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誼下意識看向溫辭,溫辭沒反應,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狀態。
裝的。
可憐的娃。
溫辭今天的心思是飄忽的,以至於跟學長的聊天次數逐漸親密黏糊。
幾乎是聊了一節課,手機後背都開始發燙了,溫辭發現周圍人鬆懈的伸懶腰,在課室裡走動,江聿風放下手機出去了。
他後知後覺,原來是下課了。
溫辭不打算繼續聊了,給學長發了條我要休息啦的信息,發送過去,同時,江聿風的手機也跟著亮起屏幕。
像是被動靜打擾了一下,溫辭條件反射瞥過去一眼,就那麼一眼,讓溫辭徹底定住了。
一般來說微信信息都會設置隱藏內容,但江聿風沒有,他的手機微信提醒明燦燦的晃到溫辭的眼前,順便閃瞎了他的眼睛。
頭像跟昵稱,好眼熟,好親切,好好好。
溫辭:“?”
居然有人跟他用一樣的頭像跟昵稱???
不對吧。
手機屏幕暗下來了,也將溫辭亂遭遭不冷靜的情緒沉下去。
溫辭深呼一口氣,再發信息,江聿風的手機亮起屏幕,一條W的微信提醒消息非常刺目。
錯覺吧。
這世界上叫W的這麼多,很正常的。
用貓貓頭像的也很多,網圖撞了更正常。
溫辭再發一個1。
手機亮起。
再發。
亮起。
…
再發。
亮起。
溫辭握著的手機啪地一下砸在桌上。
溫辭:“……”
溫辭:“???”
溫辭:“!!?”
第26章
鈴聲打響,路雪鬆跑去跟陶朋排排坐,小情侶黏黏糊糊。
宿舍群開始打響摸魚第一炮。
【路雪鬆:晚上周岩請吃飯,要我們幫忙拉票,去嘛?@溫辭。】
【陶朋:去去去。】
【溫辭:小人躺地.jpg】
路雪鬆用手肘推了推陶朋,趁老師轉身小聲的問:“你要不要也拉個票,當個團支書,以後容易寫申請書。”
陶朋不屑:“麻煩,我需要嗎?”
路雪鬆:“你需要。”
【路雪鬆:溫辭,你要不要也爭取班乾部,加學分哎。】
【溫辭:小人躺地.jpg】
【路雪鬆:?】
【路雪鬆:社團你打算報名哪個,陶朋鐵定籃球社,我不去,溫辭你說句話呀。】
【溫辭:小人躺地.jpg】
【路雪鬆:躺平隨意選?我是無所謂的,隻想跟你在一塊(愛心),對了,你要加入學生會嗎?】
【溫辭:小人中槍躺地.gif】
【路雪鬆:寶貝你說句話呀(搖晃肩膀瘋狂甩頭.jpg)】
江聿風姍姍來遲,坐下的那刻身體自帶涼風,溫辭頭歪在另一邊,已石化,勿擾。
江聿風打開手機,將通知顯示消息詳情去掉。
路雪鬆偷偷摸摸的回頭看了溫辭一眼,溫辭就跟果凍人一樣癱軟在椅子上,仿若失去了靈魂。
“……”
搞毛線,溫辭怎麼好像死了。
【江聿風:拉我進群。】
【路雪鬆:?什麼群?】
【江聿風:宿舍群。】
不說差點忘了,江聿風也是他們504宿舍成員之一。
路雪鬆也沒多問,心情微妙的將人拉進群裡。
回歸正常話題。
【路雪鬆:溫辭你要不要去哦,今晚周岩的大餐@溫辭】
【江聿風:@溫辭,你去嗎?】
溫辭身體一哆嗦,眼睛都不敢看右邊。
【溫辭:小人苦笑跪地.jpg】
【溫辭:不去。】
【路雪鬆:@江聿風,那你呢?】
路雪鬆私以為江聿風加進來是為了周岩的大餐。
【江聿風:我家裡人來了不方便。】
【路雪鬆:哦,好吧,那下次。】
溫辭看到這句回複,突然來精神了。
萬一呢。
這世界上或許就是有個人跟他同一個昵稱,同一個頭像,同一時間給江聿風發信息。
萬一呢!
溫辭此時困於沼澤地,正努力掙紮,越陷越深,他現在停止動作,反倒安全了。
下課鈴聲響了,溫辭第一時間衝出去,首先第一步,離江聿風遠一點。
江聿風說的沒錯,他一開始就給自己警告了,是溫辭的錯,都是溫辭的錯。
溫辭慢吞吞的流淌在長廊裡,正在考慮要不要去赴約。
現實:學長99.999999%就是江聿風。
理想:學長另有其人。
溫辭背著小書包,用手指勾著兩條背帶往外拽。
要不去看一眼吧。
溫辭低頭看著慘白慘白的運動鞋,狠狠的踢了一腳。
去看一眼吧。
萬一呢……
溫辭打開自己的電子日記本,寫下自己的煩惱。
去還是不去。
要是江聿風的話,他要怎麼辦呐。
如果是單數他就去,如果是雙數,回宿舍。
溫辭切換到微信,扔骰子。
第一遍:5
溫辭:“……”
不能算,這是測試。
第二遍:3
溫辭還是去了,他把電子日記關上,灰溜溜的去赴約。
【Yf:(圖片)】
是咖啡店裡的座位。
溫辭打開一看,他之前備注的是學長,後來發現有可能是虞濱,他就換回來。
如今一看這倆字母。
Yf。
聿風?
江聿風?
不呢,有可能是禦風、玉鳳、羽豐、鈺峰,總之也不一定是聿風。
【Yf:你應該下課了。】
【W:嗯。】
【Yf:快點。】
【W:哦。】
溫辭快速跑出到對麵的咖啡店裡,在對麵馬路各種建築物遙遙相望。
江聿風坐在靠窗的位置,貌似換了件衣服,墨綠色單薄毛衣,露出深刻的鎖骨,眉眼深邃,綠植掩映下襯托得斯文冷淡,很有魅力一男的。
因為穿衣風格變得溫柔了點,但誰知道毛衣下麵那兩條粗壯的胳膊,突兀的青筋,還有刻骨分明的肌群,不能忽視的那個褲,那個jj……
親眼看見了,死心了。
溫辭果斷掏出手機。
按照下課時間來算,其實他沒讓江聿風等太久,有救。
【W:學長,我這邊出了點事,不能赴約了,你先回家吧。】
【Yf:下次約什麼時候】
【W:不約了,我發現我也沒那麼喜歡你。】
【Yf:還沒見麵你怎麼知道。】
溫辭咬咬牙。
【W:其實是這樣的……】
你聽我說,我現場編!
【W:我跟我前男友複合了,所以……不好意思啊,學長,真的對不起你!!】
【Yf:?】
【W:真的很對不起,我們就這樣斷了吧。】
溫辭說完後,一鼓作氣的刪除拉黑,轉身就走。
溫辭灰頭土臉的走了沒多久,一抬頭發現東門變西門,周圍全是陌生又荒涼的建築。
沒走過這個地方,好像有點暈路了。
溫辭走不動了,他蹲在一處牆角,在複盤在反思在想著如何補救。
兩隻手捂著耳朵,突然想到什麼。
江聿風在課堂說的男朋友不會是他吧!
溫辭整張臉都灰了,低眸蹲在地上,用頭咣咣砸大牆。
心裡酸酸澀澀的,好想哇的一聲哭出來,但是比起傷心,他自身的心理反應好像更害怕被江聿風發現,因為江聿風說過不喜歡自己。
他跟江聿風接觸的不多,每次都是搞出個大烏龍,而且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討厭自己,溫辭對手指,又難過又害怕。
要是被發現,溫辭換了個號去騙他,要是知道跟他網戀是自己的話,溫辭會被切成氵昷舌辛的。
溫辭蹲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抱住腦袋,像湯姆貓被打頭一樣。
怎麼會是將江聿風,好痛苦,他寧願是虞濱。
要是上個月那會兒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可是如果不是江聿風不喜歡自己,他也不至於去網上找人,結果……
救命啊救命啊。
溫辭垂眸,睫毛長長的在臉頰落下一道淺淺的扇形陰影,顫顫巍巍的,看起來很可憐。
是啊,他就是很可憐。
就是沒辦法接受學長就是江聿風。
心臟仿佛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很難受。
溫辭再次咣咣砸大牆,疼的他眼冒金星。
算了算了,幸好他跟江聿風在網絡上也不是聊很久,感情什麼的也還沒建立起來……
江聿風隻是失去了一段網戀,而他失去了……
溫辭認真的數了一下,他穿著女裝去勾引過江聿風,衣服著裝非常人能穿,極其暴露,什麼都露出來了。
溫辭心中哀嚎,他失去了半個屁股!!!
現在不是emo的時候,他要想想當下局麵要怎麼解決。
溫辭用袖口擦掉眼角的眼淚,然後打開手機,一旦知道對麵是江聿風,什麼悸動的情緒消失得一乾二淨,甚至比麵對輔導員時的心情還要更加的堅定。
隻是這堅定的心立刻就被迷路打敗了,西門怎麼走回去,我的老天爺。
不過好在誤打誤撞找到了一教的食堂,溫辭從來沒來過這裡吃飯,因為離宿舍很遠。
他吃不下飯,點了炸醬麵,剛端著盤子找位置,轉頭就看見都承顏跟虞濱。
溫辭現在看到他們都感覺到莫名的親切。
三個人詭異又和諧的吃了頓飯,上次虞濱說他們三人吃飯,溫辭還覺得不可能,現在……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畢竟他都能遇到網戀對象是江聿風的小概率事件了,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
趙姝然咬著吸管,她笑起來,露出白牙,看著就像個青春靚麗的美少女。
“你兒子也在A大讀書,好巧啊,我兒子也是,我們真有緣分。”
辛靜琪說起溫辭,整張臉的表情都生動起來了,儘管她在家裡經常對他大呼小叫的。
“怪不得你會說在這裡見麵,順便看看你兒子的吧。”辛靜琪很懂,因為她明天打算驚喜亮相,給溫辭一個大驚嚇,還帶了溫辭最愛的砂糖橘。
辛靜琪忍不住說:“我兒子真的超超超超級可愛的,就是蠢了點,我每次都忍不住逗他,太好玩了。”
溫辭兩三歲那會兒,臉頰圓嘟嘟的,像動畫片裡的大肥臉。辛靜琪特彆喜歡摸他的臉,但溫辭不喜歡,一摸就扭頭,摸兩下就哭。
辛靜琪每次摸三下,等溫辭放聲大哭了又去哄,哄完了繼續摸,如此反複循環。
趙姝然羨慕死了,跟撲克臉江聿風簡直是天上地下:“我也好想玩一玩,我就想要一個軟軟的小寶寶。”
辛靜琪笑嘻嘻的:“以後你還怕沒機會嗎。”
趙姝然說:“但是他今晚要……”
趙姝然掏出手機:“我問問,他完事沒,咱們四個人一塊吃頓飯。”
雲安和在旁邊插不上一句話,她們倆剛見麵,一見如故,寒暄都不帶幾句,上來就是抱抱,沒有任何尷尬,熟悉的就跟多年好閨蜜似的。
尷尬的隻有他。
*
江聿風再次發信息過去時,紅色感歎號冒出來,表示自己被刪除了。
無法通過申請驗證,表示他被拉黑了。
服務員正打算上前倒水,就看見江聿風沉著臉,周身氣壓驟降。
他是經常來這裡的客人,跟老板也熟悉,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服務員拿著水壺戰戰兢兢的走過去,江聿風回過神,對他禮貌的笑一下。
他不是在生氣嗎,為什麼要笑。
服務員手抖了一下,灑了點水出來,急急忙忙道:“不好意思!我馬上擦乾淨。”
“不急。”江聿風站起身,長得高,壓迫感也強,聲音卻很輕:“你慢慢。”
咖啡室的門鈴響叮當,江聿風走出去,恰逢趙姝然的電話打進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
“不用。”
趙姝然頓了頓:“你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哪裡怪。”
“怪可憐的。”
“?”
趙姝然決定再留一個晚上:“晚上彆走,跟你吃宵夜。”
咖啡室離江聿風租的房子很近,就兩條馬路的距離,他隨便吃了點當晚餐,一直在房間裡沒出來過。
直到九點多時才被趙姝然一個電話叫下樓。
雲安和不在,他回學校了,大三課程少,但也不能缺席。
他們去了咖啡室隔壁的燒烤店,這裡的店鋪燈火通明,在黑夜的籠罩下掙紮出霓虹色彩。
這附近是大學城圈,大學生口味刁,雖然大部分學生沒經曆過社會的毒打,但他們很會吃。
上完課好累,補充體力,吃。
剛做完作業,犒勞自己,吃。
今天假期,放鬆放鬆,吃。
不好吃的店在這裡是混不下去的。
這家燒烤店人很多,江聿風提前訂座,順利略過排隊的隊伍,直接進門,位置是靠窗的,正好能看見那條巷子,是通往A大西門的方向。
趙姝然原本沒打算分享見網友的喜事,但江聿風開口問了句,網友見得怎麼樣。
一旦撕開口子後,豆子拚命的往下掉,停都停不下來。
趙姝然說完激情的一口氣喝了半瓶無糖冰爽飲料,喉嚨總算是舒服了,咬著香噴噴的牛肉串,含糊的問:“你今天不是也見網友了,不滿意?”
在趙姝然的印象中,能跟江聿風處得好的很少。
“沒見。”江聿風開了罐冰啤,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結微微吞咽,一上一下的,“跑了。”
趙姝然:“?”
“你這是還沒見光就死了?”
趙姝然想到他放假回家那會兒,整天盯著手機看,莫不是……跑掉的是她的兒媳婦!
“節哀。”
“?”
但是她見江聿風完全沒有傷心的表情,她不解,忽然想起什麼,她激動:“要不我把琪姐的兒子介紹給你認識吧,我看過照片,超級可愛,超級乖巧,我特彆喜歡。”
趙姝然極力推薦:“也是A大的學生,很好相處的,很好玩的。”
“不見。”
“那你打算怎麼辦。”
江聿風看向窗外對麵馬路,那是溫辭離開的方向:“抓他還不容易嗎。”
沒吃多久,他們上樓休息,江聿風坐在書桌前,想了想,還是不用私人號,免得一起刪除拉黑。
溫辭這小兔崽子……
江聿風打開通訊錄,找到溫辭之前給的電話號碼,撥通過去,一道機械女聲緩緩流淌耳邊。
可以,電話號碼都拉黑了。
第27章
溫辭吃完飯,借口說自己去買水,先走一步了。
都承顏放下筷子,轉身看著溫辭的背影,“我怎麼覺得溫辭看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虞濱哼笑:“難得啊,你看得出來。”
都承顏腦袋靈光了一下:“那我這個時候應該去安慰溫辭,然後順勢增進感情,先慢慢的成為好朋友,是這樣吧。”
虞濱端起盤子站起身:“有道理,我來試試,你隨後。”
都承顏覺著虞濱最近都不太對勁,住學校的次數也頻繁了:“你怎麼回事啊,你不會喜歡溫辭吧。”
虞濱不承認也不否認,他最多隻是有好感,但要說喜歡,好像還不太夠,多接觸接觸總不是壞事。
“我們喜歡有用嗎,要溫辭喜歡才行。”
都承顏想起自己當初加微信的時候,百般請求,陰陽怪氣:“你加他微信了?”
“沒有。”虞濱上次白得一瓶水,溫辭拒絕了,拒絕得很徹底。
“你先吃,我去看看他。”
都承顏快速扒飯:“我也去!”
但等到他們追出門口,溫辭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根本不知去向。
溫辭不開心的時候想吃糖,就這兩天宿舍裡的存貨早就被他謔謔光了,他是去樓下的超市進貨,然後順著原來的路回宿舍。
因為不熟悉,所以走得慢,以至於被虞濱追了上來,溫辭嘴裡含著大白兔奶糖,融化在口腔裡,甜滋滋的。
聽到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溫辭背著書包轉過身,眼睛黑蒙蒙的看著他。
虞濱看愣了,很快移開眼神,他突然發現自己不能盯著溫辭的眼睛看太久,容易被吸進去,難抽身。
都承顏走到溫辭旁邊:“我們一起回去吧,順路。”
其實不順路,他們今晚還有一場友誼賽,但沒到開始的時候。
隻是比賽場地在這附近,宿舍離這裡,剛好就是一南一北的距離,也就是說他們待會兒還得回來這裡。
“學……”溫辭忽然頓住了,麵如死灰,“你們好,有事嗎?”
學長這兩個詞算是被他打進冷宮了,大二以上的男同學誰來都是你好。
虞濱顯得比都承顏淡定多了,“我今天住學校,一起走吧。”
溫辭無所謂的點點頭:“哦,那走吧。”
宿舍樓都是集中在一個區的,路線都是一樣的,溫辭不介意這些順路的小事。
走著走著,溫辭忽然問虞濱:“你平時住校外嗎。”
“嗯,我舅母在附近住,我一般住她家裡。”
溫辭再次點點頭,江聿風住學校對麵的小區,所以當時在微信說的跟舍友不合……
溫辭突然反應過來,那不就是跟他,還有路雪鬆,還有陶朋不合的意思嗎。
虞濱走著走著突然感覺到溫辭似乎快要枯萎了一樣。
都承顏注意到了什麼:“你心情不好嗎?”
大白兔奶糖有些黏牙,溫辭嘴巴一直在動,冷不防聽見這句,低聲問:“很明顯嗎?”
虞濱看著他臉頰一動一動的,“你在吃什麼。”
“大白兔。”
“能給我一顆嗎。”
溫辭買得很少,忍痛著給他一顆糖。
虞濱問:“你看起來很像是失戀了,然後需要吃甜的東西來安慰自己。”
虞濱是開玩笑的,他知道溫辭是單身,結果剛說完,一抬頭就看見溫辭眼淚汪汪的,下一秒好像要哭出來似的。
虞濱:“……”
溫辭有些委屈:“你可以不要說了嗎。”
他現在不是很想聽。
虞濱:“…………”
虞濱投降:“我不說了。”
都承顏在旁邊插不上一句話……
兩人送到宿舍樓下,跟溫辭說了聲再見後,轉身走去另一個區域。
剛踏進門,溫辭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他條件反射,差點以為是江聿風給自己發消息,後來想想,不可能,他都銷號了。
【路雪鬆:抬頭,看樓上。】
“?”
溫辭往後退幾步,仰頭看向五樓的陽台,路雪鬆果然倚在欄杆處。
溫辭低頭在手機打字。
【溫辭:是要我幫忙買東西嗎。】
【路雪鬆:不是啦,你什麼時候跟虞濱這麼熟,他都送你回宿舍的,你們這麼好啊。】
【路雪鬆:晚上不去吃飯,該不會是跟虞濱約會去了吧。】
【溫辭:怎麼會啊……碰巧遇到的。】
【路雪鬆:你看論壇。】
【路雪鬆:有人拍到你跟虞濱的背影照片,另起高樓,恭喜你,成為本校大一新生中唯一擁有兩個男人的“校花”~】
【溫辭:亂磕會出人命的!】
【路雪鬆:誰的命。】
【溫辭:我。】
溫辭今天的心情很亂,很怕突然一個不小心就在彆人麵前哭出來,所以洗完澡就上床,連手機都不想看了。
閉上眼睛躺下去的那一刻,溫辭翻來覆去想到什麼,手機號碼。
糟了,他的手機號碼可以搜到他的大號,溫辭急得大秋天都在冒汗。
馬上點開微信設置,取消添加手機號方式,然後順便把江聿風給的號碼拉黑,做完這些溫辭才心安,確保萬無一失。
還沒到點熄燈,路雪鬆看了眼溫辭緊閉的床簾,兩條眉頭微微皺起,百思不得其解。
宿舍群裡忽然有人艾特路雪鬆,他點進去一看。
【江聿風:我床鋪放著的東西,你們自己收拾一下。】
【江聿風:@路雪鬆@陶朋】
路雪鬆看了眼正在打遊戲的陶朋,自己先回了一句。
【路雪鬆:……空著的位置給我們放放東西唄~】
【江聿風:我回來住。】
路雪鬆霎時瞪大了眼睛,我勒個去。
過了幾分鐘——
【路雪鬆:那我叫溫辭也收拾收拾。】
【江聿風:他不用。】
【路雪鬆:???】
溫辭其實就放了個空箱子在江聿風桌底下,彆的大多數都是陶朋跟路雪鬆的。
等陶朋打完一局遊戲,路雪鬆跟他說了這件事,陶朋都驚訝了:“為什麼。”
路雪鬆兩手一攤:“他說沒錢。”
陶朋壓著聲音:“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路雪鬆莫名看向溫辭床鋪的方向,咬著牙小聲吐槽:“我也覺得怪怪的,但說不上來,氣死我了!我現在就跟在田裡亂跑的猹,瓜在哪都不知道。”
溫辭睡不著,沒打開微信,隻是在小程序玩毫無營養的解壓小遊戲。
等有些困意了,天亮了。
溫辭不睡了,他爬下床看見路雪鬆跟陶朋在搬東西,表情迷迷糊糊的。
路雪鬆轉過頭,看到溫辭眼白血絲密布,整個眼圈都紅紅的,眼皮好像耷拉著沒什麼精神,看得他一愣一愣的:“你哭了?”
溫辭搖頭:“你們在乾嘛。”
陶朋有氣無力的說:“收拾東西。”
溫辭剛要問為什麼要收拾東西,宿舍外的門孔哢嚓一聲,有人要進門了。
溫辭抬眼望去,江聿風推著行李箱走進來了,深秋風寒,風衣長度及膝顯得身段修長,麵容冷淡地走到溫辭麵前,氣質不像大學生,倒像是哪位矜貴少爺蒞臨。
溫辭嘴唇哆哆嗦嗦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路雪鬆快速的瞥了溫辭一眼,得了,溫辭周圍又開始出現加載符號,還是卡住的那種,整個人都定格了。
路雪鬆說:“都收拾好了,還有溫辭的箱……”
話都還沒說完,溫辭瞬移閃現,咻的一下直接將自己的箱子猛推,撞到椅子發出咣當一聲,溫辭心跳如鼓,低聲道:“不好意思……”
不敢直視江聿風的眼睛,沒禮貌就沒禮貌吧……
江聿風問:“怎麼不看我。”
溫辭剛睡醒,又受了刺激,整個人都是宕機狀態,像是機器被砸在地上,砸懵了,目前再開機ing……
光線透過陽台窗落在溫辭身上,白淨內斂的青年迷迷糊糊的站在邊上,表情略微無措,眼裡滿是震驚過後的茫然。
溫辭兩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沒刷牙沒洗臉,有點醜。”
“不醜。”江聿風推著行李箱放在邊上,像是隨口一說。
溫辭耳尖暈染著粉嫩的顏色,有點淺,在刺眼的陽光下不太看得出來。
路雪鬆是個很感性的人,一下子就察覺出溫辭跟江聿風的氛圍不對勁,也隻有陶朋這個傻子才看不出來。
江聿風開始收拾東西了,溫辭用牙刷捅自己的嘴,太用力了,捅得嘴都痛了。
這是真的。
江聿風搬回宿舍了。
溫辭停止捅嘴的自虐行為。
啊啊啊怎麼辦,他無法接受,江聿風為什麼會突然殺回來。
他是不是發覺什麼了?
很快溫辭甩甩頭。
不可能,要是江聿風知道是自己,那現在早就打起來了。
是啊,還不如給他揍一拳,也好過現在他胡思亂想,腦子裡就跟丟進攪拌機裡,他無法思考了,他要死了。
假設,說的是假設。
江聿風會不會有雙胞胎兄弟,其實溫辭真的有個學長,隻是跟江聿風長得一模一樣。
溫辭戰戰兢兢的再刷多一次牙,再捅多一次嘴。
廁所裡傳來抽水的聲音,路雪鬆提著褲子走出來洗手:“你刷了第幾次牙?”
溫辭含著泡沫,啊了一聲:“香香的。”
路雪鬆:“……”
溫辭擦了個亂七八糟的臉,悻悻地走進宿舍,上午沒課,下午隻有兩節課,今天很是悠閒。
江聿風洗了個澡,頭發濕漉漉的,脫下風衣後一副閒散模樣,他嗓音微沉:“溫辭。”
溫辭轉過頭。
“洗衣機怎麼弄。”
“?”
溫辭看了眼陶朋,他在打遊戲,路雪鬆出門買早餐了,溫辭硬著頭皮走過去。
他疑惑:“你不會嗎。”
江聿風一隻手把頭發掃上去,眉骨深刻顯得眼神深邃:“不會。”
溫辭:“……”
他看起來這麼好騙嗎。
路雪鬆買早餐的路上順便意識到江聿風受歡迎程度簡直有天那麼高,剛搬進來,就有人立刻收到消息。
一波是cp黨的,論壇狂歡得跟過年似的。
【33L:誰懂,磕到真的了!】
【34L: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給我透露一下,為什麼帖子裡的人好像過年了,快說快說!!!】
【37L:回34,江男神搬回宿舍了,然後大家突然發現溫辭原來跟江男神是一個宿舍的,你懂嗎,就是那種命中注定的感覺awsl!】
【38L:咱們磕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們是一個宿舍的,隻知道江男神搬出去住啦。】
【45L:誰住在那附近了,可否直播磕糖?】
【46L:其實我有個邪惡的想法,好想他們戴著麵具上xx平台,每天播點福利,桀桀桀。】
【47L:樓上?他們又沒有在一起,你們也太會造謠了吧。】
【48L:你以為xx平台他們都是真的,給你們秀恩愛看的協議情侶,誰tm談個戀愛日常還得在腦袋擱個攝像頭,那不傻逼嗎。】
【50L:他們都是單身,磕磕怎麼了,又沒舞到蒸煮麵前。】
【51L:他們也是學生吧……】
【52L:歡迎蒸煮發言,除非他們親口辟謠,帥哥帥哥組合很少見的,去年yb那對都沒那麼火熱,zdr感覺沒那麼帥啊,我有點磕不動】
【55L:yb是誰,拜托不要字母,老年人看不懂。】
【56L:回55,建築係大二生,打籃球那個。】
【78L:弱弱舉手,其實我都快成溫辭唯粉,誰懂,我真的好喜歡他的顏,腰好細啊啊啊啊,好想抱一抱。】
【79L:是啊是啊,江男神可以直接扛起來,抓著腰,然後嘿嘿嘿。】
【80L:誰在樓裡鼓掌?!】
【81L:鼓掌的時候請大點聲!!!】
另一波是近水樓台表白黨。
路雪鬆一天之內替江聿風收到了三次的情書,當然這個年代情書已經很少見了,一般還得附贈一枝玫瑰/桔梗/百合,花樣可多了。
路雪鬆無語:“我就下樓買了個早餐。”
他進門瞅到江聿風在陽台外麵,兩指夾著三枝花,“你的追求者讓我送給你的。”
江聿風隨意客氣:“謝了,放桌上。”
他漫不經心的說:“以後如果他們找你,你就說我談戀愛了。”
路雪鬆:“。”
路雪鬆這根老油條一時間聽不懂這是借口還是真的。
“昂,好吧。”
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的溫辭呆滯了:“你談了嗎……”
“嗯,網戀。”江聿風看著他,輕輕地笑了,笑意不達眼底,“不過,他跑了。”
第28章
有那麼一瞬間,溫辭的心真的很虛。
知道自己的眼神很明顯,溫辭立刻轉移視線,落在轟隆隆正在運作的洗衣機裡,江聿風的衣服好多。
他知道江聿風一直在盯著自己看,落在自己臉頰的視線過於灼熱,幾乎要燙傷他的皮膚刺穿心臟。
緊張到連空氣都變得稀薄,溫辭深呼一口氣,調整好表情,特彆真誠無辜的看向江聿風。
江聿風麵無半分波瀾,輕飄飄的問了句:“又不說話?”
至此,溫辭終於將語音裡的聲音跟江聿風的聲音對上了,微啞的嗓音撩得人頭皮發麻,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沒……就是覺得。”溫辭心虛的快要融化了,磕磕巴巴的:“你好倒黴……”
江聿風:“……”
江聿風一隻手撐在洗衣機蓋子上,洗衣機運作時轟隆隆震動,手臂肌肉顯得更硬邦邦的,他傾身而來:“倒黴什麼。”
溫辭緩慢地眨了下眼皮,一時間聽不懂他的反問,疑惑:“你男朋友都跑了,你不倒黴啊?”
“你還挺高興。”
溫辭立刻捂著嘴鼻,隻露出一雙葡萄似的眼珠子:“沒有沒有。”
溫辭聲音悶悶的補充:“我沒有高興。”
路雪鬆在裡麵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們出來,身子歪著,露出個頭來:“你們在這吹風聊什麼天呢,趕緊進來吃早餐。”
溫辭逃命似的從江聿風身體壓迫下跑出來,頓時覺得空氣充裕許多,他呼吸流暢,活過來了。
路雪鬆打開宿舍群發起群收款,哼哼道:“主動點。”
溫辭走到自己桌子邊拿起手機,忽然想到什麼,看了眼正在付款的江聿風。
等等!!
等等等等等……
溫辭付完款打開支付寶,餘額寶裡碩大的520數額金燦燦的停留在頁麵上。
這是上次江聿風騙他拿電話號碼給他發的生日轉賬。
完了完了。
這下子真成了騙感情又騙錢的渣男。
溫辭惴惴不安,感情他敏感,涉及到金錢他更敏感。
知道家裡掙錢不易,溫辭很小的時候就對財神爺有一種癡迷的崇拜感……
辛靜琪也總是教育他,家裡雖然不富裕,但夠花,不要隨便向彆人借錢,在學校不夠用直接找爸媽要,最好找爸爸。
要不他現在叫江聿風一聲爸爸算了。
溫辭:苦笑滑跪.jpg
溫辭得想個辦法還錢,假如突然給江聿風一個大大的轉賬他會要嗎……
不會,江聿風隻會懷疑自己,遂放棄。
路雪鬆早餐都吃完了,轉頭看他們倆:“你們付個款要這麼久嗎,是在數錢還是手機的誘惑。”
江聿風反問:“手機不誘惑你嗎。”
路雪鬆:“……”
路雪鬆醍醐灌頂:“很有道理。”
之前周岩請宿舍成員吃飯拉票時又建了個新群,這會兒周岩在群裡發言,今晚去ktv吃大餐。
周岩家世背景良好,妥妥富三代,但沒什麼架子,人也大方,他要是做班長其實也合適,很服眾,是那種看起來會給他們爭取福利的班長。
周岩私聊路雪鬆。
【周岩:幫忙問問你宿舍的人要不要都來了】
【周岩:聽說江聿風也回來了吧,一起一起。】
【路雪鬆:OK。】
【周岩:希望他們能一起出現。】
【路雪鬆:?為什麼?】
【周岩:我是他們的cp粉,頭號的那種(大拇指)】
【路雪鬆:……】
【周岩:順便打聽一下江聿風有沒有意願跟我搶班長(熊貓頭暗中觀察.jpg)】
路雪鬆直接對著江聿風開大:“你想做班長嗎?”
路雪鬆點著語音按鍵不鬆手,放在江聿風邊上。
江聿風冷淡:“沒有。”
語音發出去了。
【路雪鬆:聽到了嗎。】
【周岩:靠!】
【周岩:人帥就算了,聲音也這麼好聽。】
【路雪鬆:……】
就兩個字你怎麼聽出來的!
“周岩請吃飯,你們要去嗎。”周五晚上就開始投票了,路雪鬆問,“反正我們下午上完課就沒事了,去吧,有人請吃飯,省錢。”
“去!”溫辭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直接回答,他覺得江聿風應該不喜歡這種集體活動的,寧願出門也不要跟他待在一間宿舍裡。
路雪鬆也沒想到他應答得這麼快,“江帥哥應該不去吧。”
江聿風說:“去。”
溫辭:“……”
啊啊啊怎麼跟他預想的不一樣。
溫辭弱弱的說:“那我……”
路雪鬆低頭把消息發過去,抬頭看著溫辭:“乾嘛,我已經跟周岩說了,你要反悔嗎。”
“……”溫辭想想就算了,“沒有。”
周岩這個行為除了拉票,應該也是為了拉近同學關係,辛靜琪跟他說過上大學不要太內向了,多認識朋友。
沒必要因為江聿風而拒絕參加集體活動,溫辭覺得不劃算,他上次已經拒絕過一回了,再來一次也太不給麵子。
確定好人數後,周大少爺開始去訂包廂了。
江聿風出門接了個電話,程河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我猜到了,你搬回來的原因,是為了虞濱吧。”
江聿風:“?”
“你不是跟他合作了嗎。”程河也跟著雲安和乾乾兼職,但比較少,程河不怎麼缺錢,就是為了好玩的。
“今晚出去吃飯吧。”
“不了,我有事。”江聿風說,“今晚去ktv。”
“?”程河皺眉,“哥們,你變了,出現這種重大改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比如談戀愛什麼的。”
江聿風麵無表情:“難得,你聰明一回。”
程河:“?我一直很聰明。”
江聿風找他是有事的,“設計院放假前要把蓋章審核辦下來,寒假如果沒什麼事,你幫忙跑一趟,催進度,必須快。”
“這麼快做到寒假的項目了。”
審核什麼的,過年前是最忙的,好多老板都想放假前辦好,年後開工就不用等太久了。
“少不了你的好處。”江聿風做事一向很規劃,比較擅長處理各種突發狀況,“還有一件事。”
有錢大家一起賺,程河狗腿子問候:“什麼什麼。”
“你還喜歡溫辭嗎?”
程河愣住,沒想到江聿風問得這麼直白:“咋啦,你要助攻我?”
“不行的,你彆看溫辭好像很好相處,其實他很不好追的,發十句他才回一句,而且根本約不出來,特難搞。”
程河補充:“我覺得比你還難追。”
還沒等江聿風說話,程河自己先腦補:“你不會是因為我,才搬回宿舍的吧。”
江聿風沉默了幾秒,說:“看來叫你去設計院催,是正確的選擇。”
“……”程河撓撓頭,“你誇得我都不好意思,為什麼。”
“臉皮厚,你合適。”
“?”
下午上完課,一行人包括隔壁班的浩浩蕩蕩的打車去學校附近一家裝修高大上的ktv。
吃飯形式是自助,溫辭端著盤子到處挑挑選選,然後滿滿當當的坐在隔壁角落用叉子慢慢的吃。
一群人湊在一起,聊遊戲的占20%,聊學習學分的占10%,剩下70%聊八卦的。
“什麼,你們在一起了?!”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這麼快,建築跟經管差了幾棟樓中間還隔著一條湖,你們天天鵲橋相會嗎。”
“網上認識的。”
“網戀啊,你們真會玩。”
“i人是這樣的,不網戀我就隻能等一段入室搶劫的愛情了~”
溫辭:“。”
溫辭下意識用餘光掃了一眼身邊人,江聿風什麼時候靠過來坐的。
程河前幾天跟趙姝然聊天,忽然看向江聿風:“我聽說你也開始網戀了,見麵了之後怎麼沒聽你提過?”
趙姝然嘴巴藏不住事,她自己麵基成功了,到處炫耀,非要順便帶上她兒子麵基失敗的tag。
溫辭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江聿風怎麼到處說啊,他表白了嗎,他就亂說談戀愛了,祝他單身到大學畢業。
溫辭一口氣往嘴裡塞了幾個小番茄。
“沒,他跑了。”江聿風反應平平無奇,倒是出乎程河的意料之外。
但程河更震驚的是,像江聿風這種人居然也會去搞網戀,拜托,他這張臉隨隨便便就能迷倒一片人好嗎。
“為什麼跑,你不問問他嗎。”
“拉黑刪除了。”
“……”程河雙眼震驚:“你該不會是遇到網騙了吧,你有沒有發紅包什麼的。”
江聿風說:“七百多。”
程河皺眉:“也算多的了。”
溫辭:“!!!”
騙子,是五百二十,哪來的七百多。
啊啊啊啊啊!江聿風在搞詐騙吧。
溫辭不知道為什麼要氣炸了,拿著叉子拚命戳麵包,江聿風注意到他的動靜,看過去,似笑非笑:“怎麼了?”
怎麼了!!!
他還問怎麼了。
虧得他還要絞儘腦汁的還錢。
溫辭不能生氣,隻能憋著:“沒事,吃到芥末了。”
江聿風喝了口水:“你看起來快哭了。”
溫辭撇開頭,很生氣,氣鼓鼓跟海豚似的:“……沒哭。”
溫辭沒看他,江聿風將他的杯子放進裡麵,以免不小心碰到摔了。
“嗯,你沒哭。”
溫辭又轉過頭,重新看著他:“謝謝。”
江聿風喜歡溫辭專注看著自己的時候。
程河還沉浸在江聿風被騙錢的事情裡:“你就這麼算了?以你的手段不應該是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來,人就算死了你都要挖出來鞭屍的嗎。”
溫辭:“……”
江聿風看了程河一眼。
程河:“……你凶我乾嘛,我說錯了?你初中那會兒……唔唔唔。”
江聿風拿起他的水杯塞在他嘴裡。
吃完自助大家夥去ktv唱歌,彆的倒還好,就是周岩老是對著溫辭跟江聿風唱《喜歡你》、《我又初戀了》、《靠近一點點》等七夕甜蜜歌單。
溫辭:“。”
但周岩聲線粗獷,唱起歌來猶如“天籟之音”。
江聿風在旁慢悠悠的說:“好聽。”
溫辭:“……”
周岩拿著麥克風對著溫辭問:“好聽嗎。”
溫辭噎住:“……好聽。”
這場酷刑在宿舍門禁前結束,溫辭洗澡時想了半天,最後打算用一個比較傳統的辦法。
學校裡的自助提款機基本集中在一教大廳裡,溫辭早早的起床去取現金,然後再去超市兌換零錢,湊了個520。
七百多,哪來的七百多,是因為他生日那天的早中晚飯都是江聿風送的原因嗎。
那頂多六百出頭,哪來的七百,這都多出兩百塊了,送來的飯都是來自食堂,哪有這麼貴。
溫辭順便買了信封,然後去圖書館寫字,以防萬一,溫辭換了左手寫,免得被認出字跡。
溫辭小時候是習慣用左手的,後來在辛靜琪的教導下用右手練字,所以他的左右手都非常靈活。
周五上午就一節課,路雪鬆跟陶朋出去約會了,宿舍裡隻有他們兩人。
溫度驟降,天氣漸冷,臨近深秋,寒風瑟瑟。
溫辭在宿舍裡也要開始穿毛衣了,他的衣服大多數是淺色係,皮膚瓷白得像塊玉一樣,顯得他整個人在發光。
溫辭站起來,想了想還是走吧,他整理小書包,打算下午泡在圖書館裡。
江聿風走過去,溫辭桌子這邊落下的光斑忽然消失不見了。
溫辭轉過身,沒想到江聿風靠得這麼近,他緊張的後退一步,撞到椅子:“怎麼了。”
“溫辭。”江聿風叫著他的名字,那麼好聽,他拿著信封問,“你有看到是誰放在桌上的?”
溫辭搖頭,溫辭迷茫,溫辭演技好。
江聿風當著他的麵拆開看了看,是一遝現金,裡麵還有一張小紙條,字體秀氣,工整圓潤,有點像奶酪體。
上麵寫著——學長,萬分抱歉,我把錢還給你,以後就一筆勾銷,互不相欠了。
江聿風將紙條遞過去:“他寫得什麼,看不懂。”
溫辭傻愣愣的接住:“為什麼看不懂。”
“字太醜,看不清,你幫忙讀一下。”
溫辭:“……”
江聿風是第一個說他字醜的人。
江聿風沒等到他的聲音,反而數了數現金,一共七百七十塊。
770-520=?
“你覺得……”江聿風笑了:“多出的二百五是?”
溫辭無辜的搖頭:“我也不知道……”
第29章
溫辭的演技已經出神入化了,完全看不出這二百五是他送給“學長”的禮物。
他不僅給多了,而且給的太多了,這下應該真的一筆勾銷了吧。
溫辭以為江聿風會生氣,結果他心安理得的收下這七百塊錢,表情仿佛很滿意,溫辭一下子就搞不懂了。
危險來臨的前夕,溫辭敏感的豎起汗毛,抓著書包帶子,準備以三分鐘一千米的時速衝出宿舍,他的運動鞋準備待發。
腳剛踏出一步,後衣領被江聿風低沉磁性的嗓音拿捏了,溫辭的身形一頓。
江聿風問:“去哪?”
溫辭:“圖書館。”
“一起。”
“……”
江聿風瞅著他,輕聲溫柔:“不行?”
“……”溫辭仰頭看他,抿出一個微笑,“沒有的事。”
圖書館是A大的代表性建築景點之一,是建築大師設計的作品,外觀造型獨特,色調以灰白為主,曲線流暢,具有藝術觀賞性,裡麵空間開闊,功能分布整齊,環境明亮又安靜。
這時候不是期末周,人不算少,但也有空餘的位置,溫辭跟江聿風用學生卡登記進去,選了二樓的位置,剛坐下,溫辭就察覺到周圍有人在看他們。
江聿風一起來也不是沒事做的,之前公共課的大作業ppt負責人就是他們兩個,這下正好可以有商有量的進行細節修改。
一開始是兩個人分上下部分,結尾寫總結語的時候,溫辭寫得很煽情,江聿風寫得很正能量,合起來倒是也可以。
溫辭說:“路雪鬆說字太多了,他不想讀這麼多。”
江聿風罕見的沒反駁,隻是嗯了一聲就開始改動兩段文字,用簡潔的語言重新表述,保留了溫辭那部分,也融入了自己的文字。
江聿風將電腦屏幕移過去:“如何。”
溫辭點頭:“可以。”
江聿風說:“你打開你的給我看看。”
溫辭聽話的打開ppt,江聿風說:“把你的字體換了,換成這個,教室的一體機識彆不出來,會出現亂碼現象。”
溫辭問:“pdf不可以嗎,他也可以放映的。”
“做兩手準備。”江聿風說,“以防老師不允許pdf形式,剩下的交給我來改,你做自己的事。”
彆的不說,跟江聿風合作確實有種莫名的安全感,溫辭知道自己考慮欠缺,吸取教訓。
到吃飯的點,兩人默不作聲的一起走進附近的食堂,溫辭的那份是江聿風一塊付款的。
溫辭死活不願意,要給江聿風轉賬,這會兒是正大光明的支付寶自動轉。
“挺好。”江聿風欣然接受,“二百五終於不是二百五了。”
溫辭也突兀接話:“是二百八了。”
乍一聽似乎沒什麼意思,實則這背後全是曲折複雜的故事背景。
溫辭後悔接話了,幸好江聿風並未察覺。
兩人浸在圖書館差不多一天,晚飯也是一起吃的,如果是旁人,他們倒不會多想,偏偏是江聿風跟溫辭,落在彆人眼裡儼然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他們回宿舍的路上正好在碰到約會回來的路雪鬆跟陶朋。
路雪鬆開心的彎了彎眉眼,哇了一聲:“你們也約會回來了啊。”
溫辭慌了,急到想捂著路雪鬆的嘴:“不是,在做作業,ppt的。”
路雪鬆顯然不信,曖昧的哦了一聲,看得溫辭想立刻將他推出宿舍門,不讓他進。
當然路雪鬆也是開開玩笑,他是懷疑過他們倆關係不淺,但也沒有實質證據,論壇的那些人也就是湊湊熱鬨的,等明年另一波大一新生成長起來,說不定溫辭跟江聿風的cp就過氣了。
人類本質厭舊貪新。路雪鬆暫時不糾結,但八卦還是要的。
回了宿舍,溫辭跟江聿風反而沒有那種氛圍,生分得跟剛認識那會兒一樣。
溫辭晾衣服時,路雪鬆一邊炫砂糖橘一邊悄咪咪的問:“感覺你對江聿風是不是太故意了,我都看出來,你在跟他保持距離。”
雖然移情彆戀了,也不至於吧。
溫辭用衣架整理衣服,沉默了幾秒:“對他對我都好。”
在江聿風突然搬回宿舍溫辭已經隱隱有察覺了,那又怎麼樣。
但是江聿風不捅破窗戶紙,溫辭總不能跑到他麵前說,嗨,我就是你的網戀對象。
那不是直接挨一頓打嗎……
“為什麼?”
“因為他很凶。”
路雪鬆承認第一眼過去,江聿風就是不好惹的,“我沒見過他打人。”
“或許很快就會見到的。”
“?”
不知道為什麼,溫辭對江聿風態度很曖昧,路雪鬆總是懷疑江聿風是不是在哪些方麵傷害過溫辭,溫辭傻乎乎的不知道,但身體跟心理雙重排斥他。
**
周五晚上兩節課進行班委競選投票,自願行事,誰願意上來競爭的在黑板寫下自己的名字,再然後匿名投票,畫正字,票數最高就出任。
沒有比這個方法更好的,如果是輔導員私下挑選,容易多生事端,把選擇權交給學生是最好不過的。
男班已經確認是周岩的,他的票數遙遙領先,毫無懸念的拿下這學期的班長之職。
第二個競選的職位是團支書,路雪鬆看熱鬨不嫌事大,非要慫恿著陶朋上前自薦,結果陶朋還真上台介紹自己,表情嚴肅,主打一個形象穩重。
路雪鬆在下麵笑得嘎嘎樂,連帶著溫辭都忍俊不禁,有種看熟人裝逼的感覺。
最後的結果是競選失敗,另一位女生是有備而來的,陶朋是臨時抱佛腳,完全沒法比。
路雪鬆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下一個學委,你要不要試試。”
溫辭成績很好,路雪鬆打聽過溫辭是他們那地方的小狀元。
雖然溫辭謙虛的表示,他那個地方小,師資資源比不上大城市,狀元也就掛名好聽罷了。
但當時辛靜琪很高興,請了全村人吃飯。
溫辭對班委猶猶豫豫,想去又不想去,想去是因為評獎評優,但他有點點嫌麻煩,反正大二還有競選機會,他打算看看情況。
大家都沒想到江聿風會主動競選學委,這個職位比起彆的大家都不太喜歡,容易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摸魚危險係數賊高。
競選的除了江聿風就是另一個長相板正的男生,叫荊天華比成績,江聿風高,比身材相貌,江聿風也是優先的。
自我介紹結束之後,開始進行投票。
溫辭一開始對於江聿風主動競選是不在意的,隻是後來忽然想到網聊那會兒,他猜學長是什麼班委職位的時候,說的是學委。
學長等於江聿風,江聿風現在在競選學委。
溫辭:“……”
是不是他想太多了。
路雪鬆不熟悉荊天華,也想著宿舍裡能出一個班委,果斷的選擇江聿風,當然,陶朋必須跟他的票。
周圍的人全都不約而同的給江聿風,溫辭想了想,反正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著荊天華的名字。
這兩人私下並沒有像周岩那樣出現拉票行為,但最終票數竟也成了一邊倒模式。
路雪鬆也驚了:“荊天華寶貴唯一的一票是誰投的啊,好想知道。”
溫辭:“……”
天殺的,這也太一邊倒了,他還以為荊天華至少有幾票呢!!!
荊天華其實並沒有真的要跟江聿風競爭,他容易怯場,網上浪得飛起,現實慫成狗蛋,一句話就是來玩,來練膽的,但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投他。
下台之後,荊天華立刻在群裡尋找那位支持他的有緣人,溫辭在群裡裝死,奈何有些人蠢蠢欲動,非要揪出來那個人是誰。
畢竟真是一大奇觀……
話雖如此。
【荊天華:你們還真不投我啊。】
【周岩:學霸的事還是讓學霸來做,我怕你承受不住壓力】
【荊天華:班長(淚汪汪)】
【荊天華:到底誰投的啊,我很想感謝他,真的,想請他吃飯。】
【周岩:等結束把紙條往群裡一發,不就知道是誰了。】
溫辭:“……”
路雪鬆歪著頭說:“其實我以為是周岩,他們一個宿舍的,關係又好。”
陶朋又說了幾個班裡同學的名字。
路雪鬆都搖搖頭:“他們都在群裡否認啦,一群人就知道消遣荊天華。”
“你還不是投了江聿風。”
“我那是為咱們宿舍著想,總不能一個班委都沒有吧。”
路雪鬆說完尋找認同感,“你說是吧,溫辭。”
他說:“你肯定也是給江聿風,咱們宿舍同坐一條船,有個班委在這,好處多多,抄作業都方便。”
溫辭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路雪鬆說的是“交”作業,仔細一聽,是“抄”作業。
等會兒結束肯定瞞不住,溫辭小聲逼逼:“不是,我給了荊天華。”
“?”路雪鬆驚了,不可思議,剛要開口說話,目光忽然定在溫辭背後。
路雪鬆一驚未平一驚又起,但他挺了解溫辭的:“你是不是不想被他們拆穿所以主動說的,你介意讓江聿風知道嗎。”
溫辭麵如死灰:“介意。”
“那來不及了。”
溫辭順著路雪鬆的視線緩緩轉過頭,眉尾一抖,江聿風的身體頂天立地的壓在他頭上,不知道是不是溫辭的錯覺,總感覺他的眉毛輕輕一挑,滿是戲謔。
溫辭問:“你介意嗎,會破壞我們的友情嗎。”
江聿風坐在他身邊,麵無表情的說:“友情?我們有這個東西嗎。”
聲音帶著淡淡的收緊籠罩的意味。
溫辭心裡咯噔一下。
競選結束,那個人沒被挖出來,因為江聿風提前把那堆紙條帶走,沒了證據,自然無從查證。
除了荊天華比較失望外,其餘人都沒什麼異議。
四個人難得一塊同行回宿舍,溫辭心情如墜落萬丈深淵,他容易七情上臉,根本藏不住事,路雪鬆頻頻看來,溫辭真怕他當場問點什麼,立刻說:“我好急,要上廁所,你們先回去。”
路雪鬆哦了一聲:“要等你嗎。”
“不用啦!”
溫辭一出廁所門口,就看見江聿風抄著兜倚在前麵的柱子邊,朦朧的燈光描繪著他深刻的臉部跟側影的線條,像一幅完美的油畫。
溫辭此刻無心欣賞。
為了一次投票就追殺到廁所門口堵人,該說不說,江聿風還是很有毅力的。
溫辭貼著牆走,快到拐角處,拔腿就跑,江聿風眼尖的很,眼睛自動裝置捕捉溫辭雷達,抓著手機就跟了上去。
溫辭跑得太急,又對這裡的環境不熟悉,燈也暗,前麵兩層矮矮的階梯沒看見,一隻腳直接踩空!
溫辭頓時冷汗狂飆,腦袋一片空白,身體直直的往前麵跪下去。
沒跪成功,也沒有摔得狗吃屎,而是被人抓了一把手臂,硬生生拉了回去。
溫辭抵在江聿風的胸膛裡,應激似的離開一步,很快又被江聿風拽著倚牆,讓溫辭有個支撐力,不至於摔倒。
溫辭貼牆,單獨抬起那隻崴掉的腳,腳背向下,軟軟的垂落著,很大概率是扭傷筋骨。
江聿風一隻手抓著溫辭的胳膊,沉聲問道:“你到底在跑什麼。”
溫辭沒吭聲,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小貓,乖乖的受訓。
江聿風皺眉看著他的腳,蹲下想要碰,被溫辭閃躲了。
江聿風抬頭,溫辭把自己心裡想法老實說出來:“我覺得腳踝好像軟了,你彆碰,我怕疼。”
江聿風也不廢話,“抱你?”
溫辭沒膽:“不了吧。”
“那背你。”
溫辭彆扭:“算了吧。”
江聿風冷笑:“我去醫務室借輪椅,你在這裡等著。”
溫辭驚訝:“彆了吧。”
江聿風額頭青筋突突跳,是發火的前兆。
下一秒,溫辭一蹦一跳的來到江聿風身後,舉起雙手,攀在江聿風的後肩處,說:“我體重63公斤,一八零身高,可能會很重……”
還沒等溫辭把話說完,江聿風抓著溫辭兩條大腿岔開背在身後。
溫辭緊緊的抓著他的肩膀,胸膛貼著後背,心跳就著一層薄薄的皮衝撞在脊背處。
因為離得近,溫辭說話時的呼吸噴薄在江聿風的耳後根處:“這次麻煩你了,下次你有需要的話,換我來背你。”
江聿風:“……”
溫辭語氣有些弱弱的:“可以嗎。”
江聿風抓著他的大腿,兩邊分開時稍稍用力:“記一個人情。”
溫辭不需要太用力夾著他,趴在背上氣餒的哦了一聲。
第30章
溫辭不太習慣離他太近,下意識挺直腰杆,避免接觸太深。
感覺身後的人硬邦邦,像背著一座木乃伊,江聿風微微蹙眉。
醫務室在另一處方向,照顧溫辭臉皮薄,選了條偏幽靜的小路,沒什麼人經過,涼風拂過時,很是愜意。
南方城市就是這點好,初冬並不是很冷,反而有種北方深秋的感覺。
江聿風冷不防開口:“你很硬。”
溫辭下意識看褲子:“沒硬。”
江聿風冷冷嗤笑:“我說的是你的腰。”
溫辭聽出來他有點不高興,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把他扔出去,於是二話不說,像煮久的掛麵一樣軟爛的趴在他背上,頭幾乎埋在他後腦勺的位置,呼吸一深一淺的無意識的撩撥著。
江聿風微微偏頭,似乎是想看一眼,但什麼都看不到,那一瞬間的不爽短促到他自己都沒發現。
小路幽靜,偶有風聲,江聿風放緩腳步,慢慢走去行政大樓的方向,醫務室就在那邊,也離操場近。
原本抓著他肩膀的手忽然鬆懈了力氣,晃悠著吊在胸前。
溫辭居然睡過去了。
江聿風停下腳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辭真的很笨,缺的心眼比黑洞還大。
醫務室的門口瀉了一地燈光,寧靜又悠閒,這種感覺不算太壞。
室內有值班的人,穿著白大褂的老師坐在桌前正在看電腦,注意到門口有人,還是背過來的,他頓時就緊張起來,走過去。
溫辭被刺眼的燈光晃醒了,一隻手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呢喃了幾句。
江聿風離得近,聽到溫辭在說,好硬的床,天亮了……
江聿風:“……”
將人放下,溫辭的背脊彎得直不起來,像被抽了蝦線似的,顯然是沒睡醒的樣子。
老師蹲在下麵檢查情況,往右邊動了一下,溫辭沒感覺,往左邊的時候,溫辭微微蹙眉:“痛。”
老師問:“怎麼回事。”
江聿風也跟著蹲下來:“先處理一下。”
應急處理也是先冰敷,以免腫脹,但老師還是建議去校外醫院拍個片子。
恰不逢時,醫務室裡正在修整,部分機器還在運送途中,這段時間沒那麼快送過來。
老師起身去拿冰袋。
溫辭表情擔憂,絲毫沒注意到江聿風正握著他另一隻沒受傷的腳踝。
這時候才九點,但醫院隻有急診開著。
溫辭不知道要不要出校門。
“不出門的話,第二天你的腳估計就成豬蹄了,疼嗎?”
感覺來了,溫辭點頭:“有點疼。”
說完後,溫辭看了眼江聿風,不知道為什麼,江聿風表情雖然很嚴肅,但握著自己腳的力度非常溫柔。
嗯?
握著?
溫辭閃躲了一下:“我這隻腳不疼。”
江聿風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眼皮掀開,仰頭看著溫辭,目光對視的那瞬間,溫辭竟然有些不自在,抬手捂著眼睛。
學校門禁是十一點,現在隻剩下兩小時的時間,附近一家三甲公立醫院就在學校隔壁,一來一回還挺近的。
江聿風問他:“身份證帶了嗎。”
溫辭抱著小書包:“證件都在。”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江聿風要陪著他一塊去。
他剛才沒意識到,是因為江聿風表現得很自然,雖說同學之間互幫互助貌似也不是什麼很特彆的事情,但放在江聿風身上,有種難以描述的不一樣。
畢竟要延遲回宿舍,怎麼樣也得在跟宿舍的人說一聲。
他們是做校內小白車出門的,江聿風拽著溫辭的胳膊一把將人提上去,動作粗魯,但快速。
宿舍群——
【路雪鬆:你崴腳了,拍片了嗎,骨頭有事嗎?】
【溫辭:現在去拍。】
【陶朋:今晚你們還回來?】
【溫辭:回。】
【路雪鬆:怎麼回事?】
【江聿風:我在後麵跟著,他踩空樓梯。】
【路雪鬆:……】
【路雪鬆:江帥哥,那你負責吧。】
【江聿風:嗯,負責。】
【溫辭:?】
溫辭看向旁邊的江聿風:“你不要亂說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江聿風關掉手機,眼珠子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你下次再跑一個試試?”
溫辭心虛得眼睛都不敢看了,摸了摸鼻子,當做什麼沒聽見。
手機震動了一下,溫辭低頭查看,路雪鬆私聊他。
【路雪鬆:你跟江聿風打架了嗎。】
【溫辭:沒有。】
【路雪鬆:真的是意外?】
【溫辭:嗯。】
【路雪鬆:我好像沒怎麼聽你提起過學長了,你們沒戲啦。】
【溫辭: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路雪鬆:那你好好跟著江聿風吧。】
急診科現在人不算少的,要排隊等,中途溫辭還看見一個胸口疼的,值班醫生立刻就推著車衝過來了。
等了好久才到他,進去前,江聿風主動拎著溫辭的小書包。
小書包連A4規格的書本都裝不下去,拎在江聿風手上跟斜挎包似的。
溫辭拍片子確定骨頭沒事後,敷藥,纏紗布,一氣嗬成。
醫生跟江聿風說注意事項,怎麼換藥的手法,最好定期複查一下直到痊愈。
醫生感慨:“你是他男朋友吧,要多注意些,你男朋友很怕疼。”
剛才敷藥的時候,溫辭抓著扶手嗷嗷叫了半天。
後來還是江聿風坐在身邊抓著他的手腕,溫辭的指尖無意識的掐著江聿風的手臂,儘量抵消溫辭的痛感,嗷嗷叫聲也小了很多。
江聿風嗯了一聲:“多謝醫生。”
等醫生走後,溫辭眼睛都瞪圓了:“你為什麼不跟他解釋。”
江聿風反問:“那你剛剛怎麼不解釋?”
溫辭:“……”
江聿風坐下查看單子,醫藥費剛才都是江聿風給的,溫辭想看單子,結果江聿風手一閃。
溫辭:“?”
江聿風:“不貴。”
溫辭:“多少,我看看嘛。”
溫辭疑惑:“那是我的醫藥費。”
“報銷之後不多,沒必要。”江聿風慢條斯理的將單子折起來收進兜裡。
溫辭:“。”
那是他的醫藥費,那是他的單子,那是他的崴腳!
“報銷之前有多少?”
“二百五。”
“……”溫辭不信,“太貴了,不可能。”
“你不是困嗎,挺清醒的。”江聿風忍不住勾唇,溫辭知道自己被耍了。
溫辭腦子要宕機了:“你下次生病,我也請你去醫院,好不好?”
江聿風白了他一眼。
溫辭說:“你不要瞪我嘛,我說錯了,撤回~”
溫辭想了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可以不。”
江聿風:“……”
排隊太久了,錯過門禁時間,他們回不去學校了,這個點也不知道能去哪流浪。
江聿風原本想帶著溫辭回租房的地方,但想了想,趙姝然還在這,就這麼貿然的把溫辭帶過去並不合適。
先不說會不會嚇到他,還會導致麵對麵的尷尬,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抓溫辭是不能用蠻力的。
在娃娃機裡抓娃娃是需要用到技巧,就算爪子抓到了,但到了最後一刻,還是很容易被迫鬆開手,永遠離洞口隻差分毫。
江聿風按著溫辭的肩膀:“開個房。”
溫辭:“!”
這個時間點能訂的酒店房間已經很少了,還是臨時的那種,最後江聿風隻搶到了附近酒店評分很高的大床房……
坐在後座上的溫辭已經對現實命運屈服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溫辭頻頻打哈欠,生理淚水在眼眶旋轉個不停。
司機師傅開車水平實在是太好了,穩穩地很安心,就跟坐在搖籃椅裡。
溫辭想到什麼,小聲的問他:“你困了嗎?”
江聿風近距離的看他的臉,窗外黯淡的燈光拂過溫辭的軟白的臉蛋,眼角的紅非常明顯:“你看起來比較困。”
“還好啦。”溫辭是記得江聿風背他的恩情,於是拍了拍肩膀說:“你睡吧。”
江聿風也不客氣,一頭捶在溫辭的肩窩處。
溫辭:QvQ
好重的頭,裡麵是裝了鐵嗎,老鐵。
溫辭的右肩以一個平滑向下的趨勢歪著。
江聿風也確實累了,閉上眼睛,呼吸均勻,貌似不像假睡。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鼻梁很高挺,眉骨深刻。
江聿風,你是真的帥。
溫辭向右側輕輕瞥了眼,鼻子掃過江聿風的頭發,是淡淡的洗發水清香。
溫辭心猿意馬。
假如,江聿風真的是學長就好了。
“溫辭。”
江聿風叫他的名字,在安靜的夜色中很是動聽。
溫辭心臟砰砰直跳:“怎麼了。”
“你很瘦。”江聿風的頭漸漸的往他鎖骨那邊移動,“硌著疼。”
說完後,江聿風坐直身體,溫辭抿唇:“哦,那我以後吃胖點。”
江聿風挑眉:“還有以後。”
“有的。”
酒店到了,溫辭下車時是被江聿風扶著的,他的小書包也被江聿風單肩背著,像背著幼兒園寶寶的書包,很有父愛的一幕。
溫辭動動右肩,懷疑自己要高低肩了。
前台幫他們辦理入住的時候,看他們的眼神簡直要黃出一本某棠文學了。
他瘸腿了還能胡思亂想,不愧是酒店前台,就是見識多廣。
溫辭一瘸一瘸的走路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被江聿風背起來坐電梯去了四樓。
溫辭頭一回見識大床套間的裝修,床的造型是圓形的,四件套也全是粉色,書桌那塊地方插著幾朵花,當然最辣眼睛的當屬浴室,除了靠窗的那邊,其他三麵全透明。
跟情侶套間的區彆是?
溫辭緊張兮兮的一瘸一瘸的走到沙發邊上,屁股隻坐了三分之一。
江聿風在房間裡檢查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了將窗簾拉上。
這一下子空間更加的密封,仿佛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人的存在。
共處一室,開的還是情侶套間,門牌號甚至還是很有歧義的419……
唰的一下,江聿風邊走動邊將上衣脫掉,手臂往上舉,肌肉線條溝壑明顯,衣服被甩在床上,那種野性的張力撲麵而來。
猝不及防見到這種場麵,溫辭大驚失色,用手臂遮住眼睛:“你你你你乾嘛突然脫衣服。”
江聿風皺眉:“出汗了,難受。”
江聿風意味深長的說:“我不是很能忍受。”
溫辭終究忍不住誘惑,眼睛跟掃描儀似的打量著江聿風渾身緊繃的肌肉,喉結上下滾動。
看得出來,那一鼓一鼓的胸肌不像是健身房練出來的,是常年在外工作而鍛煉,腰很窄看著很有力,腹肌有幾條線條很粗,慢慢的沒入褲腰處,男性荷爾蒙讓人臉紅心跳。
好久不見的肉/體……溫辭卻隻覺得頭皮要炸開,是第六感給予的極致危險的感覺。
路雪鬆偶爾會分享各種肉/體視頻給他看,溫辭會翻評論,底下有男有女,0居多,評論都是“你小子吃的真好”,“給我摸摸我也要捏捏咪咪”,“哥哥的腹肌怎麼好像有東西,我來舔乾淨”。
至於女生的評論反而還沒那麼澀,畢竟她們的夢想非常簡單——“該死,長出來,快長出來啊。”
溫辭表示,其實長了也不太好,畢竟很敏感,動不動就要抬頭。
溫辭忽然回過神來。
兩個男生同在一個空間,房間頓時變得狹窄起來,而且這裡隻有一張床,雙人的,所以他們今晚是要同睡嗎?
溫辭心裡毛骨悚然起了細細密密的汗毛。
江聿風麵無表情的時候還是挺好的,像一座乾淨又冷酷的冰雕,前提是能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假如安全距離被徹底拉近後,江聿風給予的壓迫感強烈得幾乎連空氣都剝奪部分,帶著點審判懲戒的意味,讓人不自覺窒息到腿軟的地步。
如果江聿風此時手上拿著把戒尺,那種懲罰意味就更重了。
江聿風的形象很適合當老師,所以那種恐懼感是源自於,他對老師的陰影?
這麼一解釋,還挺合理的。
溫辭忽然想起自己在“學長”麵前說出那些社死的稱呼,什麼教官,什麼哥哥……
“困了你就先睡。”江聿風說。
溫辭心不在焉的嗯嗯了兩聲,又問:“是一起睡嗎。”
江聿風若無其事的問:“你想分開?”
他表現得坦坦蕩蕩,溫辭反倒不好意思了:“也不是……”
溫辭隻是擔心,穿衣服的江聿風跟不穿衣服的江聿風,哪個更可怕。
“……”
描述得不夠詳細,重新補充。
在宿舍穿衣服的江聿風跟在酒店開房不穿衣服的江聿風,哪個更可怕。
溫辭頓時腳也不疼,腰也不痛,麵容煥發,精神奕奕。
虛假的提神利器:奶茶咖啡。
真實的提神利器:脫衣服的江聿風。
溫辭:“。”
好想逃離,這充滿誘惑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