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春察看了她舌苔,見苔黃,舌乾紅少津,再請她伸手過來搭脈。胡二娘咕噥了幾聲,不情不願地伸臂過來。繡春靜心診脈,察得脈細弦。
“大嬸子,你發病前數月,月事是否量少色淡,且時常頭痛腰酸,口乾想喝水,夜間易出汗,性情也急躁易怒?”她問道。
胡二娘見被她說中,怔了下,她邊上陪著過來的兒媳婦兒急忙點頭:“說的是。娘前些時候是愛發脾氣。小先生你看怎麼治?”
這婦人正處於更年期,得了典型的更年期綜合症。至於眼球震顫,估計也是綜合症所引發的。先前劉鬆山雖也診出她肝火旺盛,隻這已是表現,故用藥並未達及根源之處,效果自然有限。當然了,當著眾人的麵,她也不會多說什麼。隻微微點了下頭,道:“這是腎虛肝旺之症,先前劉先生所開之方也是對症。隻你若是信得過我,我再替你用針灸療目,應會好得更快。”
胡二娘自得了這怪病,連門都不敢出,痛苦不堪。方才被繡春一語道出那些暗症,心中便有些信服了。此刻聽她說要替自己針灸眼睛,微微有些擔心,一邊控製不住地轉眼睛,一邊問道:“不會有事吧?”因了這模樣滑稽,惹得邊上幾個來抓藥的客人捂嘴偷笑,胡二娘惱羞成怒,跟著吼了一聲:“笑什麼笑?都滾出去!”
這胡二娘就住附近,平日便以潑辣聞名。眾人見她惱了,慌忙噤聲。
繡春道:“我師傅從前時常教導,說為醫者,見彼苦惱,若己有之。大嬸子放心,就算無效,也絕不會傷害你的眼目。”
胡二娘鬆了口氣,點頭道:“那好,我就豁出去讓你治!”
繡春一笑,寫了張配製藥液用的方子,讓夥計撿拾藥材後以紗布包裹,用兩碗水上爐煎煮,同時準備兩個開成兩半的核桃殼,殼須完整,不能有裂痕,一道投入同煮。完畢後,叫人再去折兩條細柳枝來備用,巧兒自告奮勇去了。
眾人見狀,紛紛莫名其妙。莫說店鋪裡的人,便是來抓藥的客人,也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鬨。劉鬆山心裡愈發覺得這小子是在故弄玄虛,隻是等繡春回去取她自己的那個針包時,還是忍不住去看了下她開的方子,見有黨參、川穹、黨參、黃芪、夜明砂、密蒙花等藥。
繡春取了自己的針包來時,巧兒也已經折了柳枝回來。趁著煎熬藥液的功夫,繡春削平柳枝,做成一副眼鏡形狀的架子,兩端再分彆拗出一個鉤托,用以插藥艾。片刻後,取出浸在藥液中煮好的核桃殼,待稍涼仍溫熱時,嵌套在眼鏡框中,隔著藥核桃殼點燃了藥艾,命胡二娘端坐閉眼,把眼鏡戴上。如此灸約莫兩刻鐘。等完畢後,摘下眼鏡,仍令胡二娘閉目,繡春淨手後,按摩她睛明、攢竹、太陽、四白四穴,最後取專用於精穴的極細毫針,刺入這四穴至合適深度,加兩側耳邊阿是穴位,引刺補瀉,一刻鐘後收針,叫胡二娘睜眼,道:“大嬸子,你試著雙目向左、向右、上下各轉一圈試試。”
胡二娘依言轉動,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邊上的媳婦兒已經驚喜地大叫出聲:“娘,你自己能轉眼睛了!”
胡二娘被提醒,眨了下眼睛,這才發覺原本一直呈緊張拉扯感覺的眼目四周鬆弛了下來,困擾自己半月之久的眼睛亂轉症狀竟消失了。自己可以控製眼球。大喜過望,一下從椅子上彈跳而起,對著繡春連連道謝,口稱神醫。
邊上眾人方才還當看熱鬨,此時見胡二娘竟真被治好,也都驚歎不已。巧兒更是高興,朝著繡春豎了大拇指讚好,那劉鬆山也是怔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好了!快,快跟我來!”
葛大友大喜過望,催著繡春要去後頭給陳振看眼睛。繡春望了眼劉鬆山,見他不動,便給胡二娘開了副調理綜合症的左歸湯,收針後,教巧兒投入燒沸的苦參黃柏湯中消毒,自己便隨葛大友往後頭去。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陳家的後院。一路穿廊過庭,最後到了老太爺所居的北大屋院落。站在門口向裡望去,一道能容四五人並排走的平整青石路筆直延伸至正屋大門,兩邊栽幾株鬆柏,此外彆無他飾,四下靜悄悄一片,更顯空落。
繡春被葛大友帶入屋裡時,看到陳振正獨自坐在一扇窗前。窗牗半開,風從外吹入,拂動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