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幻滅(2 / 2)

算不得什麼?

真的麼?

又說情誼?

他與公主何來的情誼,她甚至還未記起他。

崔病庸低垂著顫動的眼睫。

他想等什麼呢?等他能找到一個能自洽的理由,再以此自欺?等福寧麵帶微笑的出來,歉意地請眾人回去歇息?

他自幼聽聞福寧的賢名自勉,以此捱過了很長一段難熬的時日。

如今看來,原來傳言有偏頗,原來福寧長公主並非是絕對的溫婉良善之人。

崔病庸審視著發生的一切,昨日福寧三言兩語便輕易得到眾人的憐惜,又是奪權又是請人去參加她夫婿葬儀;今日施粥不幸沾惹禍事,明知那判官清正無辜卻還是命人折辱。

審到天暗也不允停歇片刻,也許會連審到天明。

按理她應去找世家發作才是,崔病庸不懂。

崔病庸白日裡長久的注視過沈斂好,她一字一句下藏著的步步緊逼、以退為進,以柔弱粉飾倨傲和野心。他窺見了她清麗姣好麵容下的幽暗,柔順靜和的姿態其實是為了遮掩住骨子裡的恣意狂狷。

他感到了一絲荒謬和幻滅。

他早該在昨日就有所察覺了。

他並非愚鈍之人,為何現在才後知後覺?

她算無遺策,善弄人心,分明絕非良善之輩。

可崔病庸懷著那麼多的年少期盼走到福寧麵前,她是那樣的風光霽月,他又在心裡嘗試為她開脫,為昔美好幻夢的裂痕作修補。

福寧突遭橫禍,夫婿養了外室又橫死街頭,外室子害其小產,皇帝發配她回封地,一樁樁一件件絕非尋常女子所能承受。她自幼長在深宮,母親早逝又寄養於他人膝下,若一直良善軟弱,或許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今日她分明作了善事,那判官卻冒犯於她,她合該如此應對,她有底線也有苦衷。

是他先前自以為是,自以為自己了解福寧。

是他錯了。

崔病庸出生世家大族,難得的是家中和順,父母舉案齊眉,長兄待他親厚,去京都聽學的五年足不出戶,未曾經受過誰人的折騰;在靈官殿的幾年裡,師兄們雖總愛逗他,可也處處照顧有加。

即便崔病庸應付過一些避免不了的詭計,也能與奸人周旋抽身而出。可他不像沈斂好,他順風順水,他冷清的皮與骨下還留有一腔熱血和一顆赤忱的心,以至於崔病庸此時此刻不太能接受沈斂好的處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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