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8日,下午5時,咒術協會向全體咒術師發出正式通告,要求全體咒術師進入備戰狀態,以區塊為單位駐防全國各地的結界。同時,對咒術協會東京總部附近區域進行大規模人員疏散。
此外,總監會對東京咒術高專作出三條直接指示:
一,命令特級咒術師五條悟追擊五件流失的特級封印物,阻止宿儺的蘇醒;
二,命令特級咒術師乙骨憂太截殺詛咒師夏油傑;
三,命令特級咒術師遠山覺進入薨星宮,護衛天元。
【3月9日上午8點50分東京咒術高專】
家入硝子走進會議室時,夜蛾已經把作戰任務向各個年級的師生布置完畢。
一張張少年人的麵孔上帶著或嚴肅或緊張的表情,按年級聚在一起,列隊向門廊外走去。
硝子站在一邊,雙手插在白大卦的口袋裡,對他們含笑示意。
打開的露台邊站著的是兩位年輕的特級,和同期擁抱告彆後,彼此低聲說話,應該是在交流各自計劃的細節。兩人的對話告一段落,默契地伸出手來,與同伴交握了一下。乙骨抬頭環視一圈校園的庭院,腳尖一點地麵,直接從露台上消失了。而遠山轉過身,看見她走過來,露出微笑。
“家入老師!”
這情景不知觸動了哪根絲弦,硝子心中湧過一股遙遠的暖意。她走過去倚在欄杆邊,揶揄地對女孩子眨了眨眼睛。
“繼續叫我老師的話,下次來吃飯時會有點尷尬哦。”
女孩子愣了一下,果然臉紅了。
“……硝子,”她垂眸說,臉上除了害羞的紅暈,還有一點認真的忐忑,“關於這個,有件事情,我最近一直想著要告訴你。”
“嗯?不是我上次和你聊的生理知識的話題吧?”
“什麼——才不是呢!你在想些什麼呀!”
有人在他們背後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這個有趣的對話。是夜蛾,他向門廊方向示意了一下。
“小覺。”
硝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有個高挑的人影立在門邊,是幾分鐘前已經離開的五條悟。綠眼睛的女孩子回過頭,露出驚訝的神色,向門外小跑過去。
兩個人簡短地說了幾句話,隱約能聽到一些術語和方位的指示。廟宇間的晨鐘響起,悠長的鐘聲在庭院中回蕩。女孩子看一看天光,飛快地摟一下五條悟的肩,轉身要走。五條悟揚起眉毛,又伸手把她拉了回去。
女孩子笑了。然後她踮起腳尖,在他靠近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真是沒想到啊,這家夥也能有這等好運。硝子有點感慨地望著這情景。夜蛾在她背後呼出一口氣,聽起來像牙疼。硝子打趣地轉向他:“怎麼,您放過他們兩個了?”
兩個多月過去了,全咒術界都已經對這個驚天八卦習以為常,好像隻有夜蛾正道還沒跨過自己和同事們一起在電視直播上發現培養的兩代得意門生偷偷談戀愛這道坎。眉頭緊皺的校長伸手揉了揉鼻梁。
“放過哪個?”他悶聲道,“我哪有那個本事。”
“您當然有本事啦。”硝子哄他開心,“就算是最強也要乖乖聽您的訓。”
“哼。”她的班主任恨鐵不成鋼地說,“這家夥不學一點好!簡直是胡來……”
硝子還想開玩笑,夜蛾已經回歸了原本的話題。
“我來和你討論一下醫療站的安排。”他說道,“過去我們經曆的戰鬥中,咒術高專往往是後方基地。但是這一次,敵人的目標是高專地下的薨星宮,這裡有可能成為核心戰區。我打算啟用校外的備用醫療點。”
“從安全程度來說,高專可能還是最高的。”硝子說,“小覺本身是很強的治療輔助。另外,我看了你們的布置,敵人首先要突破五條才能釋放宿儺,同時夏油需要戰勝乙骨。在這兩場戰鬥勝利的情況下,他們才有足夠的能力和戰力控製薨星宮。按照這個思路,就算是敵人逐步攻入,傷員也應該先撤到高專才對。”
如果上述的兩場對決都落敗了,咒術師們還能到哪裡去?這個有些荒謬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硝子沒有把它說出來。
“但是敵人未必按照我們預想的方式出現。”夜蛾說,沒有否認她的想法,“如果局勢陷入混亂,可能有5名以上的超規格術師最終在這個區域交戰,它無法成為一個可靠的庇護所。你在校外更加安全。”
“另外,”他又說,“我知道你在把小覺培養成醫生。但如果這裡變成戰區,她的領域效果也是致命的。”
當然了,所有的特級都有這樣的問題,獨自戰鬥時更加強大。硝子歎了口氣。某種沉重的東西重新回到心頭。她再次回頭望了一眼,門廊邊是空的,兩個特級咒術師已經各自離開了。
“你說的對。我去收拾東西,給我派一些咒骸支援。”
【9點15分咒術協會東京總部】
“這就是協會的結界核心嗎?”野薔薇挑剔地說,“看起來平平無奇嘛。”
三個一年級學生站在空曠的大廳裡。大廳中間有一尊看起來頗有年紀的石像,旁邊一同擺著小噴泉和養得很茂盛的綠植,和盆景一樣安靜地銜接到石灰牆皮裡。光看外表,似乎是品味古板的董事長會喜歡的東西,可能在某個著名寺廟裡開光過,但造價不值多少錢。
但如果讓一個像野薔薇這樣,有著超出常人力量的咒術師去推這尊小小的石像,就會發現它仿佛是生長在地板上似的一動不動。
他們所在的建築,看起來也像是一家老派金融公司的辦公室。劃成小格子的辦公區域裡裝備著電話和打印機。無人的空桌麵上堆著分門彆類的文件和廉價的原子筆。寬敞的大廳走廊上安置著巨大的電子屏,用標準字體滾動播放著咒術協會的通緝名錄、一排排的任務取報信息、以及緊急情況的通知。但這些屏幕後麵卻沒有連接的電路,也沒有找到充電插頭。
如果還有什麼特殊之處,就是屋子裡的光線不像夜裡,也不像白天。辦公室的窗框上架設著像模像樣的百葉窗,葉麵外能看見城市的輪廓。但伸手一碰就會發現,手指接觸到的是發光的牆麵,而非虛假的天空。
“這是六個核心之一。”伏黑惠在她身邊說道,“咒術協會被多重結界覆蓋,本身也是更大結界的根基……最初建設的時候,這可能是一個堡壘,一千年前的咒術師們就躲在這裡尋求庇護。”
“好厲害啊,這也是你們咒術世家會教的知識嗎?”
“這是曆史課上的內容,學校的文化課你是從沒有聽過吧?”
“這些結界覆蓋了協會,又覆蓋了整個國家,還能存在那麼多年。都是那位天元大人一個人設置的嗎?這麼說他不是超級強大嗎?”
“據說是‘她’,不過那種存在已經不能用人類的量詞來稱呼了,確實非常強大吧。”
“哇,意思是比五條老師更強咯?”
“為什麼這麼說?”
“沒人懷疑他的性彆吧?”
“啊?這……”
這時候三個人攜帶的小型通訊器都響了一下。野薔薇低頭去看。
“日下部老師稍後就到。醫療站位置變更到eb5,你知道那是哪裡吧?”
“知道。”
“太好了,如果回複說‘不認識暗號’,未免有點丟人。”
“這種事你自己也知道啊?”
“我從來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啊?沒有記住不是很正常嗎?”
兩個年輕人互相拌嘴的時候,他們的同期背著補給包站在一邊,並不說話。野薔薇轉過去叫他:“虎杖!明明你也不記得吧!”
“哦,”虎杖回答說,“是啊,你說的對。”
野薔薇和伏黑惠對望了一眼。
“你這家夥沒問題吧?”她不客氣地問道,“剛過了升段考試誒,如果在這種大場麵裡嚇到掉鏈子,以後會被嘲笑的哦。”
“我沒事。”虎杖說,他右手上提著一把新拿到的寬刀。他單手握著刀鞘,在石像的旁邊盤腿坐了下來,“隻是忍不住會想,如果沒有宿儺的話,大家就不用守在這裡……所有人都會輕鬆很多吧。”
伏黑惠也在他身邊坐下來。
“五條老師可能在我們正上方。”他抬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花板,“對手想要打敗五條老師,首先要釋放宿儺,所以他們一定會先來找你。因為這一點,我們從被動防守,變成了主動出擊。從這個角度說,協會還要給你發獎金呢。”
虎杖對這句乾癟的鼓勵沒什麼反應。野薔薇抄起她的小手包,咚地一下打到他的後腦上。
“嗷!野薔薇?”
“乾什麼那麼多愁善感?”她趾高氣揚地說,“我問你,如果情況對換了,有一個蠢貨詛咒附身在我的身上。協會開會的時候,你會舉起手來說‘讓我們先把釘崎殺掉,問題就解決了’嗎?”
“當然不會!但是——”
“這不就得了嗎?你會為我們做的事,我們也會為你做。”野薔薇教訓他,“老師不就是這樣告訴我們的嗎?”
回想起來,五條悟好像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是虎杖抱著腦袋望著她,總算笑了起來。
“好吧,”他認輸地說,“你說的對。但下手也太重了吧?”
“畢竟是冷酷無情的怪力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