處的氛圍很是隆重。
古城牆邊的街道上掛起了彩幅、手工花燈等各色裝飾, 街邊不斷駛過的遊行車輛印著展會的標誌。
顧書雲緊了緊披風, 毛絨絨的大袖隨著她的動作輕微搖晃。
外身是青綠配色, 繡滿了宮燈花卉等元素,內裡絨毛也十分厚實, 恐怕是下雪天穿著保暖性也很好。
顧泠月在服飾搭配上的審美非常好,每每給到書雲的衣服都極稱她的氣質。
兩人在街邊碰麵之後, 坐上了巡遊的花車前往展會地點。
今年往來不絕的人流將道路圍得擁擠異常,車輛堵在了路上,好在市區內規定了不許鳴笛,要不然此時該是怎樣嘈鬨的場景。
“怎麼這麼多人,我們好像比去年還更早出發了?”
“可不是嘛, 我前麵遲到也是因為堵車了, 今年真的人多。”顧泠月說,“好像是今年官方宣傳得更多了,我前幾天打開軟件,首頁全是他們,估計花了不少錢。”
顧書雲:“這麼說來,我也看到過, 當時還以為是博主自己發的。”
顧泠月眼眸微挑:“哪能啊, 蘇城出名的是花神節和桑蠶節,像這樣的展會外地遊客知道的少。”
“挺好的。”
下了車後, 她們穿過烏泱泱的人群終於來到入口。
整條街內兩旁被整齊地規劃了一片片區域, 擺滿了各種蘇城極具代表的非遺工藝品,旁邊還有各種資料介紹, 誌願者講解,簡直像是把博物館搬到了戶外。
她們都是蘇城人,對這些都很了解,因此沒在這處停留太久。
熙來攘往的人流像潮水一樣往前湧動,她們被擠在人群中,幾次差些被踩了腳。
顧泠月拖著她往旁邊走去,她喘了幾口氣說道:“太擠了,我不行了,還是吃點東西去吧?”
“也好,快中午了,彆等會飯也吃不上。”
她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下午的義賣活動,所以早上沒留太多時間參觀展會。
在附近的小店內簡單地吃過午餐後,很快又走了出來。
義賣廣場和早上的展街相差不遠,因此她們選擇步行過去。
巡遊車一輛輛從旁邊駛過,她們慌忙擺手拒絕。
還未到達星輝廣場,就已經能聽見那邊是何等人聲鼎沸。
高掛的旗幟下方是圍成排的展車,每個小攤裡都售賣著不同的工藝品。
因為是義賣活動,不少攤主為吸引遊客設置了趣味性遊戲。
顧書雲不禁問道:“你們店怎麼沒有來參加這個呢?”
顧泠月搖頭說:“最近接了些單,實在是太忙沒空製作義賣品,而且我去年不是賣過了嗎,所以今年就想著來玩一玩。”
“好像已經連著好幾周你都很忙了?”
“對,我前段時間嘗試了在網上直播,效果還不錯,一下就爆單了。”說起這些顧泠月情緒很高,“我真沒想到,像我們這樣的傳統行業也能乘一把互聯網流量的風。”
顧書雲腳步微頓,若有所思地盯著前方。
顧泠月抬睫看了過來,問:“你們店呢,我感覺也可以這樣弄一弄,私人評彈館沒那麼多限製,做出一些小小的創新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噢。”
顧書雲微微笑了一下:“創新變革都需要老師同意才行。”
“也是,”顧泠月點點頭道,“如果你們準備做了,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好。”她彎起眼,笑意溫柔動人。
廣場內部更是熱鬨非凡,每個攤位前幾乎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她們好不容易擠進一兩個,結果遊戲時間還有限製,雖然能夠理解,但實在玩得不夠儘興。
顧泠月歎氣說道:“哎,還是買點東西算呢,遊戲的隊伍太難排了。”
顧書雲笑笑說:“四點那邊有表演,不然我們提前過去排吧?”
“走走走。”顧泠月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她真受夠這樣等待著排隊的感覺了,實在是浪費時間。
舞台那邊還在做著最後的籌備工作。
不過台下陸陸續續已經有人到場了。
這邊是憑門票進場,但裡麵沒有固定的座位,全都是站著的,想要在前排就得早些來。
她們到的時候,果然有不少和她們同樣想法的人。
前兩排已經沒什麼能夠插入的空位了。
顧泠月不死心地又探頭張望了幾下。
忽然在某個身影前,她的目光凝了凝,聲音有些困惑:“那不是未婚妻麼,她也來了?”
“誰的未婚妻?”顧書雲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襯衫哥的。”
“襯衫哥又是誰?”她問。
顧泠月雙唇緊抿,壓著怒氣:“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白月光,他都有未婚妻了還不斷來騷擾我,真服了。”
顧書雲微愣,想起來了。
“最近的事嗎?”
“被我罵了一遍,最近沒來了。”
“那就好,”顧書雲眉頭皺起,“不過之後你回去路上還是小心些,我看網上很多這種男的,會存了報複心理。”
“有道理,我最近確實有感覺背後涼涼的。”
顧書雲被她嚇到:“真的假的?”
“當然是開玩笑的。”泠月仰麵笑了笑。
為了配合今年的主題氛圍,表演除了傳統的舞蹈和昆曲演出,還加入了觀眾互動環節。
被抽中幾對觀眾上台後通過遊戲獲取禮品。
顧泠月性格外向,從來不會拒絕任何這樣有意思的活動,可她手舉了一遍又一遍,台上的主持人愣是沒看到。
她喪氣地鼓著臉說:“今天怎麼什麼都不順心啊,有種出門沒看黃曆的感覺。”
顧書雲也不忍她一再失望,於是說:“要不等等看看是什麼獎品,我送你一份吧。”
她的表情難抑委屈:“我要的不是獎品,我想去玩兒。”
但眼下顧書雲也隻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看看下回還有沒有機會。”
台上的遊戲不是很難,提問答題主要是和蘇城有關的常識,但剛開始觀眾還有些拘謹,要不然緊張到忘記,要不然答不上來,效果不是很好。
第二輪的你畫我猜遊戲,主持人特地選了性格看起來更加活躍的觀眾上去,可惜還是沒有顧泠月她們。
反倒是未婚妻被選中了,顧泠月更是咬著牙表達自己的不滿。
未婚妻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生,打一眼看去就是溫順奶狗類型,兩人站一起像情侶,也有點像姐弟,分不太清,顧泠月剛開始也沒想太多。
這組的觀眾明顯更放得開,比劃的動作弧度很大,但好幾次都通過語言要明示了,對麵還是沒有猜出來。
台下的大家又笑又氣,有的著急得直接衝著他們大喊答案。
主持人慌忙地將題詞板換了個位置,還順帶調侃了幾句,讓台下不許給提示。
結束之後,雙方互換位置。
未婚妻那一對來比劃,對麵來猜。
就在大家扼腕他們是不是還會像剛剛那般木愣的時候,他們簡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默契得不行。
對麵猜題的速度也很給力。
好幾次台下觀眾都沒猜出來,就已經下一題了。
主持人也忍不住說:“獎品可能都要被這組拿光了。”
接下來的一道題目給出的詞是:情同手足。
他們立馬給出第三個字的指令,指了指手。
“手,手!”對麵大喊。
又給了第四個字的指令,抬腿指了指下麵。
“膝蓋?腿?腳!”
“換種說法。”他們提醒。
“掌?足!”
他們點頭。
有了這兩個字明顯好猜多了,對麵開始瘋狂輸出詞彙。
“手足之情,手舞足蹈,一手一足?”
怎麼就猜不對呢。
而且不是說了第三個字才是手,猜哪去了。
就在未婚妻皺眉又比出數字三,然後抬手的時候,旁邊的小奶狗也給出提示,他比了個一字。
對麵很快收到指令:“好,第一個字是什麼?”
小奶狗動作迅速地轉身,長臂伸出卡住她的脖頸,直接親了下去。
台下瞬間尖叫連連,發出哇的聲音。
“親!情同手足!”
此時已經沒人在乎他們是否答對。
一旁的顧泠月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神情也變得激動起來。
“怎麼好像你有點開心?”
開心中還夾雜著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顧泠月猛地揚唇,笑意躍上她的眉梢:“不是弟弟,是男朋友,未婚妻居然還有男朋友,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麼嗎?”
“什麼?”
“說明白月光變綠了!”
顧書雲微眨眼睫。
那也不至於這麼高興吧。
好像幸災樂禍中還有些暗喜?
不知怎的,自那之後顧泠月的心情出奇的好。
甚至還打算邀請顧書雲晚上一起吃飯,說前段時間看到一個蠻貴的餐廳,現在特彆想去。
顧書雲原想拒絕,但是微信剛好收到聞屹的消息,他說晚上有個飯局沒法來接她。
所以顧書雲點點頭應下了。
兩人離開星輝廣場後,步行了好一段才敢打車。
到達歸夢林園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低垂的夜幕將最後一點黃昏吞沒。
下車後,她們一起走進了餐廳。
這家店的格調清幽,入門處有一池蓮台,被傾瀉而下的水霧包圍。
相較於白天的喧鬨場景,氛圍沉靜了許多。
好在來時已經打電話問過不需要預約,兩人到後侍應生帶領她們往裡走。
恰好她們前方還有一位端著餐盤的服務員,為避免撞上她們都放慢了腳步。
在經過一間包間的時候,服務員推開門走了進去。
伴隨著打開的大門,裡麵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顧書雲瞳孔微縮,耳朵警覺一動,有些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哪有這麼巧,他們就在一家餐廳?
她的目光再想要看過去的時候,包間的門已被關上了。
顧書雲惋惜地收回視線。
一直到顧泠月點菜的時候,她的思緒還在遊移回思。
“想什麼呢,看看這個。”顧泠月將菜單遞給她,“他們這分量都不大,所以我們可以多點幾個。”
“都行,你看著來。”
她低頭從旁邊拿起手機,敲下一行字-
另一邊的包間裡,滿是男人高談闊論和奉承的聲音。
從開始就一口一個藝術家褒讚聞屹,時不時還會吹捧一下他的外公,稱讚他教育有方。
聞屹神色未變,淡淡地看了眼手機,氣定神閒得過分。
不過今天這場飯局算是回謝宴,主角是他,因此哪怕他不說話,他們的話題還是會往他身上帶。
這時,有人掏出名貴的香煙,整盒遞給他。
雖然有規定包間這樣的室內不允許抽煙,但對於他們這類人來說,沒有什麼是錢不能變通的。
聞屹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皮冷睨了一眼,手都沒抬一下:“我戒煙了。”
對方下意識問:“這麼突然?”
他身上懶散勁兒十足:“我老婆讓我戒煙的。”
那人有些驚訝:“您結婚了?”
上回見麵的時候他特地問了聞屹,知道他沒有女朋友後,今天特地把自己的侄女給帶來了。
怎麼突然他就結婚了?
聞屹輕聲一哂:“我這個年齡結婚很奇怪?”
“沒有沒有。”他頓覺局促,尷尬地笑了笑又說:“恭喜恭喜。”
聞屹坐直身子,淡聲:“同喜。”
同個毛線……
其他人聽後紛紛以這個名頭舉起酒杯敬他。
聞屹倒是沒有拒絕。
他開口說了不抽煙後,在場便沒人再拿出煙來。
餐桌上的話題換了又換,他有些無聊。
突然,桌麵上的手機響了響。
亮起的屏幕顯示著微信的備注。
老婆:【查崗】
聞屹心頭一喜,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拿起手機將四周的環境和人都拍了張照片,然後一一告訴她分彆是誰。
有人看到他的行為不解問道:“聞先生您是?”
聞屹頭也未抬回道:“我老婆查崗。”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自然能聽出他對他這位新婚妻子的態度,祝福和誇讚恩愛的話張口就來。
他低低緩緩地笑了聲:“還好,隨我外公了。”
“那是那是,年輕時候就有所耳聞,蘇老先生是出了名的疼老婆。”
“家風優良,真是令人羨慕。”
談話間,聞屹心情不錯又喝了不少的酒。
離開時候他冷白的皮膚染了些酡紅,不過醉意不深。
一行人行至門口,聞屹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身段修長窈窕,腰肢纖細,如若凝脂的肌膚猶如仙姿玉立,不染世間塵擾。
聞屹忽然覺得他應該是醉了。
要不然怎麼看見自己老婆在這呢?
難道她查崗就是為了來接他嗎?
思及此喜色更上眉梢。
聞屹彆了其他人後,快步走到她的身邊。
顧書雲回頭,身姿輕盈曼妙,眉目漾著柔色。
他被酒意浸染的聲音帶了些啞意:“老婆,你怎麼在這?”
“等你一起回去呀。”
他給她發了照片後,她沒太仔細看照片中的人,反倒是觀察著屋內的裝飾,直到反複對比自己這間後確認了剛剛自己是沒聽錯的。
於是吃完飯後她和顧泠月告了彆,就在這等他。
沒想到這一等還挺久。
還接到了一個醉醺醺的人。
顧書雲也暗暗慶幸,還好是等了他。
她抬睫遲疑地問道:“你喝很多酒了嗎?”
聞屹醉眸微醺,聲音倦倦的:“為了應酬,喝了一些,沒怎麼注意看酒的度數,好像都挺高的。”
顧書雲被他的話唬了一下,也沒懷疑。
再加上他的身上確實有濃烈的酒氣,看他走路搖擺,就伸出手順著胳膊扶上他的腰,關切問道:“還有力氣走路嗎?”
“好像不太多了。”
他的眼睛耷拉著,隨後將更多的力氣壓在了她的身上。
在車庫中找到了他的車後,顧書雲用自己的手機叫了個代駕,第一次用這個軟件,她點了好半天。
兩人在車內又等了好一會才那人才來,他上車後禮貌地和顧書雲確認信息後,才啟動車輛。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的人,男人已經醉得迷糊,躺在女人的懷裡安靜闔眸。
他便和女人搭話:“這是您老公的車嗎?”
“嗯,是。”顧書雲看了過去。
司機有些緊張地說:“我還是第一次開這麼貴的車,我給您開慢點。”
顧書雲失笑:“謝謝,也不用太慢,您正常行駛就好。”
“哎。”他的目光重新注視前方-
到家的時候,聞屹還一直保持著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的姿勢,沉沉的重量壓了她一路,終於能推開他的身體把他丟下。
怎麼會這麼沉。
看來真是醉得不輕。
顧書雲低頭去看那個歪倒在沙發上的人,他的長睫垂下,細碎的頭發蓬鬆又淩亂,還有些微遮到了他緊閉的眼睛。
她抬手幫他撥開了一些。
聞屹無意識地伸手去解領口的扣子,連帶著袖子也往上卷了卷,露出了手臂線條,膨起的青筋仿佛血脈在洶湧流動。
顧書雲拍了拍他的臉,想要叫醒他:“聞屹,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男人似聽到了她的聲音,緊闔的眼眸微動,卻並未睜開,而是就著她的手掌,用臉輕蹭了一下。
他麵頰滾燙的熱意瞬間傳到了她的掌心。
顧書雲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好像他在對她撒嬌一樣。
分明還是個醉鬼。
她慌忙躲開。
聞屹的腦袋也自然垂落。
驚醒了他。
聞屹微睜眼後,迷離的眸色還滿是醉意:“好像沒力氣洗澡了。”
“那也不能不洗吧?”
顧書雲皺眉還沒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片刻後,他撩人的眼眸與她對上。
她眉心跳了一下,神情不太淡定:“……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
仿佛本性暴露,他也不藏了。
抬起期待的眼眸似乎在說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昨晚的一切仿佛都還曆曆在目。
羞人的惱意瞬間灌滿她的整個臉龐,慍怒一般地說道:“你是醉酒,又不是殘疾。”
“好吧。”他翕動的薄唇仿佛在吐息,溫熱又勾人:“不過老婆你扶了我一路肯定累了,如果需要幫忙可以告訴我。”
“我才不用!”
她臉上的羞意更甚。
聞屹略顯遺憾地離開了,很快浴室中的水聲傳來,連洗澡聲都輕快得仿佛能感受到他愉悅的心情。
顧書雲站在那好似冒煙了一樣,就差捶胸頓足了。
平複了會呼吸後,她伸手去捶自己的肩膀。
也不知是不是舊疾的緣故,後頸格外酸痛,她從藥箱中找出了自己從前常用的膏藥貼了上去,稍稍活動身體後,才略有舒緩。
在她失神沒多注意浴室聲音的時候,水聲不知何時停止了,聞屹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顧書雲一扭身就看見了胸腹袒露的男人,腰間浴巾故意係得鬆垮,露出輪廓分明又線條流暢的腰線。
她緊張得乾咽了一下。
又又……又不好好穿衣服!
經過這麼多次,她已經能分辨出來了,他每每這樣就是在故意引誘她。
可偏偏她還抵抗不了。
顧書雲沉沉吸氣。
勸告自己不要和醉鬼計較。
再抬眼時,她的視線直直看向前方的位置。
“你閉一下眼睛。”
聞屹:“現在?”
聲音雖是質疑,但他還是聽話地站在原地閉上了雙眼。
勾起的唇角仿佛在等待屬於他的驚喜。
會是什麼呢?
顧書雲取來東西後,覆身靠近。
踮腳,將項鏈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胸前緊貼著的涼意和微刺感,他擰了擰眉,並不是預想中的親吻。
伴隨著她說的好了,他睜開了眼,視線恢複清明。
指尖摸到自己脖間的物品,垂眸看了過去。
疊戴的項鏈第一層是青金石撞綠鬆石鎖骨鏈,第二層是重感立體蛇骨鏈,再往下是一塊光芒向外擴散的半圈太陽鏈條,最後一根是長墜的亞馬遜石。
這原本是她今天看中後買給自己搭配服飾的項鏈。
但剛剛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他戴上的樣子。
隆起的胸肌與金色的太陽吊墜簡直無法更適配,還有那半卡在線條中的亞馬遜石,像是隱秘蟄伏的雄獅隨時等待著嘶吼,散發著野性難馴的力量感。
血液宛若逆流回升,她的心臟狂跳不止。
真的很適合他……的胸肌。
如果再加些身體彩繪……
反差的膚色,濃烈的色彩。
顧書雲不敢再多想,趕忙驅使理智回歸。
她仰起頭觀察他的神情。
淡淡的眸色似乎沒什麼特彆的反應。
她小心地問:“你不喜歡是嗎?”
也是,這是她的喜好和審美。
她黯淡地垂下眼睫說:“我換一個,還有其他樣式的。”
說著她伸手就要去取下。
“喜歡。”
聞屹環扣上她的手指,呼吸撲簌簌地落在她的手背,低聲開口道:“隻是,我更期待的是你的吻。”
兩人距離拉近之後,她的心一點點失控,完全被他蠱住,殘留的酒氣夾雜著沐浴露的氣味撲麵而來。
他低頭薄唇與她輕碰了一下,隨後握住她的腰肢,加深了這個吻,生澀的回應中逐漸進入狀態,深吐的氣息不再隻是純粹的纏綿。
他的手往後移去,逐漸觸碰到她後背的蝴蝶骨,停留片刻,動作向下是她裙擺的邊緣,手腕歸攏,攥緊。
短暫分離的吻過後,又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和唇瓣處。
他將她困於沙發和自己的胸膛之間。
炙熱的呼吸讓她麻了半邊身體,湊近後啞聲在她耳邊問道:“愛不愛我?”
忘我的沉溺中,顧書雲還是察覺到不對勁,微微眯眼,極輕地開口:“你沒醉是不是?”
聞屹微怔,周身肅然壓迫氣勢倏地停歇。
顧書雲探出的指尖跳動:“泠月說,男人醉了是起不來的,所以你騙我多久了?”
“……”
第49章
聞屹半個身子虛壓在她的身上。
空氣靜默了一瞬, 氣氛出奇地安靜。
他單手撐起,清明的眸光與她對視。
隨後薄唇極緩地拉出一個弧度,低淳磁沉聲音落下:“老婆, 我是醉了, 但它不聽我的話怎麼辦?”
他的另一隻手, 直接向下扣住了她。
他湊得更近了些,雙唇幾乎貼上她, 氣息卻隔著幾分距離。
“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顧書雲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她很想掙脫, 卻又實在拿他沒什麼辦法,隻能軟著嗓子說:“不行。”
不行?
他挑起眉梢,溫熱的指腹滑過她的皮膚,動作又輕又慢,顧書雲忍不住低吟了聲, 下意識攏腿。
聞屹滿意地看她漲紅了臉, 一直到指尖濡濕才停了手。
可她麵頰帶羞依舊咬著唇強撐,他不禁起了些心思。
聞屹抱著人翻了個麵,兩人對換位置後,他半彎著身子躺在沙發上,後肩抵著扶手,而她隻能分腿而坐, 人被卡著動彈不得。
聞屹抬腿, 半屈。
她更是完完全全地陷在了他的懷裡。
裙擺早已掉落在地上,她的身上隻有薄薄一層內搭, 兩人幾乎是肌膚相觸, 周遭氣氛繾綣悱惻。
“你乾嘛呀這是……”
留給她的空間少之又少,顧書雲隻能扶著他的胳膊, 掌心下是他微鼓的硬塊和跳動的筋脈。
這個姿勢不方便接吻,倒是適合做些其他事。
聞屹垂眸看著她潮紅的臉,淡道:“幫你解鎖腹肌——彆的使用方法。”
他箍住她的腰骨,向上提起。
懸停半秒之後,她直接被按坐在他的腰腹之上。
顧書雲:!!!
高高聳起的肌肉和交錯凹陷的線條,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蘊藏著生命力般摩擦過她的身體,糜糜水跡漫意出來,彌彌潮濕。
他緊扣她的腰身,動作不輕不重。
她什麼也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切。
顧書雲的指尖顫抖得厲害,隻能再次抓緊他的胳膊。
他一直觀察著她的變化,在她眉目舒展的時候,偏又放慢了動作,一直這樣不溫不火地吊著她,顧書雲難受得直哼哼,喉間的聲音完全收不住。
“我不喜歡這樣,不要。”
她完全禁不住他的逗弄,蜷縮著腳趾,腿下一鬆沒了勁兒,整個人都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身上,隻知道喘息。
顧書雲顫聲音說道:“你就是在騙我,我不要原諒你。”
聞屹低笑著開口:“我表現好點也不行嗎?”
他的身上熱量很足,枕在他的頸間,臉都被烘得滾燙。
安靜地呼吸了半晌,顧書雲悶悶道:“不行,我也是會生氣的。”
聞屹來了興致,好整以暇地挑起眉梢。
生氣?
她還會生氣嗎。
他捏住她的下巴抬了抬,目光與她對視,聲音不自覺帶了絲慵懶:“真的嗎,讓我看看你是怎麼氣的?”
聽見他的笑聲後,顧書雲更加不自在。
仿佛在他眼裡自己就是在玩鬨一般。
前麵一路扛著他回來,真的很重。
而且她真情實感地擔心他,結果他一直在騙她,難道不能生氣嗎。
顧書雲鼓著臉,推開了他的手嚇唬道:“我今晚要和你分開睡,你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她指了指次臥的方向。
反正那間也是當初他自己選的。
聞屹緩緩側頭,懶懶散散地笑了聲,漆黑的眼眸散發著恣意不羈的痞氣。
他又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臉。
連生氣都是這種溫溫柔柔的語調,怎麼這麼乖啊。
他倒是有些高興她這樣偶爾耍耍脾氣,或是小鬨一下,好像說明她越來越在乎他了。
聞屹勾起唇角,聲音卻是苦惱:“但是老婆,次臥的床還沒鋪,明天再去可以嗎?”
顧書雲愣了幾秒,也想起了之前確實有看到次臥的床是空的,她的唇線緊抿,緘默不語,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繼續生氣,又或在尋思其他方案。
聞屹直接將她抱起,意味不明地笑著:“好了生氣暫停,老公帶你去洗澡。”
幾分鐘後,浴室中響起了淋浴的水流聲。
溫暖的噴頭下,水流滑過背部,彌散的蒸汽模糊了鏡子,細聽其中似還伴隨著低低的喘息聲。
終於等到洗好之後,顧書雲已是腰腿酸痛。
昨晚在浴室,今天也是浴室,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浴室情節了。
顧書雲愁容滿麵地躺在床上,歎息著想道,人為何能如此精力旺盛呢,她眼皮都懶得抬起,但臨睡前還是思量了一個想法,為了今後的作息健康,真的非常有必要,和他商量並約定次數!!-
翌日評彈館裡,結束了一下午的工作之後,顧書雲想去找找馮新眉。
她在休息室前站了會,暗暗吸了口氣,才抬手輕敲房門。
經過昨天的展會,她深切認識到網絡流量能帶來的巨大能量,老師一直堅持傳統,但她覺得這並不衝突。
再加之顧泠月給她的建議和啟發,無論成與不成,她想試一試,至少沒什麼損失。
房間裡,她們聊了很久,顧書雲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馮新眉從剛開始表情凝重到之後陷入沉默,全程情緒沒有太大起伏。
幾番對話過後,在顧書雲的堅持下,馮新眉終於鬆了口,如果她給出具體方案可以采納。
顧書雲能感覺到老師對網絡宣傳這件事並不抵觸。
她也知道老師存在的顧慮,是不想讓傳統文化變成隻為博眼球和嘩眾取寵的東西。
因此顧書雲接下這個任務之後,也在深思冥想,直播對於現階段的她們來說成本過高,並且有太多不能保證的因素,所以她暫時並不考慮。
她想的是錄製視頻到網絡平台發布,在賬號中宣傳她們評彈館,若是想做內容介紹評彈也可以在此發布。
至於是截取她們工作時的狀態,還是專門取景擺拍,她還沒想好。
顧書雲拿起手機,想去平台上刷刷視頻看看。
她剛打開手機,就被微信裡的信息嚇了一跳。
也就幾個小時沒看,他居然給她發了十幾條微信。
13:31
聞屹:【到評彈館了嗎?】
聞屹:【今天周末路上有點堵】
13:53
聞屹:【是不是要開始表演?】
聞屹:【我忘了你還要再等一個小時才上台】
顧書雲一直沒回,他倒是不太介意地自說自話,開始和她講他那邊發生了什麼。
14:37
聞屹:【我在畫室這邊有點無聊,聊聊天?】
聞屹:【/拍一拍】
15:44
聞屹:【是不是還沒有消氣呢?】
15:49
聞屹:【那好吧】
最後兩句隻間隔了五分鐘。
顧書雲看著這些消息莫名有種,他盯著手機就等了她五分鐘的錯覺。
顧書雲吐了口氣,微皺眉。
雖然她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但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其實她沒有很生氣,否則昨晚也不會縱容著他繼續。
要不然給他個台階,然後這件事就此翻篇?
顧書雲在腹中斟酌著措辭。
對話框裡打下文字,來來回回都不滿意。
突然,屏幕裡蹦出了他打過來的電話。
而她的手指正好按下了掛斷的按鍵。
“……”
她已經能想象到等會他會是怎樣的語氣了。
顧書雲回撥了過去。
果然電話裡是他上揚的音調:“老婆,你的微信好難等,電話也好難打啊。”
顧書雲:“我剛剛不小心按錯了。”
聞屹:“微信呢,也是不小心不回,還是回了彆人故意不回我?”
顧書雲:“我那會在忙。”
聞屹:“現在還在忙嗎?”
顧書雲:“現在休息了。”
聞屹:“行,那你出來吧,我幫你請了假。”
“你幫我,請假了?”她驚訝問道。
明明每一個字都這麼熟悉,為什麼連成句反倒變得陌生了。
他的聲音不容拒絕:“對,你沒聽錯,我幫你和馮老師請假了,也和蘇老師說好了。”
顧書雲動了動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愣愣地起身,沒拿什麼東西,就這樣關上門走了出去。
見到聞屹的時候,她還有些恍惚,怎麼就在這個點出來了呢。
下車之後,顧書雲看著四周的環境問道:“我們要去哪?”
聞屹牽起她的手,不緊不慢地說:“隨便走走。”
特地把她帶到這裡來隨便走走?
她怎麼有些不信。
可之後兩人真就像毫無目的地一般地沿著河邊往前走。
至於要到哪停下,顧書雲不知道,也沒再問,夕陽下的景致如同一張水彩畫卷,餘暉的光芒讓河麵鋪上了一層柔和的氣息,耳畔邊是河水清澈流動的聲音,似乎還有船槳劃過。
顧書雲偶爾閉眼,細聽其中碧波蕩漾的聲音,隱約間好似還有琵琶與歌聲,遙遠回蕩。
聞屹帶著她在輕煙斑駁的小碼頭前停下。
大石塊堆壘的碼頭緊靠著一艘烏篷船,岸邊的船夫等待許久。
聞屹和他打了聲招呼,先站了上去。
而後轉身朝她抬手。
顧書雲忽然想起婚禮那天,他也是這樣迎她上船。
“我們要坐船?”
“對。”
顧書雲借著他的力登上了船。
狹長的船身被厚厚的竹片篷罩覆蓋,半拱著立在中段位置,它的四個角都懸掛著喜慶的紅燈籠。
雖然天色未晚,但還是內部點了船燈,淡黃的光線映照著桌麵擺放著的美食,一碗碗色彩豐富的蘇式糖水呈井格狀整齊排列在桌麵上。
大顆的草莓紅潤誘人,還有甜糯可口的芋泥麻薯、冰豆花、小湯圓,各種口味搭配。
鋪灑上方的碎花瓣宛若點睛之筆,隻稍一看心都似化開了一般,軟軟地深陷其中。
再旁邊還有兩碟雙層蒸籠,裡麵放著精致的糕點和蟹黃包。
記憶中乘船是賞景聽曲的,哪有如此豐盛的甜水可以品嘗。
是不是他特彆準備的?
兩人坐下之後,聞屹對著前麵的船夫說了聲:“可以了。”
船夫我這長擼輕輕搖動,烏篷船向前駛去,微晃的船身在碧水中漾出清波。
聞屹將身後的卷簾拉起,船外的景色全都映入眼眸。
顧書雲托著下巴看他,眸光柔和:“我還以為你會想劃船。”
“是挺想的,但這次不行。”
聞屹取了個勺子,擦拭過後遞給她。
“為什麼?”
“因為現在我想向你求和。”
言下之意,他沒有其他時間去做彆的。
顧書雲微微笑著,迎上他幽深的目光。
聞屹:“也可以理解成,我想哄你。”
是為了昨天的事。
他有認真地在對待她的每一份情緒。
顧書雲睫毛輕眨,唇瓣囁喏地說了聲:“又沒有真的生氣。”
“什麼?”
他沒太聽清。
顧書雲不想再說。
她輕抬視線移向船尾。
“沒什麼。”
聞屹不知道從哪找出了一壺酒,斟入杯中遞給了她。
酒香彌漫在鼻尖,也是清甜的氣息。
顧書雲嘗了一口。
是甜酒釀的味道,發酵過後的米香淡淡縈繞在唇齒之中。
“很好喝。”她的唇角上揚。
河麵上兩隻船對向穿梭而過,顧書雲看了過去,他們的船內便沒有食物。
不過他們搖槳的船夫似乎在用吳語哼唱著歌曲,是那首聲聲慢。
樸素的人聲沒有伴奏,與清風相隨,在這樣輕波蕩漾的水麵上竟也意外地好聽。
顧書雲安靜地聽了會,直到聲音遠去,她收回了目光,問道:“我們是要繞一圈回去嗎,還是要去哪?”
聞屹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酒,過了片刻高深莫測地回道:“船已經開了,現在才問會不會太遲了?”
顧書雲無所適從地發怔了幾秒,說道:“明明是你帶我過來的。”
他哼笑了聲,語氣低緩:“這麼相信我,不怕我騙你?”
“現在你被我困在這艘小船上,你要知道,這裡,我才是最危險的因素。”
顧書雲手一抖,表情愕然。
四周的船簾如果放下,外邊是看不到裡麵的。
她不是懷疑,而是確定,如果他想,真的有可能在這做出什麼荒唐的事。
但應該不會如此大膽吧?
顧書雲心情忐忑地打量著他,濃密的睫毛如同鴉羽般,在燈光中映出一片陰影。
聞屹黑眸裡暈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如果我是要把你騙去無人小島,可能會把你鎖起來,你是不是也這樣跟我走了?”
顧書雲抬睫笑了笑說:“你不用騙我,我也會跟你走的。”
她的咬字極為清晰,眼神是清水滌洗過後的那般純淨,藏不了任何雜質。
聞屹心頭猛然一顫。
很快,又像是被填滿了一般,連心尖都充盈了起來。
愛是沒有標準的。
但被愛有。
它存在於任何你感覺到幸福的時刻。
聞屹骨節分明的手指朝她勾了勾。
顧書雲抬眸看了眼,還是坐到了他的旁邊。
他俯過身摟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懷中扯,咬著她的耳朵問道:“喜歡今天的安排嗎?”
顧書雲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嗯,還不錯。”
他壓低的嗓音帶著哄:“那原諒我了嗎?”
“我沒有真的生氣啊。”
顧書雲低了低眸,聲音很輕。
聞屹反應慢了半拍,笑:“就知道我老婆心疼我。”
“你真是肉麻死了,”顧書雲說,“我想去船尾聽聽樂聲,你去嗎?”
“好啊。”
濕潮的河麵掠起的風也帶著冷意,她卻好似不覺。
又是一陣歌聲經過,雅韻的音調隨著船槳滑動的聲音飄散四周。
顧書雲問:“你說,如果我也這樣在船上唱評彈怎麼樣?”
“會很美。”他淡道,聲音脫口而出。
“什麼呀,才不是這個,我是認真的。”她肅聲回他,微歎,眉目略有愁態,“白天的時候想法還比較亂,自從踏上烏篷船後好像開闊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聞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如果有需要幫忙可以告訴我,或是有困擾也可以和我分擔,我是你老公不是彆人。”
“嗯,我知道了。”
顧書雲淡笑著和他講述自己的構思,從想法的落成到目前遇到的瓶頸和困難。
她說得投入,渾然不知那張素淨白皙的臉上泛著瑩潤的水色,連眼眸中都是堅定的柔光。
顧書雲回眸時看到他的神態愣了一下,問道:“你在想什麼啊?”
聞屹唇角勾起,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在想你現在會有多好親。”
他抬起的指腹摩挲過她的唇瓣,殘留的餘溫讓顧書雲的臉瞬間升騰起紅意。
她這麼認真,結果他的腦子裡就是著烏七八糟的東西。
他低下頭,五官在她麵前放大。
顧書雲心裡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往後靠了些。
儘管呼吸已經亂了,她還是拒絕道:“不可以親,會被岸上的人看到的。”
聞屹從容淡定地掰過她的臉,笑著說:“看到又怎樣,他們隻會羨慕。”
空曠的四周,無人的河麵,這個吻強勢又霸道。
涼唇覆著溫熱,力道不斷加深,潮湧吞沒理智,她被吻得心亂如麻。
下船時候顧書雲的腿還有些發軟,不知是坐久了船還是被他親的緣故。
上到岸邊時她差點沒站穩,還好他一直牽著她,手中的力道支撐著她的身體。
“都怪你。”
她咬著自己的唇軟聲責怪。
聞屹喉間溢出輕笑,眉目帶了些懶散玩味。
“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不要。”
“背你呢?”
“不要!”
他似乎笑聲更甚。
而她耳根更紅了。
兩人即將離去之時,泛舟的水上,那位並未多言的船夫將船繩固定好後,目光朝向他們。
他打趣地朝他們喊道:“小夥子,哄好老婆了嗎?”
聞屹站定兩秒,笑道:“我說了不算。”
他垂眸與她對視,眼底戲謔笑意。
第50章
冷風卷過的日子, 仿佛時間都變得緩慢。
最近她忙碌於賬號的經營,回到家後和他說話的時間都變少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聞屹竟沒有之前那般黏著她, 她工作的時候, 他就在一旁安靜地陪著, 或是自己看書,或隻是看著她。
少話的聞屹, 顧書雲反倒還有些不習慣呢。
她空閒的時候主動去和他說話,誰知聞屹突然站起來。
“專心些, 我去給你切水果。”
“……”
怎麼走那麼快,她沒覺得他在這是種打擾啊。
聞屹的朋友李清馳在做賬號方麵有不少經驗,他們在京北的文物保護體驗館全平台也有近百萬粉絲了,聞屹給三人拉了個群,發起視頻聊天。
李清馳在聽了她的想法之後, 幫她給賬號做了定位, 並提了些拍攝建議。
“你現在當然可以任何類型都拍,彈唱的、科普的、展示館內環境的,甚至隻是單純拍你自己的。”
“但如果你確定了這個賬號是歸屬於評彈館的官方號,就不建議單純隻拍顏值,吸引了男粉流量會有偏差。”
顧書雲:“那是不是我不出鏡比較好,就拍攝我在彈的手指?”
李清馳:“當然不是, 我還是強烈建議你出鏡, 在選曲和環境變化不大的情況下,以你的顏值和才藝將會是區彆於其他賬號的重要因素。再加上這個賬號是你自己在做, 所以我覺得如果你能做出你個人人設, 應該會漲粉很快,並且到店轉化率會高。”
“人設?”
李清馳笑說:“不要把這個事想象得很複雜, 打造人設不是讓你去演戲,而是讓觀眾對這個賬號有你存在的印象,比起空洞洞一劃而過的號,反複刷到視頻的觀眾,對人的信賴度會更高,印象也會更深。”
“好,我明白了。”顧書雲說,“但是我還有一個顧慮,因為我的目的是招攬遊客,那如果我拍攝彈唱視頻和科普視頻在一個賬號裡會衝突嗎,科普視頻我感覺麵向的受眾不一定是遊客。”
“不衝突,剛開始不用心急漲粉和轉化,還是以打磨爆款視頻為目標,當你能確定視頻模板時,之後的拍攝就輕鬆了,等有一定粉絲體量之後想再做其他的事視頻數據都不會太差。”
“嗯嗯,明白了。”顧書雲點頭。
“聽上去容易但是真正做起來裡麵還是有很多小坑。”
李清馳回憶起自己最初的那段時間,沒有經驗沒有人教,他也以為沒那麼難,結果之後的幾個月硬生生把賬號做廢了兩個。
他情緒激昂地和顧書雲講述著那些經曆。
“小書雲啊,這些都是哥哥的血淚經驗,你可千萬彆和我一樣了。”
“怎麼稱呼的?”
聞屹冷嗤了聲,望向屏幕裡的人。
李清馳笑笑:“好吧好吧,老妹兒加油乾,哥看好你。”
“……”顧書雲笑容淺淡,“謝謝,今天麻煩你了。”
“客氣啥都是一家人,”李清馳說,“什麼時候讓聞屹帶你來京北玩呢,然後來我們館參觀參觀。”
顧書雲回頭看了一眼聞屹,他胳膊懶洋洋地搭在桌角,微垂著眼,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但對於李清馳的話他也沒有直接拒否。
顧書雲說:“最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之後有機會一定去。”
李清馳:“好好,等你們來。”
掛了視頻之後,顧書雲側身往聞屹的方向湊近了些,問:“你不想讓我去京北嗎?”
她撲閃的眼睫緊盯著他的側臉,眸如秋水,蘊著燦如煙花的溫柔笑意。
“可我想去你生活過的城市看看。”
他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摟入懷中,壓著聲音說:“我還在加州住過好幾年,你也想去?”
“想去,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了解。”
他彎著嘴角問:“你有年假嗎?”
“有兩周。”她戳了戳他的腰,眼波似有柔情流轉,“真的會帶我去嗎?”
聞屹挑眉:“我會騙你?”
聽見這句話,顧書雲愣了兩秒,剛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隨後反應過來:“你騙我還少?”
最開始騙她結婚,到後麵騙她接吻,一樁樁一件件,多到數不清了。
他勾起唇,語調中幾分吊兒郎當:“那不叫騙,那叫哄。”
哄騙哄騙,她沒覺得這兩個字有什麼區彆。
顧書雲坐了起來,顯然對這個解釋不太滿意。
已經摟進懷裡的人,聞屹哪會這般輕易放她離開,他大力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又把她圈回自己的懷中。
“欠我的債還沒還,想去哪?”
顧書雲有些懵:“什麼債?”
“情債,”聞屹眸光深諳,“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做過了。”
此刻,白天,在書房!?
顧書雲猛地僵住。
怎麼可以,這是工作的地方。
要是有了第一次之後,恐怕未來都無法專心在這工作了。
顧書雲果斷拒絕。
他的眼神如鷹隼一般直勾勾地盯著她:“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忍了好幾天了,你都不想我嗎?”
聞屹控製著她的手腕放到他的胸口,指尖抵著的胸膛起伏明顯加劇。
顧書雲擔心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有危險,她抗拒地想要抽回手。
聞屹歎息了一聲,鬆開了她:“哎算了,我還是走吧。”
顧書雲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
突然的脫力讓她栽在了身後的沙發上。
見他真的要開門離去,她忙問道:“走去哪啊?”
“去健身。”他眉梢微垂,神情落寞,“可能我的身體對你已經沒有吸引力了,是我的問題。”
“……”
好重一股茶味!!
顧書雲咬著牙妥協:“回來,我摸。”-
十二月中旬,斷斷續續又下了幾場雨。
按照最初的拍攝計劃,她在館內錄製了一些現場視頻,但似乎效果都不太好。
李清馳建議她可以中間穿插一些質量高的精品視頻,這也和她前段時間想象地在烏篷船上彈唱的想法一致。
但在顧書雲準備行動的時候,這幾場雨總是耽誤她的計劃。
她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聞屹給她提了個建議,問她是否想就在雨中彈奏。
“雨中?”顧書雲有些驚詫。
聞屹解釋說:“第一次聽你彈琵琶的時候,就有種落雨的感覺,琵琶、遊船和落下的雨幕應該會非常契合。”
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雨中琵琶會增添些彆樣的氛圍。
“但是這樣對拍攝的要求有些高,相機好像不能碰水。”
“你要是放心的話可以交給我,我和租船的人熟,到時候設備撐傘在另一隻船上,你隻管彈唱就好。”
顧書雲稍稍思考了會。
確實上次他們一起乘船都是他安排妥當的。
她笑著說:“好,謝謝你。”
“謝謝你?”他神色微動,灼眼望向她,“或許你應該說謝謝老公?”
平時除了喊名字,她好像還沒有這樣稱呼過他。
有些不習慣,但又無法拒絕。
顧書雲微紅著臉垂頭,聲音細如蚊音:“謝謝老公……”
聞屹故意裝作沒聽清,挑眉問道:“這麼小聲,說什麼呢?”
顧書雲咬著唇:“你分明聽見了。”
聞屹沒忍住笑:“像是我逼迫你一樣。”
他揚起胳膊,用手指撚住她的下巴,強使她與自己對視:“遲早讓你心甘情願地喊。”-
幾日後,小雨停歇。
顧書雲在評彈館裡整理著最近因為陰雨而潮濕的茶葉。
中途她抬眸看了眼外邊的天氣,心想道這雨終於停了。
初冬時節,連日陰雨,冷意加深。
蘇城並沒有集中供暖,但館內馮新眉還是加裝了暖氣。
喬木掀開厚重的防寒簾走了進來,她來到顧書雲身邊打算幫忙。
“不用了,我已經快弄好了。”顧書雲說。
“好吧。”喬木點點頭後走到水台邊,開始燒水。
無聊的等待間隙,她拿起手機隨意翻看著,似在發呆手指無意識地滑動。
“咦,”喬木驚喜道,“書雲姐,我這個沒有關注你的賬號已經能刷到你之前發的視頻了!”
“真的嗎,”顧書雲抬眼看了過來,“看來標簽已經打上了,繼續努力精準用戶。”
“沒錯,你彆說呢,雖然我們之前的視頻點讚量不高,但是真的會有遊客來了之後說是因為看了我們的視頻才打算來蘇城旅遊的,你不知道我聽到的時候多有成就感!”
“我也是。”
喬木給視頻點了個讚後,順手點進主頁。
最新那條視頻是相機拍攝,畫質明顯比之前的好多了,再加上剪輯得很有氛圍感,她點進後又重刷了一遍。
視頻的開頭是一段空鏡,微涼的雨幕中漂浮著團團霧氣,荒寒河麵四野遼闊,輕柔的雨滴飄灑而落,赴於山巒,赴於水麵。
一道琵琶聲透過深沉的霧靄遙遠傳來,潮濕霧影中似有晃動的人身,遮擋逐漸清晰,顧書雲身著冬裝旗袍懷抱著琵琶,雨絲落在她身後的水麵,仿佛她微垂的麵龐都泛著清冷濕意。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月落烏啼月牙落孤井……”
指尖撥動中流淌出曼妙的弦音像晚風拂過山穀,綿軟輕響的韻調在四下的景致中被不斷拉長,收音時並不單純隻收錄了人聲和樂聲,還特彆錄製了一段雨聲。
清雨灑落宛如漸漸融化的冰層,破開層層彌漫的大霧,穿透人心。
“零零碎碎,點點滴滴,夢裡有花夢裡青草地……”
她的細語柔聲如泠泠泉水般融於山色之中,不知停歇的細雨撩起的水波好似盛滿了倦怠的春色,令人心醉。
喬木忍不住感歎:“書雲姐,這條真的拍得太好了,感覺可以置頂,當咱們的門麵!”
顧書雲回眸,揚唇輕笑:“好,晚點我就去置頂。”
喬木的手指正欲退出,忽然瞥見右邊的點讚數,驚道:“我的天!”
“怎麼了?”顧書雲問。
喬木催促她:“書雲姐,你快看看號,這條視頻好像爆了,我這邊看到點讚一萬,評論六百了!”
她的手機前麵放在了休息室。
顧書雲此刻內心也是好奇,索性不再回去,她走進喬木身邊說:“我用你的看看吧。”
喬木退出頁麵刷新後重進。
點讚已經到了兩萬,評論一千加。
“才兩分鐘又漲了這麼多!!”喬木眉眼喜色,“啊啊啊太好了,我們終於把賬號做起來了。”
從前她們的視頻跑完基礎流量,最多隻有三百讚,這還是第一次有破千破萬的。
顧書雲有些恍惚。
內心有驚喜,但沒有喬木那麼高興,她回想起之前李清馳說的,有了爆款視頻可以作為模板,之後批量複製,可是這條視頻拍攝難度太大了,就算爆了好像用處也不太大。
她微斂眼皮,唇角笑意並沒有減淡。
這總歸是件好事,一個階段的裡程碑。
“下麵的評論也都是誇你的,真好,嗚嗚好感動,有種終於把孩子養大的感覺。”
顧書雲卷起的眼睫帶笑:“希望這個視頻能多漲些粉絲。”
李清馳說過他賬號的大半粉絲幾乎都來自那幾條最熱的視頻,其餘的漲粉量並不多,所以如果今天的運氣好,也許能到達500粉絲,晚上就可以和大家一起慶祝一下了。
開館之後,顧書雲跟隨表演,等到第一場結束時她才回到休息室,放好琵琶後,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剛點開軟件便看見消息列表那裡是醒目的999+。
哪怕已經有了心理預期,在打開視頻看到點讚數的那一刻,她的內心還是受到不小的震撼。
十一萬了。
她愣怔著又仔細看了遍數字。
是真真實實並且此刻存在於她的賬號。
顧書雲吸了吸氣,退出視頻後回到了主頁。
她抬眼掃向上方的粉絲數——3521。
她的瞳孔微擴,就連漲粉量也早已超過了她的預想。
耳邊似有輕微的耳鳴聲,一種奇妙又夢幻的感覺充沛著她的內心,難以言說。
終歸於三個字,真好啊。
喜悅盈滿她的眉梢輕柔化開。
顧書雲彎著唇角按下截圖鍵。
打開微信後將頁麵截圖發給了他。
老婆:【看我破千粉了![/圖片]】
聞屹很快回道:【真厲害!!!】
【就知道你想做的一定會實現[/棒]】
老婆:【/流淚】
聞屹:【彆哭,想不想要獎勵?】
老婆:【你要給我嗎?】
聞屹:【當然】
顧書雲微微笑著:【確實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我這邊快開場了,晚上我想和同事們慶祝一下,還沒想好是出去吃還是點外賣,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餐廳?】
聞屹:【你安心工作,這些事交給我】
老婆:【謝謝老公[/可愛]】
顧書雲打下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是鬆了口氣的,還好文字比起言語更容易一些,她總得慢慢適應這樣的稱呼才是。
退出了和聞屹的聊天對話框,顧書雲看見消息列表裡還有好多未讀的。
暫時忽略了一些朋友因為看到視頻發來的詢問消息,她點了點向梨遲的頭像。
梨遲:【有空嗎最近,有沒有興趣過來玩?】
顧書雲:【去哪?】
梨遲:【來我們劇組】
顧書雲微愣:【去看你們拍戲嗎?】
梨遲:【是的,我們劇組有個女三她因為軋戲遲到被導演踢了,然後我成功麵試上位了!】
梨遲:【好巧不巧,她這個角色就是和你一個職業,你過來指導指導我不?】
是那個月光刻本?
前段時間她和喬木她們聊天還提到過。
向梨遲又補充道:【就休假時候來個一兩天,當玩唄】
顧書雲:【我聽說你們劇組已經請了指導老師,我不方便過去吧?】
梨遲:【哎,不太想說那個老師,我在她那我受傷了,心碎得一片一片的】
梨遲:【今天差點給我整不自信了】
顧書雲:【好呀,那我攢個兩天假期過去】
前幾天的拍攝,她原本打算請假。
但還好聞屹幫她約了早上時間,並且到達拍攝地點後幾乎都準備妥當了,她沒有耗費太多精力和時間很順利地就完成了。
要不然這幾天想休假的話會很困難。
顧書雲看了眼定好的排班表,在心裡略微規劃了一下,然後去和蘇聽蘭商量日期。
因為沒有額外占用她的假期,隻是調整時間,蘇聽蘭很爽快地同意了。
臨行前的晚上,顧書雲蹲坐在臥室裡收拾行李。
除了一些貼身服飾和洗漱用品,要帶的東西不多,所以沒幾下她就將行李打包好了。
聞屹現在的工作時間都在儘量地配合她。
所以在得知她將會有兩天時間不在家的時候,他也把自己要出差的工作安排在了這幾天。
美其名曰,合理利用時間。
顧書雲正要合上箱子的時候,聞屹拿了一個頸枕走了過來,問:“這個要不要帶上,你在車上的時間久,戴著這個會舒服些。”
行李箱空餘的位置還很多,顧書雲接下了:“行,給我吧。”
“這種小型的掛燙機要不要,手持的很方便。”
“不了,這個應該用不上。”
“耳塞呢,劇組的酒店隔音可能不太好。”
“這個好,我都沒想到。”
“眼罩也給你拿上吧。”
“消毒濕巾和酒精噴霧這些是必帶的。”
聞屹自己沒什麼行李,倒是一直在給她收拾。
總怕她落下什麼,過去之後這也缺那也缺。
僅僅是思忖了片刻的時間,顧書雲再望向自己的行李箱時,已是滿得快要溢出了,她苦笑著說:“彆裝了,再這樣下去我還得拿個箱子。”
“哪有旅遊一兩天帶兩個箱子的。”
聞屹將人抱在自己的腿上,低頭親了親唇角:“怕你照顧不好自己,明天還是我送你去吧。”
顧書雲摟著他的脖頸回應:“你不是訂了早上的機票了嗎,怎麼送啊?”
“我改簽了,不放心你。”
顧書雲笑著說:“之前沒有你的時候我不是好好地生活了二十幾年,哪有才結婚幾個月就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樣,你這樣讓我覺得你是在照顧小寶寶。”
“你不就是?”聞屹眉峰微動,唇邊漾著笑意,“寶寶要是晚上睡不著可以給我打電話。”
顧書雲心頭顫了顫,明明剛開始她很抗拒,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好像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叫。
從最初聽到時的麵紅心跳,到現在……
微垂的視線下是他扯開的領口,露出了鋒利性感的喉結與若隱若現的鎖骨。
顧書雲作停頓後,忽地起了些玩心。
她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盈盈秋水的眼眸與他對視,嗓音甜軟:“你的寶寶想喝水了。”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環在腰間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灼灼視線追隨著她的紅潤的唇,抬手按住她的下巴,讓她唇瓣微張。
聞屹低下頭含住她乾渴的下唇,□□過後留下一道水光淋漓的痕跡。
他細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從她的後背滑過,像帶著火一般引得顧書雲一陣輕顫,軟腰塌陷。
他探入舌尖與她交纏,吮吸的水聲交織纏綿,回蕩在偌大的臥室中,小聲的嚶嚀不自覺從她的口中漫出,嬌媚低柔。
身體與他接觸的部位都在隱隱發燙,顧書雲感覺自己的喉間似乎更加乾燥了。
他似乎很熱衷於接吻,在各種各樣的環境中讓她麵紅耳赤地喘息。
“夠了嗎?”
她低低的聲音泣聲控訴:“我……我真的口渴了。”
聞屹半遮的眼皮斂著眸光,撩人心弦的嗓音似隱匿著淺淺笑意:“行,給你去倒。”
他熱燙的掌心覆上她的腿,收緊。
一個用力將她抱起了起來,顧書雲雙腿分開隻能圈住他的腰,兩人就保持著這樣對抱的姿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