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條悟提示你之前,你沒意識到自己是被關了起來。但是既然他這麼說了,也很難不注意到。那天晚上你蜷在床上,望著暗淡光線裡鎖住的房門睡不著,心裡充滿了難過:在十年前的世界,你度過了一段什麼也不用擔心的自由時光。現在回到這個充滿敵意的2018年,詛咒,戒備,被整個咒術界當作危險品的窒息感覺,一下子又回來了。
不過也還是有很多好的東西。
“真希!”你叫起來,紮著利落馬尾的女生撲過來把你抱住,你聲音裡一下子出現了哭腔,“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在搞什麼鬼啊?”她罵道,用力揉你的頭發,“既然活著就來找我們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其實……”
“憂太和我們說了。”她又打斷你,眼睛在你胸口上掃過一下,又飛快地轉開了,“怎麼會有這種事——”
她看起來真的要哭了,你隻好緊緊抱著她。兩個人語無倫次地說了一陣。狗卷和熊貓都加入了這個黏糊糊的大擁抱。昨晚倉促見過了的乙骨把帶來的點心和水果放在桌麵上,站在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你,你伸出手去,他靦腆地過來抱你。
“對不起。”你小聲說,“那天一直非常害怕,擔心憂太被我害死了。”
“五條老師有大概和我說一點。”他說,“小覺是想救更多人吧,那就不要再提了。”
為了更多人。這個想法曾經聽起來非常合理,但現在讓你脊椎上滾過一陣涼意。你沒有說話,他敏感地察覺到了,含笑說道:“說起更多人,還有人想和你見麵哦。”
是一年級的三名新生。在你點頭答應之後,才被放進屋子裡來。
三個人整齊地做了一個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
“很抱歉!”
“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橙色頭發的野薔薇大聲說道,“是帶著這個家夥來向遠山前輩道歉的!”
“啊?”指著的是粉色頭發的虎杖悠仁,你不明所以看看他,又征詢地看看乙骨。
“咳,”乙骨也略顯尷尬地咳嗽了一下,“怎麼說呢,其實也不是故意的,而且總的來說可能名聲影響比較大的是五條老師……”
“是我的錯!”虎杖維持著鞠躬的姿勢,大聲地說道,“當時跑來找家入老師的時候,她正在和京都校的歌姬老師視頻通話——”
“這種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吧,”野薔薇罵他,“要講重點啊?”
“但是這是前因後果吧?”
“你說的好像是家入老師的錯一樣欸?”
“那到底要怎麼說啊?”
“越扯越遠了。”默不作聲的伏黑惠打斷兩個同學,他好像一直不好意思看你似地,現在終於轉過臉來說話,“前輩,是這樣,昨天晚上乙骨前輩讓我們去找家入老師,當時也沒聽說心臟的事,所有人都有點混亂……”
“一不小心就在歌姬老師麵前問了‘明明是在打架,五條老師為什麼要脫前輩的衣服’這樣的問題,”虎杖一臉耿直地說,“沒有想到第二天所有人都會知道啊!”
如果五條悟在場,可能會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但此刻房間裡一片寂靜。你把手放在心口。空氣忽然變得濕潤起來,仿佛有潮水起伏,乙骨跳起來按你的肩膀。
“小覺,等一下——”
“前輩冷靜一點!”
“領域展開——”
“小覺!這種事不值得啊!”
***
快下午的時候,五條悟出現在咒術高專的教師休息室裡。他斜躺在沙發上,外套翻過來蓋住了半身。麵前的茶幾上有兩個塑料裝的便利店甜品盒子。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佳。伊地知拿著文件夾在屋外踟躕了十五分鐘,還是小心翼翼地湊過來。
“五條先生,今天的任務——”
“叫憂太去。”
“啊?這——”
“啊什麼,他是個敢勸老師架的大人了,可以乾活了。”
伊地知猶猶豫豫地去尋找無辜背鍋的乙骨。門貼著他的鞋跟關上。五條悟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拖到通訊錄底端找了一會兒,播了一個電話。鈴聲響了一陣就被掐斷了。他馬上重播,這樣打到第三次,對麵接通了。
“哈嘍新年快樂!我現在不在,這裡是過很久才會回的語音信箱,請在’滴’一聲之後留言。sorry,thenumberyouhavedialedis——”
“九十九。”五條悟麵無表情地說。
“我不乾。”對方立即回答。
五條悟磨了一下牙齒。
“有沒有什麼你乾的事?”
“我在美洲欸,你也講點道理啊?”九十九由基理直氣壯地說,這位總是消失的第三位特級咒術師打開了視頻功能,展示自己金發之後的茂盛雨林,一隻有寶石一樣紅眼睛的綠青蛙從寬大的闊葉上跳過。“而且當年不是說好了嗎?我說消滅詛咒,要試試找到彆的路,你說’那就一個人專心做一件事’,不是這樣嗎?”
“是這樣。”五條悟說,然後他忍不住發出了每個人都會對他說的靈魂感歎,“但是你到底有沒有在工作啊?”
“古人曾經說,本是同根生……”
“行了。”五條悟打斷她的胡亂引用,“有事要你幫忙。”
“聽起來還真是挺嚴肅的啊。”九十九由基略帶好奇地說,“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