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怎麼會是可愛(2 / 2)

另一個黑發女生沉默地跑上去給她遞水,兩個人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個人也不是。”你對五條悟說,“下一個去找赤木友子吧?”

“友子嗎?”路過的一個學生詫異地說,“那不就是嗎?”

所指著的是正在和天羽說話的女孩子。

“欸?”你又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女生簡短溝通完了,又回到各自的位置。兩人身上都沒有你熟悉的那個咒力痕跡,甚至也沒有任何咒靈的痕跡。

“那豈不是,一個都不是嗎?”

***

晚上你洗完澡,在寢室裡打電話給硝子,她毫不留情地回敬了五條悟的嘲諷:“還說什麼’馬上搞定’,這不是完全失去線索了嗎?”

“可能需要找到一個所有人集合的時間,才可以找到那個人。五條說要晚上弄響火警,我覺得不太合適……”

“是非常不合適吧!你清醒一點,不要被那家夥帶偏了啊!”

“但是也有可能是校外的人做的,那就更難纏了。”

“還要兩天,不要著急。”硝子說,“不過大少爺從來沒有在這種滿是人的地方睡過覺吧,他沒問題吧?”

你看了一圈設施應有儘有的獨立宿舍。

“應該不會缺什麼吧。”

“不是啦,是說人口這麼密集的地方可能會讓他感覺暴躁,那可能也是大事件吧——”

這時候你聽到陽台上傳來咯噔一聲。這是在五樓,你略帶警覺地往前走去。

“我把之前的圖片發給你,記得給夏油看看。”你說,“我先掛了。”

隔著玻璃門你就看見一頭白發,你把窗子拉開,是五條悟斜坐在陽台欄杆上,還穿著白天的衣服,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指叮叮地扣著欄杆。

“喂,不如現在出去把事情解決了吧?”

“這是女生宿舍欸。”

“那又怎麼樣?”他伸出手來,“快走啦。”

“真的去放火嗎?”

“去嘛,不會出什麼事。”他理所當然地說,然後轉過頭來,用藍眼睛咄咄逼人地看著你,“你不答應我嗎?”

“還是算了。”你說,與此同時綠色的光芒驟然籠罩下來,好像利齒在空間中猛烈咬合。麵前的人身形停滯,然後像紙片一樣被撕碎了。

“喂,好凶啊,看起來很痛欸。”另一個聲音說。你抬頭望去,看見真的五條悟忽然閃現在隔壁陽台的欄杆上,已經換回了高專製服,長腿在空氣裡懸蕩著。

“這是女生宿舍欸。”

“那又怎麼樣?我是來救人啊?”

你回臥室去換高專外套。五條悟毫不在意地閃現進了屋子裡,在不大的空間裡亂轉,隔著門和你大聲抱怨。“這地方實在太吵了。到處都是低級詛咒。你怎麼睡得著啊?”

“也沒睡啊。所以剛才那個你也遇到了?”

“是的,沒有死掉,好像是可以分身的種類。”

“他是想把我從樓上推下去嗎?”

“或者引到彆的地方吃掉吧。”

你從臥室裡走出來,把略帶水汽的長發攏到腦後,想象了一下假五條悟的臉忽然裂開變出血盆大口,露出有點惱怒的表情。

“好惡心哦。”

“不過給了我一個想法。”他打了一個響指,“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

“這個主意”是,你們按照之前的合作方式,模仿一個草間優奈的大型影像,投放到學校必經之路的廣場上,讓所有人都看見。

“然後讓她說:‘午夜在被殺的位置等你’。你覺得怎麼樣?”

你思考了一下:“有被嚇到。而且為什麼凶手會去。如果是我的話,會連夜跑走也說不定啊?”

“你這個想法一點也不了解殺人犯!”五條悟煞有介事地說,他像漫畫裡的名偵探一樣,比劃起手指和你解釋,“現在我們有兩起事件,一起是咒靈害死了石泉。還有一起是凶手利用石泉的死,掩蓋草間的謀殺案。凶手把屍體從劇場移動到寢室樓再丟下去,還設置了遺書來呼應之前的死亡事件。說明他要麼策劃過,要麼有很強的應變能力。這種人看到鬨鬼,隻會趕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不然不就前功儘棄了嗎?”

好像有道理,你感到好奇。“會是誰呢?”

“我覺得還是和那三個人有關。”五條悟分析說,他推一下墨鏡,還真有點名偵探的架勢,“首先,草間的記錄提到了他們。而且,這些人都來自有權有勢的家庭吧。很難想象一個普通學生能做到上麵說的事。”

你皺著眉毛,他又問道:“有什麼問題?”

“那三個人都不是咒術師。那是誰在驅使剛才的咒靈?”

“不試一試就沒法知道了。”

“這樣做動靜太大了。‘一夜間所有人都看到死去的草間優奈。’會產生恐慌吧?”

“有同學被謀殺而所有人都當作無事發生,這就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嗎?”

你遲疑了一下。他聳聳肩:“那我去放火了。”

“等一下!”你拉住他,“那試試看吧。”

***

深夜的大型鬨鬼事件非常成功,不久後能聽見成千上百不安的議論聲。還夾雜著哭泣和報警的聲音。就算沒有經過廣場的人也很快就會聽說。你略感後悔,覺得這件事做得誇張了:也許學校產生的下一個咒靈就是“草間優奈的幽靈傳說”。

另一個後悔的原因是,午夜聽起來很酷炫,對中學生來說有點晚。兩個人坐在黑暗的劇場屋梁上等了兩個多小時,你昏昏欲睡,腦袋時不時點到五條悟肩上。

“說起來你完全都不懷疑一下的嗎,”他忽然說,“我以為要救你欸。”

“懷疑什麼?”

“那個咒靈啊。”

“我沒有那麼好騙吧?”你嘀咕說,“才二級吧,而且一點也不像。”

“看起來就很容易上當受騙的樣子。”他說,然後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麼。

聲音在寂靜的黑暗裡也不太能聽到,你清醒了一點,揉著眼睛坐直起來:“說什麼?”

他瞥了你一眼,也挺直脊背坐正起來。

“你把我當成什麼大好人了吧。”他嚴肅地說,聲調裡有種少年特有的傲慢,“才不是那種東西。也完全不會按著什麼正義的方針做事。看在同學的份上才警告你:對我有這樣的期待會很容易失望的。”

他說完了。你們在黑暗裡互相注視著。

“哦。”你說。

“喂,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不是開玩笑啊。你笑什麼,我超嚴肅欸?”

“我知道啊。”你把臉埋到手心裡,但還是難以掩蓋滿臉笑意,“謝謝你,但是這樣說真的是——實在是覺得——”

“到底什麼——”

“非常可愛。”

一陣暴風雨來臨前的沉默,他的嘴唇緊抿著,臉色惱怒,看起來馬上要跳起來和你打一架,你連忙舉起雙手,壓低聲音和他解釋。

“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了,五條同學說的對——”

“那為什麼要說那種東西——”

“我知道,我不說了——”

“我是很嚴肅地告訴你——”

“可我也真的是這麼想——”

“不許這麼想!”

“那也太——”

“就算想這種奇怪的東西,也應該說‘五條同學說的對’,不許說彆的!”

這時候,遙遠的劇場另一頭,傳來低弱的哢嚓一聲,是劇院側門被打開的聲音。

你們都安靜下來。五感被拉得很長,足以觀察整個建築的情況。

門打開了,月光照射進來,人的影子被拉長了。一個人緩緩走進來,一頭金發,麵容像女生一樣秀麗。

是黑澤,手按在外套口袋裡,能看見金屬光澤的凸起。

你回頭看了五條悟一眼,還沒有做什麼。從相反方向,也聽到哢嚓一聲。

劇院大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材傲人的女生,手裡持著一柄機械長弓,俊美的麵孔上毫無表情,從正門走進來。

五條悟在你肩上按了一下,指引你向第三個方向看去。

另一個矮小些的身影,從劇院陽台外麵黑暗的月季花壇裡出現。她翻身跳進陽台,姿態十分謹慎,用一把匕首撬開落地窗的玻璃門。

你們的三個嫌疑人,從不同的方向,同時走進了劇院。各自慢慢地往劇場內部、謀殺發生的現場走來。

“哇哦。”五條悟露出看偵探小說時猜錯凶手的惋惜表情,“這倒是沒想到。”

他又想了想:“但總不可能是三個人各自殺了一次吧?搞不好是有人在用咒靈控製他們。草間因為發現了這件事所以被殺。這樣很多事就說得通了?”

你點點頭:“你說的對。”

他古怪地沉默一下,伸手捂住了側臉。

在這危險的黑暗裡,敵人隱藏在未知的角落。三個殺人者正從不同的方向向你們靠近。

他居然有點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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