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2)

大藥天香 清歌一片 4828 字 2024-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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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兒心裡也沒底,看了眼站自己側旁的繡春,見她神情自若,人既都被她帶了來,此刻也隻好硬著頭皮道:“葛老爹,劉先生,是這樣的。董秀說他或能治老太爺的眼睛,讓我領他到您跟前跟您說。我心想這是好事,所以就帶他來了……”

劉鬆山沒見過繡春,不認得她,疑惑地問道:“他是誰?”

“我們炮藥房裡的做事的……”

巧兒的聲音更低了。

劉鬆山打量了下繡春,皺眉搖頭道:“少年人無知而狂妄。方才我說了,連禦醫林奇都不敢替太皇太後施針醫眼,你不過炮藥房裡一小工,怎敢如此信口雌黃?豈不知自古所傳禁針禁炙穴位七十餘種,眼目便占其中五六?你哪裡來的膽氣竟說出這樣的話?萬一有個閃失,你擔當得起麼?”

針灸是中醫裡的一項重要內容。但凡行醫之人,無不學習此項技能。確實如劉鬆山所說,醫家世代傳述,列出七十餘處為禁針禁炙或限製穴位。這些穴位,或因穴區深部有重要臟器,或因針灸時較疼痛,易造成損傷或引起相關臟器異常活動而被視為禁區。而到現代,絕大多數的禁穴其實都已被證明並非不能施針。那些穴位之所以被禁,與古時針灸器具的相對落後和古人對人體的認識有限也不無關係。

此時的針具多以銀、銅、鐵製,或質地偏軟,打磨相對粗糙,入人體後易折斷留針發生意外,或易生鏽,遠不如後世的不鏽鋼針好用。時人也沒有消毒的觀念與方法,某些穴位施針,更易引發針刺感染。故而被禁。早年在杭州,陳仲修曾治好鄰村一個鐵匠妻子的病,鐵匠感激,兩家漸漸相熟後,繡春深感針具不便,便與那鐵匠商議,央他鍛煉質地精純堅硬的合金針。鐵匠反複琢磨鍛造,最後終於打出了頗合繡春心意的針具,她加以精心保養,一直用到了現在,十分順手。至於對人體生理解剖構造的認識,學醫出身的繡春自然比現世的任何一個醫生都更了然於心。

劉鬆山方才提到的那位林奇太醫,繡春自父親那裡也聽說過他的名。父親對他十分推崇。稱他“醫德雙馨”。以繡春的猜測,他最後之所以“不了了之”,除了前頭所提到的客觀因素外,礙於對方身份的顧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故而采取保守療法,說不定也是原因之一。

此刻劉鬆山對自己有質疑,這也完全正常。繡春便應道:“劉先生所開之方子,我先前去前頭藥堂看過,確實是良方。但兩日已經過去,並不見多大效用。先生是良醫,當也知道暴盲之症,重在病發初期的救治,倘錯過,日後便再難恢複。我從前恰曾隨人習過針療眼目的技藝,此番聽聞老太爺的病情,心中不安,這才毛遂自薦想要一試。”

葛大友起先自然是驚訝,等聽完繡春的話,見她說得與劉鬆山無二,且語調穩穩,態度落落,也是病急亂投醫的心思,正有些搖擺,劉鬆山已再次搖頭:“荒唐!你小小年紀,何來這樣的底氣!你這樣的少年之人,我見得多了。略通岐黃,背得幾句湯頭口訣,便急著想要出人頭地以博功名。這便罷了,萬一刺傷了老太爺眼目,不但於事無補,反雪上加霜!老太爺的身體,豈可讓你拿去貿然行事?”

繡春道:“醫者治神,修德正己。古聖賢亦雲,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無欲無求。我自認做不到這一點,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讓老太爺恢複眼目。但既然敢開口,心中確實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她轉向葛大友,誠摯地道:“大管家,請請務必信我一次。老太爺的暴盲之症,真的不能再耽擱了。有劉先生的藥,再輔以我的針療,說不定會有顯效的。”

葛大友瞧著有些意動。正沉吟時,藥堂前頭劉鬆山的徒弟金不解來叫,說胡二娘又來了。

劉鬆山到門口與金不解說了幾句,回頭便對繡春道:“你既信誓旦旦通曉針療眼目之技,正好,數日前堂中來了一婦人,雙目旋轉不定,狀如轆轤。家人曾以為是汙邪附體,請道士驅邪無效,無奈求醫。我診後,斷定此婦人乃是因了肝經風熱而致的轆轤轉關,治以柴連湯。方才她又來。說病情稍解,隻還未儘解。你既有一手壓過國手大醫的針灸神技,可敢先對此疾下手?叫我瞧瞧你的本事。”

轆轤轉關翻譯過來,其實就是旋轉型眼球震顫。起因視具體而定。除了對症治療,現代亦用手術。但輔以針灸,對於放鬆眼肌,歸正中樞神經,效用也是十分明顯。

繡春見葛大友也望向了自己。明白這種時候,自己說什麼也沒用。涉及老爺子的眼目,事關重大,對方憑什麼相信自己這個剛來沒多久的炮藥房雜役?她想了下,緩緩點頭。

“好,那你先去看看那個胡二娘的眼睛!若真有用,我便信你!”葛大友最後一聲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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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娘四十多。正如方才劉鬆山說的那樣,小半月個前,一覺睡醒,眼球忽然開始持續軲轆轉動,自己完全無法控製。他家人起先以為撞邪,請了法師作法驅邪,卻是無效。無奈之下,數日前到了金藥堂求醫。吃了一貼藥,稍有好轉,今日便又過來了。見劉鬆山在麵帶微微冷笑在一邊袖手旁觀,替自己看眼睛的是個小後生,有些不樂意,卻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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