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為什麼是子彈(1 / 2)

“‘零號’遠遠沒有表現出對五條悟優勢的能力。”

黑暗的空間裡點亮著若乾漂浮的門扉,把麵孔隱藏在陰影裡的主持者如此說道。

“高速移動用來近身,無效化來突破防禦,攻擊豁免則可以爭取到出手時機,本該是深思熟慮的配置。但是她沒有足夠強大的技能來施加最後一擊,這就讓威脅變成了空談。對於五條悟來說,不能瞬間重創他的襲擊,頂多造成些心理上的驚奇罷了。如果真有人製作了’遠山覺’這樣一個項目,隻能說在關鍵性能上有重大欠缺。”

“目前階段,她的效用更接近於’避免被五條悟殺死’,而不是’殺死五條悟’。毋庸多言,這兩者之間有天塹般的分彆。”

主持者停頓了一下。

“另外,這樣的武器需要出其不意才能有最大的功效。用不完全的形態出現,何況還被目標本人捕獲,實在是嚴重的浪費。”

“如果這位隱藏的製作者就在我們之中的話,不如開誠布公地出來認領,也有利於後續的改進。”

明滅的燭火中一片沉默,沒有人回應。

“沒有人會承認這種事吧?”與會者之一不耐煩地說,引起了一片嗡嗡的低聲讚同。

“就算具備致命的攻擊力,就能有效果嗎?”另一位與會者提問道,“刺中心臟,斬斷喉嚨,穿透大腦,都無法殺死他。這些都曾經被禪院甚爾和天逆鉾證實了。’零號’從效用上說,不過是天逆鉾會走動的版本,目標還受到限製,看不出有什麼意義。”

“物理攻擊是無法奏效的。那個人的軀體時刻都在重生,已經算是超越人類概念的存在了。”

“你是說咒力上的攻擊就有效嗎?”

“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豁免五條悟攻擊的術式,如果能得到的話,也是一個危機時保命的承諾吧。”

“這個承諾可以分享給多少人?”

“死者身上剝離的術式不可能劃分超過三次。”

“諸君若是不急著把他指名庇護的學生剝皮抽筋,倒也不必麵對這個危機。”

“真是荒謬,殺死應對五條悟的武器,最大的阻礙居然是五條悟。”

“他收這個學生到底是為什麼,研究如何自殺嗎?”

“搞不好是什麼古怪癖好吧,有些人就是喜歡咬起來會痛的類型。”

低啞的笑聲在空間裡回蕩開來。

“諸位大人聽起來都還很輕鬆啊。”一個輕柔的聲音說道,在回蕩空間的乾枯笑聲裡。這個聲音似乎格外年輕,也格外具有諷刺的意味,“畢竟,隻要危機沒有到達眼前,就都可以閉著眼睛,假裝看不見。過去十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笑聲逐漸地停止了。

“是誰在提問?”主持者質問道。

“是在今天的議案上具有微薄的見解,而被有幸邀請到的無名小卒。”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帷幕後麵查詢和回應。

“好吧,這位膽大妄為的旁聽者。”主持者冷冷地說道,“總監會邀請你作為顧問,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言。小心你的言辭:你對總監會的決策有什麼異議嗎?”

“恕我直言,諸位大人對敵我雙方的形勢有極大的誤解。”對方用男女不辨的圓滑的聲音說道,“諸位大人似乎都覺得,隻要不招惹五條悟,他也不會反過來對你們造成什麼損失,或許還會有所幫助……當然,表麵上看來,確實如此——”

“事實上也是如此。”主持者冷冷地回答,蒼老的聲音裡增加了威嚴,壓過了黑暗中一些不安的騷動聲,“過去十年來,詛咒的數量被壓製,我們在現世的影響力也在穩步增長。總監會並不是迫於武力而與‘六眼’達成一致,隻是在各取所需。或者說,麵對難以馴服的對象,我們采取較為懷柔的策略。”

“‘懷柔的策略‘,”那提出質疑的顧問含笑說道,“聽起來真是不錯,隻可惜,我猜五條悟並不這麼想吧?”

一片更大的私語聲。

“在下知道,在在座的許多大人眼裡,五條悟還是你們中的一份子。”顧問柔聲說道,“有人覺得他在高專隻是一時的任性,有人覺得他隻是在滿足個人的怪癖,還有人等待著他回心轉意,回到家族事業上來……總而言之,諸位仍然對他抱有長輩般的期望,認為他是值得挽救的可塑之才。”

列舉的描述與幾分鐘前熱火朝天的“能否殺死五條悟”的討論並列,顯得非常滑稽,但座中頗有人微微點頭,似乎沒有發現這個諷刺。

“……但在五條悟看來,在座的諸位都是無能,無聊,無力又腐朽的廢物,是總歸要被拋棄的棺材裡的死人。”那人繼續和聲細語地說道,平淡的言辭中仿佛翻湧著巨量的惡意,“而他十年來的服從,不過是在等待,等待著一個能亮出屠刀、讓一切都重組的時機。他的這種傲慢的等待,就算是再怎麼眼瞎耳盲,裝聾作啞的各位,也應該能體會到一些吧?”

***

在你剛剛入學的時候,乙骨憂太還是一個被人打招呼就會嚇一跳,說三句話裡兩句半都在道歉的靦腆男孩子。但也許是咒術師訓練真的很讓人成長,也許是對自身詛咒的心結逐漸放下,又或許是因為身邊的老師同學們脫線到沒有一個靠得住(!)……總之,和你一起站在賽場上時,乙骨同學斜背著長刀,神色警惕又嚴肅,怎麼看都是超級可靠的戰友!

於是你也坦率地和他商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們都在針對我?”

可靠的乙骨同學回以一個簡潔的短音:“是。”

由於參賽雙方人數差距很大,這屆交流會決定把團隊賽和個人賽結合在一起舉行。在六個小時時長的賽程中,作為場地的森林範圍內會按時釋放入一定數量待祓除的咒靈。比賽結束時,祓除最多的個人和團隊會分彆獲得個人賽和團隊賽的勝利。

與此同時,當祓除目標重疊、選手陷入搶奪得分的情況時,選手之間可以發起挑戰對抗。這種戰鬥僅限於挑戰雙方之間,以一方主動認負或失去戰力為結束,團隊成員不可以乾涉。個人戰鬥中每戰勝一人的選手,可以獲得額外的一分,最後算入總分中。

聽起來還是相當合理的規則,實際上為戰鬥力較強、但人數較少的東京隊增加了獲勝幾率。隻除了……對方校隊的所有選手,都會來搶你的分!

在不到一個小時內,你被卷進了五次戰鬥。其中有兩次你甚至沒有攻擊咒靈,對方直接就向你提出挑戰了。

“這是車輪戰術嗎?”你對乙骨抱怨說。在上一場忙亂的迎麵衝突後,你們兩個選擇了頗為狼狽的撤退,你直接拽著戰友從場地中心瞬移跑走了。“他們打算一直攔著我直到把我累趴下為止嗎?這也太陰險了吧?”

對人多的京都隊來說,這確實是個有效策略:隻要派一部分人用強製挑戰把你和乙骨一直困在個人對戰裡,剩下的人儘管去得分就可以獲勝了。

乙骨搖搖頭,但是沒有說話。你們兩個躲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上。他站在枝椏上俯瞰著地麵,過長的額發垂到眼角,黑眼睛暗沉,看起來有些陰鬱。

“喂,”你忍不住戳他一下,“你不要介意哦。”

“嗯?”

“他們都選我肯定是覺得我跑得快而且比較弱啦。”你說,“憂太超強的,五條老師都叫我不要嫉妒你了!”

乙骨微笑了。這個笑容裡有點無奈的意思,你和真希為誰買午餐汽水互相推脫時經常看到。他說道:“我不是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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