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師針對你的襲擊,以及你被動防衛時引發的死亡事件,似乎沒有被傳進學校裡。至少,你沒有在和同學的相處中感受到什麼區彆。你按部就班地上了幾個星期的課。真希在督促你去訓練場時不耐煩地拽你的手。狗卷在午間休息時替你把食堂訂的小盒牛奶捎到桌上。熊貓在你要求摸摸頭的時候欣然答應。乙骨在他的咒靈小女友發怒時焦急地催你跑去教室。大家還當你是那個一碰就摔出老遠、對咒術世界一知半解的小可愛,而不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型武器。
這讓你感到高興,又有點不安。
木乃伊事件現場的加茂曾經提到,咒術界高層要開一個針對你的聽證會。你一直默默等待著這件事的後續。但是這個消息似乎就這樣地不了了之了。當你終於詢問難得出現的五條悟時,他站在訓練場邊上,雙手插在製服口袋裡,用輕描淡寫的口氣說道:“啊,你聽錯了吧?有這回事嗎?”
“有的。”
“安排給你的訓練在做嗎?”
“做了。老師是在轉移話題嗎?”
“那我來檢測一下。”
這就是光明正大地轉移話題了。你想要抗議,他已經向你伸出右手。你認得這個動作,立即彙聚起咒力抵抗。此時你能理解的東西遠比之前要多。你自身的存在能消解他的術式,但是他能運用高超的技巧與速度突破製約,對你進行物理攻擊。在你們超越現實世界的視域裡,能看到一場咒力聚散環繞,抵抗與進擊的激烈鬥爭。
在最後一秒鐘你好勝心大起,向前推出自己停滯時間的術式壓製他。五條悟的動作毫無停頓。術式圖案消散了。你眼前一花,他的手指已經抵到你的頸側。
“還是不堪一擊啊,小覺。繼續努力哦。”
太直白了吧。你有些沮喪:“是。”
“用術式可以更早。還有你怎麼站著不動,可以逃跑吧。”
“啊,我以為……”
“那就像我要殺你那樣地逃一下試試看。我數到三。”
“誒?”
“打到會很痛哦。”班主任用可愛的語氣說了可怕的話。隨即數道:“二……”
“怎麼會是從二開始!”這麼說的時候你已經在用咒力加持往訓練場另一頭飛跑。速度當然比普通人時快出很多。但你知道這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五條悟可以瞬移。空間係和人賽跑的意義在哪裡啊?
等一下,空間係的話——
“三。”
在五條悟閃現在你麵前之前,你猛地折返方向。領先的速度大概需要用微秒計算,但是確實讓他伸向你的手碰到了空氣裡。兩人同時再次轉向,你放棄了奔跑,盯著他的動作慢慢後退。場上的其他同學都停下訓練看著你們。
“這不是能預測到嗎?”五條悟說,繃帶下麵唇角含笑,“大進步啊,這就有意思多了。”
當他忽然移動時你成功地再次閃過。然後擊出自己的術式試圖阻攔他。沒有意外地失敗了。你咬牙又試了一次。捕捉五條悟的動作需要的咒力和精神專注力完全超出了你的負荷。而他似乎被激起了興趣,速度越來越快,擦肩而過時能看見他身上輻散而出實質一般的咒力輝光。
第七十四秒,你的術式成功擊中了五條悟。這次起效了,你能感覺到空氣瞬間的停頓,時間似乎就此停滯,你激動地屏住呼吸——
——整個訓練場地麵都震了一下,術式圖像被幾倍於之前的力量轟然擊碎。飛起的繃帶下露出一隻凜冽的藍眼睛,五條悟的手突破咒力屏障按在你肩頭。山嶽般的壓迫力讓你一個踉蹌直接跪倒在他麵前。
脫力和過度消耗讓你眼前發黑,汗水順著麵頰淌下來。逆光的背景中看見五條悟居高臨下地看著你,俯身再次伸出手來。修長手指上挾帶著洶湧的咒力餘波,像電流一樣劈啪作響。
你想起他之前說“會很痛”。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刀鋒般的壓力在麵前停留了一瞬,消散了。老師笑了一聲,反手捏了捏你的臉頰。
“表情太可愛了吧。”他說。
“喂!夠了吧!”真希從一邊跑過來把你攬住了,“你這家夥欺負人了吧?剛才那一下是什麼級彆的輸出啊?”
“是哦。”五條悟坦然地直起身來,“沒想到真的能被小覺打到。有一點興奮吧。”
“這種話聽起來很變態啊?”
五條悟哈哈笑了一下。他伸手示意不遠處的黑發男生。
“憂太進步也很大,不如明天你和小覺試試一起去出個外勤吧。”
***
入學一個月了,你和乙骨憂太都還沒有單獨出過任務。新人帶新人。所以你們兩個都很緊張。
這種緊張大概過於明顯了,和你們碰麵的輔助監督飛鳥小姐懷疑地看了你們幾次。她作風爽朗,直截了當地問道:“這個任務是一級。本來是發給五條先生考慮的。你們二位可以出示一下證件嗎?”
你和乙骨麵麵相覷:“什麼證件呢?”
飛鳥一頭霧水:“你們的學生證?”
你:“新做的還沒有寄到。”
憂太:“上周出任務弄丟了,還在掛失。”
她在平板電腦上查詢人員信息,你和憂太也湊上前去看。他的正麵照片看起來是在入學之前拍的,頭發淩亂地注視著鏡頭一角,神色憂鬱,下麵用紅色標注著“乙骨憂太,特級”。你的更不正規,是一張回頭微笑的照片,眼睛是湖水一樣的綠色,表情有點害羞。下麵寫著“遠山覺”,也是“特級”。
飛鳥大受震撼:“你們兩個特級來找一個一級的麻煩,這麼緊張的樣子做什麼啊?”
“我沒有特級的實力吧。”乙骨老老實實地說,“隻是被特級咒靈詛咒了。”
“我也沒有啊。”你也老老實實地說,“隻是術式能克製五條老師才被這樣分類吧。”
“你昨天打中老師了,很厲害吧?”乙骨提醒你。
“可是馬上就被打翻了啊?”你有點懷疑,“老師說你咒力潛力比他還大,你沒有打到過他嗎?”
“真的嗎?他隻說裡香會有點難纏。”
“可是他說我不堪一擊!所以還是你比較厲害。”
“這樣……”
你們結束了討論。飛鳥麵無表情地看著你們。
“好我明白了。”她說,“我看你們沒什麼問題。現在就去吧。”
***
雖然被輔助監督認為是在炫耀,但你和乙骨確實稱不上有特級水準的實力。他戰力最高的方式是召喚出裡香,但自身也因此受到排斥,加上並不能保證讓這個特級咒靈聽話,算得上是同歸於儘的打法。而你的術式雖然被證實有恐怖的殺傷力,自己卻仍然對其運作原理一知半解。在日常對戰中,隻能做普遍的輔助。
簡單地說——
“都是小孩子啊。派不上用場吧?”
在目標地點的醫院門口,一位穿警視廳製服的高挑女性直白地評論道。
她身邊有另一個身材修長、麵容溫和男人,穿著類似的製服,兩個人看起來很般配。聽了對方的話,他臉上露出苦笑。
“雖然是高中生,但未來都會是體係裡將軍級彆的人物吧。請用尊重一些的態度對待。”
“哈?居然和五條君一樣嗎?”
“是他新收的學生吧。”
“誒——那也算沒有白來了!”
“你果然是因為想見五條先生才在這裡加班的吧?”
“工作已經這麼辛苦了,難道不應該找到一點動力嗎?”
飛鳥領著你們兩個走到警戒線邊,表情不知為何混雜著同情和不快,說道:“曲木先生今天也參與這個任務嗎?”
那位叫曲木的男人帶點無奈的表情,說道:“這一次的事件有比較大的社會影響。警方很重視。案件備注裡有寫提交到那一位處理吧?他本人不能來嗎?”
飛鳥為難地笑了一下。