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全國大賽
真田無聲看完跡部的整段表演後才重新開始下一球。
由“疾如風”演變來的超高速發球自他的拍下而出, 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直刺向對麵。
跡部深藍的瞳孔微縮，捕捉到了網球疾馳的身影。投射在視網膜上的黃綠色小球旋轉著靠近，跡部主動靠近, 大力抽擊。
“這一招, 是沒有用的！”
網球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返回, 速度不亞於真田的發球。
戴著帽子的少年目光堅毅，身型挺拔如鬆，氣質內斂仿若未出鞘的劍。
“難知如陰。”
真田的動作似在不斷變換，層層虛影難以捉摸。跡部的“冰之世界”塌陷又重建，代表死角的淡藍冰晶破碎又再現, 哢嚓哢嚓聲不絕於耳。
跡部無法, 隻能妥協性地打出一個吊高球, 以此爭取更多的時間。
“難知如陰”是真田繼“風林火山”之後開發出的招式, 可以讓他的行動變得難測, 杜絕敵方預判的可能性。
“冰之世界”雖不屬於這個範疇，但依舊受其影響。這個招數的內核是找出對手死角並進行攻擊，但死角不是一成不變的，每一個動作的改變都伴隨著死角位置的變化。
真田的回球不知道會從哪個方向來，跡部被迫擴大守備範圍, 調動到滿場接球。
跡部察覺了這一點，但並不在意, 集中精神應對眼前的狀況。
在這種情況下, 真田想要單憑“難知如陰”得分非常困難。
黑發少年目光一凜，雙腳分開一定距離, 紮馬步的同時左手也握上球拍, 拍麵朝著兩邊，分明是劍道中持劍的姿勢。
待到網球靠近, 他快且重地向下一劈。
“動如雷霆！”
真田周身電光縈繞，滋啦作響，網球更是如落雷一般，砸向對麵的球場。
跡部揮拍接球，卻不想被打落了球拍，就連拍線都斷裂了好幾根。
跡部饒有興趣道：“哦？終於拿出真本事了嗎？本大爺奉陪到底！”
真田並不作答。
當然，跡部也不需要他回答。
跡部向裁判申請暫停，換了備用的球拍。
“動如雷霆”是速度和力量兼具的招數，若想回擊這一招，不僅動態視力和反應要跟上，還要能抵抗那蠻橫的力道。
但也正因如此，“動如雷霆”對真田的膝蓋負擔極大，不能一直使用。
特彆是昨天和手塚一戰後，傷了膝蓋，又被幸村教訓了一頓，真田就是再犟也知道收斂了。
畢竟，他幼馴染明明很溫柔，生起氣來卻超可怕……
外表嚴肅的真田少年訕訕想著。
不管怎麼樣，真田還是有驚無險保住了發球局。
接下來，是由跡部發球。
紫灰發少年站到白線之後，手握布滿絨毛的網球，輕輕摩挲兩下。
嗯，有點粗糙。
他抬頭觀察了一下對麵，一個“唐懷瑟發球”打過去。
真田沒有上前，就在底線位置覺著球拍，專注地盯著滑行過來的網球。
“砰！”
幾乎貼在地麵的網球被打回，呼嘯著破空而去。
跡部眸中光芒一閃，眼前的景色就發生了變化。
目之所及隻餘黑白二色，視線的中央是真田，隻不過他現在的形象是一副白色骨架，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隻需一眼，跡部就發現了那個絕對沒辦法回擊的死角。
“砰！”
他一揮拍，將球精準地打到那個點，真田根本來不及反應。
“這就是我的——‘跡部王國’！”
真田原本還很凝重，一聽這個直白到有些羞恥的名字，有點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了。
跡部此人，內心強大，他還是修行不夠啊！
跡部有“跡部王國”，真田有“風林火山陰雷”組合招，你下一局，我拿一分。
誰能先破解對方的招數，誰就將占得優勢。
真田鬢角剪切得整齊的黑發被汗濕，粘黏在皮膚上，但他此時也沒有心思注意這些。
一球接著一球，一拍跟著一拍……他似乎回到了每日晨練時，一下又一下地揮舞木劍，從不曾懈怠。
真田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思緒混沌，打網球時卻有很清醒。
跡部揮拍擊球，忽然發現不對勁。
一縷縷黑色霧氣自真田體內溢出，盤旋纏繞在身周，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黑龍一重斬！”[1]
他一拍打回飛來的網球，帶起的氣流掀起土黃色短袖的衣擺。再看那顆裹著黑色焰流的球，竟然在半路折轉，硬生生改變了運動軌跡。
跡部通過真田動作預判球路，此時離真正的落球點可以說是南轅北轍，自然再來不及做什麼。
見多識廣的觀眾們也是驚愕不已。
“什麼什麼，我沒眼花吧！”
“它剛剛是轉彎了吧？！”
“這是怎麼做到的？！”
冰帝眾人也在討論，真田是怎麼做到的。
日向空：“是氣流。”
“氣流？”
忍足卻是明白了：“強力的揮拍產生了氣流，這股力量作用在網球之上，讓它在半路改變了軌跡。”
日向空：“就、就是這樣。”
“噗！”鳳長太郎沒忍住。
小孩臉上爆紅，還有點不可置信，這位可靠又好心的前輩竟然在嘲笑他！
“乾、乾什麼嘛，我也是知道的，就是沒有忍足前輩說得快而已！”
忍足：“好好好。”
向日嶽人：“是是是。”
沒有陰陽怪氣，有的隻是真情的流露。
日向空：“……”
日向空憤而瞪視鳳長太郎。
可凶！
鳳摸摸鼻子，不太確定地道：“那，抱歉？”
眾人：“哈哈哈哈——”
前輩們都太壞啦！
小景尼醬不在身邊的第二十三分鐘，想他！
比賽繼續下去，跡部立刻就確認了，真田的“黑色氣場”能瞞過他的眼睛。
“黑色氣場”隱匿了本人的行動，讓跡部沒辦法正常使用洞察之眼，“跡部王國”的透視時靈時不靈。
局勢再次發生變化。
在高網球比賽中，預判可以說是常規操作，麵對“疾如風”這一類球時效果猶為明顯。
“黑龍一重斬”卻杜絕了預判的可能性。就算看清了對方的動作，擊球的方向，判斷出來的位置也是錯誤的。
誰讓那球會轉彎呢。
就是這麼流氓。
跡部嘗試在網球軌跡出現轉折後再動作，並使用單腳小碎步減小時間和距離上的差距，但終究還是會晚一步。
不過，可能是新招式的原因，“黑龍一重斬”不是那麼穩定。
真田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有時候會真假混用，混淆視聽。但假的就是假的，跡部這一點還是能夠分辨的。
因此，真田雖然占上風，到底沒有拉開多大差距。
第122章 全國大賽
會場外暑意正濃, 蟬鳴不斷，會場內亦是熱鬨非凡。
“砰砰砰砰——”
有節奏的擊球聲響徹會場，攝像機儘職儘責記錄著比賽。
網球場上的兩人皆是大汗淋漓, 衣服的布料被浸濕, 貼在身上有點難受。
真田雙手握上拍柄, 口中大喝：“黑龍一重斬！”
隨後朝著飛來的網球劈砍下去。
霎時間，電光乍起，小球如一道黑色閃電，奔射出去，在半路又幾乎呈九十度彎折, 最後才砸向地麵。
跡部呼出一口氣, 身形消失在原地。經驗有了, 狀態在線, 時機和角度也正好……那麼, 這球就沒有打不回去的道理。
“砰！”
擊球的聲音混雜在觀眾的尖叫中，不甚明顯。
但很快的，真田又將熱烈氣氛推到一個新高度，原來他竟是將“黑龍斬”打出了兩道回旋。
“黑龍二重斬！”
黑色閃電哢嚓劈落，速度比先前又上了一個台階。
網球再沒有意外地落地。
“此局結束, 立海大獲勝，比分5:4！”
跡部抬手擦了擦臉, 胸口一起一伏, 頗有規律。
再仔細一看，少年雖然麵有疲憊之色, 但雙眼熠熠, 精神很好。
一陣清風拂麵，腦中紛飛思緒驟停, 堵塞的燥意也一掃而空，他似是領悟到了什麼。
接下來是跡部的發球局。
他人還未動，真田卻先察覺了自身的異樣。先是體感溫度下降，然後天空飄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堆在他的腳邊，沒多一會兒就將他半身都埋在了裡麵。
嘗試掙紮，身體卻像是被凍住了，行動仿佛被放了慢動作。
風雪呼嘯，都隻在對麵的半場，跡部周邊一切如常，隻有發絲飛揚，衣袖翻飛。
他一球落下，場邊攝像機的鏡頭，會場的大燈，齊齊被震碎。
“‘冰之帝王’，要小心玻璃雨哦！”[1]
觀眾中離得近的，竟是連鏡片都炸開了，比如忍足。
日向空大驚：“忍、忍足前輩，你沒事吧？！”
忍足：“沒事。”
他頓了頓，又冷漠道：“你要是不偷笑的話我會更好。”
小孩立正站好，故意做出嚴肅的表情。
他無奈歎氣，去翻網球包：“還好我帶了備用的……”
冰帝的天才看著包裡碎掉的眼鏡陷入了沉默。
日向空伸頭瞄了眼，捂著嘴笑得辛苦。
忍足認真地對他說：“記得回頭讓你哥賠我，兩副。”
“放心放心，我一定跟小景尼醬說，讓他賠你十副八副，忍足前輩你就先忍忍吧。”
日向空眼珠轉了轉，想出一個好主意：“要不我幫前輩把鏡片碎渣弄弄乾淨，你再繼續帶上？”
芥川慈郎兩隻澄澈的大眼睛都在訴說他的真誠：“好辦法呐，忍足，試試吧！”
向日嶽人繃不住了：“哈哈哈哈哈，確實是個好辦法啊，反正你那鏡片也沒有度數哈哈哈哈哈嗝！”
宍戶和日吉等人把頭撇到一邊，肩頭聳動。
忍足：“……”我真是謝謝你們了。
他都被氣得有點想笑了，抬手蓋在小孩頭頂就是一通揉搓：“你這小鬼還挺睚眥必報。”
日向空象征性地反抗了幾下，還不忘為自己喊冤：“哪有，我是一心一意在為忍足前輩著想啦！”
場上，跡部的一球過去，真田邁著緩慢的步伐追上去，揮拍的動作也沒有了先前的靈敏。
來回拉扯幾球，跡部以一招“邁向破滅的圓舞曲”拿下分數。
在真田的視角中，他獨自被困於暴風雪，腳下是積雪，抬頭是白芒一片，對麵跡部的身形影影綽綽，就連網球的軌跡都看不太清。
“冰之帝王”一出，真田仿佛中了debuff的一般，實力發揮不出來，一連被奪下四分。
“此局結束，冰帝獲勝，比分5:5！”
這一聲仿若驚雷，讓真田從幻境中脫離出來。
一晃眼，陽光照耀，場邊嘈雜聲傳來。他動動手腳，四肢好似還有點僵硬。
切原著急得不行，恨不能以身替之：“真田副部長怎麼回事？不在狀態嗎？！”
這個語氣，更像在說“行不行啊，不行我來”。
“笨蛋海帶頭，想也知道這是跡部的招數所致，噗哩～”仁王漫不經心玩著自己束在腦後的小辮子。
一個稱呼，讓切原破防：“我才不是笨蛋！也不是海帶頭！”
柳抱著筆記本，眼睛看向場內，筆下並未停下，一行一行寫得飛快，湊近還能聽到他在說“收集到了很好的資料”之類的。
丸井雙手搭在後腦勺，嘴裡吹著口哨，裝作不在意的靠近。
偷看一眼——
笑死，根本看不懂。
跡部的“冰之帝王”僅限於發球，下一局交換發球權，擁有“黑龍二重斬”的真田拿回主動權。
兩人一路打到搶七，艱難的拉鋸戰就此展開。
兩個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樣，你一分我一分，始終沒誰能拉開兩分以上的差距。
隨著比賽的進行，跡部的眼睛開始隱隱發疼，真田的膝蓋漸漸紅腫，卻都在咬牙堅持。
此刻他們都明白，誰先支撐不住，誰就將敗北。
兩人鏖戰，旁觀者也跟著揪心。
“嗚嗚，小景尼醬！”日向空難受成了蛋花眼，隻恨手裡沒有一條小手絹，“順便還有真田前輩，真是太讓人感動啦！”
順便……
忍足戴著沒有鏡片的圓框眼鏡，扯扯嘴角：“空醬，沒想到你還挺有體育精神的嘛。”
日向空沒理他。
終於，在比分來到31:30時，麵對跡部打向死角的一球，真田毫無預兆地單膝跪下。
意誌還在堅守，身體卻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即便再不甘，事也已成定局。
“全國大賽決賽，單打二的比賽結束，冰帝獲勝，比分7:6！”
分數定格的那一刻，全場都在沸騰，沒有特定為誰而歡呼，隻是因為看到了一場精彩的比賽。
跡部走下場時，步子還算穩健，但抽痛感從眼睛延伸到太陽穴，腦子一脹一縮，很不好受。
日向空一溜煙就迎上去了，搶過球拍，給跡部遞了一塊熱毛巾。
“小景尼醬，快敷敷！”
跡部順手接過：“嗯。”
樺地眼睛動了動，平淡無波的心底升起一點微妙的情緒，還有點空虛。
忍足笑笑：“打網球費眼睛這一點，小景和空醬也很相像呢。”
跡部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雙眼處搭著那條毛巾，緩緩吐出一句話：“忍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了？”
“尼醬，這不叫囉嗦，叫八卦。”日向空一點不客氣地當麵吐槽。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們。”忍足求饒道。
芥川慈郎
第123章 全國大賽
賽場經過打掃已經恢複如初, 隻有那些不能再用的攝像機和破碎的燈無助地留在原地。
如果能發聲，大概是在哭泣。
向日嶽人望天：“我第一次知道，打網球原來是這麼費錢的運動。”
“那有什麼, ”日向空聽這話不樂意了, “小景尼醬, 我的卡給你，尼醬你隨便打！”
“喲，你要包養小景啊？”忍足打趣道。
日向空用眼神譴責了對方的用詞，然後說道：“我的就是小景尼醬的！”
跡部眉眼帶笑，溫和地對小孩說：“你留著自己用吧, 我還不缺那點錢。”
聽聽, 聽聽這是什麼大少爺發言？！
向日嶽人麵目扭曲：“我和你們這群有錢人拚了！”
跡部就算了, 空醬小孩子家家的, 手上拿那麼多錢沒問題嗎！被騙了怎麼辦？！
還不趕緊給他收繳了！！！
日向空欲言又止, 沒止住：“向日前輩，嫉妒使人醜陋。”
紅發妹妹頭少年張牙舞爪撲過去：“我讓你看看什麼才是醜陋！”
小孩一邊抱頭鼠竄、哇哇亂叫，一邊身手敏捷地躲過伸來的魔爪，明明就是在哄前輩玩。
日向空：前輩真難帶！
內心小人老成歎氣.jpg
玩鬨了一會兒，雙打一的比賽也開始了。
芥川慈郎、日吉若vs仁王雅治、切原赤也。
仁王率先和對麵的人打招呼：“噗哩～你好啊, 綿羊君。”
他和切原的眼睛都是綠色，但一個是沉寂深邃的墨綠, 一個是明亮耀眼的碧綠。
然而, 這樣一雙眼睛放在仁王臉上，無端就變得靈動而狡黠。
果然還是狐狸眼型的原因吧……
芥川慈郎也不在乎他對自己的稱呼, 並且無比自然地叫上了外號：“唔, 狐狸君，你也好哦。”
“哈哈哈哈哈——”切原猖狂大笑, “仁王前輩是狐狸君哇哈哈哈哈！”
仁王眼尾一挑：“你有什麼好笑的，海帶頭。”
笑聲戛然而止。
日吉若往旁邊退了一步，慶幸自己沒有奇奇怪怪的……
“啊啦，蘑菇頭君離那麼遠乾什麼？”仁王友好詢問，致力於照顧到場上的每一個人。
大意了……
蘑菇頭日吉若本就麵無表情的臉更冷了：“沒什麼。”
雖然很想否定，但這樣一來事情肯定會變得很麻煩，所以還是算了。
芥川慈郎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可是阿若，你臉色不太好耶，不舒服嗎？”
“前輩，我沒事。”棕發少年的語氣沒有半點起伏，“還是快決定發球權吧。”
這個沒營養的環節可以結束了。
“好吧好吧，真是不好玩的後輩，”仁王攤了攤手，轉而誇獎道，“我們赤也就不同了。”
切原覺得這話不對，狐疑道：“仁王前輩，你什麼意思？”
“是說赤也很優秀的意思哦～”
“誒嘿嘿——嘛，這也是事實啦！”
日吉若：“……”
這個世界隻有他一個正常人了嗎？
雙方轉球拍，立海大方先發球。
仁王轉身，身形突然改變：“赤也，要上了！”
切原下意識道：“是！柳、柳前輩！”
海帶頭少年站到發球位，桀桀怪笑：“我要，擊潰你們！”
他指節發力，將網球捏得微微變形，拋球揮拍，一個“不規則發球”自他手下出現。
網球劇烈旋轉，落地後本該向著一個隨機的方向彈起，但在這之前，日吉若搶先揮出球拍。
“砰！”
切原的“不規則發球”算是他的拿手好戲了。相較於最初，少了幾分暴戾，但依然攻擊性十足。
日吉若性格冷靜堅毅，看到網球逼近自己的麵門，也能克製住下意識的恐懼，快速找到應對的方法。
“偏左斜線球的概率是，92%。”
仁王慢條斯理說完，利落地抬臂擊球，與柳蓮二簡直一模一樣。
芥川慈郎衝向前，踉蹌了一下，亂揮的球拍正好打中了網球。
仁王踏出一步：“空蟬！”
這一個短球落地，沒有反彈，直接滾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