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意,她便覺得這玉有所價值。
沈斂好語氣惡劣道:“不是說前塵俱忘麼?怎麼還留著先前的舊物。”
影自知犯了忌諱,直挺挺的跪下來。
沈斂好那時剛及笄也不見得有多純良,她細瞧了玉佩一眼,還真叫她看出了些什麼,當下笑盈盈道:“影,我隻問你一遍,玉重要還是命重要?”
影毫不遲疑道:“命重要。”
那玉就沒有價值了。
於是沈斂好大發慈悲地鬆開勾住細繩的手指,水袖中頃刻飛出一把利刃,她的刀尖作勢在少年身前筆劃,像是要將人隔空開膛破肚似的。
“玉還你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影仍跪在地上回話,輕聲答道:“明懷玉。”
刀身順勢將明懷玉的下巴一點點抬起,他半闔著眼睛,雙眸斂了兩汪春潮,露出驚人的豔色。銳利的鋒芒劃破他的前襟,貼合著側臉和鬢發一路往上。他能感受到匕首的寒涼,所以一動不動,所幸持刀的手極穩,刀尖始終沒有劃破他的皮膚。
沈斂好手腕輕微使力,轉眼間將少年的發帶挑斷,三千青絲轉瞬宛若潑墨散開,越發顯得明懷玉唇色殷紅,容顏蠱惑。
“明懷玉,倒是個好名字,確實郎懷有玉。隻是可惜,眼神想勾我,嘴卻學不會騙人。”沈斂好神態疏懶,漆眸深處藏著無邊惡意,“本殿下曾聽聞前朝有一世家,族中子弟無論男女皆多智若妖、有仙人禍世之姿,隻是不巧骨頭硬的很,屬於前朝少有的抵死不降的良將忠臣,於是我沈朝的開國皇帝便下令將這世家殺絕戶了。”
“說巧也巧,那個傳聞中的世族正是姓明。”
沈斂好接著循循善誘道:“這塊玉佩的紋路由明氏家徽分成十二份打亂連綴而成。你日夜貼身佩戴,是因為忘不掉明氏一族昔日的榮光和國仇家恨嗎?”
“你的族人苟延殘喘了近百年,如今輪到你了,實在是很辛苦很煎熬吧?隻是本殿下不知道明郎君是獨一份的明家血脈,還是有許許多多的親人存世呢?”
明懷玉假意的柔情早在沈斂好一字一句的逼問中化為寸寸森寒。他眼神狠戾,像是要將沈斂好活活吃拆入腹似的。
“所以殿下想怎麼樣?是暗中將我這前朝餘孽處理了?還是順藤摸瓜將我的族人抓起來全殺了?”
見明懷玉終於坐不住了,沈斂好連笑幾聲才徐徐道:“怎會?本殿下最是憐香惜玉,尤其對美人無限寬容。明懷玉,說真的,你不如舍棄我的外祖父,成為我的同謀吧?”
沈斂好的刀鋒仍懸在他的頸側,明懷玉臨危不懼,也是輕輕一笑:“殿下想要謀什麼?”
沈斂與他情人般耳語道:“自然是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懷玉現在還沒答應,本殿下怎麼敢輕易說出口?我其實很怕死的,更害怕惹上殺身之禍。”
滿嘴荒唐的鬼話。
明懷玉深看她一眼,道:“若我不答應,殿下會如何?”
沈斂好目光灼灼道:“這還不簡單?玉碎人亡呀。”
明懷玉冷嘲道:“讓我舍了江丞相的陽光大道不過,去走殿下的懸崖小徑,棄明投暗實在是好沒道理。殿下想看乞丐感恩戴德尚且需要賞些碎銀,敢問又能許我些什麼?”
沈斂好微微一笑,收刀入鞘道:“許我登頂之後,你明家不必再漂泊伶仃,族人有枝可依。”
明懷玉薄唇輕啟,搖首道:“不夠。”
沈斂好心下嘲他不自量力,繼續哄騙道:“再許十年之內,明家躋身世族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