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隨著子彈而來的咒力你很熟悉,在之前的戰鬥中剛剛接觸到。
“是姓五條的前輩嗎?”
“既不是前輩,也不姓五條了。”
對方把端著的槍械甩到背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你。是身材高瘦的女性,短發,穿迷彩上衣和工裝褲,踩著高幫皮靴。她耳朵上打著銀環,裸露的胳膊上紋著幾何圖案,渾身散發著粗獷的軍用風格,看起來和京都眾人格格不入。
鼻梁上架一副畫著複雜線條的深綠護目鏡,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頷。
“京都的新生真是越來越弱了,預定的項目測試了三個都沒有吧。怪不得那家夥敢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聽起來和加茂等人是一波的,大概是他們的外援。你猶豫了一下。
“所以,這位……姐姐,還是要打架嗎?”
對方撲哧笑了。
“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像啊。”
“和誰?”
“五條悟啊。給你起這樣大張旗鼓的名字,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她回答的時候,你變換姿勢,用餘光觀察了一下場地。
“擔心被包圍嗎?那倒不必。”對方說,從潛伏的樹乾上一躍而下,“畢竟還沒那麼多人準備好麵對最強的追殺。”
意思是她有這個準備嗎?你忍不住發問。
“如果和五條老師有關——”
“知道禪院家的小姑娘為什麼特彆討厭你嗎?”
“不想知道。”
“哦,很傲慢嘛?不關心對手怎麼看待自己,這一點——還是比較像的呢!”
驟然狠戾的話語拋出時,敵人抽出一把西式獵刀,劈麵向你襲來。
你本能地避開了第一次近身攻擊,她緊跟著轉向一記橫劈。此時一陣咄咄的轟鳴破空而來,居然是兩部自動槍械從遠處一齊掃射。這位高級術師顯然已經觀察了一陣,並且分析出你時停技能的局限:被對方的咒力等級限製,而且要在視線範圍內才生效。
襲來的子彈和刀刃寒光同時擊至,你正要瞬移,猛然意識到身後還站著五個凝固不動的京都學生們。
一聲沉悶的鈍響。利刃劈到了你抬起的手掌上。冷色金屬與陽光下透光的白皙手掌緊挨在一起,卻沒有湧現血液。刀刃不自然地咯咯作響,在前斬與後撤的兩種力道中僵持不動。
你抓緊時機,抵著刀刃飛快地望向遠處,環繞著你們湧來的子彈全部落地。十餘米外灌木裡的兩部機械槍口被扭向天上。
——然後對方扔下刀合身撞在你胸口,力道像一台重型機車,當場把你踹倒在地。
她反手一撈,正好接住了落下的獵刀,頂在你脖頸上。
“喂,小丫頭,這也太容易對付了吧。”她彎下腰,拉長聲音說,“為這個死掉很不值得吧?”
獵刀映照出你的側臉。你眨了眨眼睛。
“你不會馬上殺我的。”
“覺得自己很重要嗎?”她的臉色沉了下來,“你這樣的小孩——”
她的話戛然而止,爆炸的咒力和刀鋒撞在一起。刀刃向兩個方向扭曲,一下斷成碎片。她的身體在原地停頓片刻,而你彈跳起來,出現在了十幾尺開外。
“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聽自己哪裡討厭嗎?因為所有人都非要花時間告訴我不可。”咒力圖像在空氣裡閃動著,對手的存在漸漸成型,你的雙眼緊盯著對手,向她警告地抬起一隻手,“你真的打算和我拚命嗎?死法可能會很難看哦。”
“生氣了嗎?這樣反而比較有活力哦。”女人悠悠地說,把碎裂的獵刀扔到地上,她身後還背著一柄樣式古怪的長劍。她反手慢慢拔出半截。這仿佛是一個開戰的姿態,你沉默地注視她。忽然,她手一鬆,利刃滑落回鞘裡,劍柄碰出清脆的一響。
“那就算了吧。”
“……?”
“感覺到了。會死哦。”她說,“這點錢隻能讓我給五條添點麻煩,要我送命遠遠不夠啊。”
她悠閒地走過來。明明兩個人之前都動了殺心,現在卻若無其事地伸手摸你的頭發。你警惕地閃開了。
“你知道咒術世家的孩子們最恐懼、最期待、最痛恨又最崇拜的東西是什麼嗎?。”
“啊?”
“是天賦啊。”她說,把護目鏡往上擼到前額,露出一雙灰白色的,看起來毫無生機的眼睛。
“看著你這種天真的表情,沒有經曆過渴望力量的全身心的祈求,沒有體會過被命運拋棄的全身心的絕望,卻擁有了我們糟糕的渣滓們獻出一切也得不到的東西,很難不讓人討厭誒。”
“……”
“但是呢,這件事情也可以這樣想。”她含笑地伸出手來,這次你遲疑了一下,她用指甲劃過你頸側淌血的傷疤。“你這家夥可能是我們全世界對有那雙眼睛的人的詛咒哦。’把最強大的那個拉下神壇來。讓他也嘗嘗失敗的滋味。’估計也會產生這樣的咒靈吧。”
這時候一聲巨響。乙骨憂太落在你們麵前,把地麵砸出了一個大坑。
“你是什麼人?”他冷聲問,實質化的黑色咒力縈繞周身,即將奔湧而出。
“啊呀,小夥伴來了。”這位不姓五條的女人說,很悠閒地把指尖上的血液抖落進一個小瓶裡,“任務也算完成一半了,再見啦。”
在你們反應過來之前,她的身影像是一下子縮小成一片,瞬間地飛向密林裡消失了。
“要追嗎?”乙骨問,但這時候已經看不見對方的影子了。
“學校裡有人接應她吧。”你說,“早有準備的樣子,估計追不上。”
這時候旁邊傳來一陣響動。你抬頭望去,發現是之前被你凍結的京都學生們重新動彈起來。本不該這麼快才對,但你在戰鬥中消耗挺大,大概術式的效果減弱了。
你抬起手想施加時停,麵前的對手們無不露出驚恐的表情。你想了想,乾脆問加茂道:“還打嗎?”
對方臉上浮現出苦笑:“剛才如果被打中,不死也要重傷吧。雖然並不自認為是什麼君子,但也不至於恩將仇報吧。”
“你們不是一邊的嗎?她真的會殺你們嗎?”
“白目望是個雇傭兵。”加茂繼續苦笑,“雖然不想這麼說,她大概也不會來救我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